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无限,机遇可期
2016-01-19张遇
张遇
我们通常所说的文博业主要包括遗产与博物馆。习近平总书记曾指出,“要让收藏在博物馆里的文物、陈列在广阔大地上的遗产、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来”,这主要就是对文博事业的要求,当然这也对文博出版业指明了更清晰的发展方向。
热词:译林出版社 文博出版 专业出版
出版业,一向强调内容为王。译林出版社的传统强项是外国文学,之后又拓展到文教、社科、传记等各领域。2006年起,缘于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合作出版《国际博物馆》杂志中文版,译林社涉足博物馆与文化遗产领域。作为当事人,笔者也得以“跨界”数年,从负责一本高端学术杂志的引进出版,到行业学术图书的翻译引进,再到文博原创图书的策划。在此写下一点心得,供出版界同仁与博物馆界方家批评。
首先强调传统出版在与文博行业跨界交流中,应当以行业发展服务为要。原因很简单,至少到现在为止,文博业的普遍观念,是将出版作为实现博物馆教育、收藏、研究、传播职能的手段,而且只是众多手段之一。与一个博物馆的年展览量、年观众量相比,某个品种的出版物是很难在其考量体系中占到很大比重的。这一点从国内博物馆设置中几乎没有专门的出版部门也可略见。出版往往是博物馆各个业务部门在完成本部门任务之后所需要的一个成果体现渠道,像苏州博物馆专门设有编辑出版部的较为少见,像上海博物馆由社会教育部门承担绝大多数出版任务、甚至有选题开发等功能的,亦属稀有。南京博物院与译林出版社合作一家机构,可能算是更为特别的理念了。
文博行业中有足够的内容资源可供出版社发掘。大致包括考古报告、图录、学术著作与普及读物四种不同的形式。
考古报告:读者量虽小,含金量颇高
毫无疑问,考古报告是文博出版物中读者量最小、同时也最具有学术含量的一种。国内各出版机构中,文物出版社、科学出版社考古分社是全国考古报告出版的集中地,其余则散见于地方科技出版社之类。
考古报告的作者,基本上是各地考古所或博物馆考古部,对他们而言,一次考古发掘没有一份正式出版的、具有学术价值的考古报告,显然是有所遗憾的。对出版社而言,考古报告几乎都可以获得作者方的资金支持,同时具有获奖潜质。对于读者群来说,也只有极少数专业读者会对此感兴趣,且这部分读者里文博从业人员又习惯于通过资料交流而非购买获得,业外人士则欲购无门。可以说,在社会化媒体与网络发展之前,考古报告基本上摆脱不了量少、价高、难买的命运。
考古报告的读者群与一些学术著作读者群类似,有一个重要的特点:相对稳定且不断发展。这时,社交媒体的出现其实提供了一次难得的机会。人以类聚,当文博专业人员与喜爱考古的读者有机会通过社交媒体在同一个社交圈交流时,出版社就可以使这一媒体变成宣传考古报告的平台。在新浪微博上比较活跃的认证账号“考古书店”,据笔者观察,他们通过这一平台在开拓专业读者方面肯定是很有收获的。
译林社至今尚未出版过一本真正意义上的考古报告。作为文博图书主要策划者,我社并非对考古报告不重视,而是权衡了编辑力量后给自己的定位。一是因为考古报告的专业性太强,若没有合适的学术编辑,很难把握质量关。二是考古成果与考古报告的出版往往时隔很久,某个重要考古发现之后,需要考古人员大量、长期的研究工作,一二十年后出版考古报告的现象相当普遍。三是因为有文物出版社与科学出版社这两个更专业、更合适的出版机构在前,因此,相对学术译作、图录等品种而言,考古报告非我社强项。
图录:印数少、定价高、流通窄、有出版资助
中国博物馆每年举办的展览越来越多,据《中国博物馆重要陈列展览年度记录2011-2012》,该书收录年度全国举办的重要展览陈列至少有363个,一个展览一本图录几乎已成惯例(本处所提及的图录,其主体是博物馆行业,而非其他社会力量编写的收藏鉴赏类图录)。加上每个博物馆都有几类图录,如博物馆全馆介绍图录,专题藏品图录,常设展览图录,临时展览图录,图录在博物馆出版物中占了极大的比重。其形式特点为:印数少,定价高,流通窄,以及有出版资助。国内博物馆图录出版的主要力量,无疑是文物出版社,其余则散见于各地美术专业出版社。出版这一环节在图录生产与流通过程中,多半扮演的也是“加工厂”角色。
