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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颍州的孩子》艺术特色评析

2016-01-15王莉

关键词:艺术特色艾滋病纪录片

王莉

摘 要:旅美华人杨紫烨导演39分钟的纪录短片《颍州的孩子》获79届奥斯卡“最佳纪录短片”奖。影片的成功,首行得益于所选取的题材内容,其次得益于作者独到的艺术创作手法。

关键词:纪录片;《颍州的孩子》;艺术特色;艾滋病

中图分类号:J952;G22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5)12-0217-03

79届奥斯卡“最佳纪录短片”奖最终由讲述艾滋病的纪录短片《颍州的孩子》(The blood of yingzhou district)摘得,之后,这部纪录作品相继收获美国Silverdocs纪录电影节全球公共卫生类最佳纪录片奖、全球健康协会国际论坛年度优秀媒体奖等奖项,被业内称之为“一次小片的胜利”。之所以如此成功,首先得益于所选取的题材内容。该片纪录了安徽阜阳颍州地区受艾滋病影响的家庭及当地受艾滋病影响的孤儿的生活,真实细腻的向观众呈现了艾滋病儿童的生存境遇,客观而深刻地表现了“艾滋孤儿”的恐惧与无助,亲情的冷漠与无奈,周围人的歧视与无知。颁奖礼上,影片的导演——旅美华人杨紫烨说了惟一的一句中文:“感谢所有的抗艾滋英雄,还有所有支持我们的人们。”

中国的纪录片在2011年出台《关于加快纪录片产业发展的若干意见》、在纪录频道的成功开播运营、《舌尖上的中国》大获成功的步伐下,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但《颍州的孩子》在中国乃至世界纪录片发展史上仍占有一席之地。影片至少从3个方面彰显其艺术特色,值得品味。

一、通过平等视角,体现人文精神

2002年,定居美国的杨紫烨陆续在报刊上看到关于中国艾滋病与艾滋孤儿的报道,她敏锐地感觉到,这是一个有关社会歧视与青少年命运的好题材。如她所说:“我长期关注青年人命运以及可能带来的社会歧视。艾滋孤儿引起了我的强烈兴趣。”2003年,她在拍摄央视一条防止艾滋病的公益广告时,无意中接触到了4岁的高峻。随后她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几次和摄制组前往颍州的几个村庄拍摄这些孩子,通过镜头把艾滋病孤儿悲惨身世及时记录下来。

实际拍摄过程中,影片多次使用平拍的角度。这样的手法实际上表明了创作者的态度,能够很好的消除掉拍摄者与被拍摄者、健康人与患者之间的隔阂,实现了身份与心理上的真正平等。其次,影片多次使用特写镜头,最大限度地拉近了观众与患者之间的距离,让观众在孩子们清晰的面孔中近距离触摸他们冰凉的体温。摄影师曲江涛说,第一次走进高峻的家时四周就弥散着一种“死亡的味道”。高峻是整个影片的灵魂人物,他瘦弱的身躯,像干枝一般,只有肚皮鼓胀着,面无表情地坐在板凳上,四周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全身上下布满了鲜红的疙瘩,化着脓,淌着水。家徒四壁,空旷的房间里除了吱吱嘎嘎的木板床,编织带笸箩,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而与此相对应,却是高峻充满笑容的脸,彼时的高峻,已然和其它正常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镜头继续呈现出他病情的恶化,让观众在稍作放松后便又忍不住扼腕叹息,叹息从这个孩子身上所折射出的贫穷、愚昧、世态、延续,但又隐含希望。影片镜头的平实,在风格化的编排中,彰显出震慑人心的力量,让人不禁为这些孩子未来的生活担忧。

影片透过典型的艾滋病人生活,反映出他们令人心酸的境遇,在此基础上,影片的拍摄者更是以实际行动体现人文精神。社会上很多人的关心以及对艾滋病患者的救助,这是爱的一面。而爱的根源在于人性的力量。因此,影片并没有采取很多评论性语言,而是通过客观段落的叙述,展示了人性的和社会的力量。艾滋病患儿高峻虽然年幼,但却品尝了其它人无法想像的孤独与无助,影片没有使用常规化的旁白来讲述其内心的孤独与无助,而是通过平实的镜头的选取和极具说服力的细节捕捉来展现。片子的开头部分,通过不同景深的镜头向观众展现了他独自一人在门口发呆,周遭狼籍,猪、狗等牲畜围绕其身边;瘦弱的身躯、面无表情的脸部、丛生的疥疮的特写,共同渲染着他孤独的心境。

