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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之后
——美国建筑教育发展(二)

2015-12-19王辉

世界建筑 2015年4期
关键词:建筑学建筑师院校

王辉

现代之后
——美国建筑教育发展(二)

王辉

经历了包豪斯的冲击,并伴随着社会的进一步转型,美国建筑教育在现代之后又不断拓展。文章简要介绍了现代之后的美国建筑教育发展历程,梳理了近年来美国建筑教育的基本方向与主要内容,在此基础上剖析了当前美国建筑教育中存在的悖论,并对其中体现出的特征与趋势进行了归纳。

建筑学,美国建筑教育,当代建筑,悖论

北京高校“青年英才计划”项目

清华大学自主科研计划课题(20131089262)

经历了包豪斯的冲击,美国建筑教育工作者在现代之后持续探索,继承了他们先辈对美国本土特色的追求,他们试图寻找出与当代美国社会相匹配的新教育模式。在进入当代社会之后,物质文明的高度发达与精神危机的矛盾更加突出,各类社会问题不断凸显,而在强调个性解放的思想之下,社会思潮变得更为纷乱多样;与此同时,科学水平的进步以及新技术的不断涌现,成为人们探索新建筑可能性的有力工具。在这些纷繁复杂的因素影响之下,美国建筑教育发展的步伐不断加快,教育体系越来越开放,而建筑教育思想则越来越多元。

1 开放与多元

1.1 社会、环境与城市

自1960年代始,针对包豪斯为代表的现代主义建筑教育模式的质疑越来越多。1961年,简·雅各布斯(Jane Jacobs)的《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一书出版,对以现代主义理念建成的城市空间进行了质疑;在建筑教育领域,有人质疑建筑师的训练是否应像其他基础学科研究那样纯净,提出未来建筑师应以技术为手段服务人的基本需求[1]。这些质疑认为应该让学生接触来自于社会和行为科学、人文哲学的当代理念,使得学生能建立起对于当代社会的全面认知和理解。当时西方世界的各种社会运动不断涌现,从争取市民权利、女权主义到环境保护等等,人们对于社会、环境与城市这些话题越来越关注,这对于建筑教育的发展产生了直接的影响。另外,有人对完全以科学理性解决问题的观念也产生了质疑,再加上各类社会运动的冲击,一些研究者提出建筑师需要与社会学家合作,从社会学的角度切入研究建筑设计,包括对使用者个体以及建筑使用状况进行研究,进而对建筑设计进行评估。

对于当时的建筑院校而言,社会运动的冲击意味着必须对原有的教学体系进行变革,使之更为开放并具有更多元的价值观。低造价住房、社区更新一类的设计题目开始出现,亚文化和弱势群体的社会需求也开始被关注,这类课题还往往强调学生能直接与当地居民一起工作,获取亲手实践的经验。这种关注社会需求的趋势甚至冲击到了一直强调设计文化的耶鲁大学,1967年查尔斯·摩尔(Charles Moore)在肯塔基乡村带着一组研究生二年级的学生实地建造了一个社区中心,该教学实验获得了巨大成功。这类自助型的项目被当时一些建筑师和社会批评家所提倡,他们以大规模被荒置的住宅项目为论据,认为现代主义运动不再对社会具有建设性的积极意义[2]。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有关“环境设计”的说法被提出。1967年,普林斯顿大学建筑学院的两位教授提出了一份题为《环境设计教育研究》(A Study of Education for Environmental Design)的研究报告。报告批判了当时建筑学专业课程体系的严格和单调,认为这会导致建筑师和使用者之间缺乏沟通;他们呼吁将建筑教育拓展到整个建筑环境设计领域,使学生能解决社区中的实际问题,并直接面对建筑材料与建造[3]。这份报告希望应对知识爆炸、物质空间增长与社会问题凸显的时代需求,并通过提出“环境设计”来超越传统建筑学的范畴,从更广泛的视角来研究建筑学问题。这一突破建筑学来看建筑学的思想引发了一系列基于社会学的建筑研究,也正是在这一时期,出现了大量有关于建筑与环境、行为、心理与认知等方面课题的交叉研究。

伴随着对于外在社会与环境问题的关注,有关如何将建筑设计系统化的问题也在被不断阐释。1964年,克里斯托弗·亚历山大(Christopher Alexander)出版《形式综合论》一书,后来他又相继出版《建筑模式语言》《建筑的永恒之道》等书。他希望能帮助人们意识到建筑学问题的系统性,并就此尝试提出相应的解决方案,以达成“建筑的永恒之道”。同时代的其他一些学者同样对于现代主义建筑观进行了反思,强调要关注人、社会与城市的互动关系。这些新的系统性思想被学院广泛接受,伴随着对城市空间的关注,一些建筑院校开始出现了以巨构型的城市综合体为主题的设计题目,对于这类城市巨构空间的热爱与研究在1960年代中期达到了高峰[4]。

