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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谐边疆构建下的宗教渗透问题研究
——基于对云南跨境民族的田野调查

2015-12-19罗兆均

大理大学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跨境民族文化

罗兆均

(重庆工商大学社会与公共管理学院,重庆 400067)

和谐边疆构建下的宗教渗透问题研究
——基于对云南跨境民族的田野调查

罗兆均

(重庆工商大学社会与公共管理学院,重庆 400067)

通过对云南跨境民族地区的田野调查,该区域宗教渗透不仅没有停止,反而呈现出多样性、隐蔽性等特点。宗教渗透对跨境民族的国家政治认同等造成了严重破坏,对云南边疆社会的稳定构成了较大的威胁,成为了云南边疆地区非传统安全问题中最敏感、最复杂、最难解决的问题之一。抵御宗教渗透不仅要完善政府宗教管理能力、改善经济条件等,更要调动作为文化主体者的跨境民族自身的“文化自觉”,以主动抵御宗教渗透。只有如此才是最有效的抵御宗教渗透举措,才最终有利于和谐边疆的构建。

和谐边疆;跨境民族;宗教渗透

云南是我国少数民族最多的省份,同时与缅甸、越南、老挝三国结界,国境线长达4 060千米。这些人文、地理特征构筑了我国西南独特的边疆地域社会,这些诸多的少数民族且部分兼具跨境双重身份的民族创造了丰富多彩的地域民族文化,同时在我国民族团结稳定大局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研究可能威胁和谐边疆社会构建的显性与隐性问题是必要而具有重要意义的。因为“民族问题是边疆问题的核心,是主要矛盾”〔1〕。同时,民族问题与宗教问题交织一起往往会形成热点中的热点问题,将民族宗教问题进行具体划分,又主要分为显性问题与隐性宗教问题〔2〕。云南跨境民族地区普遍存在着境外敌对势力策划的宗教渗透问题。何为宗教渗透?“宗教渗透是将一个社会中作为意识形态的宗教弥散扩充到具有异质文化的另一个社会中,并将其社会化的过程,并力求使该社会的宗教文化控制并占领异质社会的思想阵地,消融异质社会的意识形态,达到同化和控制异质社会的最终目的”〔3〕。因此,宗教渗透问题应该归属于隐性宗教问题。“隐性宗教问题通常具有蓄谋长久性与危害严重性紧密结合的特点,为了达到其政治目的,宗教渗透都是蓄谋已久、层层推进,在实现其恶意性政治目的的同时,给社会造成极大的危害,要么民族冲突,要么国家分裂,甚或社会主义改旗易帜,说宗教渗透‘猛于虎’一点也不为过,云南宗教工作必须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鉴于宗教渗透如此巨大的破坏性,研究跨境民族宗教渗透问题并提出有效抵御渗透措施对于和谐边疆的构建具有重大现实意义,本文基于笔者对云南跨境民族地区的田野调查,在分析宗教渗透问题的现状及影响的基础上提出有效的抵御措施。

一、云南跨境民族地区宗教渗透现状

中越、中缅等广大接壤的云南边疆地区生活着苗、景颇、哈尼等众多跨境民族,且这些不同的民族拥有着本民族特色的宗教信仰。故而该区域具有多民族、多元宗教信仰等特点,这导致该区域长期以来成为境外敌对势力重点实施宗教渗透之地。其主要宗教渗透活动包括有假借基督教、南传上座部佛教等宗教名义的渗透活动,同时还涉及到各种非政府组织活动中的宗教渗透以及其他渗透活动等,具体渗透活动包括印缅“爱与行动”组织的渗透活动、缅甸“浸信会”、“哈尼2000撒种计划”、韩国基督教组织的渗透活动、“信王主”活动、“读耶稣”活动等〔4〕58-92。同时,“王宝集团”、缅甸“全世界文蚌同盟会”(又称“泛克钦组织”)等组织成员经常进入跨境民族地区进行分裂活动,鼓动人们外迁,同时还利用民族语广播、音像制品、印刷品等加大对边疆地区的民族分裂活动〔5〕。

