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亚留学生汉字书写笔画偏误分析

刘伟乾 巴哈尔古丽·乌甫尔

（1.新疆师范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2.中亚汉语国际教育研究中心，新疆乌鲁木齐 830054；3.国网新疆电力公司培训中心，新疆乌鲁木齐 830011）

中亚留学生汉字书写笔画偏误分析

刘伟乾1，2巴哈尔古丽·乌甫尔3

（1.新疆师范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2.中亚汉语国际教育研究中心，新疆乌鲁木齐 830054；3.国网新疆电力公司培训中心，新疆乌鲁木齐 830011）

汉字是表意文字，笔画十分复杂，笔画教学是对外汉语教学中必不可少的一个部分。文章通过调查统计汉语水平为初、中级的中亚留学生汉字笔画偏误情况，分析概括出中亚留学生在书写过程中主要存在笔画变形、笔画加减、笔画组合、笔画拆连、母语引入这五类偏误现象，并从汉字的特性、学生的学习、教材的编写、教师的教学等方面，探讨了中亚留学生汉字笔画偏误产生的原因以及应对的策略。

笔画；中亚留学生；偏误分析

一、引言

近年来，尽管随着对外汉语教学的深入发展，汉字教学受到人们的普遍关注，但由于重理据而轻字形，重部件而轻笔画，以致连口语水平已经进入中高级阶段的学生也仍有书写错误，进而影响教学的整体效果。①作为汉字书写偏误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笔画偏误，也受到了学者们的关注。通过分析留学生书写汉字时的笔画偏误，不仅能减少错别字的产生，而且能够帮助教师在教学过程中有针对性地进行汉字教学，有效提高教学效果。范可育曾经对外国学生的汉字书写偏误进行了分析，并将笔画方面的错误概括为：笔形错误、笔画增减错误等；②张静贤将留学生易错字分为笔画数目错误、笔画形状错误、笔画关系错误、部件错误、结构错误五类；③郭圣林将汉字笔画层面的偏误分为笔形偏误、笔向偏误、笔际关系偏误以及笔画数目偏误。④这些研究对留学生笔画方面的偏误进行了分类，从各个角度对留学生经常犯的错误、犯错误的原因以及怎样改正这些错误进行了宏观的研究，但目前国内鲜有专门针对中亚留学生汉字书写笔画偏误的相关研究。

来自中亚的留学生在认知、情感、民族性格等方面与其他国家留学生相比有共同点，但调查发现中亚留学生在汉字书写方面，尤其是汉字笔画书写方面出现的偏误现象与欧美、日韩留学生有一定的不同，例如偏误表现、偏误产生的原因等。探求中亚留学生习得汉字过程中笔画方面的一般规律和特殊情况，可以为中亚留学生的汉语教学、课程设置、授课方法以及教材编写等方面提供参考，从而使对外汉字教学更有针对性和预见性，更好地为对外汉语教学服务。本文以新疆师范大学2010级中亚留学生为研究样本，分析中亚留学生笔画偏误的类型及其成因。

二、笔画偏误类型

新疆师范大学2010级共有47名中亚留学生，其中哈萨克斯坦留学生18名，吉尔吉斯斯坦留学生17名，塔吉克斯坦留学生10名，乌兹别克斯坦留学生2名。他们学习汉语的时间为2至3年，汉语水平为中级。笔者收集了这47名中亚留学生近两年的听写练习、课后作业以及各种考卷，从中分析出269个汉字书写笔画方面的偏误字形。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笔者将这269个汉字笔画方面的偏误字形分为五个类型：笔画变形、笔画加减、笔画组合、笔画拆连、母语引入。

为了更好地呈现中亚留学生在汉字笔画偏误方面的情况，笔者对269个笔画偏误字形的类型与所占比例进行了统计和分析，结果如下（见表1）。

表1 笔画偏误字形的类型与所占比例

（一）笔画变形

中亚留学生所使用的文字是表音文字，学习汉字这种表意文字对其来说比较困难。笔画上的各种组合及细微的差别都会对他们的学习和记忆造成困难，所以中亚留学生在学习过程中经常混淆不同的汉字笔画（见表2）。