作为联系人、社会与环境的主要物质载体,在这一时期,城市空间逐渐成为了建筑学教学研究的重要对象。文丘里在1960年代于耶鲁大学开设了城市设计工作室,研究成果后来形成了著作《向拉斯维加斯学习》。在1990年代,有关城市研究在哈佛被库哈斯重新阐释,他针对中国珠三角以及世界其他地区的城市展开研究。1994年,库哈斯发表文章《大型化或大的问题》(Bigness or the Problem of Large),对于城市中不断出现的大尺度空间进行了分析;1995年,库哈斯出版《S,M,L,XL》,同时他还在哈佛设计研究生院专门开设了有关城市研究的设计工作室(图1)。这类研究关注到了建筑师原先并不熟悉的城市环境,以城市空间为研究对象收集信息、画图和分析,城市空间也从此成为了建筑学跨学科研究的优先选择对象。

总体来看,这一时期的主流思想就是对于早期以现代主义为代表的主流价值观的反叛与突破。从关注社会出发,当时人们注意到了未来建筑设计发展面临问题的复杂性与系统性,他们试图通过拓展建筑学视野并引入新的内容,不断变革与发展建筑教育,以此来应对日新月异的时代需求。

1.2 理论的再思考

作为对现代主义建筑教育模式的修正,1960年代的美国建筑教育工作者以开放的态度来重新审视建筑学,他们将视野转向外部世界,开始寻求与当时科学技术发展相匹配、同时又能解决当时社会问题的建筑教育模式;而进入1970年代,受符号学、语言学等相关研究的启发,当时的一些建筑理论家探索树立新时代建筑学较为普遍的规范与标准,并确定可以抛弃的无关要素,找到本学科不变的核心本质[5]。他们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思考建筑学科的“合法性”问题,研究探讨建筑学自身的基本理论与作用机制。

1969年,罗伯特·斯特恩(Robert A. M. Stern)在《美国建筑的新方向》(New Directions in American Architecture)一书中提出,现代之后的新一代建筑师出现了,包括文丘里、查尔斯·摩尔等人[6]。1972年,《建筑五师》(Five Architects)出版,之后斯特恩等人又写文章《五对五》(Five on Five)进行回应,这也宣告了现代之后两派理论思想争锋的开始。这两派分别是以“纽约五”为代表的白派和以文丘里为代表的灰派,两派都集中在美国东海岸,白派人物在康奈尔、库伯联盟和普林斯顿等大学教学,而灰派则在宾夕法尼亚、耶鲁、哥伦比亚等大学教学。两派的思想都源自于对于建筑本质的再思考,都试图追寻新时代下的建筑内涵与意义。其实早在1950年代中期的德克萨斯州,以科林·罗(Colin Rowe)为代表的一群年轻教师就试图追寻“建筑的本质、意义和智慧内涵”[7]。他们创造了新的建筑课程体系,强调要聚焦于建筑空间的可视化与组织化,以此实现建筑的本质和意义。而另一位美国建筑师路易·康(Louis Isadore Kahn)同样以他的建筑作品和建筑思想传递出对精神内涵追求的重要性。在路易·康看来,建筑始终是一项精神活动,他拒绝一种简单的,即使是面向社会的功能主义,而强调建筑作品必须要加上高度精神性的内涵,并致力于在一个追求消费经济的世界中建立永恒的事物[8]298,308。

正是对于建筑本质和意义的追求,当时众多的建筑理论家和教育家不断探索,希望能从建筑基础理论角度回答这一终极问题。白派代表人物艾森曼联系了诺姆·乔姆斯基(Noam Chomsky)的深层结构理论,强调了建筑的抽象性和概念基础;格雷夫斯则希望通过各种隐喻获得象征性的内涵意义。灰派的代表人物之一查尔斯·摩尔在1965-1970年之间担任耶鲁大学建筑学院院长,在2001年出版的论文集中收录了他1965年的文章《公共生活的代价》(You Have to Pay for the Public Life),文中他批判了传统城市公共生活在现代城市中的缺失[9];而文丘里则是在1966年完成了《建筑的复杂性和矛盾性》,希望能以此找回建筑的意义。在这两派对建筑形式探索和意义追寻之后,有关建筑的象征意义和美学品质越来越被重视。在查尔斯·詹克斯(Charles Jencks)看来,这种趋势可以用后现代建筑加以概括总结;1977年,他的《后现代建筑语言》一书出版。

