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通用语研究及其对中国英语教学的启示
2015-12-29滕延江
滕延江
(鲁东大学,烟台,264025)
英语通用语研究及其对中国英语教学的启示
滕延江
(鲁东大学,烟台,264025)
摘要:经济全球化进一步巩固了英语的国际通用语地位。在此环境下,英语的交际功能日益凸显,交际主体更加侧重完成交际任务,是否能够达到英语本族语水平不再是评价英语学习者语言能力的唯一标准。在此背景下,英语通用语研究成了应用语言学研究的热点问题之一。文章回顾了英语通用语研究的发展、概念界定及其与英语作为外语教学的区别。文章指出,现有的英语通用语研究关注语用、词汇语法及语音层面的问题;研究应用方面主要是针对学术及商务领域的研究。同时,英语通用语研究也存在一些问题、面临挑战。文章最后针对英语通用语研究现状,结合中国英语教学,讨论了该研究对中国英语教学的启示。
关键词:英语通用语,英语标准,中国英语教学
1. 引言
当今世界,全球经济一体化加速了人员的流动,跨国交流日益增多,第一语言各不相同的人群走到一起,英语担负起了交际通用语的角色(Seidlhofer 2004)。学者曾用不同的术语来指示这一现象,代表性的有英语国际语(English as an international language,Jenkins 2000;McKay 2002),英语通用语(English as a Lingua Franca,Gnutzmann 2000;Seidlhofer 2001),英语作为全球语言(English as a global language,Crystal 1997)及英语作为世界语言(English as a world language,Mair 2003)等。这些术语中,学者较为认可英语通用语和英语国际语(Jenkins 2000)。然而,英语国际语这一术语容易让人产生误解,似乎暗涵国际上存在一种特征明显的、自成体系的语言变体,事实上这种语言变体是不存在的(Seidlhofer 2004)。因此,本文遵循目前学界较为认可的“英语通用语”这一术语来讨论相关问题,以下简称ELF。自1980年代开始,ELF研究就成了应用语言学和英语语言教学的热门话题之一。
ELF研究的兴起与英语使用群体的变化密切相关。Kachru(1992)曾将使用英语的群体分为三个不同的圈层:核心圈层(英语为第一语言的本族人群,英、美、加、澳等国家)、外扩圈层(英语为官方语言的国家,主要是前英国殖民地国家,如新加坡、印度等)和延展圈层(英语为第二语言或外语的国家,如中国、埃及等)。长期以来,英语学习的目标之一是为了能够跟英语本族语者进行沟通交流。然而,伴随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国际交往的增多,越来越多的英语交流发生在非英语本族语者之间。世界范围内,大约80%的英语交际是在非英语本族语者之间完成的(Firth 1996:240),英语非本族语的使用者已经远远超过了英语本族语使用者,英语具有了多元文化的身份(Kachru 1992)。实际交流中,交际双方真正需要的是清晰的、可理解的表达,非英语本族者成了“英语语言变化的主导者”(Seidlhofer 2004:211),正如Graddol(1997:10)所预测的,英语的未来是由非英语本族者决定的,这必定会对英语语言的功能形式、发展及英语教学产生影响。
*本研究系山东省社会科学规划研究项目“语料库框架下的学术语篇多维视角研究”(编号10CWXJ10)的阶段性成果。
ELF是一种接触语言(contact language),交际各方没有共同的第一语言,在多元语言的语境下,选择英语作为媒介语进行交际(Firth 1996:240)。它通常是多种英语变体的混合使用,集多元语言及多元文化于一体,具有动态、跨国界、互适(accommodation)和杂糅(hybrid)等重要特征(Cogo 2012:98)。此外,ELF认为在某种共享语境下,交际主体相互介入(mutual engagement),“相互建构意义、协商选择语言形式”(Canagarajah 2007:926),寻求“语言使用过程中的协商空间”(Pennycook 2009:195)。也就是说,ELF研究认为交际效能(communicative efficiency)要比语言形式上的准确性更为重要。相应地,ELF交际有何特征?ELF与传统的英语作为外语(English as a Foreign Language,简称EFL)教学有何关系?ELF研究主要围绕哪些工作展开?ELF研究面临什么挑战?ELF研究对中国的英语教学有何影响和启示?这正是本文要探讨的问题。
2. ELF与EFL二者之间的关系