表2 笔形偏误类型与所占比例

1“.点”笔画的变形。中亚留学生经常混淆汉字笔画中的“点”和“撇”，分不清其走向，如：高—、音—、家—、谢—、鸡—。这些字有上方的点被误写成了“撇”，也有“撇”被误写成了“点”，这些“点”都处于整字或者构件的起笔，字形上也与“撇”十分相近，所以留学生在学习的过程中如不加以区分，就易发生偏误。

“点”笔画偏误的另一种表现为中亚留学生对笔画不熟悉，在写“点”时经常弄不清笔向，写“点”时会写成反方向，如：冬—、尽—、寒—、终—；或将“点”写成一个短横，如：心—、示—、少—、东—。

2.将“提”笔画写成“√”。“提”在基本笔画中是唯一一个由下向上书写的笔画，它在外形上和“撇”十分接近，中亚留学生母语文字中很多字母都是由下向上书写的，因此留学生将这一笔形写成“撇”的情况较少，而是容易在书写的过程中写成“√”，如：冰—、没—、海—、洋—、浅—、汗—、汉—、汽—、减—、渐—。

3“.斜钩”“捺”与“竖弯钩”相混淆。这三个笔画在外形上也十分相似，“捺”是基本笔画，“斜钩”和“竖弯钩”是复合笔画，是由基本笔画构成的。中亚留学生在学习的过程中，经常不明白加不加钩，什么时候是斜钩，什么时候是竖弯钩，加上这三个笔形在许多汉字的同一位置都可以出现，更容易造成混淆，如：心—、晚—、换—、免—、先—、必—、完—、气—、顽—、现—。

中亚留学生对汉字笔画的区别特征认识不够，他们觉得外形上相似，不会太在乎具体笔画的差异，常常会混淆相似的笔画，以致形成错别字。容易混淆“撇”和“斜钩”；“竖”和“竖钩”；“点”和短“横”；“点”和“撇”等。另外，汉字中大量的形似字也为留学生识记笔画带来困难，因此我们在汉字教学中要注意总结偏误产生的规律，使留学生注重汉字书写笔画，尽量减少笔画偏误现象的发生。

（二）笔画加减

在所分析的全部偏误字例中，有近三分之一是关于笔画加减的。笔画加减偏误包括加笔、减笔。笔画加减类出现最多偏误的是“横”“点”“撇”“竖”，最少的是“提”和“捺”。中亚留学生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汉字学习后，总偏误量在逐渐减少。这之中减笔偏误比例呈下降趋势，但增笔偏误比例却呈上升趋势，例如：西—酉、史—吏、鸭—、式—、试—、热—、九—。

（三）笔画组合

由于在中亚各国普遍使用的斯拉夫文字里，字母与字母呈线形布局，书写时字母之间的交接、长短、上下、笔顺都没有区别意义的作用，因此中亚留学生在书写汉字的时候，对于具体笔画之间的相交、相离或相接，笔画的长短关系，里外的封口或不封口的关系缺乏认识。这些错误在留学生汉语学习的初级阶段表现得尤为突出，中高级阶段也大量存在，这说明这种笔画组合的偏误比较顽固，不容易纠正。例如“未”“睡”“横”的长短经常出现偏误，而到中级阶段以后，这种现象就出现得比较少。留学生更多的偏误出现在“点”笔画上，如：忙—、热—、炼—、没—、活—，在这些字中，“点”都不在正确的位置，与本来相交或相接的笔画距离较远。另有一类“点”笔画的相对位置关系改变，即在“清、海、茫、流”等字中的“三点水”构件中，两点上下排列变成了左右并排，这在中级阶段又再次出现。在中级阶段，还有学生将“冬”内的两点左右并排书写。这说明无论是初级阶段还是中级阶段，单个“点”笔画与相近笔画的关系以及多个“点”笔画间相对位置的关系，依然是困扰中亚留学生的问题。