笔者近几年曾长期于中越、中缅等跨境民族地区进行田野调查,获得了大量境外敌对势力进行的宗教渗透活动材料,其渗透活动主要包括假借天主教、基督教的名义下进行的各种渗透活动。涉及到以下几方面:一是渗透活动负责人等以教师的身份在苗族地区大力推广斯穆莱苗文,在此基础上以捐资建校的名义多次到所捐建小学授课并传授外来宗教且发放宗教宣传资料等,向小学生灌输外来宗教信仰。二是以学者、研究者的身份,在跨境民族地区以追溯民族历史、研究民族文化、宗教信仰等为幌子进行渗透活动,有的宗教渗透主要负责人还是“资深的民族文化研究专家”。三是大量活动于有天主教、基督教信仰的地区,对部分教职人员进行暗地资助,物色优秀代言人,以寻求宗教渗透活动的“帮手”。四是利用传统的邮寄、散发宣传品等方式进行大肆宣传,其散发资料包括《Nws Nrog Peb Nyod》《Tseb Nplej》等境外刊物,其使用斯穆莱苗文写成,并伴随赠送各种宗教文化礼物等“恩惠性”宣传方式。五是早期主要利用境外广播电台渗透,为跨境民族地区免费提供大量的收录机,主要借“美国之音”“马尼拉”“曼谷”及“良友”等电台大肆宣传被其歪解的宗教信仰,对跨境民族进行洗脑等等。比如其中“曼谷”电台主要宣传“王宝集团”,煽动青年到境外参加“王宝集团”。随着许多电台的取消,伴随网络的兴盛,随之兴起的便是大量的“网络宗教渗透”。六是举办大型活动、免费出国旅游等方式邀请境内信徒外出以吸引其参与等等。可以说,宗教渗透多是借用合法宗教活动进行非法宗教活动,其宗教渗透具体方式层出不穷,在传统的渗透方式上有所改变,也更加具有隐蔽性与欺骗性。

二、宗教渗透对和谐边疆构建的影响

(一)宗教事件:信仰下的暴力

“宗教事件”主要指宗教信仰群体参与的宗教信仰层面下的对社会稳定等产生负面作用的事情,诱因可能很多,比如宗教煽动,破坏原有的宗教信仰禁忌等。宗教渗透往往借合法宗教的名义发展非法的、歪曲的宗教信仰。所以宗教渗透的“外显”表现就是引发宗教事件。基于宗教信仰的虔诚性诱导下的宗教事件,可以说是“信仰下的暴力”,具有很强的破坏性。20世纪90年代发生于中越接壤地区的文山、红河等地区的“信王主”事件,就是宗教渗透势力宣言世界末日的到来,号召大家不进行生产,杀猪宰牛,消耗掉家中所有财物,以静待升天。这对人们的生命、财产造成了重大的损失,对和谐边疆的构建造成了重大破坏。

(二)宗教渗透与邪教融合:信仰下的暴力升级

宗教渗透主要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打着宗教旗号企图颠覆我国政权和社会主义制度,破坏我国国家统一、领土完整和民族团结;一种是企图控制我国的宗教团体和干涉我国宗教事务,在我国境内建立宗教组织和活动据点、发展教徒。第一种情况往往是宗教渗透最主要的目的。而“邪教”一般来说,是指冒用宗教的名义,歪曲或拼凑宗教教义,大量搀杂迷信、神话,采用不法手段,对社会产生危害的非法组织,它是一种险恶的社会势力〔6〕。邪教是吸收了正统宗教的某些成分,不服从正统宗教且在正统宗教的神职系统之外动作,思想上、行动上具有反正统性、反社会倾向的极端主义教派。宗教渗透与邪教具有共同的反社会等特点,宗教渗透活动会收买邪教,支持邪教组织与正统教会争夺教堂或者教派组织的领导权等〔7〕。境外敌对势力也会自主地参与到推动邪教发展的行动中〔8〕。云南边疆地区宗教渗透与邪教往往融合于一起,门徒会和“信王主”的融合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如果单是宗教渗透,其破坏性不至于如此之大。

(三)离间:削弱凝聚力、破坏团结

云南边疆是与东南亚多国家接壤的多民族杂居地,基于此特殊性,民族凝聚力和民族间团结对和谐边疆的构建至关重要。如果民族间凝聚力削弱引起各民族的矛盾,必然影响和谐边疆的构建。境外敌对势力往往利用宗教渗透,向群众宣扬异端邪说,利用人们朴素的民族感情和宗教情怀,削弱中华民族凝聚力,宣扬民族分裂主义思想,破坏民族间的团结。如宗教渗透势力利于历史因素造成的某些民族居住环境与当地世居民族之间的差距,煽动民族间的仇视,势必对边疆社会的稳定产生重大的影响〔4〕62。

