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辟蹊径
——来自台湾的现代抽象水墨画展
2015-12-07潘丰泉
文‖潘丰泉
另辟蹊径
——来自台湾的现代抽象水墨画展
文‖潘丰泉
在20世纪50、60年代期间,不少台湾画家在寻觅不同于传统画法的新的艺术探索途径。在这个过程中,许多有志于现代中国水墨画革新、追寻与西方后现代艺术同步为己任的中青年艺术家,共同组成了一个非官方性质的民间画会或研究会,其中最为著名、影响广泛的是由刘国松等人发起组织的“五月画会”。
现代抽象画;水墨画;刘国松
《穿出》 刘国松
台湾现代水墨画艺术的形成,源自于西方后现代绘画理论的影响。从某种意义上说,台湾现代水墨画艺术的整体发展,比大陆早,而且在技法的挖掘上,尤其在形式语言的探索方面,对大陆同行有不少的启发作用。
在20世纪50、60年代期间,不少台湾画家开始寻觅一些不同于传统画法的新的艺术探索途径。在这个过程中,许多有志于现代中国水墨画革新,追寻与西方后现代艺术同步为己任的中青年艺术家,共同组成了一个非官方性质的民间画会或研究会,其中最为著名、影响广泛的是由刘国松等人发起组织的“五月画会”。
这是近期在台湾对岸的厦门市,一座新落成的中华儿女美术馆举办的“台湾现代水墨画展”的基本社会背景。
今天,我们已习惯于任何技法革新与尝试,无论做出何等大胆的探索,只要是在“一切以艺术”的名义下,就可以有它存在的位置和发展的空间。但在当时,发起者所进行的这场现代水墨画革新实属不易,如同一切新事物形成的初期,要不断遭受来自各种传统守旧思想的非议和阻拦。
“五月画会”与刘国松在推动整个台湾现代绘画运动的进程中,有一句当时最时尚最大胆的放言:“革中锋的命”及“革笔的命”。此言一出,即引出当时台湾画坛的阵阵雷声。但刘国松还是一意孤行地坚持自己的这一艺术主张:“凡笔墨所不能表达者,必另选工具,另觅材料,另创技法,另辟蹊径。”有相当一段时间,他强化除毛笔以外的各种实验效果力度,比如对画面肌理的大胆探索。曾有人形容刘国松先生的画室简直就是一个现代艺术实验室,这一点也不假。因为,对于这样一位全身心投入到现代抽象水墨画探索的艺术家来说,这是一种有别于传统画风深刻而伟大的艺术拓展,得从改革作画工具入手。所以,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对一系列作画工具的改革,使传统的中国画作画用具——毛笔不再是唯一表达所有技法的最佳工具,宣纸也不再是唯一表达水晕墨彰的材质。从这点看,近20年来有关形形色色的水墨画实验艺术,艺术家为了获取各种可能的效果、肌理,别出心裁或不拘一格地利用各种非毛笔以外的工具材料,应该是从刘国松和“五月画会”这里有所开创并加以拓展创新的,其中,一些水墨画的独特效果——一种有别于传统绘画面貌的融合现代艺术观念和手法独特的探索语言,已经朝极致化发展,并得到业内人士的广泛认可。
在两岸经济文化交流还未步入正常轨道的时候,其实,一些民间性质的艺术往来就已经悄然地进行了。笔者记得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已在水墨画坛摸爬滚打多年而且在这一艺术领域已是名满天下的刘国松先生,比起岛内其他画家更早就到大陆举办个人画展,并开展一系列学术交流活动。那时的他,先是以香港中文大学美术系主任身份之后以一般教师、画家的身份赴大陆进行艺术交流,宣传他的现代抽象水墨画艺术理念。当时,刘国松先生到大陆讲课包括举办个人画展,也曾出现了不少类似于当初他们在台湾进行现代中国画改革运动的一些状况,他在讲课的时候是很受中、青年画家和学生欢迎的,画展也举办得热热闹闹的,很是成功,但得不到老一辈国画家的掌声和欢迎,展厅里也少有老先生的身影。这些年长一辈的画家,对这位来自于彼岸的现代型风格画家所进行的种种艺术实验,至少从态度上看是不太欢迎的。虽说他的画面语
言新潮却有一些让他们看来莫名其妙的东西,还是不能理解和接受。无疑,多数人难以从传统文化的情感和角度寻视这一变化,也不愿对他的作品有进一步的了解和议论。
《作品五号》 陈毓彬
从刚起步时不断遭受种种质疑的艰难困惑,到如今关于现代水墨展览一个接一个的举行展出,它们与人们往常心目中那些所谓地道、正宗的主题画展同在一片蓝天下,接受观众的批评欣赏,这是一个关乎艺术进步的现象。由此,我们联想到印象画派诞生之初,也有同样的过程和遭遇。而今,印象派绘画这一艺术表现形态,已经成为代表人类美术进步的一种客观现象,其中的许多画家和作品,成为人类对美的奥秘无穷尽探索的经典话题。