（四）笔画拆连

笔画拆连是指汉字书写过程中误将一笔拆写为两笔或者两笔连写为一笔的现象，此类偏误在中亚留学生各个学习阶段都会出现。笔画误拆会增加汉字的笔画数，笔画误连则会减少汉字的笔画数。笔画误拆会使汉字看上去不规范，呈拼凑状态，没有整体感，甚至还会彻底改变汉字的结构，造成别字。笔画的误连虽然不会改变整字的字形，但这与一般意义上的行、草书体的连写不同。比如有些中亚留学生将独体字“男”中间的“撇”错误断写，变成由“田”和“力”组成的上下结构的汉字，其他偏误例如：出—、重—、找—、哥—、爽—、表—、套—、制—。从这些偏误中，可以看出笔画误拆后形成的构件有很多都是他们熟悉的。如：—可、可；—山、山；—木、田、木；—大、十；—千、日、土。这些现象说明随着汉字书写能力的提高，留学生已经意识到了汉字的构件具有很强的构字能力，能够通过拆分组字构件，学习合体字，却忽视了汉字严格的笔画规范性，导致在拆分的过程中产生了偏误。

（五）母语引入

除以上四种笔画的偏误之外，还有一些笔画偏误现象属于学生在书写汉字时引入母语字母，最常见的是将竹字头写成两个斯拉夫字母“к”，如：笑—、笔—、笨—；将“口”写成一个圆圈，如：哭—、可—、句—；将耳朵旁写成斯拉夫字母“в”或拉丁字母“P”，如：邻—、队—、邮—。这些笔画属于学生自造笔画，但是自造部分多来自中亚留学生的母语文字，是在书写方面受母语干扰的典型表现。

同时，许多留学生存在汉字书写笔顺的偏误，汉字的笔顺具有隐藏性。笔顺虽不合理，但字写对就基本满足了需要，教师也很难监控学生的书写过程。本文没有实时调查学生书写笔顺的情况，但是从日常的汉字教学中可知，笔顺是汉字学习的重要内容，搞不清楚汉字的笔顺，就无法较好地使用字典、词典等工具书，也无法用笔顺输入法进行汉字输入。如果留学生能按照笔顺规则来书写汉字，那么书写则快速而正确。所以，汉字笔顺规则的掌握是留学生汉字书写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值得我们去认真探索，并提出合理的教学对策。

三、笔画偏误原因

（一）汉字特性

一个汉字，不论它的字形结构复杂与否，不论它的笔画是多是少，不论字体写得是大是小，笔画、构件的组合位置、比例关系都是相对固定的。汉字书写笔顺一般为先上后下，从左往右，先中间后两边。而中亚留学生的母语文字，即斯拉夫字母，属于表音文字。这些文字的字形结构是从左到右单向线性排列，无严格意义上的笔顺要求，认读和书写都较为方便。因此，多数中亚留学生在学习具有表音、表义、表形功能的汉字时，都需要一个长期的心理适应过程，在书写过程中难免会出现笔画方面的偏误。

绝大部分中亚留学生对汉字的基本结构与特征缺乏感性认识，几乎没有任何汉字结构方面的心理图式。⑤汉字拥有平面构造、字形复杂、蕴含深意的特点，同音字、同形字、形近字大量存在，这更让中亚留学生很难入手。他们在书写过程中只能是“照葫芦画瓢”，很多时候都不自觉地受到母语负迁移的影响，将汉字的锋度写成字母文字的弧度，从而出现了类似笔画变形、母语引入等偏误现象。

（二）学生学习

中亚留学生对汉语学习普遍存在重听说、轻读写的现象，更不重视汉字的笔画笔顺。在其以前的学习过程中，基本上都不会有关于执笔、书写姿势、纸张摆放的要求。在其意识里，书写汉字时能把汉字写出来就行了，至于过程是怎样的、书写的笔画或者笔顺是否正确都不会对最后的结果造成影响。这种心理造成了他们写字时倒笔画现象非常严重，别字、错字层出不穷。所以在汉语学习的初级阶段，应该重视培养学生正确的汉字书写习惯，同时要规范笔画书写顺序，这样才能更好地加强学生的汉字书写能力，提高学习汉语的效率。

（三）教材编写

经调查发现，新疆的各大高校与其他中小学校及培训机构所使用的面向留学生的汉语教材都不太一样，留学生使用的教材门类繁多，涉及听说读写各个方面，但专门针对中亚留学生的汉语学习教材甚少。同时因汉字本身的特点与规律，在编写汉语教材时，选字谋篇的难度较高，现用教材大都缺乏专门的汉字书写与汉字笔画操练内容。对中亚留学生来说，一直存在汉语教材不够系统、针对性不强、难度比较大等问题，这导致学生学起来吃力，挫伤了学生记忆和书写汉字的积极性。