进入1980年代,人们关于现代之后建筑内涵的思考越来越深入,各种思想不断出现。一些人持续探讨历史价值、城市文脉和意义表达并有所发展,其中肯尼斯·弗兰姆普敦(Kenneth Frampton)提出了“批判的地域主义”;罗西则于1970年代开始在美国的一些建筑院校讲学,介绍建筑类型学理论。另外,一些新的哲学思想直接成为建筑理论家的思想后盾,如雅克·拉康(Jacques Lacan)的镜像理论和德里达的解构理论都对新建筑理论的形成提供了支持。与此同时,一些人则对多样化的复杂形式展开了试验。1988年,在MoMA举办的解构建筑展就呈现了这些建筑师的工作,他们试图通过复杂陌生的形式来实现对以往建筑文化的超越,展览策展人之一马克·维格(Mark Wigley)就认为1970年代见证了新的不和谐文化的诞生[10]。以其中十分著名的丹尼尔·里伯斯金(Daniel Libeskind)为例,他鼓励学生从超现实主义艺术如乔瓦尼·巴蒂斯塔·皮拉内西的作品中找寻灵感,去发掘复杂建筑形式背后的深层意义。这些探索工作梳理与挖掘了建筑学的基本理论,同时又与当时的哲学、语言学、心理学及现代艺术等当代人文学科的发展有着密切的联系。

1970-1980年代,众多建筑理论家在一定程度上重新梳理了建筑学学科的专业特性,并以此表明建筑学需要首先重新检查作为一门学科“自律”的内部结构,再去思考它与社会的关系(图2)。其中值得一提的是一些建筑理论家借助语言学提出的相关理论,这些思想奠定了建筑学作为语言的基础。1960年代,美国哲学家理查德·罗蒂(Richard Rorty)明确提出“语言学转向”观点,“我们如何表述我们所知晓的世界的本质”成为了哲学的新主题[11]。受语言学影响,当时的人们从文本本身出发,对建筑背后的结构与逻辑进行研究,有关建筑的符号学理论开始蓬勃发展。同时,建筑的创作主体与创作语境开始被关注,语言与建筑的关系通过原型等范畴得以反映。通过这一代建筑理论家的努力,建筑作为语言的形式之一能够更广泛地与其他艺术形式相联系,包括从文学批评到叙事小说,从电影到装置艺术和新媒体。在建筑院校中,当时重视建筑理论的最直接影响就是相关理论课程的开设逐渐增多;为了满足这一开设新课程的需求,一些建筑理论选集在1990年代相继出现。

当时的建筑理论家对建筑学的基本属性进行了重新认识,他们将建筑研究向内挖掘,促进学科自律和不断发展。但这种重视理论的倾向使得建筑理论与实践之间的区分增加了,在将文学批评、哲学和文化研究作为建筑学研究的基本范式之后,建筑学在实践层面的操作性与技术性被逐渐剥离。建筑学的本质与理念可以从文字、展览、装置或是未完成的项目中被解读,于是建筑可以被理解为文化作品胜于工程实践。而由建筑理论所直接指导形成的建筑实践也变得越来越难以解读,借用人们对于当代艺术的评价,这些建筑形式背后的理论越来越无限,在令人头晕目眩的理论背后,建筑艺术逐渐蒸发[12]。

1988年,解构建筑展在MoMA举办,人们尝试从不稳定的隐喻和理论借鉴的概念中解读建筑。这既是对之前种种新探索的总结,同时也宣告了1980年代理论研究和美学实验的结束。1993年,格雷戈·林恩(Greg Lynn)在《建筑设计》(Architectural Design)编辑出版专辑《折叠建筑》(Folding in Architecture),对当时计算机辅助设计最新潮流进行了介绍(图3)。在这本杂志的前言中,肯尼斯·鲍威尔(Kenneth Powell)宣称“解构主义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13]。可以预见,一个新的以计算机技术为主导的时代即将到来。

1.3 新技术的引入

1 库哈斯的《S,M,L,XL》(图片来源:作者提供)

2 1980年代初哈佛报道的艾森曼与亚历山大之间的论战(图片来源:Instigations Engaging Architecture Landscape and the City GSD)

3《折叠建筑》专辑封面(图片来源:参考文献[13])

4 耶鲁大学建筑学院与清华大学建筑学院的联合设计评图(4、5 摄影:本文作者)

5 MIT媒体实验室大厅里展示的跨学科研究项目未来城市交通工具

1980年代及之前一段时间针对建筑理论探索导致的一个结果就是,人们似乎习惯了在向内挖掘的同时向外寻求拓展的可能性,于是新技术领域的突破自然就成为了建筑学继续发展的新工具。1982年,科幻电影《银翼杀手》(Blade Runner)上映,电影对未来高度技术化的城市景象进行了大胆想象;1984年,科幻小说家威廉·吉布森(William Ford Gibson)出版小说《神经漫游者》(Neuromancer),该小说反映了一个技术已侵入日常生活各个方面的社会,他提出“Cyberspace”这一概念,并开创了“赛博朋克”这一流派。在建筑教育领域,1985年,尼古拉斯·尼葛洛庞帝(Nicholas Negroponte)在MIT建立了媒体实验室;1988年伯纳德·屈米(Bernard Tschumi)成为了哥伦比亚大学建筑学院的院长;1992年,《比特城市》一书的作者、计算机专家威廉·米切尔(William J. Mitchell)成为了MIT建筑与城规学院的院长。伴随着计算机技术的蓬勃发展以及信息时代的到来,年轻的建筑师们看到了新的方向,计算机成为了他们进行思考与探索建筑发展的工具。

