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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朝与明朝党争特征之比较

2015-12-08蒲笑微

关键词:阳明朝鲜

蒲笑微

(延边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吉林 延吉 133002)

东亚历史上的朝鲜王朝与明朝都存在着朋党政治,它们或激烈或缓和,贯穿于君主政治的始终。朝鲜党争是以宣祖时期东西人分党为开始,一直持续到英宗的荡平政治为止。明朝党争在初期即已初露端倪,于嘉靖初年激化并蔚然成风,党争一直持续到明朝灭亡。朝鲜王朝的党争是士林派的朱子学者在理念上存在差异,与政治斗争相结合而产生朋党竞争,各党派轮番登场,对国家产生了不同的影响。而明朝党争是中国封建社会党争最激烈的时期,特别是万历年间党争最为激烈和复杂,其表现出来的是阁权相争、东林与阉党纷争等。本文从国家政治生活、党争成员组成以及党争中的学术倾向三个方面对朝鲜王朝与明朝党争的特征进行比较,以此来了解朝鲜党争的特殊性。

一、国家政治局面之比较

党争是国家政治生活的一种特殊表现形式,国家政治局面是党争背景中的核心要素。朝鲜与明朝党争在不同的国家政治局面中有所区别。

(一)在朝和在野的士林公论之争

朝鲜王朝政治的典型特征之一就是重视公论。朝鲜王朝关于公论的政治性内容,朱子学者李珥(1536-1584年)对此有典型的阐述,李珥认为“一国之人,以为当然者,谓之公论”,[1]他用朱熹“天下之所同是者”的“国是”①“国是”是指一个国家的人们能主动一致地认为“是”的意思。概念来阐述“公论”就是“人心之所同然者”,与朱熹把天理和人欲对立的两分法相反,李珥的“然”更多的是提供给士大夫协商的余地。同时,李珥还称“公论行则国是定,而治化从而美矣”,[1]因此,我们可以认为公论就是对作为国家存在理由的“国是”问题提供商议的空间。朝鲜王朝从伊始至末期专制政治时代,几乎所有的国王和士大夫都使用过公论一词,《端宗实录》记载“公论之所在,则天心之所在”,[1]《成宗实录》也有“古之维持国体者,公论也”[2]的记录,公论概念获得王权的公开承认意味着士大夫的政治地位在朝鲜王朝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同时,国王也被称为“公论之主”,皇帝基本业务之一就是每日在经筵上听接儒士讲论,采用公论的形式来判断支持特定政策或措施与否。李珥认为“国王之急务以明‘理’为先”,强调“理”是普遍的标准,这一标准在国家中的实际体现就是“纲纪”,“纲纪”是国家的命脉。而支撑“纲纪”成为社会规范的是“公论”,这种公论不是由权力决定的,而是由承担性理学研究的士林派提出的。因此,士林被视为公论的主体。按照李珥的观点“夫心慕古道,身装饬儒行,口谈法言,以持公论者,谓之士林”,[4]而且“士林在朝廷,施之事业,则国治,士林不在朝廷,付之空言,则国乱”。[4]在现实中,公论需要由能够体现公共精神的士林精英来代表,要与国法、国体相维相制。但是,在士大夫思想和观点日益分歧的朝鲜中期,士大夫在实践公论的过程中往往导致更加尖锐的对立,国王选取与自身政治倾向相同的一派进行议论,对其他派别进行打击。

朝鲜王朝为了实现公论政治的理想,对通过的公论加以制度化。朝鲜于定宗二年(公元1399年)设议政府统领三司(弘文馆、司宪府、司谏府),司宪部和司谏院为检察谏议机构,是皇帝的耳目和进行公论的地方,也是公论的核心机关,有时根据具体情况还会抵制皇帝的意愿,甚至被期待为宁可砸碎朝廷的栏杆也要对天下的得失、民生的理解、社稷的大计敢于直言的机关。[5]同时,经国大典为公论政治提供了法律上的保障,其中规定了议政府要讨论决定国家大事,要总百官、平庶政、理阴阳、经邦国。也就是说,无论是在行政机构还是在法律上,士林派都把公论作为衡量决策是否正当的重要指标。

后来,随着朱子学政治理念和“君臣共治”的价值观的确立,公论领域扩大到了在野的士林层。公论政治也可以通过馆学、地方儒生的卷堂或上书等在野言论来形成。地方儒生甚至可以通过联名上书或批判特定议案的方式来表现公论。朝鲜王朝的国家政治运行机制逐渐向重视“公论”的方向发展,使得在野士林获得了通过言路和“上疏”来参与政治的机会,最终形成当朝的官僚和在野的儒生共治的“两班政治”,即在朝和在野的公论共同成为左右国家政治的舆论力量。公论现象不可避免地导致议论者纷纭,至宣祖时代朋党正式发展起来,“朋党形成公论,帮助国王治理好天下”[5]成为朋党的政治理念,从朝廷到地方的公论便结合朋党的各种势力开始了政治斗争。

