文化产业财政补贴绩效评价及影响因素研究——基于上市公司的实证分析 *

2016-01-19刘鹏,赵连昌,杜啸尘

中国海洋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5年3期

文化产业财政补贴绩效评价及影响因素研究——基于上市公司的实证分析*

刘鹏1,2赵连昌3杜啸尘2,4

(1.西南交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四川成都 610031；2.山东科技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山东青岛 266590；

3.山东财经大学文学院，山东济南 250014；4.山东财经大学科研处，山东济南 250014)

摘要：中国现行财政制度下，地方政府每年都会对文化传媒上市企业进行大量财政补贴。通过2008～2013年中国文化传媒上市企业的财务和外部制度环境的相关数据，分析政府财政补贴对文化传媒上市企业经营绩效的影响，实证结果显示地方财政补贴能够促进上市企业的经营绩效的提升，但贡献度不大。然后，从企业规模、利润、财政分权、非市场化等变量进一步考察了影响地方政府财政补贴的因素，研究发现企业自身情况、制度环境对地方政府财政补贴规模影响显著。

关键词：财政补贴；经营绩效；企业规模

收稿日期：*2015-01-20基金项目：山东社科规划项目“构建山东加快文化创意发展的政策支持系统”(13CGLJ20)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刘鹏(1980-)，男，山东昌乐人，西南交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山东科技大学经济管理学院讲师，专业方向为文化产业及财政政策研究。

中图分类号：G124;F812.4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335X(2015)03-0055-06

Abstract:Under China's existing fiscal system, local governments grant a large financial subsidy to the cultural listed enterprises every year. Based on the relevant data of business accounting and system environment during the year 2008～2013, we analyzed the effect of the local government financial subsidies on the listed enterprise performance, and found that the subsidies can promote their performance but with little contribution. We also analyzed the factors influencing financial subsidies such as enterprise scale, profits,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and non-marketization, and found that enterprise efficiency and system environment have significant impacts on the size of local government financial subsidy.

近年来，在财政补贴能否促进竞争性领域的企业增加经营绩效，有利于资源有效配置和经济增长的研究上，国外学者Dimitris Skuras(2006)以欧盟国家的食品和饮料制造业为例考察了财政补贴的有效性，认为财政补贴能够提高行业的全要素生产率，但并不能够必然带来生产规模的增加。[1]类似的研究还有Binelli & Maffioli(2007)、Azcona & Martinez(2012)等等，[2-3]以上学者通过实证研究，分析了财政补贴、税收优惠等对企业研发或经营绩效的杠杆作用。

由于财政体制的差异，相比国外而言，我国财政补贴的范围更广、规模更大，国内研究成果也更多。在研究财政补贴影响企业经营绩效方面，朱云欢、张明喜(2010)利用对高新技术企业的抽查数据，检验了财政补贴对企业研发的影响，认为其部分补偿了企业研发创新外部性带来的成本与收益风险。[4]还有，何家凤(2012)等学者也进行了类似的研究。[5]另一方面，国内学者在财政补贴影响因素上也进行过相关研究，现有的研究大多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了分析，一是保牌扭亏、政治联系、寻租等政府自身因素；二是企业成长性、规模、盈利能力等企业财务情况的影响；三是经济周期、消费水平、资本市场等宏观经济的影响因素(余明桂等，2010；李经龙，2014；等等)。[6,7]

值得注意的是，以上研究大多面临一个普遍的问题，没有考虑行业间差异，即以全部企业或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没有考虑到由于行业间所生产产品的差异，企业得到的财政补贴不同，如：经营性文化产业的产品相比其他私人产品要有较强的正外部性，财政补贴会更多。另外，目前针对我国文化产业财政补贴方面的研究还相对较少，而且大多只是提出了改革和完善文化产业财政补贴的政策建议，如：金洪、章亚南(2011)，[8]郭玉军、李华成(2013)。[9]更为重要的是，从微观企业视角，现有文献还尚未发现对文化产业财政补贴绩效进行过相关实证研究。另一方面，在财政补贴影响因素的研究上，现有的研究几乎都没有考虑财政制度对地方政府财政补贴的影响，而如财政分权程度、非市场化程度这些因素也应是至关重要的。鉴于此，本文选择文化传媒上市企业为研究对象，通过该行业2008～2013年39家上市企业*39家上市企业包括：湖北广电、博瑞传媒、蓝色光标、华闻传媒、省广股份、天舟文化、华数传媒、粤传媒、中视传媒、齐心文具、金业科技、方直科技、姚记扑克、华录百纳、ST传媒、光线传媒、华谊嘉信、皖新传媒、大地传媒、新文化、百事通、新华传媒、佳创视讯、浙报传媒、广电网络、奥飞动漫、华策影视、电广传媒、出版传媒、吉视传媒、天威视讯、华谊兄弟、时代出版、中文传媒、长江传媒、中南传媒、凤凰传媒、歌华有线、东方明珠。相关变量的不平衡面板数据，首先分析文化传媒上市企业财政补贴是否对其经营绩效有显著的促进作用，然后分析财政补贴的影响因素，并对第二部分所提出的假设进行检验。