在1990年代初期,计算机在大多数建筑院校设计工作中并没有被大量使用,而是单独归入到了专门的计算机实验室里。当时已经有人意识到了计算机技术对于设计工作的重要性,但是限制于当时计算机技术软硬件性能,学生还不能自如地将计算机作为辅助设计的工具。与此同时,一些建筑师和建筑理论家如弗兰克·盖里、格雷戈·林恩等人已经开始了对计算机辅助设计的探讨了;一些建筑院校如哥伦比亚大学、MIT等是第一批依据计算机技术来定制教学设施和教学方法的院校。1994年,屈米在哥伦比亚大学开始了“无纸化设计工作室”[14]。计算机的引入对于当时的设计教学产生了很大影响,但当时计算机辅助设计的结果主要是形式化的,计算机技术可以帮助复杂建筑形式的模拟和生成[15]213。

实际上,一些建筑师正是执着于形式的复杂性和叙述性的追求,才开始利用新的计算机技术来探讨建筑形式生成的。这种追求既受到了计算机技术的启发,同时也是社会思潮变化的反映,吉尔·德勒兹(Gilles Deleuze)的褶子思想、雷内·托姆(Rene Thom)的形态发生学理论还有复杂性科学理论相继出现。1992年,艾森曼发表文章《展开的视野:电子媒体时代的建筑》("Visions" Unfolding: Architecture in the Age of Electronic Media),预测了新时代下复杂、不确定和充满活力的空间的出现;1995年,查尔斯·詹克斯出版了《跃迁性宇宙的建筑》(The Architecture of the Jumping Universe),表达了返回自然复杂形式研究的紧迫性。在新的计算机技术影响之下,一种对于复杂建筑形式的审美趋势逐渐出现。伴随着技术进步以及先锋建筑师对这些新技术的大量应用,计算机辅助设计也在建筑院校中经历了祛魅的过程。由于计算机辅助设计技术快速发展、易于学习的特点,年轻学生们越来越将其作为基本的设计工具。

在2000年之后,早期的利用计算机技术生成建筑形式的实验就需要进一步解决一系列具体问题,如探讨如何建成这些由计算机生成的复杂形式。另外,受网络等新媒体的激发,另一些建筑师开始着迷于新的表达手段,尝试如何利用新媒体以及实验性装置来表达建筑。这些对新技术利用的趋势都不断对建筑院校产生影响,以数字建造为导向的参数化设计成为建筑院校教学研究中的一个新的重要内容。

以计算机技术为代表的科学技术领域新发现对于建筑设计、建造与审美都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从现代主义重视研究新的建造技术开始,到后来的高技派建筑,以及生态与节能技术在建筑中的运用,再到信息技术在建筑设计与建造中的大量使用,新的科学技术对于建筑学产生的影响从未中断。进入新的世纪,在美国建筑教育领域中,教学与研究的科学技术化现象愈加突出。新的技术确实为建筑学的再次发展提供了有力的支持,但值得深思的是,新技术究竟是探索的手段还是追寻的目的。2013年,MIT建筑系出版了一本名为《二次现代:麻省理工、建筑学与“技术-社会”之时》(A Second Modernism: MIT, Architecture, and the "Techno-Social" Moment)的书,该书以“技术-社会”为概念总结了MIT建筑教育在现代之后的发展。从书名就可以看出,即使是十分强调新技术实验和应用的MIT,新技术也是需要与社会需求相结合的。这种对待技术的态度似乎在说明,建筑教育中对技术的探索与应用还是要以问题为导向并服务于现实需要的。

1.4 全球化的冲击

在计算机技术的冲击下,对于地域文化的关注似乎在美国一些建筑院校中逐渐势微,但近年来一系列重大事件又重新使人们注意到全球化这一重要议题。2001年“9·11”事件发生,这之后的美国建筑院校对于全球化背景下的不同区域发展问题反应复杂,逐渐又燃起了对于文化、场所、地域和建筑设计关系的重视和讨论。近年来全球不同地区与文化背景下的交流日趋频繁,相互影响更为广泛。一些学者从地域文化保护出发,对于现代主义后期国际化形式的泛滥提出了批评,强调注重全球化交流的同时还需尊重各自的地域文化特色,对区域文化的研究成为了建筑教育一项重要内容。

为了应对全球化这一重要趋势,美国建筑院校纷纷在研究与设计教学中强调对于多元建筑文化的研究与教学。以建筑设计主干课程为例,众多院校纷纷开设了全球化的联合设计工作室,他们往往会与亚洲、南美洲等其他文化背景下的建筑院校联合教学,将选题定于美国之外的地区,针对这些代表不同地域文化的特定地区开展研究,并提出建筑学角度的解决方案。虽然,这些研究结果并未完全解决诸如如何在全球性与地区性之间取得平衡、如何获得有益于地方特色的建筑设计表达与建构这类大的命题,但大量全球性联合设计确实在帮助美国建筑院校与其他地区院校建立联系并加强了解,这必然会帮助这些院校学生认识与理解多元的建筑文化(图4)。