(二)朝廷层面的皇权、阁权和宦权之争

明代政治的一个重大的特色在于专制主义皇权和中央集权的进一步强化,为此,明太祖对政治体制进行了改革,其中最具特色的就是洪武十三年(公元1380年)太祖罢丞相不设。取消宰相制后,需要皇帝总揽一切政事,这不仅加剧了皇帝的负担,而且也降低了处理政务的效率。对此,明太祖先后设四辅官、殿阁大学士以探索新的辅政模式。太祖之后的皇帝逐渐认识到建立一个固定的辅政机构对于行使皇权的重要性,于是,永乐时期内阁出现。但是内阁并不是唯一的协助皇帝施行决策的机关,与之并行的还有由宦官组成的司礼监。内阁和司礼监是皇帝消息的主要来源,共同成为以皇权为中心的最高决策机构。内阁行使决策权力的方式是代皇帝批答朝臣奏章,即先将拟定之辞书写于票签,附本进呈皇帝裁决,这种方式称之为“票拟”。宣德年间,“票拟”正式出现,之后也逐渐成为内阁的专职,除阁臣外,他人不得干预。“票拟”是阁臣先与皇帝共同讨论,作出决定后再草拟成文字,多数情况下是内阁先拟好批答文字,连同原奏章一起送给皇帝审阅,由皇帝决定采纳或者摒弃。司礼监发挥作用的方式是批红,即按照皇帝的批准来代替皇帝书写对奏章的批示。宦官在皇帝勤政时根据皇帝的旨意行事,但当皇帝怠于朝政时,就可凭借批红权实施自己的意志。票拟权和批红权相互依赖,又相互制约,内阁和司礼监便成为了一种“内外相维,可否相济”的关系,两者权力天然地处于对立和竞争的状态。

除了朝臣与宦官之间的斗争,明朝朝廷层面中还存在朝臣的内部斗争,集中体现在内阁首辅之争。内阁在设立之初,阁臣并无首次之分,天顺年间,才出现首次之分,李贤成为明代历史上第一位内阁首辅。嘉靖、隆庆、万历年间,内阁“票拟”权渐归首辅一人,特别是隆庆之后,首辅兼掌部院之事,出现了大权归内阁,阁权向首辅集中的现象。正因首辅权之所在,阁权内部因首辅之位展开争夺。嘉靖年间,出现了夏言和严嵩的首辅之争、徐阶与严嵩的首辅之争等。

不管是朝臣与宦官之争,还是朝臣的内部斗争,都没有真正危及到皇权。明代内阁的设立不具备制度性,内阁权力的分配依据皇帝的需求随时加以调整,“阁权就其权力性质而言,完全附属于皇权。阁权只有通过皇权的批准或与皇权相结合才会具有政治功能”,[6]这种权力属性决定了明代阁臣群体在政治上对皇权的依附关系。宦官从永乐时期开始参政,但朝廷的决策权仍掌握在皇帝和朝臣手中,从正统开始,宦官对朝政的影响越来越大,出现了王振、曹吉祥、王直、刘瑾、魏忠贤等大量有名的宦官,他们分割朝臣的权力,这样朝臣与宦官之间的斗争就不可避免。但是,宦官对权力的掌控始终没有影响到皇帝地位和权力的发挥,宦官参政是皇帝放任的结果,其干政与否还是掌握在皇帝手中。在明代的历史上,皇权利用朝臣和宦官之间的矛盾,以及朝臣之间的对立来维护皇权的地位,在更高的层面上达到对阁权和宦权进行制约的目的。阁权和宦权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互有消长,始终没能成为真正危及皇权的势力,相反在皇权的平衡和调整下,在朝廷制度层面上达到阁权和宦权互相制约的目的。

综上所述,朝鲜与明党争所处的国家政治局面有着较大的差异。朝鲜通过“公论”形成政治性决断,这种公论有两个层次:首先是中央政府通过常参、次代、经筵或者谏争等形式使得“公论”制度化;其次是通过在野舆论的官学生还有地方儒生的卷堂和上疏等形式提起公论。因此,我们可以认为朝鲜在朝和在野的士林在政治上有高度的自觉性,因此朝鲜党争基本上起源于士林内部的分化,既未见外部操纵的明显证据,也非与代表皇权的特殊势力——宦官相抗争。宣祖时代以后至正祖时代中期朋党对在朝言论与在野言论进行宣传和强化,主导了朝鲜公论政治的方向。明朝党争与之不同,朱元璋从巩固皇权的目的出发,废相集权,意欲建立相互牵制、内外相维的官僚机构,但由于皇帝个人精力有限,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后世统治者为解决这一矛盾而设立内阁,殊不料内阁一经确立围绕阁权的矛盾冲突便日益尖锐,阁臣之间亦钩心斗角、争权夺利。同时,皇帝授予宦官权力,设司礼监授批朱大权以制约内阁的票拟权,因此内阁与司礼监必然形成斗争的格局。这成为明朝党争异常激烈的重要因素之一。

