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晋地区汉民间服饰艺术略论

常紫元 崔荣荣

（江南大学纺织服装学院，江苏 无锡214122）

三晋地区汉民间服饰艺术略论

常紫元 崔荣荣

（江南大学纺织服装学院，江苏 无锡214122）

近代三晋地区商业兴盛，经济发达，是我国近代商业文化代表之一。如今该地区的文化习俗保存较为完整，是名副其实的“地上文物馆”。文章从形制、色彩以及纹样的角度浅析近代时期该地区汉族民间服饰。并以江南大学民间服饰传习馆藏品为实例进行分析，系统地认识该地区近代时期的服饰艺术。

三晋地区；汉民间服饰；形制；色彩；纹样

三晋有两个含义：一是历史上战国时期的韩国、赵国、魏国这三国的合称；二是指今山西省。本文的三晋指的是今山西省。三晋地区是中华文明重要发源地之一，这里孕育的三晋文化在中国历史发展中一直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三晋也是中国商业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晋商最早可以上溯到先秦时代，在明清时最为活跃，其雄厚的资本实力居于全国各商帮之首。

作为近代商业文化的代表，三晋地区在近代时期社会经济发达，社会风俗重商轻农，商业文化在近代三晋文化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当时流传的山西民谣有“生子有才可做商，不羡七品空堂皇”、“买卖虽与议论，主意实由自心”。在商业文化如此发达的背景下，三晋地区的服饰也显露出独有的特色。三晋地区服饰形制采用中国传统汉民族服饰；服饰色彩十分丰富；装饰纹样题材多样，有从大自然中取材的纹样，例如牡丹、蝴蝶、莲花、蝙蝠、佛手，有从日常生活中取材，如人物、铜钱、文字等，有的服装还有几何纹样；装饰手法除了刺绣以外，有暗纹、镶、滚、翻等多样，图案精巧细腻，手法巧夺天工。江南大学民间服饰传习馆馆藏近代三晋服饰品近400件，本文在形制、色彩和纹样等方面对这些珍品进行总体分析。

1 着装的分类

江南大学民间传习馆馆藏376件三晋地区包括纺织品、绣品在内的民间服饰，其服饰品种有31种之多，服装类有上下分裁和上下通裁2种形式，上装包括袍（有长袍和旗袍）、袄、褂、衫，还有马甲，下裳则包含大裆裤、套裤、百褶裙、马面裙、凤尾裙等；饰品类包括荷包、凤镜盒、云肩、帽子、暖耳、眉勒、暖袖、鞋等，其服饰种类如图1所示：

1.1 上衣

图1 江南大学民间服饰传习馆馆藏近代三晋服饰统计图

近代三晋的袄、褂、衫等上装，形制为连肩袖，领形有立领和无领，多为右大襟，少量对襟。近代时期的三晋毛皮产业兴盛，交城滩羊皮、大同皮毛品质优良，驰名中外，有道是：“三晋居山两大宝，煤炭皮毛到处跑”、“云中古城三件宝，煤炭石窟大皮袄”[1]。雁门关外气候严寒，民众服饰多以羊毛和羊皮作为服装原料，图2为清末三晋晋北地区的皮袄，形制是右衽大襟，立领，袖口、腋下部分收紧，两边开叉19cm，衣服长91cm，前胸尺寸69cm，下摆尺寸80cm，衣袖平铺开的长度尺寸147cm，领高尺寸3.5cm，衣领、衣襟、衣摆和袖口都有宽2.5cm的黑色纹样镶边。领口、大襟到侧襟有6对黑色盘扣。衣身有中字纹暗纹。整件衣服造型典雅，保暖效果好，三晋地区冬季寒风凛冽，加高的立领和收紧的袖口与腋下使得服装美观大方，既防风又保暖。

