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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方言名词略析

2015-12-09聂鸿英

关键词:语素普通话方言

聂鸿英

(延边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中文系,吉林 延吉 133002)

近年来,随着一些具有浓厚东北腔的电视剧、小品等艺术作品的热播,东北方言以强势的姿态席卷了全国,而作为东北方言重要组成部分的东北方言名词也备受关注。研究东北方言可以深入挖掘东北方言丰富的文化底蕴,总结地方性方言,构建东北语言体系,对于普及东北语言文化、民俗文化有着重要的实践意义。同时,对东北方言名词进行研究,是为了更加系统地对东北方言内部的语音、语法、词汇、词义等的发展及其与普通话的关系进行归纳、整理,为语言的发展与分类提供线索与材料,也为推进普通话的规范化提供基础。

一、东北方言名词的特点

东北方言属于北方方言的一种,分布在整个东北三省。东北的人文地理环境使东北方言有其独特性,虽然方言内部有一些细微的差异,但是整体来说差异很小,而且由于东北小品等艺术形式风靡全国,东北方言呈现出了良好的发展势头,被大江南北的人所接受,甚至模仿。而其中东北方言名词是整个东北方言的有机组成部分,并随着语言社会的发展产生变化,与普通话相比,二者既相互融合,又各有特点。

(一)语音特点

以声母而论,普通话里大部分音节都以辅音声母开头,但是也有一些音节的开头不是辅音而是元音,如e、i、ai、ao等,这些音节一般都是按照汉语拼音方案的相应规定来变化的,而东北方言名词却常常在这些音节前面加上声母n,使它们变成了以n声母开头的词,例如:“恶(è)人”读成“恶(nè)人”、“癌(ái)症”读成“癌(nái)症”、“棉袄(ǎo)”读成“棉袄(nǎo)”等。除了这些,东北方言名词里还出现了个别名词声母对换或变化韵母的现象,例如:“同胞(bāo)”读成“同胞(pāo)”,“扒(pá)手”读成“扒(bā)手”,“客(kè)人”读成“客(qiě)人”等。以声调而论,东北方言名词的声调多读阴平,与普通话相比一般读得较轻,音高较高,在双音节或者多音节名词中,第二个音节或者末尾两个音节读得比较轻,接近轻声,例如:“苞米[bāo mǐ]”在东北方言里基本读成“[bāo mi]”;“菜饽饽[cài bōbō]”在东北方言里第二个“饽”比[55]值要低一些,最后一个“饽”几乎就是轻声。另外,东北方言名词中儿化音的现象很普遍,很多方言名词后面都加上“儿”,例如:“寸劲儿(巧劲儿)、个个儿(自己)、惯意儿(习惯)、家巴什儿(工具)”等,这些名词后面都加了“儿”字,构成儿化音。

(二)词汇特点

普通话词汇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双音节词多,以双音节词为主,而东北方言中多音节词却占很大的比列,比如仅据收词3500余条的《简明东北方言词典》统计,三音节以上的词约有2220个,占整部词典收词量的2/3;四音节以上的词有978个(不含第四字是“儿”、“的”的词),约占收词总量的30%。其中东北方言名词的音节在三个或者三个以上的也占很大一部分,例如:“青苞米(可以煮着吃的未成熟的苞米)、前半拉(前边)、苣荬菜(一种野菜,嫩时可吃)、三七疙瘩话(牢骚话)、扫帚疙瘩(磨残了的扫帚)、土鳖财主迂腐(没见过世面的地主老财)、香饽饽(比喻受欢迎或被重用的人)、烟笸箩(用柳条编织或用纸壳糊成的盛烟用的浅筐)、燕别蝴(蝙蝠)”等。在词汇上东北方言名词的另一个特点就是使用比较多的词缀,特别是一些后缀的使用范围比普通话更广,运用混乱,如一些名词“茶缸、窗镜、茬口”也都加上了后缀“子、儿”,这样过多地运用后缀使一些名词体现出一种浓郁的东北乡土气息,增添了东北方言词语的地域特色,同时也使语言更加生动、诙谐。