二、成员组成之比较

党争的历史也就是党争双方成员的历史,对于党争成员组成进行梳理有助于更好地理解党争的特征。

(一)朝鲜王朝党争的宗师性

从16世纪后期进入17世纪后,朝鲜的朱子学者李滉和李珥将朱子学说作为哲学思想的依据加以继承和发展,同时,四次震惊朝野的士祸也让朝鲜的学者深刻反思。面对学者之间的残杀,士林派学者更加认识到心性修养的重要性,于是四端七情、人性善恶、理气互发、人心道心等性理学的辩论以此为契机热烈地展开。性理学是朱子学的基础理论,性理学的人性设计是社会规范体系的基础,因此性理学的争论是整个学派论争中的核心组成部分。李滉和李珥的性理学说揭示了朝鲜朝人与社会获得道德性的原理和方法。[7]李滉站在二元论的立场上主张“理”与“气”互相作用的“理气互发说”,以朱子学提倡的太极天一的天理作为最高准则,将内圣作为主导的价值目标,这也导致朝鲜中期的性理学从内在的精神和外在的行为工夫,皆由进出天地的儒学外王路线退出,向着以精神修养为主的内圣路线倾斜。李珥则是站在一元论的立场,只承认“气”的作用,提出“气发理乘一途说”,强调“气”的活动性和能动性,不同于李滉的内敛静坐的内在修养,李珥主张奋争进取的经世精神。从性理学理论上来讲,李珥和李滉之间的性理学说是根本上对立的两种立场,就普遍原理和具体现实之间即“理”和“气”之间的关系来说,一方面是要将两者区分加以理解,另一方面则是要把二者结合起来加以认识。这种相反的立场并不矛盾,而是从整体的双方来看待表里关系的一种全面认识事物的方法。这一时期存在徐敬德的主气论和李彦迪的主理论,及李彦迪的二元论和李恒的一元论等多种对立观点,在对立的两种立场之间会发生论争,通过论争朝鲜朱子学说得以进一步发展和深化。性理学中“四端七情”的论争在李滉和奇大升之间展开,后通过李珥和成浑之间的论争发展成为当时朝鲜的焦点问题。

随着朝鲜的朱子学者将李滉和李珥的性理学说作为哲学思想的依据加以继承,根据其学术倾向形成了学派,并进行了激烈的讨论,提出了多种观点,根据他们所属是李滉和李珥的哪一方就可以判断其所属学派,一般被认为赞成李滉的“理气互发说”的是主理论者,赞成李珥的“气发理乘一途说”的是主气论者。由于追随李滉的门生多属于东人,追随李珥的同僚及门人多属于西人,导致出现主理论者多属于东人、主气论者多属于西人的分裂现象。

从朱子学派上看,因学缘的关系,主理学派被称为退溪学派,主气学派被称为栗谷学派。其中退溪学派两大支柱分别是李滉和曹植,李滉被岭南左道尊为宗匠,而曹植则被岭南右道尊为宗匠,两人都培养出了大量的弟子。可是李滉和曹植在学问倾向上稍有不同,李滉尚仁,重视学问和德行,立志通过研究、讲学和著述来阐述天道。如果从党派来看,曹植的门人最初都归于东人,宣祖二十四年(1591年)围绕因世子册封问题而罢职的郑澈的处分问题,出现了稳健派与强硬派的对立,于是分裂为南人和北人。李滉的门生多属于东人,根据退溪弟子收录的《陶山及门诸贤录》及《典故大方》中记载,退溪门生分别为310位和306位,是历代儒学者中培养弟子最多的学者。至朝鲜明宗和宣祖时期,士人们跨越了地域和党派,齐聚退溪门下学习。

栗谷学派主要包括李珥的门人,以及与李珥关系密切的牛溪成浑、宋翼弼等学者的门人,还包括一部分从花潭学派分化出来的儒学者。从党派来看,幾湖学派与西人关系密切。属于西人的沈义谦、朴淳、金继辉、郑澈、尹斗寿、尹根寿等与李珥和成浑相交游,而赵洽、具宬为李珥的门人。栗谷学派以朝鲜性理学的正统自命,仁祖反正以后主要是李珥系统的西人(后来是西人中的老论)掌握政权,主导政界和学界,这时西人发生分裂,出现了以宋时烈为中心的老论和以尹拯为中心的少论。老少分党后,少论的核心人物尹拯、朴世采等主要继承了成浑的学说,甚至有部分人接受了李滉的学说,也开始留意阳明学,并且对李珥持批判的态度。同时,在老论内部,虽然在政治立场上同属老论,但是在学问上也有所不同,除宋时烈以外,还有以金昌协为代表的折中派。当时的士林学者多以政治家和性理学家的双重身份参与政治活动,李珥、金长生、宋时烈等重要朱子学者都被卷入党争。激烈的学术讨论导致理念上的对立日益加深,随着政治权利的获得,士林派开始分裂,士人的学派与党派并存,并且相互影响,致使分裂和对立的情况长期持续下去。

