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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学派:我没有非要和科学争个高低上下

2015-12-11梁舒娅

人间 2015年25期
关键词:人文科学论战玄学

梁舒娅

(上海市闵行区华东师范大学,上海 200241)

玄学派:我没有非要和科学争个高低上下

梁舒娅

(上海市闵行区华东师范大学,上海 200241)

在近代中国哲学的科玄论战中,玄学派着力划分科玄的分际,其作用不仅批判了科学方法向万能性的发展,更近一步明确了玄学的意义,对今天出于弱势地位的人文学科的自我评价与自我定位具有借鉴性意义。

科玄论战;玄学派;科学派

导言:中国近代哲学的发展是两股洪流的汇聚—一是传统哲学的对于境界的追求,二是西方科学与哲学对于理性的崇拜,两者在科玄论战中尤为凸显。以实证主义为代表的科学主义取向与人文主义的对峙,可以说是科玄论战的母体,然而在科学派咄咄逼人地论证着科学方法的万能性时,玄学派并未采用激进的方式,而是着重划分科学与哲学的界限。姑且不论玄学派在理论上是否幼稚,单凭对科玄界限的划分,不仅使其论证层次高于科学派,而且在当今重理轻文的社会偏向中,对于包括哲学在内的人文科学的地位的匡正,依然具有重要的意义。

不妨从丁文江“科学知识论”是“存疑的唯心论”说起。“凡研究过哲学问题的科学家 …他们以觉官感触为我们知道物体唯一的方法 , 物体的概念为心理上的现象 , 所以说唯心。觉官感触的外界 , 自觉的后面 , 有没有物 , 物体本质是什么东西:他们都认为不知 , 应该存而不论, 所以说是存疑。”[1]在丁文江看来,他并不否定所有的哲学,恰恰相反,提倡赫胥黎的不可知论与马赫等人的实用主义认识论。尽管这样的言论在某种程度上给科学限定范围、为玄学留下余地,但玄学派着力对科玄划清界限显然高于科学派科学主义的倾向。

科学派的思路的错误在于,虽然承认科学与玄学的联系,但却妄图顺此思路直接比较谁的方法更具有普适性。联系并不能作为比较差异进而分出上下的基础,只有明晰科学与哲学的区别,才能可以进一步探讨:科学与玄学是否可以拿来比较?如果可以,比较的结果如何?如果不可以,那么“打到玄学鬼”等口号或命题便意义不再。

那么,科学与玄学的区别何在?依玄学派代表人物张张君劢的观点,科学与玄学之别在于以下五个方面:“第一,科学为客观的,人生观为主观的;第二,科学为理论的方法所支配,而人生观则起源于直觉;第三,科学可以以分析方法下手,而人生观则为综合的;第四,科学为因果律所支配,而人生观则为自由意志的;第五,科学起于对象之相同现象,而人生观起于人格之单一性。”[2]由此观之,在张君劢看来,玄学具有非实证性和超经验性,其本性是不确定的。尽管梁启超在《对于张丁论战丁批评》中指出“君劢所用直觉这两个字,到底是怎样的内容,我还没有十分清楚”,“若像君劢抹杀客观以谈自由意志,这种盲目的自由,恐怕没有什么价值了”,但也只能够说明张的理论缺点主要在于对玄学内部的理解问题,却没有明确指出张在区分二者时的理论瑕疵;此外,我们不否认张的理论有瑕疵甚至是偏颇,但从历史的眼光出发,他对于科玄二者的分际在今天看来仍有可借鉴性。在《人生观之论战序》中,张君劢再一次强调了他的结论:“第一,科学上之因果律,限于物质,而不及于精神。第二,各分科学之学之上,应以形上学统其成。第三,人类活动之根源之自由意志问题,非在形上学中不能了解。”他认为科学不能支配人生观、解决意义问题。科学派用“科学方法的万能性”予以反驳,然而这个反驳点论点本身就是站不住脚的,因为此时的科学派已然陷入了科学主义,而科学主义的困境在于其扩张将会受到方法论的制约,这里包括受控试验、因果律以及还原论与目的论。因此,科玄的区别不仅存在,而且能够通过这些区别推知二者是有限度的,其中的推导方法类似于黑格尔对于有限性与无限性的区分:“从形式方面来说,有限是指这样一种东西,这种东西受到自己的他物的限制时,就不存在了。所以,有限东西存在于它与它的他物的关系中,这个他物时他的否定,并且把他自身表现为它的界限。”[3]事物的有限性由他物来规定,而许多有限的规定性联合起来就构成了一个无限的链条。科玄的区别正是一种规定性的表现形式,而通过二者区分,即互为边界便可知各自的规定性。既然科玄有其各自限度,故而二者均非普适,再加上研究领域不同,又何来高低之下的比较?既然二者不可比较,孰统治而孰又被统治,自然没有答案。既然没有答案,“打到玄学鬼”等口号或命题亦没有意义。