另外,在师资与学生背景方面,全球化对于美国建筑院校的影响也十分明显,大量来自于世界各地的老师和学生正在美国任教或学习。作为当今全球建筑教育的重镇,美国建筑院校必然能吸引到全球教育人才和学生。事实上这涉及到美国建筑教育与国际人才引入之间的关系问题,美国建筑教育的一大特色就是对于人员国际化的重视。从最早德国工科模式,到鲍扎体系,再到包豪斯,这些源自于其他地区的建筑教育模式和教育人才的引入,帮助形成了当今美国建筑教育的格局。

如果从更广泛的角度来看的话,全球化对于建筑教育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借助遍布于全世界的建筑行业网络与信息互联网,当前世界各地的建筑教育者很难去定义专属于自己地方的建筑教育。欧美建筑师们的工作地点遍布全球,学生们也同样不受制于某一特定地方的建筑教育,而是希望融入全球化的建筑学网络中。今天,全世界各地的学生在看同样的建筑书籍和期刊,用同样的软件,前往各地的建筑名胜旅行考察,听同样的建筑师的讲座。从这个角度出发,全球化导致了建筑教育的进一步扁平化,这对于未来弘扬具有地方特色的建筑文化可能会造成一定的困难。

在全球化的快速推进之下隐藏着一些很有挑战性的问题,比如如何保持不同地区建筑文化的传统与独立,又如何定义全球化进程中值得借鉴的普适之处,而这些经验又如何能在不同地区的建筑教育中有所反映等等。在全球化大潮中,美国建筑文化与建筑教育模式得以向全世界推广,并被作为发展中国家和地区学习的模板之一。另一方面,正如文章之前所提出的,在现代之后的美国建筑教育对原有思维进行了否定和批判,乃至对西方为主导这一现象提出了质疑,这其实为各种文化之间的平等交流与学习提供了基础。可以认为,全球化既带来了问题,同时也提供了解决问题的机遇。为应对今天的全球化现象,既要密切关注当代文化的多样性,同时也应该充分利用全球化交流的良机,为未来建筑教育寻求全球性与地区性、普适性与差异性的平衡提供参考。

2 悖论与趋势

由于科技的进步和社会的发展,美国建筑教育在这几十年受到了众多因素的影响。在建筑教育体系与思想变得越来越开放与多元之后,建筑教育的内在逻辑似乎也变得含混,在自律与他律之间、理论与实践之间摸索前行,努力寻求着新的发展方向。

2.1 自律/他律

笔者曾提出西方建筑美学发展存在自律与他律不断背反的现象[16]。纵观美国建筑教育在现代之后的发展历程,似乎也能看到其中所隐含的自律与他律不断背反的现象。

20世纪以来的大量新的科学发现以及计算机技术的蓬勃发展,都让人们看到了其他学科研究对于建筑教育的启发性。不同学科领域的新发现、观念与方法,都在影响当代美国建筑教育的目标、内容和方法。于是,人们就将建筑学与其他学科领域之间的联系作为了新的发展方向,并由此来重新定义建筑学。可以预见的是,为了应对自然灾害、能源危机、气候变化等宏大命题,可持续性、低碳等科学理念的影响必将越发深远。作为人们生活的直接载体,建筑的发展必须对此要有所应答,这种不断借鉴新的科学观念与方法的趋势还将延续。未来的建筑教育还会从更广的背景中开展,继续强调与其他各种学科的交叉和联系。

另一方面,在将视野向外拓展之后,不断生长出来的新内容总会引起对于学科自律性的思考,也就是关于“建筑的本质、意义和内涵”的问题又会被提出。正是在这种对于本质问题的不断追问之中,建筑学学科也在不断地螺旋式向上发展。一旦人们开始思考建筑在多大程度上自律或他律的时候,建筑学自身的基本属性往往被重新认真审视,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成为了促使建筑学科进一步发展的动力。

自律与他律也可以看做建筑与外在世界之间两种可能的关系,其一是相对分离的关系,也就是说建筑有其自身的基本规律与本质;另一种则是统一的关系,也就是说建筑的形成与外在世界的影响因素密不可分。有意思的是,引发这些思考的是学科的“自律性”,但真正促成这一思考、使之得以推行并最终实现的却是对于其他外在学科的借鉴。也就是说,现代之后建筑学科的长足发展靠的是对“他律性”足够重视的学科交叉才得以实现。

事实上,建筑的“复杂性与矛盾性”决定了建筑学的发展并不能简单地用他律或自律加以限定。在现代之后的发展过程中,对于建筑学的自律与他律属性的探寻不断交织。这对背反的正反命题虽然针锋相对,但并不是完全割裂的,二者互相促进、共同演化,不断加深与启发着人们对于建筑学的认识与理解。有关自律与他律的命题是对立统一、甚至相辅相成的,并且在一定条件下随着社会认识的转变而相互转化。