(四)反动思维下的洗脑:不利于基层工作的开展

宗教渗透对政府管理工作的影响主要表现在对村民以及基层干部的思想影响上。其通过抨击民族地区人们生活的贫困,在此基础之上大肆宣传西方物质的优越和精神信仰的全民性,宣扬对政府的各项法规制度加以强烈抵制,阻碍国家法律法规的贯彻执行。如“信王主”中宣扬不要接受政府的计划生育政策〔4〕65。宗教渗透宣扬的思想对边疆民族传统道德和遵纪守法等思维造成颠覆性改变,后果是政府管理部门的工作无法在村民中展开。“宗教渗透势力对宗教作用的大肆宣传,严重影响了农村基层组织对群众的思想教育,甚至影响了农村基层组织自身的思想稳定”〔9〕。作为民族地区最前线的基层干部,也就是村干部,他们受到宗教渗透的影响,自身的角色会发生改变,从“宣传、执行政府管理部门的各项政策者”转变为“抵制政府各项法规、政策执行者”,这将导致政府在民族地区的各项政策的实施会举步维艰,从而引起社会失范,进一步不利于和谐边疆的构建。

(五)渗透本质:腐蚀国家政治认同

宗教渗透是政治活动而非宗教活动,政治恶意性是其最核心的特征。其渗透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通过宣扬西方价值观念以弱化被渗透目标人群的国家政治认同。而政治认同是一个国家政治统治和稳定的基础〔10〕。只有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植根于群众心中才会形成稳定的国家政治认同感。宗教渗透在云南边疆目标群中灌输西方社会形态和价值观念,是属于与我国抢占思想阵地,争取人民群众以达到“西化”“分化”的目的。通过电台、广播等歪曲宣传西方民主及评判我国宗教信仰政策等,同时对人们进行政治诱惑,借宗教对我国人权、政治加以批评和扭曲,这些必然会给边疆少数民族群众心中造成不良的政治阴影,弱化他们对国家的政治认同,破坏构建和谐边疆的政治基础。

三、和谐边疆构建下的抵御宗教渗透举措

笔者经过长期田野调查以及结合边疆地域特点等因素,构建出跨境民族地区抵御宗教渗透各因素示意图(详见图1)。认为境外敌对势力寻求各个角度,采取各种方式对跨境民族地区展开宗教渗透。宗教渗透活动中,宗教管理部门以及爱国宗教团体等只是外在因素,经济发展介于外在与内在因素之间,跨境民族原有的宗教信仰居于次中心,而“文化自觉”意识是居于最中心部位,可以说“文化自觉”意识是整个边疆地区跨境民族抵御宗教渗透的“内核”。所以,只有将各个因素结合起来,才能筑起抵御宗教渗透的坚固堡垒。

图1 跨境民族地区抵御宗教渗透各因素示意图

(一)完善政府对宗教的管理能力

通过对某边疆州各党政机关进行的针对“基督教发展对社会的影响认识”的抽样问卷调查。在对当前我国的宗教状况特别是基督教有关情况的了解和看法方面,对宗教知识感兴趣的占7%,22%的人比较感兴趣,不感兴趣的占71%;对宗教知识了解很多的只占2%,了解比较多的有16%,了解非常少的占71%,有11%的人对宗教知识一无所知;27%的认为当地没有基督教信徒,认为有基督教信徒的占72%;认为在当地没有基督教信徒最好的占64%,觉得无所谓的占36%。在各级党政干部对我国宗教政策和宗教工作的认识和看法方面,认为我国现行的宗教政策是最好时期的为52%,一般时期的36%,最差和落后时期的各占6%;67%的人认为我国有宗教法律,认为没有和不清楚的分别占18%和15%;了解我国宗教政策的只占9%,知道一些的占71%,有20%的不了解我国的宗教政策;80%的人认为对宗教工作应该加强,认为一般化的占11%,有9%的人认为无所谓;87%的人认为对我国的宗教工作政策应加大宣传力度,让人人都知道,13%的人不了解;52%的人认为宗教的发展应该是速度快好,28%的人认为是速度慢好,20%的人认为不应发展。

