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有所医之医保

佘宗明

电影一开始我们就见到一个有伤的年轻人，因为没有医保，所以要自己缝针。美国有五千万人没有医保，但这个纪录片不是要跟大家说他们有多辛酸，而是想让大家知道另外那二亿五千万买了医保然后好像很幸福的人究竟有多委屈多可怜。接下来所写的数据主要来自美国一套2007年的纪录片，叫《Sicko》，由Michael Moore执导，内容就是揭示美国医疗制度的荒谬。

有一个人叫Rick，自己动手做木工，结果被电锯锯断了中指和无名指的指头。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因为没有医保，那么去医院，要付现金吗？要现场付钱吗？去到医院，医生给他详细分析，接回中指要六万美元，无名指一万二千就搞定（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价钱会有分别）。结果不是因为他浪漫，想要无名指来戴结婚戒指，他只是穷，选了无名指，放弃了中指。这五千万没有医保的美国人每天都祈祷，都求神拜佛别生病，别出意外。

好死不如赖活着？一对夫妇本来有不错的生活，有六个子女，但可惜临老的日子都过不好。丈夫心脏病，老婆癌症。虽然有医保，但都无法全部负担，要卖房，要破产，要背井离乡寄居女儿家里。有一个79岁的老头，做清洁，不是为了自力更生，只因为公司帮他买医保，所以不能退休。原来在美国坐救护车都要付费，而且保险也不包，因为要之前申请并经过批准。我不知有谁会预订救护车服务。

对不起，我也买医保，茫无头绪。看电影《Sicko》，也只一知半解。只知道在美国买医保，好像有很多种，很复杂，很麻烦。即使买了医保，也得自己掏腰包，付到超过某一金额，保险公司才出手。没买医保，可能一发病就死了。买了医保，保险公司也许可保你不死，但一定不会让你好活。你要先倾家荡产，他们才出手给你留住最后一口气。在美国甚至不是你想买医保就有保险公司接受你的申请，太弱不禁风太肥太老或者已经有病，保险公司都有诸多理由拒绝你投保。贫病老弱才需要受保护，但保险公司都不保障这些人。保险公司做什么的呢？保险公司的出现就是为了赚又富有又健康的人的钱。纪录片里访问了一位在保险公司负责接听电话查询的职员，他的职责就是讲解和尽量安排客户申请投保，但他也承认明知有很多真正有需要的人都不会得到公司接受投保，他只是在哄骗他们。他可以做的就是哄骗，然后尽快忘记，尽快忘记一个叉一个他接触过的贫病无助和孤立无援的人。如果一一记住，他一定会比那些有病的死得更早。

只要当保险公司介入其中，更荒谬的还陆续有来。在《Sicko》里还有这样的一个个案，病人被诊断患脑癌，医生开出处方，但保险公司认为不需要服用那些药物。保险公司摇身变成凌驾一般医生的超级医生，你的命都操控在保险公司手里。医生医死人还有检举机制，保险公司累死人却完全没人管。结果那名患脑癌的病人死了。保险公司真的可以变成比医生更权威更专业的超级医生？保险公司也请医生做顾问，但他们的工作不是诊症和医人，他们的工作就是去审核那些诊断。可以省的就省，可以不吃的药就不吃，可以不做的手术就不做，没被百分百肯定有效的药物和治疗方法就一定不让投保人尝试，目的就是为了帮公司省钱。你以为买保险就是买个保障，可保险公司第一个要保障的是他们自己。而哪位医生顾问最能帮公司省钱，最拿手拒绝投保人的申请，就有花红。为了保障公司利益，他们会要求投保人巨细无遗地申报所有个人资料和病历。好了，只要你漏报任何一样，不记得填你原来对花生敏感，等你有事住院，保险公司就会以你不诚实申报为理由而拒绝赔偿。有保等于没保，有保等于白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