(三)使用特点

东北方言是东北地区人们的口头交际语,与其他方言一样,具有一些特殊的使用特点,东北方言名词的使用特点之一就是有丰富的感情色彩,通过一些方言名词来表达说话者丰富的情感(如高兴、愤怒等)。例如:东北方言名词“犊子”,字面意思是骂人,但是在一些句子中却又包含着丰富的感情,如“你个犊子,不错啊,还知道孝敬你老子”,在这个句子中,“犊子”一词包含着说话者对行为人的宠爱。东北方言名词的另一个使用特点就是口语化、平民化突出,很多词带有浓厚的土语气息,例如:“苞米(玉米)、长脖老(一种水鸟,脖长腿长)、车老板子(赶大车的人)、臭油子(沥清)、杵子(拳头)、老毛子(旧指俄国人)、老蔫儿(老实,性格不开朗的人)”等。再者东北方言名词的使用使语言充满了幽默感。人们能用这些具有特殊的发音和含义的方言名词更形象、贴切地表达感情与想法,并使话语中包含着调侃、滑稽的感觉,特别是一些带有附加成分的名词经过游戏化、诗化处理后语言风格更加俏皮、诙谐。例如:“笆篱子”在普通话中是监狱的意思,在“王老三因为偷东西,他被抓去蹲了三个月笆篱子”这句话中,因为笆篱子这个名词使整句话充满诙谐的感觉。再如:“白眼狼儿”普通话指忘记别人情份或心意狠毒的人,在“那小子是个白眼狼儿,你可不能理他”中更生动、贴切地表达出了说话人的感情与态度。

二、东北方言名词的分类

我们对东北方言名词进行研究时,应该对其进行分类,这样有利于我们更系统地了解东北方言名词、更好地把握东北方言词汇的整体性,从而更好地利用它作为东北地区人们之间的交际工具。对东北方言名词的分类主要从意义和结构两个方面来进行。

(一)从意义上对东北方言名词的分类

从意义上对东北方言名词的分类又包括两个方面:其一是东北方言特有的名词,其二是与普通话书面形式相同而意义不同的名词。

东北方言特有的名词是指普通话中没有,只在东北方言中出现的名词。现代汉语中名词是表示人或者事物名称的词,其中特殊的是表示时间、处所、方位的名词。东北方言特有的名词也分为这样几个小类。第一,表示人的方言名词。例如:“白瞎”,普通话中是无能、无用之辈的意思,东北方言经常用在这样的句子里:“你真是个白瞎,什么用都没有”。东北方言中“滚刀肉”的意思就是不好对付的人,如“他软硬不吃,真是个滚刀肉”。“虎蛋”普通话中是愣头愣脑、举止莽撞之人,如“这姑娘真是个虎蛋,什么都不想就去干,结果越做越错”。“忽悠”这个词很多人都这样说“你就是个忽悠”,在这里相当于普通话中的“骗子”,在东北方言的小品和很多影视作品中,都有类似这样的用法,如在电视剧《马大帅》中就出现很多次。“老蒯”普通话中是老伴儿的意思,在实际语境中常说“我老蒯饭都已经整好了,就别走了,在这儿吃吧”。第二,表示事物的方言名词。例如:“棒槌”普通话是人参的意思,如“他到山上挖棒槌了,就想多挣点钱改善生活”。“饽饽”在现代汉语中解释为用面粉制作的食物,如“晚饭我们吃了饺子和饽饽”。第三,表示时间的方言名词。例如:“气儿、前儿、前儿个、这咱”等,如“我对妈妈说:‘妈妈,这咱可不是你结婚的那个时候,都流行旅游结婚’”。第四,表示处所的方言名词。例如:“坝沿儿”普通话中的意思是用土或石头筑起的田埂,如“你中午就在地里慢慢干着这点活儿,我给你送饭,直接把饭放到坝沿儿那,你忙完就去吃”。东北方言名词“边儿旯”是一边的意思,如“你这人真烦人,快滚边儿旯去”。“坟茔地”普通话中是坟地的意思,如“这一片都是坟茔地,晚上从这儿走吓死人了”。第五,表示方位的方言名词。例如:东北方言名词“半拉”常与“上、下、左、右”等连用,如“事儿说完了,下半拉念文件”,“半拉跟个女的”。①史文静:《东北官话表示方位和时间的后加成分与相关词语》,《语文研究》2010年第2期,第12页。