（四）教师教学

中亚留学生大多具有活泼、外向的性格特点，在汉语学习中既不同于中国学生，也不同于欧美留学生。调查可知，在汉字教授之初，大多数教师的教学方法是灌输式的，并且不断地重复听写、重复记忆，不注重笔画的结构、笔画的书写顺序及整体的结构。留学生在认识汉字的字形时本来就存在偏误，而许多教师自己写字时经常会出现字迹不清、结构偏差、笔画潦草等现象，这就无形中给学生一个误导，从而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偏误，不利于学生从笔画结构上去记忆汉字。课堂上规范用字，给学生起示范和表率作用，是对一名汉语教师最起码的职业要求。⑥在笔画教学过程中，我们应注重每一个细节，对笔画、笔画结构的关系、笔画的写法都应对学生进行系统地训练。

四、结语

总之，在应对中亚留学生汉字笔画方面产生的偏误问题时，不能马虎大意，也不能以偏概全，最主要的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要养成对书写偏误的类型经常进行归纳整理的习惯，重视分析偏误产生的原因。有些汉字书写偏误的原因并不是单一的，也不是“非此即彼”的，而是多方面的、复杂的。中亚留学生的汉字识记和书写都存在着很多问题，因此，有针对性地研究汉字笔画的偏误是很有必要的。从教材、学生及教师教学等方面加以改进是减少留学生汉字笔画偏误的主要途径。同时，在教学过程中要因材施教，充分考虑影响中亚留学生汉字书写各方面的因素，真正总结出适合中亚留学生的汉字教学策略。

注释：

①施正宇：《外国留学生汉字形符书写偏误分析》，《汉语学习》，2000年第2期，第38页。

②范可育：《从外国学生书写汉字的错误看汉字字形特点和汉字教学》，《语文建设》，1993年第4期，第28页。

③张静贤：《现代汉字教程》，北京现代出版社，2004年版，第160～173页。

④郭圣林：《汉字的笔画特点与外国学生汉字笔画偏误》，《暨南大学华文学院学报》，2008年第4期，第65～68页。

⑤范祖奎：《中亚留学生汉字学习特点调查分析》，《民族教育研究》，2009年第3期，第116页。

⑥胡英：《关于预科维吾尔族、哈萨克族学生书写形别字的偏误分析》，《民族教育研究》，2009年第1期，第101页。

Analysis of The Errors in Writing Chinese Strokes By Central Asian Students

LIU Wei-qian1，2Bahaerguli·Wupuer3

（1.College of International Cultural Exchange；2.Central Asia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of Chinese Language Research Center，Xinjiang Normal University，Urumqi Xinjiang 830054；3.State Grid Xinjiang Electric Power Corporation Training Center，Urumqi Xinjiang 830011）

Chinese characters are ideograms with complex strokes.Teaching strokes is an integral part of teaching international learners Chinese.The article has surveyed and compiled the statistics of the errors of writing Chinese strokes by Central Asian students of beginner and intermediate levels.It analyses and summaries five errors by Central Asian students in the terms of changing stroke forms,adding or missing strokes,stroke combination,breaking or connecting strokes,and the interference of their mother tongues.It also explores the causes of the errors in writing Chinese strokes by Central Asian students and the coping strategies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the nature of Chinese characters,student learning,textbook compilation and teaching Chinese strokes.

Writing Chinese strokes；Central Asian students；Analysis of errors

H195

A

2095-6967（2015）02-076-05

[责任编辑：王洋]

2015-01-06

本文系国家民委项目“新疆少数民族文化产业发展战略研究”（1KXW129）；自治区高校科研计划软科学招标项目“新疆高校预科教育教学改革研究”（XJEDU2014SS03）的阶段性成果。

刘伟乾，新疆师范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副教授，新疆师范大学新疆普通高校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中亚汉语国际教育研究中心”成员；巴哈尔古丽·乌甫尔，国网新疆电力公司培训中心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