一、理论和假设

自文化部2003年的《关于支持和促进文化产业发展的若干意见》以来，包括国务院文化部、财政部和省、市两级政府在内的中国各级相关政府部门先后出台了各种类型的文化产业补贴政策。综合来看，涉及到文化传媒上市企业的政府补贴包括：税收补贴、出版专项资金、专项补贴、贴息补助、上市补助、政府扶持资金、科技创新资金、政府和协会各种奖励等等，而这些财政补贴主要来自于各级地方政府，而非中央政府。为了考察地方政府对文化产业财政补贴的绩效及影响因素，提出以下假设。

1、地方政府补贴与文化传媒上市企业经营绩效

从社会效益的角度来看，文化传媒产业上市企业生产的产品比传统意义上的私人产品具备更强的正外部性，[10]如：同伴效应、社会化收益、经济发展和未来效应，能够带来社会效益的增加，也为对文化产业进行政府补贴提供了依据。另一方面，从经营绩效的角度来看，政府补贴作为一种财政资本性支出能否使得企业扩大生产规模，增加供给水平，并带来企业利润的显著增加也显得同样重要。相比较社会效益，本文着重关注的是政府补贴所带来的企业经营绩效的提升，所以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政府补贴能够带来上市企业经营绩效的显著增加。

如果说假设能够成立，也就是说政府补贴可以带来文化传媒上市企业的经营绩效显著增加，那么接下来关注的问题就是对文化传媒上市企业的政府补贴规模受到哪些因素影响，即政府是如何作出补贴选择的。

2、企业自身情况与财政补贴

政府在对文化传媒上市企业进行补贴时，也会考虑到企业自身的财务会计情况，如企业规模、资产负债率、利润率等，由此，提出假设：

H2：上市企业规模增长越快，对上市企业政府补贴越少。

H3：上市企业资产负债率越高，政府对上市企业财政补贴越少。

H4：上市企业利润率增长越快，政府对上市企业财政补贴越少。

3、制度环境与财政补贴

地方政府基于加快本地区经济发展的激励，可能会更多对产业进行补贴。在进行补贴时，也会考虑到自身财力的因素，而在整个经济中，在其他因素相同的情况下，政府配置的资源比例越大，自身财力也相对更加充足，也就可能会更多地选择对上市企业进行补贴。还有，政府在选择补贴对象时，在其他因素相同的情况下，会倾向于选择政府关系更加密切的上市企业，也就是说，由于与政府关系更好，由政府控股的上市企业可能争取到更多的财政补贴。因此，在唐清泉、罗党论(2009)和余明桂等(2010)研究的基础上，[11][6]提出假设如下：

H5：财政分权程度越高，对上市企业政府补贴越多。

H6：非市场化程度越高，对上市企业政府补贴越多。

H7：由地方政府控股的上市企业，会得到更多的政府补贴。

还有，一些市场因素也会影响到地方政府对上市企业的财政补贴规模，如：经济周期、地方居民消费水平等，由此，提出假设：

H8：地区居民消费水平越高，政府对上市企业财政补贴越少。

H9：当地区经济处于经济周期的收缩阶段，政府对上市企业财政补贴会增加。

二、研究设计

1、模型构建

在验证政府补贴对文化传媒上市企业经济绩效的影响的文献中，分析上市企业经济绩效所采用的统计方法有所差异，卢馨(2009)选择了净资产收益率，[12]唐清泉、罗党论(2009)采用的是总资产收益率，[11]龚丽敏(2010)选取利润总额。[13]而本文并没有选择以上指标衡量企业经营绩效，原因在于：如果选择利润类指标，不免就会有成本因素的影响，而成本因素本身可能由于原材料、人力成本等的变化而发生变化，为了避免这样的影响，着重考察财政补贴的作用，本文引入主营业务收入(income)增长率为被解释变量。*在实证模型的选择上，采用资产收益率和总利润作为被解释变量得到的回归方程结果也不理想。之所以选择主营业务收入为被解释变量，原因还在于：主营业务收入的增长一般与之伴随的是企业生产规模的增加，而由于文化产品相比其他私人产品更强的正外部性，生产规模增加会带来整个社会福利水平的增加，这也符合地方政府意愿。模型1如下：

incomerate=α1+α2subsidyrate1+α3subsidyrate2+α4sizerate+α5leverege+α6gdprate+α7consumption+α8district+α9year+εt

