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是一双身后悄悄扶持的手

俞睿

“孝”一字在心中第一次浮现出的画面，是一位青年扶着一位老人一边说笑一边走着。可之后的一件事，却改变了我对“孝”的看法：“孝”不是一昧宠溺的关爱，而是对老人充分地理解和尊重。

暑假，八十多岁的太婆要来家里待一个礼拜。“太婆很老了，你要时时刻刻照顾她，明白吗？”父亲对我说。“明白，你放心吧。”我笑着说。

可是太婆刚来家里，便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她把班车的时间往后报了一个小时。当我们准备出发去接她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在我家门口。“不想麻烦你们。”她把大包小包放在地上，笑着说。父亲与我对视一眼，背地里，他告诉我说：“太婆老了，你要盯着她，出了什么岔子可不得了。”

下午，太婆说要散步。我赶忙换鞋，热情地说：“太婆，我陪您吧，正好让您熟悉一下小区。”太婆有些不悦，但也不好说什么，就让我跟着她出了门。太婆颤颤巍巍地扶着扶杆，艰难地下楼梯。我一想到父亲说过“跟着太婆要手脚勤快点”，就又热情地说：“太婆，我扶着您吧！”我亲热地把手绕过太婆的胳膊弯，她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吱声，但却把重心明显地放在了另一边——这让她下楼梯的脚步更为艰难了。我心里尴尬极了，手不知道是该抽回去还是继续扶着，只得别别扭扭地跟随她下了楼。

手脚勤快不行，那就嘴皮子勤快点吧！我抽出手，太婆明显面露解脱之色。“太婆，小心台阶！”“太婆，小心前面有车！”“太婆，小心坑！”“太婆，……”四代之间的代沟让我除此以外，一路无语。太婆漫不经心地转着，过了一会儿说要回家。她终于在“太婆，小心门槛”时爆发了：“小心你个头！我才不要你们这样‘照顾我！要烦你们跟着我，不如我直接回家去！”她摔门进了屋，留下父母大眼瞪小眼。我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呆呆地站在门口。

晚上，我们坐在桌前，商讨着“对付”太婆的办法。“太婆是不愿意麻烦晚辈的，她太好强，不服老，更不愿我们照顾她。”我若有所思，原来……

第二天下午，太婆又要去散步。“太婆，咱一起去转吧！”我赶快跟上。“你？”太婆疑惑地看着我。“太婆，我保证绝对不像昨天那样了。”“那好吧。”我牵着太婆的手出了门，一路为她介绍：

“这条河叫新城河，因为味道难闻，我们都叫它‘臭河。”

太婆一愣，随即微笑便在脸上展现。“是吗？”她说，“那为什么这河一点怪味也没有啊？”

“因为前几天清理过了呀！”我回答。

……

我与太婆边走边聊，柔和的秋风轻抚着我们的嘴角。太婆高兴极了，也與我讲一些她的故事。第三天，太婆要出门的时候，还主动叫上了我：“宝宝，我们一起去散步吧。”

我终于明白了，太婆需要的，不仅是身体是否健康的嘘寒问暖，更是心理上的关爱与人格上的尊重。她想要的不是一个紧紧跟随，一口一个“小心”的人，而是一个能和她聊聊天、谈谈心的朋友。她好强，就让她强，在身后悄悄地去帮扶，在她快摔倒的时候扶一把，然后转回来继续和她说说笑笑，就足够了。

（指导老师：苏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