需要注意的是,当前美国建筑院校中弥漫着一种希望借鉴其他学科新成果来刺激建筑学发展的气氛。这些院校从课程设置到教学研究方式都呈现出了鲜明的跨专业综合与交流的特点,为学生提供学科交叉的课程计划,强化社会与技术方面的教学内容(图5)。与此同时,社会发展中不断涌现出的新问题对于建筑学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为了创造更健康、更宜居、更可持续的环境,同时应对可能出现的气候变化、自然灾害等状况,建筑学就需要不断扩展,从不同学科吸取经验来解决当前出现的新问题。

跨学科研究确实为建筑学提供了种种具有创新精神的理论与方法,但这种对于他律的追求甚至对传统的建筑设计主干课程也产生了影响,各种各样的新的方法与知识被引入了设计课堂。这似乎又让人产生了同样的疑惑,到底什么才是“建筑的本质、意义和内涵”呢?又如何重新定义自己的专业,明晰与其他专业之间边界,同时在内部梳理建筑设计理论与方法呢?对于建筑教育工作者来说,这一问题似乎更加棘手。在面对日益多元与复杂的建筑理论、方法与知识系统时,什么才是需要教授给学生的核心内容,又怎样去向学生阐释所谓“建筑的本质”呢?笔者在与一些美国建筑院校的教授交流之后,发现他们其实也对目前的这种多元而纷乱的状况心存困惑。与此同时,如果我们将眼光投入到院校之外建筑师的建筑实践之中,众多建筑师似乎在用他们搁置主义、埋头实践的状态回答这一问题。

6《11建筑师 12对话》专辑封面(图片来源:http://www. amazon.com/PRAXIS-Journal-Building-Architects-Conversations/dp/0979515912)

2.2 理论/实践

建筑理论与建筑实践应该是联系在一起并相互促进的,但这一对概念在现代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似乎变得越来越隔离。理论看起来与现实世界离得越来越远,而由建筑理论所直接指导形成的建筑实践也变得越来越难以解读;与此同时,各学科领域的蓬勃发展又要求建筑学从学术研究角度进行跨学科交流,这又加强了理论研究的抽象性,建筑学的实践属性不得不暂时被剥离。这些现象似乎成为了建筑教育内部的另一悖论,并且在现代之后的发展历程中不断出现。

近年来,最年轻一代的建筑师和教育者似乎在理论与实践之间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建筑学院院长斯坦·艾伦(Stan Allen)在《未来即现在》(The Future that is Now)一文中对当前的年轻建筑师的从业状况进行了总结,他选取了2010年的杂志Praxis作为论述的案例[15]217。该份杂志编辑出版了一期特辑《11建筑师12对话》(11 Architects 12 Conversations),呈现了11位年轻建筑师的工作和对话(图6)。这份杂志在1999年发行,创刊之初就将自己定义为一份“写作与建造”(writing and building)的杂志。从这份杂志的定位似乎也可以看出,近几十年来建筑学领域中一直在纠结的技术冲击下学科如何自律问题隐约有了答案。这期报道的年轻一代建筑师和教育者正在从理论批评向注重实践的建造文化转变,在教育背景方面,这些建筑师普遍受教育于现代之后的美国建筑教育体系,被各种理论争论与新技术变化的氛围熏陶。他们都有或多或少的实践经历,而且作品位于全世界各地,通过这些作品他们对于这个时代和未来的趋势给出了答案。

围绕着实践,新一代年轻建筑师将建筑与现实世界相联系,并通过不同的建造方式、展览、多媒体等多种方式来表达想法。在这些建筑师看来,之前的各种主义之争可以先搁置,比弄清学术理论脉络更重要的是对于建筑实践的参与。建筑作品成为了他们表达对现实世界理解的主要手段,如何运用具体建筑手段应对实际需求是他们重点关注的问题。如果说在新技术手段涌现初期人们对各种新技术的作用还会犹豫不决,这些年轻建筑师们已经完全适应并充分利用计算机技术为代表的各种新技术手段,他们会自由地试验各种新奇的手段,并采用视频与装置、媒体互动、展览或建造等各种方式展示他们对于建筑的理解。

在对于建筑师职业的认识上,他们认为建筑师更大程度上是问题解决者,显然这也是社会不断发展对建筑师职业提出的要求相适应的。为了应对气候变化、环境可持续、自然灾害频发、全球化、经济危机等宏大问题,面向现实世界的需求在不断增长。在这些问题面前,关于理论和实践的争辩与迟疑已经不太合时宜了,他们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大量实践来解决当前的现实问题。