其实,出版社在处理此类选题时,如果能做到前期介入,参与策划,还是可以更多发挥主动性。2013年,南京博物院策划了“藏·天下——庞莱臣虚斋名画合璧展”。该展集北京故宫博物院、上海博物馆与南京博物院三馆馆藏精品,引起相当大的反响。在策划展览同名图录时,相关编辑从展品选择时便开始介入,大到展览部题确定,小到展品标签,以及英文翻译、摄影及图片处理等各个环节,编辑与博物馆策展人员一直并肩工作。好的展览促成了优秀的图录,反之好的图录策划,不仅可以提升展览的品质,还扩大了展览的影响。以此书680元的定价,首印1500册在展览还未结束时几乎售罄,其中博物馆书店在两个月展览期间即售出近800册,我社网店亦有近百册销售,以至很快又加印1000册。
学术著作:要求编辑“内外兼修”的“重头戏”
学术出版是译林文博产品线的另一个方面。从选题策划来说,此类书策划的基础是编辑的“内外兼修”。“内”是指对国内本类图书阅读市场的了解与判断,“外”则是对国外行业学术动向与学术专著出版的了解。译林社最早为中国博物馆协会翻译引进《经营博物馆》一书。此书原编者为国际博物馆协会,该书的引进使国内博物馆经营管理者可以从中了解国际博协在博物馆经营管理上的新方法与新思路。之后数年,译林社还与国家文物局合作,翻译引进了一系列关于探讨文化遗产返还的法律与案例的图书,满足了行业主管部门了解国外追索流失文物状况的需求。2014年由湖南省博物馆主编、译林社出版的《博物馆变迁:博物馆历史与功能读本》更在文博行业形成良好的口碑,并获得当年“全国十大文化遗产优秀图书”称号。
学术类出版物的选题策划需要与行业建立密切的关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策划者本身要打入文博学术圈子,熟悉这个行业的学术带头人,这样才能有对话的空间和眼光,发现具有学术价值的选题。《走过关键十年:当代文化遗产保护的中国经验》的源起,正是译林社社长顾爱彬先生对作者单霁翔先生学术领域的了解,以及对中国文化遗产事业发展的敏感。这套书最终成功申请到国家出版基金扶持并被列为“国家十二五重点出版规划”项目,且在国家出版基金绩效考评时被评为优秀。
普及读物:挑战性和创造性极强的产品
对编辑而言,真正面向大众图书市场的文博普及类读物可能是最具有挑战性、最能体现创造性的产品。一个博物馆,一个展览,在策划该类出版物时应当有层次感,且这种层次感可以从内容、形式、定价、销售渠道等各方面得到体现。不过,因为博物馆自身对文博普及类读物的定位与部门分工问题,出版社应当更多地扮演策划与顾问的角色。例如配合展览策划的选题,除面向专业读者的图录,还可以考虑内容较为大众、印制与定价相对普及,以到博物馆参观的观众为销售对象的普及读物,同时也可以考虑形式更为活泼通俗、专门面向中小学生的教育普及本。除图录之外,大众版或少儿版的出版物,其销售渠道就可以不限于博物馆书店,而是扩展到整个图书市场。
以译林社出版、上海博物馆策划的《博物馆之友》系列为例。最初我们与上海博物馆社教部共同商讨时,就定下这套书的基调为普及版文博读物,以区别于传统的展览图录。在内容与体例的策划里,每一本的核心仍然是某个临时展览,如《行走俄罗斯》的核心是法贝热珠宝展,《和风汉韵——日本书道之美》的核心为同名展览。但是,在这一核心之外,编者更希望通过展出的文物及展览本身,给读者提供更多衍生的文化内容。
译林出版社引进的《让木乃伊跳舞》,则是普及读物的一次尝试。此书作者是美国大都会博物馆的前任馆长霍文,书中记述了他接手这个世界著名博物馆后的种种经历,不但具有学术价值,同时作为传记,也有相当的可读性。此书在译者主动推荐之后,译林社迅速联系到版权,并通过新浪微博这一新的媒体平台进行营销,仅通过微博产生的有效订购就达数百本,甚至有博物馆和高校相关专业学生以团购形式购买,并将之作为员工、师生的必读图书。
不可否认,作为以外国文学出版为主业的译林社,在面对普及类文博出版物时也面临着新的问题。例如,编辑对该类图书市场的把握存在磨合期,宣传方式主要借助于微博平台、比较单一,原有营销渠道对该类产品而言未必合适等等。目前,从该项目运营团队及出版社均已意识到发展的瓶颈,也在寻找新的运营方式。
从文博行业,尤其是博物馆的角度思考,面向大众市场的普及类读物同样也是最难策划的,但恰恰这也是博物馆借出版物发挥其社会功能的重要方面。面对动辄百万的年观众量,博物馆如果不能为他们提供合适的出版物,便谈不上资源的合理有效利用,也谈不到发挥其社会教育功能。遗憾的是,因为博物馆自身的事业单位属性及内部结构的限制,往往社教部门的出版选题需求很难放在博物馆优先考虑之列,相反,以陈列展览部门为主体的图录或以研究保管部门为主体的学术著作更易于在馆内立项。这是目前博物馆行业出版的现状,同时也是出版业的机会。如果能够发挥出版社在选题策划、编辑、营销、发行等方面的专业优势,结合博物馆拥有的文物、展览、遗产资源,只要有一两个成功的出版策划案例,相信也可以促成两个行业双赢并同时满足读者需要、扩大出版市场的局面。 (作者单位系译林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