东北方言名词里有很多与普通话在书面形式上相同,但是表达的意思却有很大的差异。例如:“壕沟”在《新华字典》中解释成为作战时起掩护作用而挖掘的沟,如“敌人的火力太猛了,我们只能在壕沟里先抵抗一阵,等大部队的支援”;而在东北方言中表达的意思却和普通话完全不一样,是排水沟的意思,如“王家的媳妇也太缺德了,宁可把东西倒进小壕沟里,也不给她婆婆吃”。两个截然不同的意思在书面语上却用同一个名词来表示。“棒槌”在《新华字典》里解释为捶打用的木棒(多用来洗衣服),如“农村很多人洗衣服喜欢用棒槌槌衣服”;在东北方言中指人参,如“这个地方是棒槌的产地”。这也是用一个方言名词表达两个不同意思的词。“街里”现代汉语中解释为街坊里巷,如“这条街里住的都是多少年的老邻居了,关系特别好”;但是在东北方言中是相对农村来说的,指城里,如“我妈进街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胡子”在《现代汉语字典》中解释为嘴周围和连着鬓角长的毛,在东北方言中指“土匪”,如“昨个夜里胡子来抢了很多东西,弄得大家苦不堪言”。

(二)从结构上对东北方言名词的分类

词是最重要的一级语法单位,它是由语言中音义结合的最小单位——语素组成,按照功能可以把词分为名词、动词、形容词等,而名词作为其中的一种,也是由语素组成的。根据语素在词中的作用可分为词缀、词根、词尾三类,词缀又分为前缀、中缀、后缀。东北方言名词也同样具有这些词缀,根据这些附加成分,对东北方言名词进行分类,可以分为以下三类:一是粘附在词根前面的附加成分即前缀。普通话中的前缀有“第”、“阿”等,东北方言名词中使用比较少,但东北方言名词前缀中“老”使用的却极为普遍,使用频率也很高,例如:表示人与物的“老半蒯(半大老婆子)、老帮蒯(半大婆子)、老灯(老头子)、老赶(乡下人)、老擓(妻)、老尿泥(软弱、不正经的老年人)、老牛婆(走堂接生婆)、老钱锈(吝啬鬼)、老铁(关系最密切的人)、老家贼(麻雀)、老牛槌(牛鞭子)、老影(家谱)、老爷(太阳)”等。除了“老”以外,“大、二”在东北方言名词前缀中也使用广泛,如“大富(有钱有势的人)、大拿(掌大权的人)、大差(死囚犯)、大行李(指在林区或矿区工作的劳动者、单身汉)”;“二”在东北方言名词中使用的也很普遍,如“二把刀(技艺差,一知半解的人)、二棉鞋(薄棉鞋)、二虎(缺心眼的人)”等。二是粘附在词根后面的附加成分即后缀。普通话中的后缀“化”在东北方言名词中基本没有,但是在东北方言名词后缀中“儿、巴”的使用却极其广泛,特别是“儿”,例如:“老板儿(赶车人)、插杆儿(去做拉帮套的人)、茶根儿(残茶)、寸带儿(一寸宽的布条儿)”等,在人们的交际中广泛使用;“巴”在普通话中作后缀的情况比较少,但是在东北方言名词中却经常作后缀,例如:“鞋提巴(旧式布鞋后帮上的布提手)、炕巴(瘫巴)、哈拉巴(牛羊的肩胛骨)”等。三是插在词根的中间附加成分即中缀。东北方言名词的中缀有“儿、子、头”,它们在数量上远远不及前缀和后缀,但是这些中缀的使用却使东北方言更具亲和力和表现力,例如:“波罗儿盖(膝盖)、前边儿拉、后边儿拉、窝子狗、粗脖子病、愣头青、窝窝头”等。②潘虹:《东北方言名词词缀研究》,《现代语文》2008年第4期,第14页。