图2 清末三晋晋北地区的皮袄（江南大学民间服饰传习馆馆藏）

近代三晋地区经济发达，商业气息十分浓重，在封建社会制度下积累起来的社会财富很难用于社会的扩大再生产，其中绝大多数流向消费领域，从而形成互相攀比的消费心理[2]1379。光绪《山西通志》记载：“妇女服饰日趋奢靡，遂以装奁之丰俭为门户之荣辱。”[3]。“太原一郡风俗奢靡，太谷、杞县为最，此间左近各村奢靡特甚焉，妇女之衣，其工费有十数千者。”[4]。图3所示，为清末三晋地区刺绣衫，形制是右衽大襟，宽身大襟，圆领，阔下摆，衣长尺寸91cm，前胸尺寸68cm，下摆宽尺寸79cm，衣袖平铺展开长146cm，金色挽袖宽20cm，两侧开叉19cm，衣身面料采用绛色刺绣绸缎，领、襟、下摆及挽袖内有宽4cm的刺绣镶边，肩部至大襟到侧襟至开叉有2.5cm的彩条花边，领口和大襟至侧襟有4对细襻。整款服装刺绣为平绣，纹样为牡丹、蝴蝶、莲花、卐字纹、石榴等，牡丹喻富贵、蝴蝶莲花喻爱情、卐字纹喻生生不息、石榴喻多子。图4所示的照片是近代时期山西某户人家，图中可以看出近代时期汉民族妇女的传统服饰：上衣下裳眉勒，三寸小巧金莲。

袍是汉民族传统服饰中的重要服饰之一，是一种直身过膝的外衣，有衬里，一般被用作男装常礼服。图5所示为20世纪初蒙馆师生合影，从照片中可以看出最右侧的人身穿传统长袍，而最左侧的人则套了一件马甲。图6所示为近代山西地区的改良旗袍，形制为右衽立领，短袖收腰，衣长130cm，腰宽63cm，袖长30cm，领口至大襟到侧襟有11对襻扣，整体面料为黑色印花绸缎；袖口、大襟、侧襟、领子、领围、开叉部分均有宽2.5cm黑色镶边。整体服饰造型色彩典雅，悬垂性好，灵动飘逸。近代三晋地区人们平时着布衫，男士着对襟式上衣，女士着大襟式上衣，外套基本穿马褂，只有乡绅、学士等地位显赫的人才穿长袍马褂。[2]1329图7老照片所示为近代三晋地区地位显赫之人的合影，从照片可以看出照相的人清一色长袍马褂。

图3 清末时期三晋地区刺绣衫

图4 近代三晋地区老照片

“马甲”也叫“马夹”、“坎肩”、“背心”，形制是无袖的短上衣，外罩坎肩多为春寒秋凉时穿用[5]。有对襟、大襟、套头3种穿着方式。图8、图9、图10所示。

图520 世纪初蒙馆师生合影

图6 近代山西地区改良旗袍

图7 老照片

图8 对襟马甲

图9 大襟马甲

图10 套头马甲

“肚兜”又称“抹胸”，近代三晋地区称为“兜肚”。用绳链挂于项间，只有前片。兜肚是近代三晋地区内衣主要形式，无论男女老少，一年四季都穿兜肚。兜肚的形状多数为菱形，也有下摆为弧形或者直线形状的。兜肚上端制成弧形，贴合颈部，又可以防止尖端的布料露出。三晋地区的兜肚没有素面，通常用刺绣点缀。刺绣的图案多样，比如莲、蝶、人物、老虎、五毒、蝙蝠、石榴等。如图11、图12、图13、图14所示。

图11 人物纹样肚兜

图12 蝙蝠纹样肚兜

图13 老虎纹样肚兜

图14 蝶恋花纹样肚兜

1.2 下装

下装主要是指裤子和裙子。裤子一般为中式大裆裤，有加宽约半尺的加宽腰围，起到护腰保暖的作用。老汉们还喜欢在衣服外勒上一条布腰带[2]。江南大学民间服饰传习馆馆藏的三晋汉民间传统服饰下装大多数为马面裙和大裆裤，由此可推论马面裙和大裆裤为当时三晋地区较为普遍的下装形式（见图1）。

