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恐怖阴影

程蒙

当地时间2015年12月2日11点左右，美国加州南部圣贝纳迪诺市发生大规模枪击案。袭击者在随后的警方追捕中被击毙。美国联邦调查局将这一事件定性为恐怖袭击。截至12月6日，枪击已经造成14人死亡，21人受伤，成为美国近3年来最为严重的枪击事件。

血腥屠杀

12月3日晚上，美国南加州圣贝纳迪诺市，3500多人手捧蜡烛，聚集在体育场，悼念在枪击事件当中不幸遇难的同胞。就在一天前，这还是一个在平静中期待节日到来的小城。

11·2圣贝纳迪诺枪击案发生后，警察封锁现场

12月2日上午11点左右，小城居民佩蒂特收到女儿霍莉发来的短信：“我工作的地方发生了枪击案，我们都在办公室里等待着警方的救援，为我们祈祷吧。”当时霍莉正在一家名为“内陆地区”的残疾人康复中心，当地卫生部门当天租借了这间大楼的会议室，举行员工圣诞午餐会，现场约有200人。活动正在进行时，一男一女突然闯了进来，随后一场屠杀开始。在射杀14人之后，两人放下了炸弹包，离开了现场，现场一片血腥狼藉。死者中，就包括霍莉。

与此同时，一场惊心动魄的追捕行动随即展开。圣贝纳迪诺警察局、美国联邦调查局等多个部门参与了追捕行动。在距离康复中心不远的一处社区街道，警方发现了驾驶着一辆黑色SUV的嫌犯。双方展开激烈交火。之后两人被双双击毙，警方也立即公布了两名嫌犯的名字，其中一人是当地卫生部门的一名环境卫生监督员：赛义德·法鲁克，另一人则是他的妻子马利克。

行凶时，二人都穿着防弹背心，持有枪械。目击者回忆称，两人开枪时一言不发，随机扫射，并没有特定的袭击目标。在发射了75发子弹，引爆3枚雷管炸药后，二人离开康复中心，回了一趟家，之后驾驶着前两天刚刚租来的黑色SUV逃离现场。

两名嫌犯被击毙后，警方在两人身上和车内共发现约1500发子弹，并在康复中心发现了一个装有遥控炸弹的背包，遥控装置则在二人乘坐的车中。之后，在法鲁克的家中，调查人员还发现了至少4500发子弹，12枚雷管炸药和一些用于制造炸弹的材料。

在康复中心的一个垃圾箱里，调查人员发现了属于法鲁克夫妇的两部已经损毁的手机，而他们家中的电脑硬盘已经不见。

神秘的马利克

就在同一天，部分媒体获准进入法鲁克和马利克的家中进行拍摄。CNN记者发现，法鲁克家中到处贴着写有《古兰经》教义的字条。赛义德·法鲁克，28岁，生于芝加哥，毕业于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2010年进入圣贝纳迪莫市卫生部门工作至今。在家人与同事眼中，法鲁克性格内向，为人谦和。法鲁克的房东多伊尔·米勒对于这次事件感到非常惊讶。几个月前，这对夫妇刚刚租住了他的房子，在房东看来，夫妇俩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危险迹象，法鲁克本人也有良好的信用记录，所有的一切都很正常。

在加州河滨市的一座清真寺，法鲁克经常来此做礼拜。2014年8月16日，他和马利克在这里注册结婚，如今二人已有一个6个月大的女儿。在周围人看来，这对夫妇正在实现自己的美国梦。

的确，夫妻二人都不在美国危险分子名单之中，也没有过任何不良犯罪记录，那么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冷血的恐怖分子，抛弃安定的生活和年幼的女儿，走上这么一条血腥不归路呢？

12月4日，警方公布了遇难者名单，52岁的塔拉西诺斯正在其中。他是法鲁克的同事，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平日喜欢抨击伊斯兰极端组织。据其他同事反映，袭击发生两周前，法鲁克曾因伊斯兰教问题与塔拉西诺斯发生过激烈争吵。据CNN报道，12月2日聚会当天，法鲁克因为被嘲笑胡子难看，一脸怒气离开，不到半小时后，他带着妻子马利克返回康复中心，制造了枪击事件。