三、东北方言名词的来源

词汇是语言中的词和词的等价物(固定词组)的集合体,词汇一般包括基本词汇与一般词汇,基本词汇一般具有全民常用性、稳固性、能产性的特点,因此普通话中的基本词汇变化很小,比较稳定,而东北方言中的基本词汇也与普通话基本词汇一样具有相同的特点。普通话一般词汇变化很快,社会发展变化与一般词汇的联系最紧密,一般词汇除了由古代语言继承下来的非基本词外,依据来源可分为新造词、古语词、方言词以及来自别的民族的语言及社会习惯语中的词,而东北方言中一般词汇也同样具有这些特点,但是由于东北是一个多民族聚集的地区,并且与多国接壤,因此东北方言名词在一般词汇上主要是分为来自别的民族的词与外来词这两类。

(一)来自别的民族的词

东北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区,境内有满族、朝鲜族、蒙古族、回族、赫哲族、鄂温克族、鄂伦春族等众多少数民族,这些民族的语言对东北方言的形成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随着各民族间交流的日益频繁和汉语作为共同交际语的地位的形成,东北方言不断地吸收各民族的一些词语,并不断加以运用,使这些词语被广泛流传下来。这些从少数民族语言中吸收的词语可以在东北方言名词中找到踪迹。首先,东北方言名词中相当一部分来自于满语,例如:在东北方言中把变质的肉和油称为“哈喇”,“哈喇”来自满语,如“不要吃哈喇,容易闹肚子”。东北方言中把陡峭的石头山称为“砬子”,而“砬子”是来自满语,如“我家门前有一座砬子,害得我们出门非常不方便”。普通话中的“裤裆”在东北方言名词中叫“ka bu dang”,也是来自满语。在东北有种用羊或猪的骨关节来玩的游戏,叫“抓嘎拉哈”,“嘎拉哈”即是满语,指动物腿上的距骨,如“芳芳叫我去玩抓嘎拉哈,我立马就答应了”。捉迷藏东北话叫“藏猫儿”,“猫”也是满语词,意思是树丛,如“我玩藏猫儿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在东北方言名词中到处可见满语的词语。其次,除了这些来自满语的词语外,还有来自其他民族的词语,例如:东北方言名词中的“地窖子”来自赫哲语,赫哲语的意思为“胡日布”,即指赫哲族人的原始居所,主要是在寒冷的冬天居住的地方,现在在东北方言名词中是四季储藏东西的场所,如“我把土豆放在地窖子里了”。东北方言名词“马架子”是来自鄂温克、赫哲、锡伯等民族的语言,主要是指旧时的一种传统居室,是在地窖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现在东北话中多把“马架子”叫“窝棚”,指看护瓜菜时的临时住处。东北方言名词中来自少数民族的词是相当多的,其中满语最多,来自其他民族的名词是少之又少。

(二)外来词

外来词也叫借词,它指的是音与义都借自外语的词。①叶蜚声、徐通锵:《语言学纲要》,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年,第198页。由于东北地区临近俄罗斯、朝鲜、日本、韩国,并且各国人民的交流日益频繁,于是在交际的过程中就会从别的国家的词语里借用一些词语的音与义。但是东北方言名词中的外来词有别于普通话中的外来词,它主要是从周边国家的方言中借用的,其中从日本和俄罗斯借用的方言名词比较多,其他国家相对较少。