不可否认,当代建筑实践的对象与手段都极为丰富,这些年轻建筑师也确实在号召从解决问题出发来发现新的设计策略,但斯坦·艾伦提出,如果认为实践已经可以完全替代理论显然是不合适的。首先,新一代建筑师的工作实践方式得益于先前一代对理论与实践模式的探索,受之前如1980年代装置派艺术实践和库哈斯等人的研究与实践模式启发,才逐步形成了包括研究、展览、出版、城市研究和建筑设计的实践体系。与前一代相比,新的实践方式更为直接与多元,视觉效果也更为突出,他们能灵活运用各种手段,如装置、互动媒体与建筑设计等。另外,手段的多元、对“话语”形式的突破以及对“语境”的重视,这些是新一代建筑师的特征,而这些显然也是得益于之前建筑理论工作者对建筑学本质的思考。也正是因为他们成长于现代之后的美国建筑教育土壤,才使得他们吸收了各种理论与技术,才能在新阶段从容应对当代实践问题的复杂性,寻找各种创造性的解决方法。

不过斯坦·艾伦也表达了对于理论与实践两者关系的犹豫,他借用了亨利·考伯(Henry Cobb)的论述来阐述理论研究与创造性实践之间的相悖之处:一方面,学术世界看起来会将建筑学从富有活力的真实世界中割裂开来;另一方面,它实践导向的特征又可能会有碍建筑学作为一门学科与大学里其他学科的对话[15]220。新一代建筑师显然认为他们已经建立了全新的实践模式,但这种新的实践模式能否成为当代复杂建筑现象与理论之间的桥梁,重新激活当代的建筑理论研究呢?

2.3 新“实用主义”

美国哲学家、教育家约翰·杜威(John Dewey)基于当时社会变革和科学进步等因素,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提出了实用主义的教育观。这种实用主义的教育观似乎一直存在于美国建筑教育的发展脉络中。在现代之后的近些年来的发展趋势表明,不管是建筑学学科层面对他律的关注,还是建筑师职业层面对实践的强调,美国建筑教育中再次体现出了实用主义的色彩。

在多元化的思潮以及各种新领域的冲击影响之下,近年来,美国建筑院校在尝试着各种各样注重实用的应对策略,如设计建造研究、全球化工作坊、视觉媒体应用、城市研究等等,这些或多或少地体现了实用主义的倾向。新技术的冲击造就了新的一代,他们创造性地使用先进技术;在全球化影响之下,建筑院校又开始重视对场所和文化的讨论;而都市化、经济危机和环境危机对于跨学科需求也不断增长,建筑学不仅在强调与城市规划、景观学的合作,也在不断与其他学科进行交流。可以认为,为了应对气候变化、环境可持续、自然灾害频发、全球化、信息化等等问题,同时弥补由这些冲击带来的建筑学边界的各种裂痕,当代美国建筑教育似乎重新举起了实用主义的大旗。于是,原本一些建筑院校一直在纠结的自律与他律、理论与实践等问题在不经意间化解了(图7、8)。

以目前在美国建筑院校中广泛出现的全球设计工作坊为例,它们大多以发展中国家和受灾地区为研究对象,而设计内容则是实用的、能解决具体问题的设计策略,甚至一些对美国建筑界产生重要影响的人物也参与到了这些活动之中,如创立MIT媒体实验室的尼古拉斯·尼葛洛庞帝正在世界各地推广“100美元笔记本电脑”项目。这个项目由尼葛洛庞帝与媒体实验室的成员共同发起并设计研发,希望能为发展中国家学童设计一部价值100美元的笔记本电脑。这种造价低廉、注重解决具体问题的设计多少能反映出美国建筑教育界的一种趋势。

另外,当前建筑师、业主和建造者的关系也在发生着改变,使得新实用主义的、灵活多变的解决方案成为可能。斯坦·艾伦认为,从事务所的业态来说,在谈起1990年代美国建筑事务所时必须要说起SOM、KPF等这些大型事务所,这些事务所往往采用的是现代主义的建筑手法,并且这些事务所往往很少参与到院校教学中[15]216。当前则有大量以知名建筑师为代表的中小型事务所活跃在了业界,他们能掌握与灵活应用各种新技术,并能应对市场需求做出调整,同时他们又参与到了院校的教学中,不断创新出的新专业知识、方法与理念。

可以认为,美国建筑院校的建筑设计教学在以实践问题为导向的基础之上,尝试将实践、实验、学术整合起来。教学在将设计专题作为核心基础上,强调与外在学科的联系与互动。学生可以从教学中获得设计以及相关知识,以此将与设计相关的其他课程如历史、理论与技术类课程融入进来,并形成系统性的教学系列课程。另外,教学强调对于学生综合素质与整体知识架构的训练,并注重建筑知识体系的整体性、时效性与创新性。通过这些尝试,当今的美国建筑教育希望学生可以汲取各种新鲜知识以适应现代世界的不断变化,同时还能对于新出现的需求与趋势做出回应。这种转变将建筑教育的范围扩展到整个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这确实在一定程度上为建筑教育发展开拓了新领域,同时加快了建筑教育与生活的结合。但过分实用化与技术化的倾向必然又会导致学科边界的模糊,这种两难的境地可能将长久存在。