(1)

现实中，地方政府财政补贴往往具有持续性，也就是下一期的财政补贴会受到上一期的影响，为了避免财政补贴年度性和持续性的影响，在考察政府补贴与制度环境及其他变量之间的关系时，选择政府补贴(subsidy)增长率为被解释变量。模型2如下：

subsidyrate=γ1dcexp+γ2dcmarketication+γ3sizerate+γ4incomerate+γ5profitrate+γ6gdprate+γ7consumption+γ8district+γ9localcontrol+γ10year+εt

(2)

2、解释变量的选取

在考察地方政府对文化传媒上市企业的财政补贴是否对其经营绩效有显著的促进作用时，除了考虑到当期财政补贴的影响，由于上一期财政补贴可能在当期会产生影响，所以同时引入当期和上一期财政补贴作为解释变量，除此还引入企业规模、资产负债率、经济周期、消费水平、地区和年度为控制变量。在进一步分析地方政府选择财政补贴的动机时，重点从财政分权、市场化程度、地区经济发展差异等制度环境考察了对地方政府财政补贴的影响，即引入财政分权程度、市场化程度、地方政府控制、企业财务状况、经济周期、消费水平、地区和年度等为控制变量，验证地区性差异。*在控制变量指标的选择上，本文部分借鉴张会丽、吴有红(2011)的研究方法。 [14]具体变量定义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定义表

3、数据来源

本文采用2008～2013年的中国文化传媒上市企业和所属地区的相关数据，企业数据来自csmar数据库和各企业年报，宏观数据来自《中国统计年鉴》(历年)，由于文化传媒上市企业上市时间有所差异，本数据为非平衡面板数据，表2为相关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表

通过描述性统计可以发现，2008～2013年间中国文化传媒上市企业总体营业收入和企业规模能够保持较高的增长率，资产收益率更是大幅度增长，表明了中国文化传媒上市公司正处在快速发展的上升期，在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中国文化产业正在快速发展；而上市企业资产负债率的平均值为0.47，处在一个较为正常的水平。另一方面，从表2中可以看出针对文化产业上市公司的财政补贴也保持了很高的增长率，但企业之间存在较大的补贴不平衡情况，这与企业所处地区的经济发展和对文化产业的重视程度可能有较大关系。

4、回归结果

作为静态面板数据模型，其估计方法主要包括了固定效应、随机效应和混合回归三类，通过利用F检验与BP检验判断，模型1和模型2的F检验与BP检验对应的概率值均拒绝零假设，个体效应显著，因而选择面板模型。然后，再进行Hausman检验，模型1的Hausman检验的p值为0.085>0.05，选择随机效应模型；模型2的Hausman检验的p值为0.022<0.05，选择固定效应模型。本文利用stata12.0分别对模型1和模型2进行估计，估计结果如表3和表4所示。

表3　模型1回归结果表

表4　模型2回归结果表

三、结论及原因分析

通过2008～2013年文化传媒上市企业的财务数据和外部制度环境的相关数据，分析了地方政府财政补贴对文化传媒上市企业经营绩效的影响，以及从财政分权程度、市场化程度、地方政府控制等制度变量分析了影响地方政府财政补贴的因素，我们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1、模型1中引入当期和上一期的政府补贴作为解释变量，其中当期政府补贴不显著，而上一期政府补贴显著为正。表明了地方政府财政补贴的增加可以使得文化传媒上市企业扩大了生产规模，增加了经济效益，且财政补贴的影响有一定滞后性。这验证了前文提出的假设H1，也为政府加强对文化产业企业进行财政补贴找到了一定的理由。但是，从系数上看贡献并不大，说明地方政府应加强对财政补贴申请和使用的监管，提高补贴资金的使用效率。除了财政补贴之外，还有企业资产规模和资产负债率对文化传媒上市企业营业收入增长明显。其中资产负债率贡献度非常大，这说明文化传媒上市企业与其他上市企业相比，其融资动机非常大，属于风险偏好性企业，这与39家上市企业里面中小型公司偏多有一定关系。