来自日语的外来词有:“果子”在日语汉字中写作“菓子”,意思是点心、糕点、糖果,但是东北方言借用来后,意思稍微有些变化,是指点心、糕点之类,不包括糖果。“榻榻米”这个词来自日语,是小床的意思,至今在东北方言中仍然沿用着,但是意思略微有些变化,表示床垫、蒲苇草垫等。“瓦斯”在日语中的意思是煤气,现在在东北方言中煤气、天然气依然被称为“瓦斯”。

来自俄语的外来词有:东北方言名词“笆篱子”来自俄语,它的意思是警察局、监狱,如“他偷东西被关进笆篱子”。东北方言名词“沙油子”中“沙”音借自俄语“萨”,是一种呈橄榄状的略带咸味的主食面包,现在东北方言中仍沿用这个读音与意义。还有“列巴”也是来自俄语,意思是一种很大的面包,在东北方言中也是这个意思。除了这些,来自其他周边国家的外来词相对来说要少很多。

随着社会的发展以及普通话的大力推广和普及,虽然一些东北方言名词慢慢消失或者被普通话取代,但是作为东北地区的基础方言,它的作用与地位是不可动摇的。即便是那些被取代的方言名词从中也仍然能看到外语词的痕迹,而且在广大的农村地区一些外来方言词仍被广泛使用,呈现出了生机勃勃的生命力。通过对东北方言名词的研究,可以让我们更加清楚名词的来源,更好地研究语言的语系问题,更好地推广普通话,同时东北方言名词中的外来词有利于我们研究语言的亲属关系,了解词汇的变化以及词义的演变过程。东北方言名词是东北方言词汇的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是东北文化的重要载体,所以对东北方言名词的研究不会停止,只会越来越深入。

四、东北方言名词的构成

语素是语言中音义结合的最小单位,它的主要作用就是构成词语,但是每个词语的内部结构形式不同,因此可以把现代汉语中的词分成单纯词和合成词两类。东北方言名词也不例外,也可以分为这两类。

(一)单纯词

现代汉语中的单纯词是:由一个语素构成的词叫作单纯词。东北方言名词中的单纯词分为叠音词和联绵词两种类型。

叠音词是重复同一个音节所构造的词,是一种应用极广的词类,使用叠音词能够传神地描写出人和物的音、形、情、态,可以使表达效果更加栩栩如生。普通话中叠音词的词形一般是AAB、ABB、AABB等形式,东北方言名词也同样具有这样的词形。AAB的方言名词有:“个个儿”,在普通话里是自己的意思,如“个个儿干个个儿的事,别管太多”。方言名词“叫叫儿”是指用拧下的柳条的嫩皮做成的口哨,如“我做了很多叫叫儿,但是都分给其他的小伙伴了,结果自己一个也没有”。“蹦蹦戏”是东北地方戏——二人转的旧称。“窝窝头”指一种面做的食物。ABB的方言词有:“菜饽饽”,如“今晚吃菜饽饽,不另外做别的了”。“香饽饽”指受到重用的人或者很受欢迎的人,如“李老师是个香饽饽,好几个学校都抢着要他呢”。还有“老公公、老婆婆”,分别指丈夫的父亲和母亲,如“她老公公和老婆婆都是厉害的,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啊”。AABB的方言词在东北方言名词中很少,而AABC类的却有一些,例如:“趴趴鼻子”指矮鼻子、秃鼻梁,如“她长得真不好看,趴趴鼻子,个子还矮”。“屈屈眼儿”是近视眼的意思,如“他是个屈屈眼儿,没有眼镜就像个瞎子一样”。东北方言名词中的叠音词很少,但是表达效果却很好。

联绵词是指双音的单纯词,是两个音节连缀成义而不能拆开的词。在东北方言名词中主要有:“饽饽”,如果把这个词拆开,这两个字各自都没有具体的意思了,但是合在一起就有了意义,表示用面做的一种食物,如“今天我想吃饽饽了,就做点吧,不用再做别的了”。“套包”指用苞米叶子编制,外边裹层布,套在马脖子上,以便拉车的椭圆套圈,如“往年光分一匹马,连车带绳套,还有笼头、铜圈、嚼子、套包,啥啥都没有,都能补上吗?”如果把“套包”这个词拆开,每个字所表达的意思就与该词语没有什么联系了。诸如此类的还有“叫叫儿、波罗儿盖”等。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东北方言名词中的连绵词与普通话里的连绵词基本一致,都是不能拆开来解释的词语。