英语成为一门国际化语言,对语言生活的方方面面产生了重要影响。例如,语言的功能交际性得到重视,不再过多强调语言的准确性与适切性,英语的使用也不再拘泥于英语本族语者制订的各种标准等。那么,ELF与我们所熟知的EFL究竟有何关系?关于二者之间的关系,已经引起了语言教学专家的关注(Jenkins 2006),甚至有过争论(Ferguson 2009;Swan 2012;Widdowson 2013),争论的焦点在于ELF的学科归属问题。例如,Swan(2012)认为,EFL是面向第一语言为非英语的学习者的,这些学习者既可以与英语本族者进行交流(传统意义上的EFL),也可以与其他非英语本族者在国际舞台上对话(现在学界提倡的ELF),因此,他认为ELF是EFL的一个组成部分。Widdowson(2013)对此观点进行了反驳,认为ELF与EFL本质不同,需区分对待,理应成为一个独立研究领域。尽管仍有争议,但学界普遍认可ELF的存在(Swan 2012;Widdowson 2013)。对于大多数研究者而言,ELF和EFL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现象。根据学者(Jenkins 2006,2014)的相关讨论,现将二者之间的关系进行列表分析,具体内容见表1:
表1 ELF与EFL对比
表1显示,从理论层面看,ELF的理论依据是语言接触和语言进化理论(Mufwene 2001);而EFL背后的理论依据是第二语言习得理论的语言迁移及中介语(interlanguage)概念(Selinker 1972)。ELF是世界英语范式的一个组成部分,绝大多数交际者的第一语言并非英语,交际者需应对各种英语变体,而且语言评价也脱离了本族语的标准。与之相对,EFL是现代英语(外语)范式的组成部分,交际活动在本族语者与非本族语者之间进行,外语学习目的是为了更为接近英语本族语语言。相应地,语言评价也会以英语本族语标准进行。
从对待语言变体的态度上看,ELF把非本族语者的英语看作一种不同的语言形式,而非错误的、有缺陷的。换言之,ELF与本族语形式不同,并不意味着能力不足。与之相对,EFL认为语言变体形式都是错误的或者有问题的。事实上,即使同一语言现象,ELF与EFL也有不同的解读。比如ELF认为语码转换是一种重要的双语语用资源,而EFL却认为这是非英语本族者语言知识缺失的证据之一。
从交际过程来看,ELF视角认为,为了完成交际任务,非英语本族者会激活多元语言资源,对于交际中的语言错误,不再将其视为影响自身语言能力的要素。实际上,交际过程中如果总是担心语言错误,反而影响整个交际渠道的畅通。最近有学者提出跨际语(Tanslanguaging)的概念,指的是运用两种语言来塑造概念、积累经验、获得智慧和知识的过程(Baker 2011;Garcia & Li 2014)。跨际语认为无论第一语言还是第二语言都是学习者语言储存(repertoire)的构成部分,共同构成了学习者的语言能力,这为我们理解ELF提供了很好的理论依据。事实上,正如Seidlhofer和Berns(2009:190)所指出的,英语与全球化息息相关,ELF是一个复杂、动态的多元语言系统。Pennycook(2009)也指出,英语通用语框架置“民族主义”为核心,承认不同英语变体的地位及存在,防止语言帝国主义(linguistic imperialism)的出现。而EFL只认可英语本族语的标准,一把尺子量天下,其他英语变体都是有缺陷的,课堂教学需要纠正或避免这些语言错误。
3. ELF应用研究:现状与问题
为了便于讨论,本节首先回顾ELF研究的现状,然后讨论ELF的研究领域及研究热点,最后指出ELF研究面临的问题与挑战。
3.1 ELF研究现状回顾
ELF研究从1980年代开始萌芽起步,至今已30余年,Seidlhofer(2004)对ELF前20年的发展做过简单的总结。从历史上看,早期的ELF研究主要关注如何识别英语使用的语言特征,从而寻求语言使用的普遍特征。进入2000年后,学界掀起了ELF研究的热潮(Jenkins 2000;Seidlhofer 2001),实证数据的增多使ELF研究重心从早期的探寻ELF的特征转向了探讨交际主体使用特定语言形式背后的动机上来(Cogo 2012;Jenkinsetal. 2011)。
2010年后,ELF研究进入更为完善的发展阶段(Jenkinsetal. 2011;Mauranen 2012;Seidlhofer 2011),这主要体现在:(1)ELF组建了自己专业协会(English as a Lingua Franca Research Network);(2)自2008年开始,每年举办ELF国际学术研讨会,迄今已成功举办了八届,2015年第八届ELF大会在北京举办;(3)学术期刊《英语通用语学刊》(JournalofEnglishasaLinguaFranca)于2000年创刊;(4)ELF语料库建设取得较大突破,维也纳牛津国际英语语料库(Vienna Oxford International Corpus of English,简称VOICE)和学术场合英语通用语语料库(English as a Lingua Franca in Academic Settings,简称ELFA)投入使用,这两个语料库的目标是提供真实的ELF口语语料,发现ELF使用的共同凸显特征(Seidlhofer 2004);(5)欧洲和亚洲部分大学开始组建ELF研究中心,整合资源,创新学术研究。纵观现有的ELF研究,我们认为无论是基础研究,还是应用研究都获得了长足发展,越来越丰富完善。