此问卷调查反馈出的问题比较明显,作为宗教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其宗教知识及其对宗教的认识水平还有限。当外来宗教渗透活动展开时,何为正常宗教信仰?何为非正常宗教信仰下的宗教渗透活动?他们是否可以正常区分,在宗教管理过程中是否会造成“一刀切”等武断的解决方式。这些问题都是可能存在质疑的。所以说,加强宗教管理部门的建设和管理,加强宗教基础知识的学习,培养宗教管理者的科学管理意识。是提高抵御宗教渗透能力,构建和谐边疆的第一步也是最基础的举措之一。

(二)加强爱国宗教团体建设和教职人员培养

贾庆林走访在京全国性宗教团体时曾强调:要大力支持爱国宗教团体加强自身建设,支持宗教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努力培养和造就一支具有较高的政治素质和宗教学识、爱国爱教、为广大信教群众所拥护、适应社会发展需要的宗教教职人员队伍,关系到各宗教未来的面貌。胡锦涛就做好新形势下的宗教工作曾提出:坚持积极引导宗教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鼓励我国宗教界发扬爱国爱教、团结进步、服务社会的优良传统,支持他们为民族团结、社会和谐、祖国统一多作贡献,加强宗教教职人员队伍建设,加大培养、选拔、使用工作力度,努力造就一支政治上靠得住、学识上有造诣、品德上能服众的合格宗教教职人员队伍,要发挥爱国宗教团体的积极作用,帮助和指导他们增强自养能力,依法依章搞好自我管理,反映信教群众意愿。宗教团体在宗教信仰方面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同时,相对于政府宗教管理部门而言更加接近信众,在某些方面更得到信众的信任,所以,加大爱国宗教团体建设和爱国宗教教职人员的培养,不仅有利于引导信教群众和教职人员爱国、爱教,从自身开始自觉抵御外来宗教渗透,更能带动广大信众抵御境外敌对势力的渗透。

(三)交流与合作:跨越地域与国别

云南省与缅甸、老挝、越南三个国家接壤,部分跨境民族同根同源,文化的相似性、地域相连性以及越南、老挝同是社会主义国家,意识形态与西方不同等特点导致这些国家的跨境民族同样面临着宗教渗透问题。如境外敌对势力曾利用“福尔罗”又称“被压迫民族解放阵线”组织成员,以旅游、探亲访友、合作投资和发展经济等幌子,进入越南进行非法组织“德伽福音教”的传教活动,并用少数民族语言散发传单,对越南经济不发达的边远地区进行宗教渗透,煽动越南赫蒙族即苗族建立“独立王国”,并利用物质利益拉拢群众,加入福音教的信徒一律获得相应的入会费,同时该教为信徒提供所有操办红白喜事所需资金。老挝、缅甸等地的跨境民族地区宗教渗透活动同样存在,限于文章篇幅,在此不赘述。

因此,这些宗教渗透活动有必然的同质性,抵御渗透的有效措施也具有可参性。同时,越南北部与文山、红河等地跨境,当越南宗教渗透在越南北部受阻,必然会向其接壤地区转移以避开打击,反之亦然。同样当渗透方式收到很好效果也会将其经验向其他地方推广。所以,在抵御宗教渗透活动方面,在政治允许下,加强与东南亚接壤地方政府宗教信仰的信息交流,特别是有关宗教渗透方面的信息沟通,以便通过彼此的信息加强对宗教渗透的抵御。同时借鉴彼此之间在宗教管理、抵御宗教渗透方面的成功经验。这将是构建云南和谐边疆的必要措施。

(四)落实民族优惠政策,缩小经济差距

1949年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明确了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并载入宪法,成为解决我国民族问题的基本制度。其主要优越性在于把国家的富强与民族的繁荣结合,实行民族区域自治制度有利于加快发展少数民族地区的经济文化发展。然而,在执行的过程中存在一些问题,发展民族经济措施的良好初衷在基层没能完全贯彻落实。改革开放下的边疆民族地区经济虽然有了很大发展,但是基于历史因素下的不同起跑线,再加上当今社会的急剧转型,不同民族间贫富悬殊反而越来越大。经济是一切的基础,经济影响着人们的信仰、行为以及生活的各个方面。物质生活不够富裕,就更需要精神生活来支撑。以云南苗族为例,纵观苗族几千年历史,我们可以看到苗族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以“万物有灵”为基础的传统宗教信仰主要是基于生产力落后状态下,为求得生存,创造出的一套精神信仰。伴随着苗族不断的迁徙以及生活状况发生了一定改变,与土著等民族间的经济差距也日益明显。境外敌对势力在苗族地区就主要基于经济发展落后,通过帮助群众解决生活中的实际困难,以小恩小惠获得人们的皈依。在其他许多边疆民族地区同样如此。因此,只要边疆少数民族经济得到发展,渗透活动就没有了“小恩小惠”的突破口。所以,真正落实民族政策,大力发展经济、缩小民族间经济差距是构建和谐边疆,抵御宗教渗透的最佳策略之一。