今天,围绕现代水墨艺术的各种有意义的话题,特别是它那种不属于传统或正宗中国画的另类尝试和艺术效果,不仅堂而皇之地在国内外各种重大展览中和相关媒体中频频亮相,而且能够被那些一开始就难以从个人情感和其他方面理解的画家所接受。其结果是,在现当代中国画的各种形式探索上,艺术家借鉴了一些有益的东西——一些新的艺术语言,比如肌理、拼贴、反拓等各种非毛笔工具所表现出来的手法和视觉效果。倘若讨论本世纪关于现代水墨画与传统中国画在艺术效果上能有多大的不同,那就是由于艺术观念的不断更新,使得中国画艺术表现空间更加宽广、创新路子愈加长远。
这次展示的台湾现代水墨画艺术,好像只是几个画家的作品展览。也许由于时间仓促或另有原因所致,比如准备得不够充分等等,难已在短时间内将所有的作品收集齐全。总之要全面展示台湾现代水墨画艺术面貌,就应该让更多的画家作品展出,才可以让众人更全面地了解台湾现代水墨艺术发展的相应动态及其走向。就眼前这五十多幅作品,有一位让人印象深刻的画家——袁金塔先生和他两幅大作,特别引人注目。这两幅作品的印刷品,很早就在台湾岛内的两个美术刊物——《雄狮美术》和《艺术家》上发表过。当时,也许是局限于印刷篇幅较小,笔者只感受到构思和形式感颇有意思,但见不出肌理效果如何,和有怎样的一种布局表现,心存疑窦?而现在面对着这两幅名称各为《惑》、《炫》的作品时,笔者突然发现有一种很独特的视觉效果。《惑》是一幅把女性躯干形态加以裁接,然后不断重复在一幅画面上,再加上画面有意味的肌理加工处理,以表现现代社会下各种诱惑,颇能反映一定的社会现象和问题。另一幅《炫》,把女性臂部作为视觉点,构思处理与《惑》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从袁金塔这两幅以现代观念构成的水墨作品上看,它们至少改变了以往人们以为这种手法只重于形式而不重于内容的片面认识。其实,现代水墨绘画艺术也可借其形式语言的独特性,反映现代社会中的一些问题,以此成为具有一定思想内容又有相当艺术表现力的作品。
陈毓彬的《作品五号》以水墨流动感表现了一种材质的纹路和肌理效果,显得非常的大气壮观,其水墨的湿润感强烈到几乎看不出毛笔写画出来的各种痕迹。他走的是抽象构成、抽象符号的路子,但又不同于西方后现代绘画那一些太过于扭曲、刻实和骚动的“热”抽象绘画。可见台湾现代水墨画大多以“冷”抽象结构表现,这在一定程度上,显示出中国传统文化中“天人合一”的这一思想要义,必然对台湾现代抽象水墨画的各种探索有相当的影响力和作用。
这些年,现代水墨画艺术或多或少地通过各种展览形式,或借助书画媒体的广泛宣传,使观众对其整体态势有了更深的了解,但现代水墨绘画也容易走向抽象这一体系,似乎一接近具像手法就难以有引人入胜的画面出现。我们从台湾现代水墨绘画的社会及文化背景去看,台湾的传统写实绘画并没有形成多大的气候,较大陆这方面的成就而言,是见不出它的完整体系和成熟面目的,但台湾却能在抽象水墨画艺术这一领域发展得可以傲视于整个海外华人艺术圈,立足于两岸水墨画坛,这确实是颇为值得研究的艺术现象。因为从一般的艺术教学过程去看,或从一般艺术发展规律去考察,只有当具备了写实这一具象表现的扎实根基后,才有可能寻找到其他艺术形式的发展空间。
无论现代抽象绘画作品在视觉方面如何千变万化,但其中奥妙所在,已然改变了人们长期在传统绘画实践过程中形成的一些看法。比如,画家中谁适合作抽象绘画表现,谁更擅于抽象思维,那么他尽可以把不适合于他的另一些放置一边,大胆而充满活力地发挥自身的抽象绘画潜质,寻找适于自己的艺术表现空间。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只有当你找到了自己的长处和特点,才能发展和完善。
这也是抽象绘画能够在20世纪社会充满生机活力的所在,使其能与有着一千多年雄厚的传统文化积淀的写实绘画分庭抗礼,独步于当代艺坛上,为人类绘画的发展续写新的篇章。如此,我们从内心认可并接受眼前这一幅幅来自于台湾岛内精彩纷呈的现代抽象水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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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丰泉,厦门大学艺术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中国美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