3.2 ELF研究热点领域
3.2.1ELF语言学研究层面
ELF的语言学研究层面主要集中在语用学、词汇语法学、语音学三个层面。
语用层面。Mauranen(2006)指出,ELF研究的语用层面关注语用策略的使用问题。这些语用策略包括重复、释义、自我修复、澄清等。除了语用策略,ELF语用研究还侧重交际者身份的构建与交际效能之间的关联(Jenkinsetal. 2011):身份的构建就是通过采用一些符号资源来表明交际主体所属群体,交际效能探讨的是不同社会文化背景的交际主体如何创建共享交际知识,寻找共同的交际背景资源,方便对方更好地理解。Mauranen(2006)对大学场所里的ELF使用中的误解现象进行了实证研究。
词汇语法层面。ELF研究的词汇语法层面起步要晚于语用层面研究,经过近几年的发展,尤其借助语料库,在实证研究方面后来居上(Breiteneder 2009)。ELF交际侧重交际功能的实现,不刻意拘泥于语言形式,删繁就简特征明显。现有的研究发现,交际主体似乎没有明显受到句法形态结构不规范的消极影响(Jenkinsetal. 2011)。Brutt-Griffler(2002)也指出ELF研究框架下,英语使用者成为行为主体(agents),他们不仅是语言的接收方,同时也是语言的贡献方。从这个意义上讲,非本族英语使用者也在改变着语言的使用。因此,正如Seidlhofer(2004)所指出的,国际化过程中语言的使用是一种去标准化的过程。
语音层面。语音层面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系统,ELF研究的语音层面认为,使用者在讲英语时都会带有第一语言的口音特征。Jenkins(2000)指出,ELF互动交际中,发音是妨碍交际成功的最主要原因,这些发音问题累积起来,就成了通用语核心(Lingua Franca Core)问题。因此,ELF实证研究起点问题就是语音问题,识别那些容易引起交际理解困扰的发音变异现象(Jenkins 2002,2014)。
3.2.2ELF应用研究领域
目前,ELF研究的应用方面主要集中在学术英语(Academic English)和商务英语(Business English)两个领域。
学术领域。学术英语能力是理解学科知识、成功进行专业学习研究的前提。随着国际学生的增多,ELF学术英语正成为学术英语的主流(Jenkins 2014)。学术ELF研究有助于了解不同语言社团的英语使用情况,从而帮助新入门的人员尽快融入到学术社团中来,即学术社会化(Academic Socialization)的问题。Mauranen(2012)利用学术ELF语料库,对学术ELF的使用特征进行了分析,描述了ELF的形式和功能特征,从社会和认知视角讨论了交际主体如何选择词汇、句式,进行话题协商,从而使用和重构语言,完成交际任务。Jenkins(2014)也对国际大学内ELF的使用情况进行了分析,该研究不局限于课堂教学场景中师生间的ELF使用,大学行政及教学管理人员对ELF的态度也进入研究视野,提出国际大学要正视ELF现象并对其使用做出回应。这些研究对开展学术ELF教学有重要启示。
商务领域。ELF商务领域研究关注商务交际场景下交际主体如何运用调整适应策略,获得交际效能(Koester 2010)。这方面的代表性研究有以下几个:Haegeman(2002)通过研究比利时某家公司员工间的电话交流,认为会话的结构调整(structural adjustments)是保证会话顺利进行的基础,也是员工应具备的交际策略。Bjorge(2012)对商务谈判中的ELF使用情况进行了研究,发现现实商务谈判中所用的ELF调整策略技巧与教材描述的技巧有所差别。此外,Bjorge(2010)还针对ELF听力行为,研究商务社团里的ELF使用情况,发现交际双方会同时采用语言和非语言策略保证商务会谈顺利进行。另外,公司内部的电子邮件交际行为也成为商务ELF研究关注的话题(Jenkinsetal. 2011)。纵观现有的商务ELF研究,跨文化交流策略是ELF商务研究的核心,而商务ELF的语言特征等本体研究则较为少见。
3.3 英语通用语研究面临的问题与挑战
3.3.1研究区域及领域分布不均衡