(二)明朝党争的地域性

明代党争的起因非止一端,除政见、学术等之外,其人所属地域也成为党争之由,甚至是朝臣的语音也为党论所援引。明史就记载了杨一清因“南音”而“不令与经筵事”,这里的“南音”指的就是开化较晚的闽粤之地的语音。同时,《明史·李廷机传》也记载了“闽人入阁,自杨荣、陈山后,以语音难晓,垂二百年无人,廷机始与叶向高并命”,[8]这也证明了朝臣的语音对仕途的影响。明代因官员籍贯所在地域的不同引发了政治斗争,并且作为明代党争的一种重要形式贯穿始终。

明代的地域之争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带有地域因素的斗争。朱元璋在明朝建立之初就采取了对江南地主的打压与限制的政策,首先是对以张士诚集团为代表的敌视朱明政权的江南势力的清除,再就是对明朝政权中的江南官员,如宋濂、刘基等人参与政权的能力的削弱,甚至在政策上规定“户部吏不许用江浙苏松人”,这些打击和限制削弱了南方势力的发展和参政的机会。洪武时期带有地域性代表性的事件是“南北榜”事件。明初会试取士不分南北,因南方文化水平较高,所取自然多为南士,造成南北矛盾,洪武三十年(1397年)会试。考试官刘三吾、白信蹈录取了51人(一说是52人),皆为南人,北方举子上疏,谓刘三吾等皆为南人,私其乡人。朱元璋命张信复阅,时有人传言张信等受刘三吾、白信蹈德等嘱托,以陋卷进呈,朱元璋大怒,亲自复试,录取61人,皆为北人。白信蹈与张信等悉数被诛杀,刘三吾以老戍边,此谓“南北榜”事件,亦称“春秋榜”事件。建文帝登基之后,大量启用江南士人,如黄子澄、方孝孺等,这些人得到建文帝的信任并对洪武时期的政策多有改革,这一时期成为受压抑南方士人的“解放期”。永乐期间,由于支持他的多为北人,主张削藩的多为南人,朱棣对南人士人和地主采取了严厉的打击,其结果也造成了南人的分化,解缙、黄淮、胡广、杨士奇等建文朝的归附人员成为永乐政权的支持者。因此,我们可以看出,永乐及之前的地域所属已经与政治问题紧密相连,但是这种地域性是与皇帝的控制相关的,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地域斗争。

第二个阶段是指正统至万历年间的南北争持。南人北人是指其籍贯所属南方和北方的朝廷官员。①“南人”是指籍贯为南直隶、福建、广东、浙江、江西等地的官员;“北人”是指籍贯为北直隶、河南、陕西、山西、山东等地的官员。关于这一时期的南北争持,以天顺、成化两朝最为突出,这也是帝王好恶影响朝廷政治的典型例子。明英宗其干预方式是皇帝强行干预南北朝臣的权利分配,并人为地加剧朝中南北之争。《明史》记载英宗对岳语:“尔年正强仕,吾北人,又吾所取士,今用尔内阁,其尽力辅朕。”[9]同卷《彭时传》曰:“帝爱时风度,选庶吉士。命贤尽用北人,南人必若时者方可。”[9]在英宗的影响下,天顺朝的吏部尚书王翱在选官问题上多引北人,《王翱传》有如下记载:“英宗尝言:‘北人文雅不及南人,顾质直雄伟,缓急当得力。’翱由是益多引北人”。[9]这一时期虽然仍有皇帝的干预,但是已经与永乐以前的皇帝单纯地考量地域因素的情况有所不同,而是逐渐演变为随着朝廷当权者的地域归属,为了保持其在朝廷中的地位而进行呼朋引类。宣德时期,南人执政,“所取之士,北人十不曾一”,武宗初年,北人当国,阁臣焦芳“深恶南人”,且“论古人,亦必诋南而誉北”。尽管明朝统治者采取了抑制南人的政策,但是由于南北文化发展的差异,大批的南方士子通过科举进入朝廷。据陈建在《皇明通纪》中所统计的,自洪武年间至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期间每年的状元、榜眼、探花和会元共计244人,籍贯在南方的共计215人,占88%。[10]明朝的江南以及北方的士子通过科举考试进入朝廷获得官职,为了保护其自身利益,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利用乡里关系扩大影响和寻求帮助,这样就把地域性和政治性结合在一起,组成一种代表地域利益的社会集团。[11]

第三阶段是指万历之后的党争,这一阶段的党争中仍然有明显的地域因素。万历党争中出现了宣、昆、齐、楚、浙五党,从五党之间的斗争以及到逐步联合起来与东林党对抗,都有着明显的地域性特征。首先,地域性表现在五党的名称都是以党魁所在的籍贯命名。《明史》记载“台谏之势积重不返,有齐、楚、浙三方鼎峙之名。齐则给事中亓诗教、周永春,御史韩浚。楚则给事中官应震、吴亮嗣。浙则给事中姚宗文、御史刘廷元。而汤宾尹辈阴为之主”,[12]“祭酒汤宾尹、谕德顾天峻各收召朋徒,干预时政,谓之宣党、昆党;以宾尹宣城人,天峻昆山人也”,[13]“务以攻东林排异己为事。其时考选久稽,屡趣不下,言路无几人,盘踞益坚。后进当入为台谏者,必钩致门下,以为羽翼,当事大臣莫敢撄其锋”。其次,东林党在创建之初也存在地域色彩。公元1604年,顾宪成等修复宋代杨时讲学的东林书院,与高攀龙等讲学其中,“三吴士绅”、在朝在野的各种政治代表人物、东南城市势力等,一时都聚集在以东林书院为中心的东林派周围,时人称之为东林党,“讲习之余,往往讽议朝政,裁量人物”,形成了广泛的社会影响。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在整个明末党争中,无论是以党魁的籍贯来命名的宣、浙诸党,还是东林等作为地域性的文人集团积极参与国家政治事务,地域性都是无法避免的一个鲜明特征。