(二)合成词

由几个语素组合构成的词叫作合成词,普通话里的合成词多数由两个语素构成,也有的是由两个以上的语素构成的,在这类合成词中,各个语素之间的关系往往不同,根据这类词中语素结合方式的不同,可以把它分为联合式、附加式、补充式、陈述式、支配式五个基本的类型。与普通话相比,东北方言名词中的合成词多是方言土语,它的结构主要是联合式、附加式、支配式这几种,其中以附加式居多。

一是联合式的词语。例如:“笆篱子”在普通话中是监狱的意思,在这个词中“笆”和“篱”是同义语素的并列,两个语素是并列的关系,如“他因为打架被关进笆篱子好几个月”。方言词“鵏鸽子”是鸽子的意思,“鵏”是地鵏,鸟类的一种,“鸽”也是鸟类的一种,这两个语素是并列的关系,它们是同义语素的联合,如“我买了三只鵏鸽子,两只白的,一只灰的”。联合式的东北方言名词数量比较少,所以在这里只能列出这些。

二是附加式的词语,这类词语比较常见,数量也比较多。例如:方言名词“菜饽饽”在普通话中是包着菜馅的食物,“菜”和“饽饽”之间是修饰与被修饰的关系,前一个“菜”字来修饰限制“饽饽”,在整个词义上,则以“饽饽”为主,如“今晚我们就吃点菜饽饽,喝点汤吧”。方言名词“长虫”是“蛇”的意思,在这个名词中,“长”用来修饰限制“虫”,“长”与“虫”之间是修饰与被修饰的关系,整个结构是附加式的,如“我一看见长虫就浑身发颤,晚上做恶梦”。“半语子”的意思是说话发音不清的人,“半”修饰“语子”,它们之间也是前一个语素修饰限制后面的语素,如“她长得再漂亮也不行,谁让她是个半语子”。诸如此类的还有“玻璃叶(柞树叶)、红菇(一种野果)、老公公(公爹)、老婆婆(婆母)”等,都是前一个语素修饰限制后面的语素,在整个结构上形成附加式。

三是支配式的词语,这种词语类型在东北方言名词中很少。例如:方言名词“盖帘儿”在普通话中是指一种炊具,用高粱秆编制而成,在这个词中“盖”与“帘儿”是支配与被支配的关系,“盖”这个语素表示动作或者行为,“帘儿”表示动作或者行为所支配的对象,“盖”支配着“帘儿”,“帘儿”是“盖”的宾语,整个结构是支配式的,如“那些年,咱农村的政策就像盖帘儿似的,翻过来是‘道儿’,调过来还是‘道儿’”。

五、结语

东北方言名词是东北方言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系统地研究东北方言的基础,是了解东北语言、文化以及其他方面的基础。近年来,东北方言名词逐渐和普通话融合,被普通话吸收。东北方言名词也有自身的特点,如有些音节可以以元音开头、名词的儿化词缀较多;在使用上东北方言名词有很强的感情色彩;从意义上东北方言名词主要分为表示人的方言名词、表示事物的方言名词、表示时间的方言名词、表示处所的方言名词;从结构上东北方言名词主要分为粘附在词根前面的附加成分即前缀、粘附在词根后面的附加成分即后缀、插在词根的中间附加成分即中缀;从来源上东北方言名词包括来自别的民族的词和外来词;从构成上来看东北方言名词包括单纯词和合成词。

由于东北地区地域宽广,东北方言名词随着社会的发展也在不断的发展变化,因此对东北方言的搜集存在着一定的局限性,同样由于方言词汇的不断变化,对东北方言名词的研究也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但是尽管如此,人们对东北方言名词的研究不会停止,只会更加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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