从研究地域看,ELF研究集中在欧洲大陆地区(Seidlhofer 2010)与东亚及东盟地区(Baker 2011;Kirkpatrick 2007),而世界其他地区成果则较为少见。但Jenkins等(2011)认为这种状况很快就会有所变化: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举办引发了东亚地区对ELF研究的关注,随着2016年巴西奥运会的举办,ELF研究在南美地区也会升温。此外,从研究领域看,ELF的研究集中在教育领域,学校课堂仍然是语料收集的主要场所。而其他领域,如国际组织机构、旅游界、航海航空界、市场购物及国际会议场所的ELF研究还不多见。
3.3.2侧重口语研究,而书面语研究相对滞后
由于口语交际语料丰富,口语语篇的变异特征容易识别,因此,目前绝大多数ELF研究是对口语交际互动的研究。但同时我们也注意到,国际学术界很多非英语本族者使用和管理的学术期刊,其书面英语通过语言调整适应,很可能会脱离本族语的标准,带有地域性的语言特征(Jenkinsetal. 2011)。Flowerdew(2008)指出,大型语料库的投入使用可以帮助我们认清哪些语言形式是不影响理解的、可以接受的,哪些是不可以接受的,从而确立国际学术社团内的学术英语标准。总的来说,ELF书面语言的研究未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3.3.3理论探索多,实际应用少
当前,ELF研究主要停留在理论探讨阶段,现有的研究很少涉及ELF教学法的。Seidlhofer(2011)是为数不多的先行者之一,她详细讨论了ELF研究的教学应用的问题,提出了如何把ELF理念融合于日常课堂教学。同时,ELF研究在英语教学界引发了一些争议,认为ELF研究对现有的教学观念与做法提出了新的挑战,因为ELF的课程改革及教学探索容易与现有做法产生冲突,很多问题很难一下子得到解决。鉴于此,Canagarajah(2007)建议采用“多维中心”(Pluricentric)方法,鼓励教师和学生接触各种不同英语变体,降低对语言形式的关注。很显然,如果一种语言的形式和使用情况发生变化的话,对应的语言教学方法也会随之发生变化(Seidlhofer 2004:225)。然而,正如Widdowson(2003)所指出的,语言描述不能自动满足教学法上的要求,描述工作的匮乏成了ELF应用于实践的一个障碍。
4. ELF对中国英语教学的启示
我国学者已经注意到国外学术界的ELF研究,并作出了一些理论探索。文秋芳(2012,2014)对建立ELF教学框架进行了讨论,建议从语言的三个子系统(语言、文化和语用)入手进行英语教学。该框架既不完全同意以本族语为标准,又不同意抛弃本族语标准;考虑了ELF使用的复杂性和动态性,融合了全球化与本土化两种需求。此外,冉永平(2013)对多元文化和多元语言背景下的语用问题进行了探讨。武继红(2014)也对我国大学英语教师对ELF的态度及其对教学行为的影响进行了实证研究,发现大多数教师仍然认同传统的英语本族语标准的教学模式。全球化的今天,作为非英语本族语者,我们该学习什么样的英语,我们应该遵守什么样的交际规则,我们应该学习什么样的文化?(文秋芳2014)我们将结合这三个问题来讨论EFL研究对我国英语教学的启示。
英语标准的选择问题。如前文所述,第二语言习得及语言教学是建立在本族语语言标准的框架下的,认为非英语本族语人士是有缺陷的交际者(Seidlhofer 2004)。Harmer(2007)的研究发现,提到英语或者英语变体,无论教师还是学生,首先想到的是英国英语或者美国英语,本土化的英语或者其他英语变体是不会考虑的(武继红2014)。然而,英语教学不一定非得要偏向英语的本族语标准(Cogo 2012;冉永平2013:678)。Jenkins(2012)认为,无论是本族语讲话者还是非本族语讲话者的语言都是在变化的,是与具体语境密切相关的,语言教学需要体现这种现实变化。针对我国的实际情况,中小学基础阶段仍然以英语国家本族语标准为主,侧重语言的理解和表达(文秋芳2012),帮助学生打下良好的语言基础。大学本科阶段尝试介绍ELF语言变体,结合学术ELF和商务ELF,侧重语言信息的获取与理解。大学研究生阶段以ELF本土化教学为标准,部分引入中国英语变体及文化教学,注重语言的表达功能。
交际能力问题。Jenkins(2012)就指出,EFL教学的目标是为了培养学生与英语本族语者进行交流,但忽略了未来学习者有可能与其他圈层人士的交流,而且也容易让学生对其他圈层群体的英语产生回避或抵触情绪(Matsuda 2003)。与之相对,ELF研究最基本的工作是提高英语使用者的语言意识,认识到语言抽象模式与实际互动中各种变体之间的关系。欧洲大陆的英语教学已经从标准英语和规定主义(prescriptivism,侧重语法、翻译及写作技能)转向了跨文化交际能力的培养。我国大学阶段可以开展ELF教学实践,教学中突出学生为中心的课程学习(content-based),熟悉多种不同英语变体,培养学生自主学习能力,培养获取信息及语言交际的能力。这样,学习者的主体地位得到强化,克服自己的英语水平永远赶不上本族语者的心理畏惧情绪,学生也不会对自己的英语口音感到窘迫,有助于提升学习者的信心(Matsuda 2003)。因此,语言教学应该从关注语言规则和准确表达上转向交际主体的理解上来,这里面涉及语言大纲、教材、教学法、语言评估等诸多因素。而ELF研究恰好为英语教学提供了大量可靠的实证数据,作为制定教学大纲和课程建设的依据。目前,日本的英语教材已经开始进行这方面的尝试(Matsuda 2003)。