(五)恢复和重建宗教生态平衡

云南桥头堡建设文件提出:加强民间交往,使云南成为展示我国民族团结、宗教和顺的窗口和我国开展对外民族宗教对话的平台;加强文化交流、文化强省。同时,桥头堡建设是一个系统工程,包括以物质建设为特征的经济建设和以精神建设为核心的文化建设等在内的有机统一体,在文化建设中,宗教或宗教文化是一项重要内容〔11〕。“道教传入瑶族社会后,与瑶族原始宗教相融合,衍生出瑶族道教,成为瑶族传统文化的核心”〔12〕。“而伴随基督教、天主教等传入苗族聚居区,在丰富了苗族宗教文化的同时,又促进了其宗教文化的变迁”〔13〕。所以说宗教对民族传统文化有着重要影响。“宗教或宗教文化是一种特殊的社会存在和社会意识,它对一个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发展、民族关系、社会稳定以及人们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有着深刻的影响”〔14〕。“传统文化的保护、传承与开发利用是文化生态圈相互依存的链条”〔15〕。而宗教文化,作为传统文化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对文化的发展有着巨大作用。宗教渗透同时是一种西方文化渗透,所以,抵御境外宗教渗透的工作,仅仅依靠防范、堵截是难以完全奏效的,最有效的莫过于自身的抵御、天然的屏障,即形成文化生态平衡、宗教生态平衡〔16〕。只有遵循宗教发展的自身规律,传统宗教、基督教、天主教、伊斯兰教等宗教在云南边疆民族地区平衡和谐发展,使得人们无信仰真空的同时,强化自身宗教文化,从自身出发抵御宗教渗透。

(六)提升文化主体者“文化自觉”意识

“文化自觉”论,最早是由我国著名学者费孝通先生提出来的,他认为,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对其文化有“自知之明”,明白它的来历、形成的过程,所具有的特色和它发展的趋向,自知之明是为了加强文化转型的自主能力,取得决定适应新环境、新时代文化选择的自主地位〔17〕。“文化自觉”突出了文化主体的人对自身文化的“自知之名”,认识自身文化的精华与糟粕,以更好地面对本民族文化转型,发展自身文化。历史上许多民族的宗教与民族的文化俱荣俱损,非此无彼,一旦某个民族对自己的文化失去了信仰,他们的文明势必走向衰落,这是已经被无数历史事实所反复证明了的〔18〕。

传统宗教信仰贯穿于民族文化中,是民族独特文化模式的核心。许多边疆民族的文化衰落很大程度上在于对传统文化放弃。面对文化转型和多元文化的冲击,边疆民族地区传统宗教文化快速衰落甚至逐步被外来宗教取代而走向衰亡。以跨境民族苗族为例,苗族“文化自觉”意识淡化,主要体现在对自身传统宗教文化的不自信,面对自身生活条件与有的民族存在差距,面对现代物质社会,自身弱势就显现而出。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国社会完成了“三级两跳”,即从农业社会跳到工业社会,再从工业社会跳到信息社会,只用了30多年。这30多年来带来的贫富差距及不可控因素加大,这些都加剧了其对自身宗教文化的否定。在其“文化自觉”意识淡化下,部分苗族失去了“自觉”,对传统宗教文化不能准确定位,将其中的优秀成分一并归于落后、迷信中,认为其文化远远落后于汉文化特别是西方外来文化等。当异质文化强大且采取温柔而隐秘攻击时,接受便代替了反抗,最终变“他”为“己”。因此,苗族传统宗教文化加快涵化的同时,部分苗族完全放弃了几千年的传统宗教而选择了代表西方文化的天主教、基督教,且基督教代替传统宗教的趋势日益更明显。