综上所述,朝鲜和明代党争成员组成显现了不同的状况。朝鲜党争成员是因思想和观点的分歧而造成的分化的士林派学者。随着朝鲜的士林派将李滉和李珥的性理学说作为哲学思想的依据加以继承,根据其学术倾向形成了学派,但是各学派对于朱子学的态度和理解也稍有差异,因而出现学问上的对立和论争。随着朝鲜中期士祸和党争的出现,这种学术争论往往又与政治结合起来,导致党争日益持续下去。明朝党争中成员组成的重要特征则是地域性明显,在同一地域内的士人,由于家族、科举等诸多要素因利益关系而形成相近的政治趋向,从明初朱元璋对淮西集团的打压、贯穿明代的南北争持以及明末党争,都体现出地域性对党派势力的强大凝聚力以及对整个社会和政局所产生的重大影响。

三、党争中的学术倾向

(一)朝鲜党争中的朱子学内部的论辩

16世纪后半期到17世纪,李珥和李滉的学术思想被门生继承和发展下来,并且展开了热烈的论辩。他们关于四端七情②四端指仁、义、礼、智四种伦理观念的发端;七情指喜、怒、哀、惧、爱、恶、欲七种感情。的论辩是朝鲜前期最大的学术论争。随着朝鲜后期学派和党派的统一,四端七情学说也逐渐成为性理学理想的政治理论基础学说。[19]四端七情论是把当时的朝鲜社会问题用朱子学的用语和体系来解释,通过对朱子学创造性地诠释和再构造,奠定了朝鲜性理学的基础。在辩论中,双方以天人合一为前提,探讨如何看待人性中的绝对的善和相对的恶,他们努力追寻源自天理的圣贤之道,认为礼、义、仁、智、信等五伦既是纯粹的伦理,也是政治体系的理论。政治制度的合理能够保持社会安定,而这种论辩性一旦被合理化,由此产生的学术论争也就带有更强的排他性。这种学术争论往往又与政治结合起来,产生党争。四端七情的论辩使李珥和李滉两大学派通过旷日持久的辩护,学风日益多样,内心修养论得以提升,并顺应时代要求开始完善作为行为方式的礼仪。之后也引发了礼学争论与政治之争相结合的礼讼。

17世纪初,朝鲜经历了“壬辰倭乱”和“丙子胡乱”,社会开始走向没落,士林派面临的最大难题就是如何克服“丙子胡乱”造成的危机。除了经济上的措施,统治阶级以复兴儒教之礼为维持统治秩序,因此这一时期礼学盛行。其实早在16世纪,朝鲜的朱子学者在开始激烈地探讨朱子学问题的同时,也开始讨论礼仪问题,并出现了大量著作,如李彦迪的《奉先杂仪》、李滉《退溪丧祭礼问答》、李珥《祭仪抄》、柳成龙的《丧礼考证》、金诚一的《奉先诸仪》。在他们之后,礼仪也得到深入的探讨。礼学的发展可以使社会更加安定,但是严格的规范也会成为束缚,对礼学的关注促使人们对具体礼仪问题进行讨论,这一过程中容易产生相反的观点,招致学术的对立,加之与政治论争相结合容易酿成礼讼。例如,孝宗和仁宣王后逝世后,为围绕王室服制问题产生了礼讼。