除了视角平等,在此基础上,影片最大限度体现人文精神。在《颍州的孩子》中,看不到政治意识形态,取而代之是现实生活中的艾滋病儿童的真实的生活状态,个人精神层面上的关怀。叙事方式也抛弃以往同类题材中“画面加解说”的支配性程式,将原生态的生活实际作为关注的核心内容。此时,人文精神绝非抽象的理性思辨,而是体现在对社会底层的弱势群体和芸芸众生生存状态的客观记录中,是对主人翁命运的具体关注。纪录片通过纪录在政治、经济等层面缺乏优势的普通人群,使得普通百姓面临的生存问题、情感需求得到关怀和关注。让纪录片从内心深处吸引、震撼,并征服观众,这是纪录片的成功,也是人文精神的成功。紀录片所体现的人文精神是对人的存在的思考,包括人的生存意义、人的价值的理性思考,也是对人的命运、痛苦及解脱的积极探索。在这个层面而言,人文精神是对人的终极关怀。这种人文精神植根于有良知、有担当的纪录片人的人格生命之中。

杨紫烨没有让颍州的孩子们看到完整的影片:“我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可怜的,我希望他们再长大一些,能在心理有所准备时再看到这部影片。对他们来说,快乐的成长是最重要的。”“如果因为我所拍摄的影片,使人们消除对艾滋病的误解和对艾滋病患者的歧视,推动受艾滋病影响的儿童们的生存环境进一步得到改善,那才是对这部纪录片最大的艺术肯定。”此时,影片的成功或许不是基于影片本身,其间所蕴含的人文精神不仅仅征服了观众,更是打动了奥斯卡评委。

二、影片构图精巧,电影手法娴熟

片中,全景展示蒙蒙雾气笼罩下的恬静农庄、孤独坟冢、充满生气的农田,黄绿相间的油菜田。农村里的平常风景在摄影师的镜头里或暖或冷,或恬静或空灵,犹如一幅写意画,它不仅生动再现了人们生活的环境氛围,也是富有活力的生命意象表达,这和艾滋病人的悲惨生活形成强烈的对比。因为他们无法享受这份美丽与宁静,更残酷的是他们却只能任由病魔的吞噬而无任何反抗的力量,情景交融更容易唤起观众的强烈观赏体验。

其次,影片中很多电影化手段,使纪录片的结构非常紧凑,情节也引人入胜,并且使影片内外节奏相一致充满了冲击力,使人们更深刻感觉到了病魔或人世冷漠对生命的无情吞噬。画面中对孩子及家人的构图,大多采取依靠门栏逆光向远方眺望,以及孩子们坐在自家残破的墙上向远方眺望的方式。这些镜头形象地表达了艾滋病人的强烈的生存渴望和无助的生活境遇,暗示了他们的命运。此外,影片中大多为固定镜头、景深镜头、运用了简单的场面调度,使观众随摄影一同冷静而客观地接近到艾滋病人真实生活和复杂的心灵世界。

影片的创作者善于通过隐喻来实现意义的传达。开头部分的出殡场景的叙述,让观众在沉重的心态下直面死亡。而后的多次出现的坟头和艾滋病儿童交替出现,无不向人们述说着,这将是最终的结局。结尾部分,一段远景的长镜头是在乡间的小路上,小高峻幼小的身躯缓慢的向远方移动着,他的身影渐次变小,路的尽头边是一座坟头。这个镜头隐含着坟地即是小高峻以后的归宿。小高峻作为这个群体的代表具象化地向观众传达了幼小的生命未经盛开而过早凋零的事实。

三、精心设置结构,运用对比手法

纪录片是对现实的纪录,但它又并非对现实的机械罗列,需要导演精心编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纪录片是选择和舍弃的艺术,是结构的艺术,如何在保证客观真实性的基础上使整个作品显得通顺、流畅和统一,结构在其中的作用功不可没。