图15所示的是近代三晋地区庙会踩高跷表演的老照片，照片中下方观看的人群均穿着上衣下裤。图4、图5中的儿童和妇女也有穿着裤子的。图16所示为近代三晋地区女式大裆裤，裤长100cm，裤脚高21cm，腰围114cm，腰部是淡蓝色面料，下面是玫红色暗纹绸缎。裤脚的上方有1.5cm的绣花镶边装饰，同时附带0.7cm左右的机织花边，裤脚的上下部位也有同样的花边。整条裤子看起来艳丽夺目，也是当时三晋地区经济盛况的反映。图17是近代在山西传教的外国传教士。早期的传教士为了能够融入当地生活，也纷纷穿上了汉民族的传统服饰。从图中可以看到该传教士身着长袍马褂、大裆裤的情景。

图15 老照片

图16 近代三晋地区女式大裆裤

图17 老照片

马面裙是几幅缎面拼接成的长裙，一共有4个裙门，重合的部分叫做“马面”。“马面”和裙摆一般都会有各种各样精致的刺绣花边、镶、滚等装饰工艺。图18为近代三晋地区的马面裙，裙长94cm，腰围109cm，腰高20cm，“马面”宽25cm，腰部是泛桔黄色的棉布，裙身则是玫红色绸缎，4个裙门上都有“如意”形状的镶边，并有流苏，其中在前后“马面”上，更是出现了双重“如意”的装饰。2个侧裙门和裙下摆部位用了同样的绣花镶条，两侧和“马面”上均有刺绣图案，中间“马面”的刺绣图案构图饱满，纹样为桃花、莲花、牡丹，喻爱情与富贵；在两侧的裙门上刺绣的分布方式是点状。整条马面裙做工精美华丽，色彩艳丽夺目，艺术价值非常高。

2 服饰色彩

图18 近代三晋地区的马面裙

三晋地区民间服饰色彩十分丰富，搭配种类繁多，既有同色相渐变，也有色彩的对比，又有色彩的补充。男性服饰多为蓝色、黑色、青色、灰色，女性服饰的颜色则随年龄变化，分别以红色、粉色、绿色、蓝色、青色、紫色等作为主要颜色，夏天穿浅色，冬天穿深色。婚礼服，新娘里外红、向下红，新郎头戴礼帽，身穿长袍，外套马褂，斜披红绸[2]。图19、图20是对江南大学民间服饰馆馆藏的近代三晋地区部分民间服饰的色彩统计。

图19 江南大学民间服饰馆馆藏的近代三晋地区民间服饰色彩统计图（1）

图20 江南大学民间服饰馆馆藏的近代三晋地区民间服饰色彩统计图（2）

从图19、图20可以看出，三晋地区服饰色彩丰富，注重色彩对比。民间艺人中至今还流传着色彩搭配的要领，如“红靠黄，亮晃晃；粉笼黄，胜增光；红间绿，花簇簇……”[6]这些服饰品的色彩搭配有的鲜明，有的则给人以低调的感觉。其中黑色所占比例最高，其次是蓝色、红色，再次是黄色、紫色等；红色并不全是传统的大红，而是玫红占多数；深蓝色在蓝色中占比例最高，同时也有其他亮度、纯度不同的蓝色；正色少，间色多。服饰整体色彩配色种类齐全，多对比色，对比存在于局部点缀。上衣的主色多以红、黄、蓝、黑为主，裙装的主色则是以红色为主，马甲、鞋等也多以黑色为主色。配色和点缀色数量丰富，且喜用与主色成对比或者醒目的颜色。服饰品的装饰十分丰富，有色彩丰富的贴绣、刺绣图案。图21为三晋地区传统帽子，黑底，淡紫色饰边，饰边的边沿部分有一绿色装饰条，帽檐贴绣淡紫色如意纹，并带有红色和紫色的花瓣装饰，帽圈由紫色和淡黄色的蝴蝶纹与淡黄色的如意纹组成，分别有黑色、红色等色彩纹样装饰。