礼讼论争中最核心的问题是,把孝宗看作是仁祖的长子还是次子,双方都有一定的依据。宋时烈、宋浚吉等按照出生顺序认为孝宗是次子。这没有考虑到孝宗作为王室宗统继承者的特殊身份,而是像一般士庶人一样普通化了。许穆、尹善道等主张宗统继承者的特殊性,把其看作是仁祖的嫡长子。这样的依据是《仪礼》假共彦疏“第一子死则娶嫡妻所生第二长子立之,亦命长子”的字句。尹镛强调孝宗的身份不仅是宗统的继承者,还是一国的国王,主张以母后为首的所有人都应该穿斩衰,这是依据了《周礼》的“天王皆斩”理论,极度强调的王室典礼的特殊性。另一个问题是这样的情况依据什么样的礼法。王室的典礼当然应该依照祖宗的礼法《国朝五礼仪》,但巧合的是这里没有母后为嗣王所穿服饰的规定。一般来讲《国朝五礼仪》中没有的事项可以参照《经国大典》和《大明律》。但《经国大典》“礼传”五服条的服制规定实际上不是王室的典礼,而适用于一般臣民,《大明律》也是如此。因此,把这种士庶人的礼用于王室,也是有问题的。因此,学者们关注的可以说是礼法最高经典的《礼仪》。这里规定了母亲对长子齐衰3年(父亲斩衰),对众子则规定为齐衰暮年,这一点朱子的“家礼”中也是一样。但《礼仪》的斩衰章的贾疏中另外规定,即便是承重①承重的意思是长孙代替父亲和爷爷祭拜祖先。父亲也不穿斩衰,即四种说。其中一个就是“体而不正,庶子承重也”。这里,庶子的解释又有一个问题,宋时烈等把其解释为“众子”,许穆等解释为“妾子”。“礼仪”的注疏中本身就使用于这两种情况。把庶子看作是妾子的情况下,四种说就与孝宗无关,穿3年服没有问题,把其看作众子时,孝宗就不能穿3年服。两方的主张都有一定的依据和道理,因此争论持续不休。两方的不同认识和伦理的差异中,包含着17世纪朝鲜礼学深化发展过程中出现的两股礼学倾向,尤其是对帝王家典礼的不同立场:一种是主张帝王家的礼原则上应同士庶人的礼一样,具有普遍性;另一种观点是帝王家的礼与士庶人不同,具有特殊性和固有性。宋时烈等的暮年说反映了前者,尹镛与许穆的3年说反映了后者的观点。强调礼的普遍性的观点源于可以称作是中世哲学的性理学与“家礼”的精神,强调帝王之礼特殊性源于古典儒学与王朝礼的精神。

礼讼是由于礼学的视角差异而产生的学术争论,其中内含一个禁忌事项,即孝宗的正统性是否被触发,并由此发展成了危险的政治纷争。礼讼一般被认为是在党争史过程中最极端、激烈的政治斗争之一,同时也被认为是朝鲜时代政治史、思想史上具有重要而又复杂意义的事件,是当时学者冒着生命危险进行义理的斗争,也是为了实现士林政治的理想而引发的理念论争。[15]

朝鲜后期,思想界产生了各种潮流,湖洛论争也由此产生。湖洛争论始于栗谷学派权尚夏的门生巍岩(1677-1727年)和南塘(1682-1751年),争论的焦点主要围绕“未发论辩”和“人物性同异论辩”。湖派不承认南人和少论,反对荡平政治,认为圣人与凡人从根本上相异,即所谓的“圣凡心不同论”,后发展成为“人物性异论”。洛派则提出“人物性同论”,在此基础上主张“华夷一也”。湖洛论争就是从朱熹心性论的探讨中引发观点的差异,而且在学术论争的背后也隐藏着执政势力——老论内部对国家运营方式的观念差异。[16]由此可见,朱子学内部的辩论性也是朝鲜党争的一个重要特点。

(二)明朝党争中阳明学与朱子学的消长

党争在明朝初期即已初露端倪,但其趋于激化并蔚然成风,还是由嘉靖初年(公元1522年)开始。当时朝臣围绕着是否应追尊世宗的生父兴献王为皇帝的问题,分裂为泾渭分明的两派,进行了激烈的争论。投合皇帝心意的赞成派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持反对派的大臣均遭罢斥。“大礼仪”开启的朝臣分党结派、相互攻讦的风气在这场风波结束后继续延续下来。

大礼仪对嘉靖一朝的影响深远,对于当时新兴的阳明学来说,其意义更可谓重大。阳明学的发展由正德起步,“盖弘、正以前之学者,惟以笃实为宗。至正、嘉之间,乃始师心求异”,[17]一开始就与程朱之学呈消长之势。在大礼仪中,王守仁虽未直接参与,但其弟子方献夫、黄给、席书等人促成了“人情”对“天理”的胜利,使朱子学遭遇了严重挫折,由此阳明学也开始以宗派的面目登上政治舞台。但是嘉靖八年(1529年),明世宗削夺了王守仁的世爵称号并将阳明学钦定为伪学,此时距王守仁病逝仅有一年。这看上去似乎不合常理,但结合当时阳明学在文化领域的影响来考虑的话,也在情理之中。阳明学强调良知本心,认为每个人都具有天赋的良知本心,良知本心的观念树立起了人们普遍赋有的道德理性的权威,并且认为人们在这一权威面前平等。阳明学将朱子学的客观天理归入人人具有的“心”中,使天理的神圣地位受到动摇。虽然阳明学以服务皇权统治为宗旨,但是对朱子学的质疑就是对官方统治思想的挑战。王阳明将庶民看成道学的实践主体,想要寻求在“觉民行道”方面的突破,这与朱子学“得君行道”的观念产生冲突,必然导致统治者对其进行限制。于此同时,王阳明遭到的不公待遇激发了阳明学门人讲学传道的热情,认为“师虽没,天下传其道者尚有人也”,以师道为自任,奉行了王守仁生前的路线——在朝立功和在野讲学并行。尤其是在讲学方面风气达到高潮,比如嘉靖三十二(公元1543年)和三十三年(公元1544年)的灵济宫讲会,“及在政府,为讲会於灵济宫,使南野、双江、松溪程文德分主之,学徒云集,至千人。其时癸丑甲寅,为自来未有之盛”。[18]这种师道精神与明代高度集中的皇权专制的思想必然会产生冲突,这也是师道与君道的纠葛,以及“得君行道”和“觉民行道”两条观念和路线的对立。因此,阳明学发展所带来的师道复兴,也必然成为明世宗摧抑的目标。秉政于内阁的高拱和张居正先后对讲学运动进行摧抑,万历七年(公元1579年)张居正甚至还推动禁毁天下书院。[19]

