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指

◎王明新

断指

◎王明新

土行孙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土行孙的家人知道，近段时间土行孙与一个叫老黑的人搭伙，他们怀疑土行孙的失踪与老黑有关，但不敢声张，因为土行孙干的是非法勾当——盗掘古墓葬。他们悄悄找到老黑，追问土行孙的下落，老黑说，前几天他的手指被家里的防盗门夹断一根，因此这段时间他哪里也没去，对土行孙的失踪更是毫不知情。老黑右手的中指缠着纱布，果然短了一截。无奈，土行孙的家人只好报警。

没有任何线索，警方也没查出头绪，土行孙失踪案被挂了起来，成了无头案。

时间一晃过去大半年，警方根据群众举报，查获几件非法买卖的文物，有青铜器、瓷器、玉器，这几件文物用料考究，制作精美，无一不是出自宫廷造办处。警方根据这几件文物，顺藤摸瓜，追踪到一个被盗挖的古墓，在古墓中发现一具尸体，尸体头朝上脚朝下，惨死在竖井中，法医判断死亡时间半年左右。死人自然不是墓主人，而最有可能的是盗墓者。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既然盗墓者死在盗洞中，被盗文物是怎么流传出去的？法医对尸体进行了解剖，发现死人头部有一钝器击打伤，这也是其致命的唯一原因。除此，警方还惊异地发现死人口中有半截手指。

土行孙的家人听说此事后，立即联想到土行孙失踪后，老黑声称被防盗门夹断了手指，觉得此种说法可疑，立即报告了警方。警方提取了死人口中断指的DNA，与老黑儿子的DNA进行比对，证明这根断指正是老黑的。

于是，发生在半年前某个深夜惊人的一幕，重现在警方案情分析会上：

一个风高夜黑的晚上，土行孙与老黑来到古墓前，按照事先约定，土行孙顺着挖好的盗洞进入墓穴，老黑在上面接应。当土行孙最后一次将盗取的宝物递到老黑手里的时候，老黑问，兄弟还有吗？土行孙说，就这些了，大哥快把我拉上去。

老黑嘿嘿笑了两声说，兄弟别怪我不仗义，自古鸟为食亡，人为财死，20年后希望你还是一条好汉。说着，用早已准备好的榔头，对准土行孙的头狠狠打去。哪知道，土行孙深知“盗墓非父子不搭伙，父子搭伙也必须儿子在下面”的古训，因为虎毒不食子，只有父亲才不会为财杀死亲生儿子。如果换成父亲在下面，儿子能做出什么事来就不好说了。因此，当老黑提出与他搭伙时候，土行孙时时处处都提防着老黑。听见老黑发出像乌鸦一样的笑声，土行孙知道自己死期来临，当老黑伸手去接宝物的时候，土行孙一口咬住了老黑的中指，本想老黑为了保全手指会把自己拉上来，哪料想老黑为了独吞这些宝物，连手指都不顾了，咬紧牙关用力一拽，硬是将手指拽断在土行孙的口中，然后照着土行孙的头就是一榔头，土行孙顺着竖井从绳梯上掉了下去。

老黑匆匆将盗洞掩埋后，收拾起宝物逃离现场。

警方立即传唤了老黑，在铁的事实面前，老黑对半年前为了独吞宝物杀死土行孙的罪行供认不讳。但他说出的却是另一个版本。老黑说，他本来没想杀死土行孙，两个人商量好了，东西弄上来后五五分账，老黑非但不吃亏还沾了便宜。但因为土行孙防范着老黑，开始递出来的宝物都是些不值钱的瓶瓶罐罐碎片，当土行孙最后把值钱的宝物递上来的时候，要求老黑把一根手指伸到他口中，他咬住老黑的手指才肯把东西递上来。

老黑就是这时候起了杀心的。老黑想，原来你这样防着我，如果就这样把土行孙拉上来，自己太亏了，既然你信不过我，我干脆将错就错。于是，老黑按照土行孙的要求将一根手指伸进了土行孙口中。土行孙真够狠的，他一口就把老黑的手指咬到了骨头，除了剧烈的疼痛外，老黑还听见土行孙的牙齿与自己的骨头磨擦发出“咯吱”一声响。

老黑忍住疼，拿起防身用的榔头，对准土行孙的头用力打去，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让老黑差点昏了过去。土行孙从绳梯上出溜了下去，老黑等了一会儿，土行孙再没发出任何声音，老黑撕开自己的衣服，将流血的手指包扎了一下，填好盗洞，把土行孙盗来的宝物全数归入自己囊中。

两个版本，哪个真哪个假无从分辨，因为土行孙已经死了，而人死不能复生，更无法为自己辩解。而且哪个真哪个假已不重要，无论老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除犯了盗掘古墓葬罪外，还犯了故意杀人罪都确定无疑。

责任编辑/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