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炊烟（外二首）

刘华彬

在乡下老家，袅袅炊烟

是一段长长的记忆，娘

生火，做饭，炒菜，忙碌的背影

是记忆中永远抹不掉的烙印

日出日落，每天清晨和傍晚

娘都准时升起高高的呼唤

仿若一面无语的旗帜

看见它，在大街小巷疯玩的童年

乖顺地回到香喷喷的饭桌

看见它，父亲从田间快步走回宅院

这一抹炊烟，长年高举

像是娘种在屋顶上的一株庄稼

在白天生长，在夜晚收回

直至我步入中年，依然如故

我深知，有娘在，炊烟不断

那随风飘远的是淡淡的草木味

喂养日子的永远是浓浓的饭菜香

老花镜

金色的阳光，一闪一闪

娘端坐在老屋门口

用一副古色古香的老花镜

引导日子，仔细

缝补漂洗过的蹉跎岁月

季节轮回沧桑，娘

从秀美到苍老，从明眸到花眼

坚守一辈子也走不出的村寨

心却平静如水

娘用那双干瘦的手，捏起针线

扶正老花镜，慈祥地

注视着孩子们的成长

而娘看不到的

是自己一生的艰辛

乡村的老娘，就这样

与一架老花镜安度晚年

透澈的镜片之后

永远点燃深情的目光

像乡村升腾的炊烟一般，时时

托举着我们努力向上

背柴

那些杂乱干枯的庄稼秸秆

慢慢抱成一个团，笨重地

跳上娘微驼的后背

从寂寥空旷的田野，起身回家

一根纤细的乡间小道，紧紧

勒住老人瘦弱有力的肩头

成捆背负日子的脚步，很沉

沿黄昏洒落的一路余晖

缓慢蹒跚地，踩疼小村的心尖

凝视着娘背柴的身影，突然

想起小时候在她背上的欢乐时光

而现在，娘背起的是人间烟火

想念远方的儿女时，就高高

升起缕缕呼唤的炊烟，一遍遍

叫着乳名，喊我们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