然而,阳明学没有消亡,而是得以延续,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阳明学门人以军功在朝廷立足。嘉靖时期明朝的周边安全形势颇为严峻,不仅有严重的倭患,嘉靖二十九年(公元1550年)的庚戌之变也造成了国家的重大危机,阳明学众门人正是利用这样的机会入朝,其中徐樾与罗汝芳转战西南,聂豹因整顿京蓟防务而进至兵部尚书,唐顺之和李遂则长期位于东南抗倭的最前线,甚至抗倭名将谭纶和戚继光等人也都受到阳明兵学的影响。

为阳明学的境遇带来实质性改变的是徐阶与严嵩的首辅之争。徐阶是在朝阳明学中最为著名的代表,他被称为“阳明先师良知之说契悟最深”者。徐阶与严嵩之争也是明代党争中的内阁之争的重要事件,当徐阶成为严嵩政治上的最大对手时,阳明学门人坚定地支持徐阶扳倒严嵩,甚至在对严嵩最为致命的两次打击的蓝道行事件①在阳明学泰州学派的代表何心隐的穿针引线下,方士蓝道行于嘉靖三十四年(1545年)入京并由徐阶引荐给明世宗。后蓝道行在为明世宗扶乩中指严嵩为奸,使明世宗对严嵩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和扳倒严世蕃事件②严嵩揣度明世宗的心思时很大程度上都要依赖儿子严世蕃,在徐阶的授意之下与王学颇有瓜葛的邹应龙将弹章的矛头对准严嵩之子严世蕃,给严嵩带来了决定性的一击。中,阳明学门人也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可以认为是阳明学对朝廷政局和党争进程所产生的直接影响。阳明学在徐阶在位时达到全盛,王守仁的世爵得以恢复,朝中布列要职的官员更是多出自阳明学,甚至科举试题也多从良知之学。阳明学到此成功奠定了其在晚明朝廷和学界无可动摇的地位。正所谓盛极而衰,“阳明在军日久,享年不永,其所倡良知宗旨,犹多未及究。其平常言教,颇杂老释与宋贤陈言,与其良知之说多有错差,而阳明包和混会,不及剖析。故其深厚,门人后学即多分歧,梨州所谓‘各以意见掺和,说玄说妙,几同射覆也”。[20]在朝阳明学门人的存在对于阳明学影响力的维持和扩张无疑是一种强有力的保障,但是其以朝廷为本位建立事功光大本学的行动模式实际上是回到了“得君行道”的道路上来,与王守仁最初“觉民行道”的纲领和宗旨是背道而驰的,分别走上不同路线的诸学派也不可避免地渐行渐远。

考察明末党争不得不提到阉党与东林党的斗争,这是明末最主要的政治活动。阳明学与朱子学的消长在这一时期也有明显的体现。上文提到的师道复兴也带来了多元化的学派格局,阳明学派的分裂造成了思想的多元,周汝登、管志道、陶望龄等阳明学末流利用王阳明“无善无恶心之体”的理论片面地发展了阳明学的虚无本体论,只重本体,而不言格物工夫,将阳明心学虚无主义的一极推向了极端。这种“无善无恶”说,正迎合了阉党的需要,为其恣意妄行提供了理论依据。同时,思想的多元也为朱子学的复兴提供了条件。以顾宪成为首的东林学派以讲学为依托,而纠阳明学之弊。顾宪成洞察到阳明学的弊端,要求在形式上复兴朱熹思想。万历二十年(1592年)前后,以泰州学派的周汝登和甘泉学派的许敬庵为代表双方爆发了一场关于“无善无恶”说的争论。万历二十五(1597年)年,东林党的顾宪成、高攀龙和关学学者冯从吾等人加入进来与“无善无恶”说进行论辩,“力阐性善之旨,以辟无善无恶之说”,[21]并成为辩论的主角。关于这场心体为“无善无恶”的论辩,实际上是明末社会危机严重恶化的产物,是力图恢复程朱学统地位的东林党人和空谈心性的阳明学末流之间的思想论争,也是以顾宪成、高攀龙为首的东林党人同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之间的政治斗争在思想学术领域上的反映。明朝晚期的党争就在这种情况下日益大炽。