2、通过对文化传媒上市企业财政补贴影响因素的研究，可以发现：第一，上市企业总资产、资产负债率、资产收益率的下降会使政府增加对其财政补贴的水平，这也验证了假设H2-H4。一般来说，中小板和创业板的上市企业总资产规模较小，大多经营时间较短，处在企业的成长阶段，地方政府往往为了保证其能生存发展下去会给与更多资金补贴予以支持。第二，财政分权体制下，文化传媒上市企业所获得的财政补贴并非随财政分权程度的加强而增加，这与前文提出的假设H5相悖，究其原因在于地方政府财政支出重点和方向有关；随着非市场化程度的加强，文化传媒上市企业所获得的财政补贴也会增加，这符合前文提出的假设H6；解释变量localcontrol不显著，无法验证假设H7，地方政府控股的上市企业，并没有借助与地方政府更好的联系获得更多的政府补贴，也就是说并非与政府关系更好的上市企业获得更多的政府补贴。第三，消费水平意味着经济发展水平和富裕程度，居民消费水平越高的地区，上市企业获得的补贴水平反而越低；当经济处于紧缩或衰退阶段，市场有效需求下降，为了保证社会福利水平，地方政府对文化传媒上市企业的财政补贴会相应增加。以上也验证了前文提出的假设H8和H9。

四、对策与建议

1、保证上市企业公平的竞争环境，让企业作为市场的主体。财政补贴能够增加上市企业的经济效益，但是与企业规模和资产负债率等财务指标相比，贡献还较小，这也说明财政补贴只能是一种辅助的手段，关键还在于企业自身的经营能力。因此，政府在关注文化产业发展时，更重要的是要保证上市企业的公平的竞争环境，要遵循市场规则，真正让企业作为市场的主体。短期可以通过提高财政补贴的规模，促进上市企业的发展。但长期来看，地方政府更重要的作用是维护市场正常的竞争秩序，给予上市企业更好的市场环境。

值得注意的是，即使政府补贴作为促进新兴产业尽快发展的手段并不能代替市场机制的运行，但是当居民消费水平较低时，由于文化产业上市企业所提供的文化产品具有一定的外溢效应，政府应当适度进行补贴，改善上市企业的外部经营环境，以满足更多消费者的消费需求，促进社会效益的提升。

2、建立文化产业财政补贴资金管理的长效机制。目前，中央政府对文化产业进行资金补贴主要通过“文化产业发展专项资金”、“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专项资金”、“中央补助地方文化事业专项资金”、“出口补助项目”等方式进行，而省市两级地方政府，也大多已经建立了“文化创意产业发展专项资金”制度。这些资金规模大，上市企业申请积极性高，对于促进上市企业快速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但是，以上补贴资金往往存在着重项目申报管理、轻项目跟踪评价及考核的问题。因此，对于所设立的各种财政补贴资金，应该建立包括项目申报、主管部门审批、资金拨付、项目跟踪评价及考核等环节的全过程绩效考核责任制度，重点在于建立合理的项目资金的因素法分配和绩效考核制度，合理确定补贴的资金规模、规范资金的使用范围、提高资金的使用效率。特别是针对文化产品还会带来社会效益的特殊性，要确定合理的评价指标和标准，使得财政补贴资金的绩效考核更加科学化和规范化。

3、进一步建立和完善我国文化产业融资机制。由于文化传媒上市企业的资产负债率对营业收入增长明显，因此市场化融资机制的建立和完善，既可以解决文化产业上市企业发展所需资金的问题，还可以更好地帮助其开拓市场渠道、培育新业务、完善商业模式。但是，我国现阶段文化产业融资机制的主体仍以政府为主，市场化的融资手段和方式不多。而且，我国文化产业的上市企业以中小企业为主，更加大了融资的难度。这与快速发展的文化产业对于资金的需求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所以说，我国各级政府应出台更多的优惠和保障性的财政政策，充分发挥其导向性和杠杆作用，使各种市场化的文化产业投资基金都能享有平等的投资机会和权益保障，以促使更多的民营资本进入到上市企业中，促进其更快地发展，但也要注意到较高的资产负债率给企业带来的经营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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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on the Performance Evaluation and Factors of Loc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