《颍州的孩子》中,为使孩子们在现实生活中的真实处境能够体现出来,导演选择了一种版块式的叙事策略,将镜头深入3个不同的家庭,力图在3个不同孩子身上为观众提供更多的视角。在他们身上,我们可以感受到他们所经历的遭遇是共同的,导演的意图明显,温暖的人道主义关怀始终贯穿于本片内部,将上述3个冰凉的现实版块有机地缝合在一起,使整体结构做到了内外结合,为孩子们在社会中得到更多的理解和关爱,提供了一份清晰有力的影像资料。

在本片的开头,我们随处可以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坟墓、葬礼、枯树等视觉元素,在剪辑中也多利用到黑白定格、淡黑等手法来表现疾病带给人们的绝望与无助。但当关爱进入后,3个孩子由开始的哭泣转为歌唱。楠楠无法发泄苦闷的脸上出现了笑容,高峻由开始的麻木不仁到重现一个孩子特有的天真。这种对比的手法将孩子们前后状态的反差清晰地体现了出来,并告诉大家,人们的关注对这些孩子而言意义重大。正如在奧斯卡颁奖礼上导演杨紫烨说的那样,获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希望借助本片唤起社会各界的更多关注,给予这些孩子更多的帮助,让他们在现实世界里重新找回生活的希望。

其次,纪实与访谈交替叙事,既讲故事,又超越故事本身。影片的题材本身就是通过人物非同寻常的人生经历所呈现的直达人性的本质记录,两种方式交替出现,既使叙事顺畅自然,又能体现创作意图,在关照人物命运的同时,关注人物的内心,呈现感性至理性的思维路径。正如法国著名纪录片导演尼古拉·菲利贝尔所言:“纪录片不同于新闻,新闻主要提供信息,而纪录片不应止步于资讯,它所呈现的情感、力量将超越故事及题材本身,纪录更多的是提供一条路径,划出一条轨迹,如同带着观众去旅行,并且有着非同一般的体味。”

四、纪实与艺术并重,共同烘托情感

《颍州的孩子》时长39分钟,主要通过真实纪录与镜头语言的艺术创作,烘托了创作的情感表达。既注重真实纪录,又注重通过艺术创作烘托情感,一方面真实记录了孩子们的生活现状,一方面又承载了导演内心深处太多的关爱。片中一处典型的纪录镜头是在小高峻的奶奶去世的时候,他不得不被送走,在被送到收养的人家之时,因为久违的热情和关爱,让他措手不及,在释放了内心所有的孤独与无助的同时,他忍不住流下了热泪。此时,这些真实的纪录与先前镜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带给观众温暖的同时,更多地是对小高峻的心疼。虽然是纪实,但镜头中人物一举一动本身就具有极强的感染力。

影片中黄家3口死后,其中有30秒的黑白镜头向观众展现他们留给3个孩子是破败不堪的破房子,通过黑白镜头全景式的展现了地上残存的破药罐、药瓶,加上死者未闭合的双眼……这些是艾滋病死者留给观众的记忆,更是3个孩子对家庭的回忆。黑白镜头运用既是营造了死亡意味,更是凸显冷静客观。

在当今这个高速运转的现实世界里,导演呼唤大家放慢匆匆的脚步,对需要帮助的人给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种帮助并不来源于同情,也不来源于施舍,而是来自对每一个生命最原始的尊重。这种注重真实纪录,并运用艺术手法对素材进行的创造性处理,本身即是纪录片所倡导的。在写实与写意中谋求了合乎影片主旨的平衡,让观众在冷静与理性的状态下真正反思艾滋病孤儿的生存境遇,得益于导演真正用心去提练客观现实,对被摄对象给予积极的情感注入,在几条线索穿插叙事过程中,让主题思想不断升华,主人公的形象更加立体,情节跌宕并直达观者内心。

“艺术不是观照社会的镜子,而是像锤子,要去打造人生。”《颍州的孩子》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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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冯俊苗.纪录片中的情感真实——评纪录片《颍州的孩子》[J].科技风,2010,(19).

〔2〕郑焰.杨紫烨:手捧“小金人”的艾滋病防治志愿者[N].南方周末,2007-3-8(B16).

〔3〕芒上的果实.中国“新纪录片”的崛起:由《颖州的孩子》说起[OL].http://blog.sina.com.cn/s/blog_50df46740100c4vt.html,2009-2-9.

〔4〕张春.中国电影短片研究[D].湖南:湖南师范大学,2014.

(责任编辑 姜黎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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