这些主要原因在于本民族自身“文化自觉”意识淡化。许多学者开始注意到这一趋势,并大力提倡保护优秀的传统文化等,但是无论这些学者“文化自觉”意识多么的强烈,但始终只是“外来者”的身份。当一个民族或群体没有意识到本土文化消失的危险与后果时,一切外来的努力都不能代替这个民族的“文化自觉”。任何民族的文化没有作为民族文化自身者的“自觉”,外来者的越俎代庖的行为都将无法收到好的效果。只有提升边疆民族的“文化自觉”意识,让人们认识到自身传统文化的重要性,摒弃传统文化中不利于自身民族发展的文化因素,保存优秀的成分并发扬光大。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提高其“文化自觉”意识,以达到自尊、自救的目的。跨境民族是自身文化的主体,只有对自身传统宗教文化的坚定不移的传承、发展,才能真正抵御住境外敌对势力利用宗教信仰进行的文化渗透,才能最终实现和谐边疆的构建。所以说只有真正提升文化主体者“文化自觉”意识才是从内在出发抵御宗教渗透,才是最根本、最有效的举措。

四、结语

基于笔者最近几年对云南边疆跨境民族地区的田野调查,境外敌对势力对该区域宗教渗透活动不但没有终止,反而呈现出渗透活动多元化、隐秘性增强等更为复杂、更难应对的特点。宗教渗透的“意识形态性”加上“宗教性”决定了其渗透的延续性以及破坏的严重性。可以说宗教渗透问题一直将被贴上“敏感性、复杂性、难解决性”等标签,是该地区非传统安全问题中至关重要的问题之一,是和谐边疆构建进程中实实在在的隐形阻力。

从抵御宗教渗透的角度讲,完善地方政府宗教管理的能力以及加强爱国宗教团体建设和教职人员培养则是基础性举措且非常必要。当今已是信息的时代,在跨越地域与国别限制下的信息交流与合作,已然具有了一定的主动性与前瞻性,能对宗教渗透活动进行一定的“主动”出击,但仍然是“应付者”角色。这些举措只是涉及到抵御宗教渗透坚固墙堡的外延,尚未涉及到作为主体者的跨境民族自身。落实民族优惠政策,缩小经济差距,这一举措已是关注到作为渗透对象的主体人群——跨境民族的生存状况,开始调动主体人群抵御宗教渗透。而恢复和重建宗教生态平衡,让各个跨境民族的广大群众有自我的宗教信仰生活,则是在经济的基础上关心主体人群的精神信仰世界。而抵御渗透的最核心举措则是提升被渗透主体人群的“文化自觉”意识,让他们认识到自身传统文化的优秀与重要,才能以“优越感的自我文化”主动抵制“外来的他者文化”的侵蚀与破坏,只有被渗透的主体者百毒不侵了,怎样的宗教渗透方式都将无法突破。可以说这些抵御举措是由基础到核心,由外层到内核,只有在全方位的举措之上抓住核心所在,才能真正由“应付”到“主动抵御”,才最终有利于和谐边疆社会的构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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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Problem of Religion Infiltration under the Construction of Harmonious Border Areas: A Fieldwork in Cross-border Ethnic Groups in Yunnan

Luo Zhaojun
(College of Social and Public Management,Chongqing Technology and Business University,Chongqing 400067,China)

Through the fieldwork in cross-border ethnic groups in Yunnan,this paper finds that the religion infiltration is remaining with diversity and concealment.Religion infiltration causes sever damages to the political identity of cross-border ethnic groups and poses a threat to the social stability in Yunnan border areas,turning to be one of the most sensitive,complex and difficult problem in the non-traditional security issues in Yunnan border areas.Rejecting the religion infiltration requires the improvement of the government'religion management ability and economic condition;moreover,motivation of the cultural"self-consciousness"of crossborder ethnic groups as the culture carrier.These are the most effective ways to reject the religion infiltration and help construct the harmonious border areas.

harmonious border areas;cross-border ethnic groups;religion infiltration

B911

A

1672-2345(2015)01-0022-07

10.3969∕j.issn.1672-2345.2015.01.005

(责任编辑 张 成)

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14BZJ044)

2014-09-28

2014-11-14

罗兆均,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民族文化与发展、宗教人类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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