文化学习问题。Kirkpatrik(2011:222)主张“英语教学大纲应该包括用英语教授本土文化的内容”。我国的语境下,我国的英语教学,特别是大学高级阶段,可以考虑部分引入ELF教学,这就意味着从传统的英语本族语标准模式转向多元语言(multilingual)模式。教师的定位也从达到本族英语教师(Native English teacher)标准转向多元语言英语教师(Multilingual English teacher)标准。ELF引入课堂,从文化层面上讲,ELF教学会更加重视我们自身的文化,引导学生用英语向世界友人介绍我们的文化,做到“中国故事,世界表达”。例如,越南的大学英语课程设置中就有东盟国家文化与文学的课程,其目的是为了将来与东盟其他国家进行国际交流,而英语是东盟诸国之间的交流通用语(Kirkpatrick 2007)。此外,通过认知各种不同的英语变体,了解英语扩张与殖民的历史,对语言与权力的不平等有一个全面认识(Pennycook 2009)。如果学习者通过英语学习能够内化这种语言背后的权力意识,学生能用英语表达自己的看法,也有助于学生批评思维与创新能力的培养(Canagarajah 2007)。
总之,EFL教学实施的关键还在于教师的态度问题(Ferguson 2009),因为很多教师并不情愿转向各种不同英语变体的教学(Jenkins 2007)。尽管如此,现实中教师可以帮助学生进行语言选择(Cogo 2012),提高学生的语言意识。学生们如果愿意,既可以选择像本族语人士那样讲话,也可以在某个场景下,用ELF方式进行交流。在英语全球化趋势不可逆转的情况下,英语教师需正视英语作为通用语的现实,结合国内外英语教学理论的最新发展,对英语的形式和功能重新定位,树立更加客观、全面的语言观,这对于改进教学实践、提高教学质量具有积极意义。根据Dewey(2012)的研究,如果把ELF引入英语教学,首先需要从教师教育(师资培养)开始。与此同时,语言工作者应加强中国英语的研究,当务之急是构建中国英语描写框架和语言教学框架(俞希、文秋芳2011;文秋芳2012),确保中国英语作为语言体系的系统性,为英语教学体现本土化特征提供可操作框架。
5. 结语
全球化的进程进一步扩展了英语的使用范围。作为一种全球化现象,ELF并不是中立的,而是与所有语言使用者的社会文化价值和背景相关的,这种多元语言文化差异恰恰给他们提供了重要的资源与策略,使得ELF使用者凭借这些资源和策略顺利完成交际任务,成为具有多元能力(multicompetence)的群体(Cogo & Jenkins 2010:273)。Kirkpatrick(2007)认为,带有中国特色的英语变体正在形成,这给英语教学与研究带来了新的机遇与挑战。学者们呼吁对这类不影响意义传递的语言形式错误应持宽容态度(文秋芳2012:78)。ELF研究对全球化过程中的英语进行了崭新的诠释,颠覆了传统意义上本族语英语使用者和非本族语英语使用者之间的区分,强调英语语言的多样性,以及英语标准的多样性。这一崭新视角给英语教学与研究带来了新的挑战与创新机遇。我们有理由相信,ELF研究会引发中国英语教学界更多的思考,激发新的研究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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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吴诗玉)
[中图分类号]H31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8921-(2015)08-0031-06
[doi编码]10.3969/j.issn.1674-8921.2015.08.006
作者简介:滕延江,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MSU)在读博士、鲁东大学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第二语言习得、应用语言学、语用学。电子邮箱:tengy@msu.ed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