通过以上,我们能够进一步发现,玄学派从界定出发,不仅可以瓦解科学派的论证目标,而且其对于科玄二者之界定的相关探讨,可以超越历史而存在。罗素曾说:“自由意志与定命论的矛盾,是贯穿着从古代直到今天的哲学的矛盾之一,它在不同的时代里采取了不同的形式。”[4]既然这种矛盾是贯穿整个历史的,那么任何定论都只能作为那个时代特有条件下的产物,而这种产物也会随着时代条件的变化而变化,定论便不再是“定论”,因而没有太大意义。与此同时,注重对科玄区别的分析,虽然不可避免地具有历史局限性,但因其针对的问题是任何历史时期都无可避免的——自由意志与名定论的矛盾的认识离不开对二者的区分,后世在研究该矛盾时总是离不开对于前人的认识的总结与批判。因此着重界定科玄的玄学派在论战角度的选择方面也较科学派更高一筹。

尽管张君劢也曾说过“各分科学之学之上,应以形上学统其成”,但与科学派“万能论”的思路是完全不同的。“形上学”统摄的是“各分科学之学之上”,而非帮助“各分学科之学”解决学科内具体的问题。比起具体科学,形上学解决具体问题的能力显然相形见绌,因为它几千年来存在于世的意义原本就不在于此。

如果说科玄论战能够被当作一种较纯粹的学理上的争论,那么在当今重理轻文的社会环境背后,掩藏的却是人们急功近利的心。以哲学为代表的人文学科在以科学为代表的技术性学科面前步步后退,这一切并非起因于人文科学的懦弱,而应归咎于人们不相信如潺潺流水般的人文科学能够符合一种标准,即在最短的时间内带来最大的物质效益。的确,人文科学不同于技术性活动,不具备符合这种标准的特性,何况这种标准能否作为行为标尺也应当被质疑。然而人文科学面对眼前的步步紧逼又不能不做出应对,那么究竟需采取何种方式来应对?“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何必在对方耀武扬威之时硬着头皮去争个高低上下,人文自有人文的意义,不会因科学技术对其态度而有所损益,一个社会若有希望,终究会有热爱形而上学的年轻人投身于人文学科的事业中。至于人文科学的意义,上世纪初的玄学派已经进行了阶段性的总结与反思,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一定会有更广阔多风景。

[1]丁文江:《玄学与科学》第44页,选自《科学与人生观》,辽宁教育出版社,1996年.

[2]张君劢:《人生观》第31-34页,选自《科学与人生观》,辽宁教育出版社,1996年.

[3]黑格尔:《逻辑学》第83页,梁志学译,人民出版社,2014年.

[4]高瑞泉:《本书说明》,选自《科学与人生观》,辽宁教育出版社,1996年.

B25

:A

:1671-864X(2015)09-0068-02

梁舒娅(1994—) 性别:女,民族:汉,籍贯:河南济源 学历:本科 研究方向: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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