3 服饰纹样

纹样指的是自然景物和几何图形所组成的图案，中国传统民间服饰纹样大多直接或间接来源于对自然形态的模仿或概括，如花鸟鱼虫、飞禽走兽、人物形象、自然景观和喜庆场面的描述等[7]。三晋地区民间服饰纹样种类繁多，除去具象的纹样之外，还出现了抽象的几何纹。上衣纹样一般出现在前襟、挽袖、襟边、领口、衣身等处，有些制作上衣的面料自身就带有暗纹装饰；下裳纹样则集中在裙身、裤身、下摆等处。眉勒、暖耳、腰包、鞋子、帽子等饰品上纹样的装饰更是多样，不仅种类繁多，而且手法灵活、色彩丰富，有单独展现的，有组合展现的。单独纹样展现的相对较少，组合纹样展现的相对较多，其中以牡丹和牡丹组合纹样最多，其次则是蝴蝶和蝴蝶组合纹样。近代民间服饰的图案一般按照“图中有意，意必祥和”的原则进行装饰，牡丹纹样寓意富贵。在注重财富创造和积累的三晋地区，服饰的装饰纹样出现大量的牡丹纹样就不足为奇了。此外，蝴蝶与莲花组成的“蝶恋花”则隐喻了穿着者对美好爱情的向往。纹样的装饰方式除了刺绣之外，该地区对暗纹也有着独特的偏爱。在暗纹纹样中，暗纹牡丹也占据了非常大的比例，图22所示为近代三晋地区民间服饰上的暗纹牡丹。近代三晋民间服饰纹样装饰的形式多为均衡的方式排列，无论是点状还是满花，视觉上总是呈均衡状态，内容饱满，有些服装暗纹与刺绣结合形成了一定的空间感。

图21 三晋地区帽子

图22 暗纹牡丹

4 结语

三晋地区服饰形制与中国传统服饰形制一致，色彩多样，装饰纹样题材繁多，寓意丰富，三晋文化作为近代中国商业文化的代表之一，其服饰无论在色彩还是纹样上都展现了其独特的特点。

[1]山西大学“山西传统工艺史”编写组.山西传统工艺史纲要[M].北京：科学出版社，2013.

[2]杨茂林，等.山西文明史（下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5.

[3]曾国荃修，王轩等纂.山西通志·卷九九·风土记[M].光绪原版.

[4]刘大鹏.退想斋日记[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90.

[5]亓延.近代山东服饰研究[D].无锡：江南大学，2012.

[6]武丽.山西民间服饰艺术研究[J].艺术评论，2014(10).

[7]崔荣荣.解读民间服饰绣花图案中的民俗寓意[J].纺织学报，2006，27(5).

On Folk Costume Art of Han Nationality in Shanxi Area

CHANG Zi-yuan CUI Rong-rong
(Textile and Garment College,Jiangnan University,Wuxi Jiangsu 214122,China)

Modern Shanxiregion is prosperous in commerce and advanced in economy.Itis one of themodern commercial culture representatives in China.Now the culture and customs are preserved rather completely in thatregion which is worthyof thename“Ground Relics Museum”.Fromthe perspectiveofshape,color and pattern,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folk costume of Han nationality in that region in modern times.Also,with thecollection offolkcostume museuminJiangnan University as anexample,thepapersystematically explains the costume art in that region in modern times.

Shanxi region;folk costume of Han nationality;shape;color;pattern

TS941.2

A

1674-2346(2015)04-0053-07

（责任编辑：竺小恩）

10.3969/j.issn.1674-2346.2015.04.011

2015－10－06

常紫元，男，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汉族民间服饰文化崔荣荣，男，教授，博士。研究方向：汉族民间服饰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