赛义德·法鲁克（右）和马利克（左）

据法鲁克的父亲说，法鲁克是个虔诚而不激进的穆斯林，曾于2013年前往沙特朝觐。他还在婚恋网站上征友，希望能找到一位信仰伊斯兰教的志同道合的妻子。在互联网站的“个人资料”一栏里，他这样描述自己：我喜欢葡萄酒和汽车，喜欢阅读宗教书籍，喜欢旅行，也喜欢和妹妹以及其他朋友一起在后院练习打靶。

也正是在网上，他认识了后来的妻子马利克。相比于法鲁克，马利克则显得非常神秘。据美国国务院证实，27岁的马利克持有巴基斯坦护照，19岁时离开巴基斯坦前往沙特。2014年，法鲁克前往沙特与马利克见面，之后二人去了一趟巴基斯坦。在那里，马利克通过了反恐筛查，以法鲁克未婚妻的身份获得签证，随法鲁克返回美国。当年8月，两人结婚。

2015年5月，马利克曾在网上注册购买婴幼儿产品，这几乎是她在互联网上留下的唯一印记。但联邦调查局调查发现，就在枪击案发生的同时，马利克在社交网站上匿名发布了对伊斯兰极端组织头目巴格达迪的效忠宣誓。而法鲁克则与美国本土被监控的极端分子有松散联系。联邦调查局表示，将对二人的通讯记录展开调查，以弄清楚他们二人是否受到国内极端分子或国外极端组织的指示，是否还存在后援。

12月5日，据英国天空新闻网报道，极端组织“伊斯兰国”（IS）通过广播发表声明称，加州枪击案的两名袭击者为该组织追随者。

当持枪自由遇上恐怖袭击

12月3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在白宫就枪击案发表声明，今后此案将由联邦调查局主导彻查，并表示，以后要让坏人没有那么容易得到枪支。这是加州枪击案发生后，奥巴马的第二次公开表态。而关键词再度出现“控枪”。12月2日案发当天，他第一时间回应了枪击事件：“美国的大规模枪击事件似乎已经形成了一个模式，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2015年8月，奥巴马曾表示，枪支管控最严格的州，被枪击致死的人数最少。而此次发生枪击案的加州，其控枪法律已算严格，购买枪支必须出示有效的持枪证件，购枪后也不能马上拿走，需要等待十天的犯罪记录调查。即便如此，法鲁克持有的所有枪支全都是通过合法途径获得的。行凶时，二人都持有一支223口径的突击步枪，这种步枪的威力足以穿透防弹背心，而弹匣里还加装了穿甲弹，进一步提高了杀伤力。

警方调查发现，这两支步枪的所有者是法鲁克的前室友。此外，夫妻二人还拥有两把半自动手枪，这是4年前法鲁克通过合法途径购买的。由于加州法律规定，私人不得拥有自动武器。法鲁克夫妇试图改装两支半自动步枪，使其变成自动武器，但未成功。

枪击案发生后，奥巴马再次呼吁，加强对购枪人的背景调查。因为那些被美国政府列入禁飞名单的嫌疑人走进商店，随手买一把枪，就可以完成一次独狼式的恐怖袭击。

而据美国《纽约每日邮报》报道，目前美国大约40%的枪支销售，都没有对购枪人进行背景调查，大多数州对半自动长枪限制较少。只要通过简单的犯罪前科检查，便可以立即买枪，不需要注册登记。也就是说，政府并不清楚到底谁持有枪支。2015年年初，西雅图开始征收“枪支危险税”，所有枪支武器要征收25%的税。但很多枪支店的店主表示，征税只影响到他们的净收益而已。

2015年11月的巴黎恐怖袭击发生后，IS曾发布视频，扬言将袭击美国本土。自2011年叙利亚内战以来，受极端组织洗脑蛊惑，已有数以千计的西方人投身所谓的“圣战”。这让私人拥有枪支数量全球最多的美国倍感压力。

除了有关枪支管控的争议再起，舆论又一次开始聚焦穆斯林群体。虽然美国伊斯兰关系学会在第一时间召开发布会，表示恐怖袭击无关宗教信仰，但法鲁克常去的清真寺仍然接到了一些陌生电话的死亡威胁。而一些学者也直言，极端组织正希望看到西方社会排斥穆斯林，这样就能将西方国家的穆斯林群体推向对立面。

枪击事件第二天，白宫降下半旗，悼念圣贝纳迪莫的遇难者。而与此同时，美国社会的讨论与反思依然将继续。从反恐策略到枪支管控，如何才能增强民众的安全感，让恐怖主义的枪声不再频频响起，这正是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