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牛”之难

邢海洋

11月27日再现的“黑色星期五”，千股跌停，各大指数普跌6%。A股投资者的慢牛渴望再次被证明为一厢情愿。无疑，这个市场仍是暴涨暴跌、变幻无常的风暴眼。

暴跌从券商股开始。中信证券公告称被立案调查，但对于近10位高管被抓、董事长退休的A股第一大券商，这样的消息并不突兀。令投资者猝不及防的是国信证券、海通证券同样遭证监会立案调查。至此，参与救市的21只国家队券商已经有6只被查。公告语焉不详，外界还是根据券商在救市中的表现揣测他们的违规之处：券商内部人与外部力量合伙，赚国家稳定资金的钱的嫌疑颇大，这成为上至证监会主席助理，下至券商高管被查的最可能原因。至于是否牵涉到“发审皇帝”姚刚，恐怕还是后话。券商并非个案的大面积案发，也只能和联合救市这样的大级别行动相配。

股灾已经过去5个月，救市也有4个月，A股似乎有了慢牛的气息。但若想说服投资者这次的慢牛真的和过去的牛短熊长不一样，首先要回答这样一个问题：救市行动是否救出了A股基本面的改变。金融业反腐深入，银行证券界大佬纷纷落马，堪称半年来市场最大的变化。证券市场加强监管，严刑峻法，无疑将对规模市场各方行为，正本清源，引导投机向投资风气转换有着划时代的意义。但一个徐翔倒下了，创业板指数仍从1800点涨至2800点，两个月时间上涨了55%，特立A 3个月涨了6倍，操纵方虽被罚款13亿元，可没过几天，股价仍然连续涨停，新高在望。

自4月24日启动“证监法网”的半年时间里，证监会集中打击7批共106起重大案件。但与之相对的，在香港这样一个成熟度高、投资者行为相对规范且规模小很多的市场，去年第四季度，香港证监会开展的调查就涉及608件，每年查处的案件数百起。全球最大的资本市场美国，2014年美国证监会（SEC）共起诉755起案件，共没收或者罚款金额41.6亿美元。在证券市场这个巨大的利益体中，无时无刻不存在着追逐利益的行为，监管如果稍有放松，或监管体系不完备，就有可能为逐利者提供可乘之机。证监会刚刚公布了“证监法网”的战果，自己的副主席就进去了。这也意味着，A股的市场运作环境，虽大佬频频出局，可离建立起公正透明的运作环境，人人视违规为畏途还有相当距离。而正在进行的大规模反腐无疑又增加了个股的持仓风险，进而增进了整个系统的风险系数。反腐风暴眼中寻慢牛，未免缘木求鱼了。

不错，当此银行利率两年间降了一半，一年期利率降至1.5%，且人民币又有着强烈贬值预期，投资者不买股票也难。尤其是作为A股的定海神针银行股，市盈率普遍8倍，意味着12年即使企业经营不能蒸蒸日上，投资者也能回本。但A股所处的大环境，恰恰是盈利环境愈发艰难。今年前三季度，16家上市银行虽然净利润同比增长9.7%，但三季度下滑明显，四大国有行净利润增速更加速下滑，全部下滑至1%以下。只要看到“工农中建”齐刷刷地盈利且微利，就能揣度到它们在坏账拨备和保持盈利之间的艰难取舍。而除去银行还能勉强增长，整个工业企业的利润还处于不尽的探底中，盈利前景一片惨淡。其实，若想理解A股作为价值投资的公允价值，参照并不难找，那就是沪港通另一端同股同权的港股，那里股票普遍折价20%～30%。可惜港股通额度一年后还没用去一半，这也佐证了截至目前，A股投资者还不是成熟的市场参与者，唯其如此，慢牛的群众基础还并不存在。

中国经济在向消费转型，亮点不是没有，却有相当部分进入了美股，又有万众创业中的新生力量登陆了新三板。A股中留下的那些闪亮的成长股，于是只有被过度地期待爆炒，被过度地风险抛售。于是，这里也难觅慢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