在美国建筑界有关现实批判的辩论中,肯尼斯·弗兰姆普敦曾提出,建筑学今天要能够作为一种批判性的实践存在下去,就要采取一种“后锋”派的立场,也就是要使它自己与启蒙运动的进步神话以及那种回归到前工业时期建筑形式的冲动保持等同的距离。只有这样才有能力去培育一种抵抗性的、能提供识别性的文化,同时又小心翼翼地吸取全球性的技术[8]395。这种相对谨慎的批判态度显然是与当代西方社会的发展状况相匹配的,一方面,正如利奥塔所提出的,当代的科学知识变得越来越自律,普遍的共识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碎片式与多元化的现实状况[17];而另一方面,杰姆逊认为当代社会就是一个包罗万象的多元系统,人们需要去理解这一系统本身所具有的新的文化逻辑[18]。在这些错综的、或批判、或迎合的思潮中,在自律与他律、理论与实践之间,新“实用主义”这一策略正试图与全新的、多元的技术条件与社会形态建立联系。

3 结语

现代之后的美国建筑教育多元而纷乱,在作为一个不断向外拓展的开放系统中形成了不少具有启发的思想火花。但正是在这种多元局面下,有关建筑教育发展的核心问题探讨也显得越加紧迫。首先,寻求开放的院校教学及研究如何与重视实践的职业需求相匹配,而又如何去定义属于建筑学领域并适应社会需求的新知识与能力;其次,在日益增长的多元化趋势下建筑教学应如何应对,究竟什么才是需要教授给学生的核心内容;更为深层次的问题是,进入信息时代和消费时代后,在知识越来越碎片化、学生越来越个性化、而组织越来越扁平化的趋势下,又如何明晰专属于建筑学的抽象本质与具象技术,如何去界定有关建筑教育变与不变的部分,这些都值得我们进一步深入思考。期待在不远的将来,经过一系列的交流与变革之后,建筑教育的发展能迎来又一新的高峰。

7 哈佛大学建筑系的教学成果展示,使用了多种展示手段(7、8 摄影:本文作者)

8 MIT建筑系的教学成果展示,灵活使用了多种技术手段

[1] Walter A. A School of Architecture of the Future. Taylor. 1959 Vol.14, No.2: 48-52.

[2] Mary Mcleod. the End of Innocence: From Political Activism to Postmodernism. 另见: Mary Mcleod. Architecture and Politics in the Reagan Era: From Postmodernism to Deconstructivism. Assemblage, No. 8 (Feb., 1989): 22-59.

[3] Joan Ockman. Architecture School: three Centuries of Educating Architects in North America. MIT Press, 2012: 23-24.

[4] Joan Ockman and Avigail Sachs. Modernism takes Command. Joan Ockman. Architecture School: Three Centuries of Educating Architects in North America. MIT Press, 2012: 149.

[5] Michael Fried. How Modernism Works: A Response to T. J. Clark. Critical Inquiry, Vol. 9, No. 1, the Politics of Interpretation (Sep., 1982): 217-234.

[6] Robert A. M. Stern, New Directions in American Architecture, New York: George Braziller, 1969.

[7] Caragonne. the Texas Rangers. MIT Press. 1995. XI.

[8] [英] 肯尼思·弗兰姆普敦著. 现代建筑 一部批判的历史. 原山等译,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88.

[9] You Have to Pay for the Public Life : Selected Essays of Charles W. Moore. Edited by Kevin Keim. Cambridge, Mass. London : MIT, 2001.

[10] Luigi Prestinenza Puglisi. New Directions in Contemporary Architecture. Wiley; John Wiley distributor. 2008. 18.

[11] The Lingustic Turn:Essays in Philosophical Method, 1967.

[12] A r t h u r D a n t o. T h e P h i l o s o p h i c a l Disenfranchisement of Art. 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86: 111.

[13] Kenneth Powell,"Unfolding folding", in architectural design, 'folding in architecture', revised edition, 2004. 23.

[14] Ned Cramer, Anne Guiney. the Computer School. Architecture. 2000 September, 93-98.

[15] Stan Allen. the Future that Is Now. Joan Ockman. Architecture School: Three Centuries of Educating Architects in North America. MIT Press, 2012.

[16]王辉. 二元视角下的中西建筑美学比较——建筑美学辩证法(二)[J]. 世界建筑 2010(11): 130-133.

[17]利奥塔. 后现代状况//王岳川、尚水主编,后现代主义文化与美学,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31.

[18]杰姆逊. 关于后现代主义[N]. 周宪译,文论报,1995-5-15.

Beyond Modernism: Development of Architectural Education in America (2)

WANG Hui

Having gone through the impact of Bauhaus, together with further transformation of contemporary society, architectural education in America continued to move forward after modernism. this paper briefly introduces postmodernism development of American architectural education and summarizes its basic directions and main contents in recent years. On the basis of this summarization, the paradox in contemporary American architectural education is analyzed, as well as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trends involv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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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大学建筑学院

2014-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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