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碗热腾腾的期盼

文/ 本刊记者 伍梦尧

《燕京岁时记·腊八粥》：“腊八粥者，用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红豇豆、去皮枣泥等，合水煮熟，外用染红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及白糖、红糖、琐琐葡萄，以作点染。”

农历十二月初八，为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腊八。据《荆楚岁时记》中记载，“腊者，逐疫迎春”。自古以来，腊八便是百姓祭祀祖先和神灵，祈求丰收、吉祥和避邪的日子。

《祀记·郊特牲》中记载，蜡祭是“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而腊八粥和米一起熬煮成粥，也是含了合聚万物、调和千灵之意。因此在中国，在腊八节的当天有着喝腊八粥的习俗。腊八粥，又称佛粥，是一种在腊八节食用的、由多种食材熬制的粥，因应材料不同又有着“八宝粥”、“七宝粥”、“五味粥”等名称。中国南宋文人周密撰《武林旧事》中提到，“用胡桃、松子、乳覃、柿、栗之类作粥，谓之腊八粥。”

敬献神灵的祭品

在古代，每年农历的十二月，天子都要用干物进行腊祭，敬献神灵。干物称腊，用以敬献表示庆祝丰收之意，又因为祭祀的是八谷星神，故称腊八。腊祭包括祭祀和祷祝两个方面，祝又与粥同音，于是，每年到了腊八这一天，人们便会将蔬果干物搅和在一起，煮熟成粥，敬献农神，以表庆丰收之意，并进行祷祝。用腊八粥来谐音腊八祝，这就是腊八粥的由来。

中国喝腊八粥的历史，仅书面记载也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至迟始于宋代。

据宋代孟元老《东京梦华录》记载，“十二月初八日，诸大寺作浴佛会，并送七宝五味粥与门徒，谓之‘腊八粥’。”之后，元、明、清三朝均沿袭了这一食俗，其中又以清代最为盛行。周密《武林旧事》曰：“八日，则寺院及人家用胡桃、松子、乳蕈、柿、栗之类作粥，谓之‘腊八粥’。”元人孙国敕作《燕都游览志》云：“十二月八日，赐百官粥，以米果杂成之。品多者为胜，此盖循宋时故事。”

至清朝，喝腊八粥的风俗晋升为皇室表现皇家威严及对下级体恤的工具。在宫廷，皇帝、皇后、皇子等都要向文武大臣、侍从宫女赏赐腊八粥，并向各个寺院发放米、果等供僧侣食用，以显皇恩浩荡。

在民间，家家户户也要做腊八粥，祭祀祖先，然后合家团聚在一起食用，伴着那一碗热腾腾的腊八粥来一叙平时没有时间表达的亲情与挂念。

不仅如此，旧时，在腊月初八吃腊八粥，更是寄托了人们对于六畜兴旺、五谷丰登的美好期盼，主人甚至会为家里的鸡狗喂上几勺，在花卉果树枝干上都涂上几口。就如童谣里所唱，“腊八粥，腊八饭，小鸡吃了就下蛋”。腊八粥已不再仅仅是一种普通的节俗吃食，同时也寄托了中国百姓对于来年生活的美好期盼。

走入寻常百姓家

一般而言，腊八粥是由大米、花生、绿豆、红豆、莲子等作为底料，再随各家口味配上红枣、桂圆、山药、百合、薏米、小米等辅料，总共凑齐八样食材费心熬制而成。

在旧时，有钱人家则要再撒以青丝红丝，并在粥面上用白糖撒上“喜”、“寿”、“福”等吉庆字眼，再馈送亲友。古代皇宫里腊八粥的用料比之普通百姓之家则更为高级——要用上上等的奶油、羊肉丁、五谷杂粮，干果红枣、桂圆、栗子、花生、菱角、核桃仁、葡萄干、瓜子仁、金糕、青红丝等来自全国各地的食材，再经过御厨精心料理慢慢熬制而成。

时至今日，随着物产的大大丰富以及商贸往来的更加紧密，腊八粥的用料也愈加丰富多彩。

北京的腊八粥可说是最为讲究，掺在白米中的食材种类繁多，如红枣、莲子、核桃、栗子、杏仁、松仁、桂圆、葡萄、白果、青丝、玫瑰、红豆、花生……不下20余种。人们在腊月初七晚上就开始洗米、泡果、拨皮、去核，半夜时分开始用微火炖煮，直到第二天清晨，腊八粥才算熬好。

山西的腊八粥，别称八宝粥，以小米为主，附加以豇豆、小豆、绿豆、小枣，还有粘黄米、大米、江米等共同烹煮。浙江人煮腊八粥一般都用胡桃仁、松子仁、芡实、莲子、红枣、桂圆肉、荔枝肉等物，香甜味美，全家食之祈求长命百岁。在陕北高原，熬粥除了会采用多种米、豆之外，还得加入各种干果、豆腐和肉，一同混合煮成。

江苏人吃腊八粥则要分为甜咸两种——甜口的腊八粥里要加入茨菰、荸荠、胡桃仁、松子仁、芡实、红枣、栗子、木耳、青菜、金针菇等食材。如若煮的是咸粥，则在里面加入青菜和油即可。

时下而言，腊八粥已不再是只有在腊月初八才能够出现的珍贵吃食，国民生活水平的大幅提升已使其早就走入了百姓的日常生活。古人所寄托于其中的祷祝祖先和神灵的意味，也随之大大减少。但是，每至寒冷冬季的来临，尤其是北方的家家户户，还是愿意熬上这样一锅用料丰富的热粥。一家老小坐在一起，就着那慢慢上升的热气，暖一暖身子，并着那家人闲谈的时光，温暖一下自己在外奔波后疲倦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