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15任副科代表

张国学

临近高考，接到上级有关部门的《通知》：要求学生都写《保证书》，希望在考试中都能遵守考场纪律，不抄袭、不作弊……看着《通知》上“保证”“希望”两个词语，让我又一次想起了我的第15任副科代表。

说实话，当了30多年的语文教师，接触最多、比较熟悉的首先是语文科代表。随着时间的流逝，虽然有一些科代表的名字已经记不清了，但有一个女孩子的音容笑貌却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她就是我的第15任副科代表——成大壮。

那还是14年前我教99级8班的时候。一天，我讲完《毛遂自荐》，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就听到敲门声。随着我的一声“请进”，一个小女孩快步来到办公桌前，只见她小脸一扬，满怀期望地说：“老师，我叫成大壮，是8班的。刚才听了您的讲课，我鼓起勇气来自荐。您说‘毛遂是好样的，在国家需要的时候，认为自己行就勇敢地站出来自我推荐，认真做好要干的事。我觉得我能做好语文科代表工作，我就自荐当你的科代表来了。”

“这……”突如其来，倒使我语无伦次，“很好……当然可以……不过……8班已经有科代表了，刘民不是吗？”

“劉民是科代表，我知道。不过这没关系，国家主席有正有副，我们班也有正班长、副班长，那就让我当个副科代表吧！老师，我人小腿勤，上楼下楼、跑前跑后的没关系，保证能干好这个工作，不会给您丢脸的。”

虽然科代表历来是科任老师推荐，班主任任命，还没有自荐的，但成大壮的话说到了如此份儿上，这副科代表也只好让她当了。我于是笑了笑说：“欢迎你主动要求帮助老师工作，为同学们服务！更希望你能与刘民同学团结合作，带领全班同学一起学好语文。”

成大壮一听，高兴得直跳脚，并说：“谢谢老师！谢谢老师让我当副科代表！我保证全心全意地按老师的要求来做。不过……不过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希望，只是相信‘保证，我觉得‘保证比‘希望更重要。我的名字所以叫‘成大壮，是爸爸妈妈希望我能够‘成长得高大壮实，可我现在还不到150公分高，体重也只有40公斤。我觉得，‘希望大都是别人给规定的，不一定能实现，而‘保证是自己下的，就一定能做到！”

成大壮一张小嘴机关枪似地说了这么多，她的关于“希望”和“保证”的说法，虽不能说完全正确，但足以使我对她刮目相看了。

我感到很惭愧，教8班两个多月了，自己竟然不知道班上还有这样一名活泼好动、说话干脆、行事有主见又颇具个性，特别是喜欢学习语文的女学生。

成大壮当了副科代表后，真像她所“保证”的那样，收作业，发材料，热心为同学服务；语文学习更加主动，课堂上思维活跃，发言积极，令人惊奇的是她不仅能紧跟老师的思路，在老师的点示、启发下广泛联想，更能对老师设制的“语言空白”心领神会，并运用富有个性的语言一语道破。

讲《明湖居听书》，我以启发式的口吻总结说：“听白妞这样杰出的艺人说书，那就是——一种赏心悦目的享受，一种情感交融的共鸣，一……”我的第三个“一”音还没落，就听成大壮情不自禁地脱口说道：“一种说不出来的得（děi）！”本来，这一句我想说“一种难以形容的舒服”，但她的一句“一种说不出来的得（děi）”简洁、精练，极富方言口语色彩，大家一听就明白。于是，师生一道给她以热烈的掌声。

讲《荆轲刺秦王》，由于学生对“王负剑”一句不很理解，我便来了个即兴表演。当我躬下腰身，先把虚拟的剑推到背上，然后上弯手臂，把手从肩上伸向后背，并做出向前拔剑的“王负剑”动作的一刹那，只听“欻——”，坐在前排的成大壮来了个清晰、响亮的配音。这个配音即时、适势，恰到好处，给原本就“说时迟，那时快”的紧张激烈的故事氛围煽了风，又增添了几分激烈和紧张。同时，也使学生借助这个声音，设身处地地想象出当时那惊心动魄的情景，从而大大加强了学习、理解的效果。

成大壮的学习积极主动，语文成绩直线上升，正科代表刘民当然也不甘示弱。这样，在他俩的带动下，那年的成绩突出地好。毕业时，他们都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东北师大。

雨雪风霜，转眼十多年过去了，如今，既为人师亦为人母的成大壮仍未改她那争强好胜、快人快语的性格。前年她来信说，她在市“青年教师十佳大赛”中夺魁，比丈夫刘民先破格晋升为中学高级教师。上周她又来电话说，刘民也填了晋级表，夫妻俩还准备今年教师节来看我这个教师兼红娘呢！

来吧，我的第15任正副科代表，老师欢迎你们！这回我倒不想提什么“希望”了，因为你们都已人到中年、事业有成，只是我还想再听听你们的“保证”，正如大壮所说：“‘保证比‘希望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