综上所述,朝鲜和明党争中的学术倾向特别是对阳明学的态度表现出了相当大的差异。朝鲜性理学者执着地参与朱子学之间论辩,其原因在于他们认为人间社会必须遵守源于天理的圣贤之道,并加之以实践,甚至认为对待侵略者和枪炮的最终的解决办法也是“圣贤之道”。对圣贤之道的追求使得朱子学的发展中不断产生论辩,朱子学在论辩中得以强化和发展,同时论辩充满了排他性。朝鲜除朱子学之外的阳明学等都被斥为异端之学,并冠以“斯文乱贼”之罪名予以无情的打击。在这种情况下,作为朱子学对立学说的阳明学还没在朝鲜立足便受到打击。相反,阳明学从万历十二年(1584年)王阳明从祀孔庙,加冕“先儒王子”之后,明朝的意识形态已经由独尊朱子变成“王与朱共天下”了,左派王学成为当时相当流行的思潮,其提倡个性解放,对朱子学造成了强烈的冲击。与明朝的党争相比,朝鲜王朝党争中存在的朱子学论辩性更为清晰地突显了出来。

四、结论

党争是君主时代的突出现象,它或隐或现伴随着君主政治的始终。同时,党争有着深刻的政治制度和思想文化方面的原因,其存在和演变状况直接关系到一个王朝的兴衰。研究朝鲜和明代的党争有助于深入解读朝鲜和明代的政治和思想文化史。朝鲜党争是士林派学者在实践儒学理念的过程中,将社会问题用朱子学的观点来解释并加以实践,在这种解释、重新构建学术的过程中,有着纯粹的哲学争论与冲突,同时也包含着政治性的矛盾与对峙。在士林派获得政治权力的同时,由于学术讨论导致的理论对立日益加深,士林派开始分裂,到宣祖时期出现朋党。士大夫因朱子学思想与政治观点不同而形成了不同的派别,尽管同抱公论政治的观点,但是关于具体构思或重建步骤的缓急,各派的士大夫都存在着严重的分歧,导致党争日益深化。

明朝党争是中国封建社会党争最激烈的时期,在同一地域内的士人,由于家族、科举等诸多要素容易因利益关系而形成同一政治趋向。朝臣势力的结成必然会对皇权产生威胁,因此为了维持皇权,皇权利用宦官势力与之平衡,导致了士大夫与宦官的斗争一直存在。同时,朝臣权力获得的同时又伴随着内部的分裂。阁权和宦权始终没能成为真正危及皇权的势力,相反在皇权的平衡和调整下,在朝廷制度层面上达到互相制约的目的。就明朝的政治思想来看,明朝中期阳明学的兴起造成思想的多元化倾向,对官方朱子学说产生冲击,阳明学与朱子学的消长也成为明代党争的政治分歧在哲学思想上的表现。

总之与明代党争相比,朝鲜党争的特殊之处更为清晰地显现出来。虽然朝鲜党争从殖民地时代开始被朝鲜国史学界以否定意义所用,但更可以尝试理解为党争是朝鲜士大夫对朱子学理念的重新构建的重要过程,更是因朱子学者之间的理念差异而造成的斗争。

[1][韩]《朝鲜王朝成宗实录》(第40册),汉城:韩国国史编纂委员会影音编缩版,1970年。

[2][韩]《朝鲜王朝端宗实录》(第3册),汉城:韩国国史编纂委员会影音编缩版,1970年。

[3][韩]《朝鲜王朝成宗实录》(第45册),汉城:韩国国史编纂委员会影音编缩版,1970年。

[4][韩]李珥:《栗谷全书》(卷三),汉城:成均馆大学大东文化研究院,1971年。

[5][韩]朴贤模:《守成的政治学:朝鲜王朝公论政治的理念和结构》,《当代韩国》2004年第2期,第54、56页。

[6]洪早清:《明朝阁臣群体研究》,博士学位论文,华中师范大学,2007年。

[7][韩]琴章泰:《韩国儒学思想史》,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年,第106页。

[8][清]张廷玉,等:《明史》(第14册),北京:中华书局,1972年。

[9][清]张廷玉,等:《明史》(第15册),北京:中华书局,1972年。

[10]陈建在:《皇明通纪》,北京:中华书局,2008年。

[11]朱子彦,陈生民:《朋党政治研究》,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年,第196页。

[12][清]张廷玉,等:《明史》(第20册),北京:中华书局,1972年。

[13][清]张廷玉,等:《明史》(第19册),北京:中华书局,1972年。

[14][韩]崔英辰:《韩国儒学思想研究》,北京:东方出版社,2008年,第128页。

[15][韩]李迎春:《17世纪礼讼研究的现状和反思》,《韩国哲学》,第22号,1994年。

[16][韩]赵成山:《朝鲜后期湖洛系学风的形成和经世论研究》,博士学位论文,高丽大学,2003年,第204页。

[17]《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二四),北京:商务印书馆,1933年。

[18][明]黄宗羲:《明儒学案》(卷二十七),北京:中华书局,2008年。

[19]刘浏:《阳明学的兴起和中晚明党社政治》,硕士学位论文,辽宁师范大学,2013年。

[20]钱穆:《中国学术思想史论丛》(第七卷),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4年。

[21][清]许献:《东林书院志序》,北京:中华书局,200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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