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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亚鲁王崇拜的神圣性

2015-12-05文丨图余未人

当代贵州 2015年44期
关键词:芦笙苗族信仰

文丨图 余未人

山国文境

对亚鲁王崇拜的神圣性

文丨图 余未人

信仰亚鲁王是西部方言区苗人社会的精神支柱。

在麻山之外的苗族西部方言区,亚鲁王及其子孙辈流传至今的英雄故事,是一个个民间口头传说。其情节相对简单,还有不少变异,但信仰是它的核,如同基因,深入到苗人的身心。这种信仰也具有了族群认同的功能。

对亚鲁王的祭奠已经成为一种民俗,它不仅通过唱诵,还通过舞蹈来表达苗人后辈对亚鲁先祖的追念。苗人的生命一代代延续,一代代地打上了亚鲁王的印记;苗人们对先祖亚鲁王的崇拜和信仰也是永恒的。

关岭县内的苗族村寨每年正月初三至初八都要举行隆重的“绕坡”,跳芦笙舞,以此纪念苗族远古的英雄杨鲁(即亚鲁)。表演时,先由当地德高望重的老人吹响第一声芦笙后,小伙子们在花树旁边排成一字形,吹起古老的芦笙曲《杨鲁成立杨鲁坡》,沿顺时针方向,迈着迟缓的拐步,转圈进场。

兴仁县苗人跳一种“烧灵舞”。其缘由是:杨鲁故去后,为祭奠他,苗人就用杨鲁从天上带回的木鼓和芦笙为他“做斋”,鸣鼓三声,吹奏芦笙震天动地,接杨鲁回来烧灵。此后鼓和芦笙就成为当地苗人葬礼的必备之物,是神灵的象征,以鼓配唱、以鼓配笙吹跳,这就是祭祀性舞蹈“烧灵舞”。

安顺市的“杨鲁坡”、贵阳市花溪区的桐木岭和乌当区石头寨,在正月、二月间都有苗族跳场活动,是为了纪念他们的先祖杨鲁、英洛(都指亚鲁)。

兴仁、关岭、乌当、花溪都远离麻山,关于亚鲁王的史诗未见完整的留存,但却遗存了关于亚鲁的民间传说和祭祀舞蹈。

麻山的生存环境比较恶劣,经常有疫病流行;尤其是孩子,幼小的生命时时受到威胁。他们只有虔敬地请宝目来为其禳解(指向神祈求解除灾祸)。记得我在1971年去四大寨时,只见通往山寨的路上有许多巴茅草挽的结,金竹弯成的“桥”和随处可见的狗、鸡的脚爪。那就是宝目禳解的物件。而宝目的唱诵主要是颂扬亚鲁王的功绩,祈求他的保佑。在麻山腹地、特别边远贫困的紫云县宗地乡,这种现象尤为普遍。在冬天,宝目常常忙得不可开交。麻山苗人对宝目有一种敬畏之心。

对亚鲁王的信仰,维系了麻山地区的一种社会伦理,也对自然环境起到保护作用。在第一章第一节的“亚鲁祖源”中就唱道:“觥斗曦造了嘿∕觥斗曦造了人”,“嘿”是另一类型的人。据传其体型非常矮小,不会生育繁衍,但智慧超人,力量无边。之后,董冬穹(苗语音译,是《亚鲁王》创世纪里有卓越贡献的男性之一)接着造人、造“嘿”,还是没有成功。重任又交给他的女儿诺唷……麻山苗人对“嘿”既崇敬又恐惧,那种敬畏之情从古一直延续至今。

我有一段亲历,充分感受到了“嘿”的威力。2010年4月24日,我和省考古所副所长李飞等一行人到宗地乡戈枪村大剥皮组,山路特别崎岖。传说这里有个“嘿”洞,专门安葬身材特别矮小的“嘿”。后来亚鲁王占领了这里,吃了“嘿”的饭食,很感谢“嘿”。大剥皮组的苗人每次唱诵亚鲁王之前,要先唱一段“嘿”的故事。“嘿”洞历来不让人进。那次,在付了100元给一位当地青年后,就由那青年带着所长悄悄进去了。考察结果,那些“嘿”是儿童的尸骨,并非别的人种。半年后,那个带路的青年突发急病而亡。当地人都认为是亵渎祖先之举造成。此后也不再有人敢于逾越寨规。

这种信仰的直接受益者,还有一批树木,特别是古树。在史诗中有这样的唱诵:“赛扬攀上马桑树去射太阳/赛扬爬上杨柳树来射月亮”于是,马桑树和杨柳树都赋有神性,与寨前屋后的各种古树一样受到保护,砍伐它们,如同杀戮自己的祖先,受到众人唾弃。上文提到的“嘿”洞所在的那座山,林木葳蕤,与周边的石漠化山地形成鲜明对照。

(作者系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顾问、贵州省文史馆馆员 责任编辑/姚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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