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模糊集和决策实验室法的工程伦理教育体系关键指标识别研究

吴 静，秦 燕

（1.西北工业大学 人文与经法学院，陕西 西安 710072；2.中国航空动力机械研究所，湖南 株洲 412002）

美国将工程伦理教育纳入高等教育体系始于20世纪70年代，法、德、英、日、澳等国紧随其后。中国90年代开始对工程伦理教育进行研究，研究侧重于对国外工程伦理教育的分析借鉴、中国工程伦理教育现状及必要性研究和中国工程伦理教育途径探索三个方面。

经过十多年的研究，中国各界已对工程伦理教育的重要性形成共识，部分工科院校也正在进行工程伦理的教学尝试，但仍有两个重要问题亟需解决：第一，当前中国工程伦理教育研究仍停留在工程伦理的微观层面。即主要面向工程伦理教学，围绕工程师个人的责任和义务，重点研究工程师在工程实践中可能碰到的伦理难题和责任冲突，而在宏观层面上，即工程整体与社会的关系、关于工程技术的性质以及工程师的含义等更广泛的问题上缺乏思考。第二，当前中国工程伦理教育未能形成体系。具体表现为国内研究多侧重于高校教育（学历教育），对企业和社会在工程伦理教育中起到的作用探讨不多，将高校、企业和社会，学历教育、非学历教育、后续教育等因素进行系统地耦合分析更少。这些问题导致中国工程伦理教育在工程实践中无法落地，在当前背景下开展中国工程伦理教育体系关键指标识别对现代工程活动具有显著的价值。

一、中国工程伦理教育现状分析

工程伦理教育体系是指互相联系的各种工程伦理教育机构的整体（包括社会、企业和学校）或教育大系统中的各种教育要素的有序组合。从大教育观的角度来分，教育体系有广义和狭义之分。这里的工程伦理教育体系仅限于各级各类的教育结构体系，是狭义的体系。具体来说，工程伦理教育指的是通过道德教育和专业教育的渗透和结合，使得工程共同体能够树立正确的价值和责任意识，并将其贯穿于工程实践的全过程。中国工程伦理教育较之欧美等发达国家仍有较大差距，主要表现如下。

1.就学生而言：部分工科院校学生未听说过工程伦理，对工程伦理有意识的学生普遍认为中国工程领域问题严重，工程从业者缺乏工程伦理意识和知识，但亦认为这些问题与自身关系不大。

2.就教师而言：部分工科院校从事工程伦理研究和教学的教师缺位，部分学校即便有，知识素养也是参差不齐，且中国高等院校从事工程伦理教学的多是思想政治、哲学或是伦理学相关领域的学者，这些学者通常对于工程领域知识不了解，无法很好地将工程伦理结合工程实践指导教学，教学的内容多偏重于工程师的责任或是职业道德规范等方面。

3.就教育目标而言：中国工程伦理教育的定位不明确，目标不清晰，导致工程伦理的理论教学和专业教育、工程实践脱节，许多学校甚至出现用职业道德教育代替工程伦理教育的情况，不同学校间工程伦理教育差异明显。

4.就企业而言：中国企业对工程技术人员的技术水平通常要求较高，对工程技术人员道德素质的要求不明确，对工程技术人员入职后开展与其工作相关的工程伦理规范培训不充分，未与高校工程伦理教育开展合作。

5.就国家而言：中国工程伦理教育缺乏长效教育机制和政策支持。中国对于工程伦理教育没有统一的体制要求，没有相应的国家标准和教育大纲，导致不同学校在工程伦理教学内容、教学方式、教学课程、教学评价等方面无统一标准。在评价、监督工程技术人员伦理状况层面的制度性缺失，未能在社会上营造有利于工程伦理教育发展的舆论氛围。

6.就系统性而言：中国工程伦理教育多强调学校教育，对企业、社会等主体在工程伦理教育中的作用认识不足，没有相对应的促进措施，除了学校“第一课堂”可接触到部分工程伦理理论知识外，在企业、社会上基本没有机会接触到成系统的工程伦理教育。

二、中国工程伦理教育需要解决的问题及影响因素提炼

中国工程伦理教育当前亟需解决的问题主要有以下五个方面。

（一）工程伦理教育主体

工程伦理教育主体应该是与工程活动相关的各类人员，即工程共同体。“共同体”这一概念，最早是由亚里士多德提出来的，他认为从家庭到村庄，从村庄再到城邦，甚至整个社会都是共同体，共同体最核心的特征就是群体。科学、技术、工程三元论视域下对工程共同体的定义为：参与到某项工程活动中来的政府公职人员、投资者、企业家、经理人、管理者、工程师、会计师、工人等群体。

工程共同体具有复杂的社会构成，有其特征与功能。工程共同体是知识共同体、利益共同体、以“人造物”的建设为目标，具有暂时性、重组性等特征。由于现代工程活动的重要性，工程共同体成为越来越重要的社会角色，其行为包含着越来越复杂的经济因素、社会因素、环境因素、政治因素以及文化因素，界定清楚工程共同体是工程伦理教育的基础。

（二）工程活动中的风险

工程风险指的是在整个工程项目实施的全过程中，自然灾害和各种意外事故发生而造成的人身伤亡、财产损失和其他经济损失的不确定性的统称。工程风险分为内在风险和外在风险。内在风险主要指工程设计、施工以及应用后产生的风险，外在风险主要指工程活动所带来的环境、社会、人文等影响风险。

工程风险是工程活动本身固有的，有些风险是通过一些法律、规章或制度可以避免，如安全风险，有些风险则是无法完全避免的，如技术风险、经济风险等，但无论是何种风险，都可以通过相关工程共同体的伦理责任和规范来降低。工程伦理教育需要针对具体风险和区别工程共同体中的对象，构建相应的伦理原则，指导工程共同体的风险伦理控制。

（三）工程活动中的责任

工程活动中的责任指的是工程共同体在工程技术活动中所应承担的分内义务及其由此造成的后果。工程活动中的责任可分为三类：义务型、过失型和角色型。

义务型责任（积极的）：责任指的是职业人员有着以一种有益于客户和公众，并且不损害自身被赋予的信任的方式使用专业知识。这是一种积极的责任类型，即应该有的责任。过失型责任（消极的）：责任指的是可以将错失归咎于某人，这是一种消极的责任类型，犯了错，必须为此负责。在过失责任中：还分为个人所扮演的角色，责任通常暗示了导致伤害的人，但是它也暗示了导致伤害的某些背景，是什么导致了伤害，而这些背景在本质上通常是精神性的。（1）恶意：有一定蓄意的导致伤害，开始存在伤害意图，不管；（2）鲁莽：本身原意是不打算导致伤害的，但是却意识到可能产生伤害，还是做了，但是开始没有伤害意图。在道德上还是法律上，为这种伤害负责的程度都比恶意的要轻；（3）疏忽：是三种类型中最轻微的一种，是由于不小心而造成的伤害，可能只是忽略了某些事情或者没有意识到可能产生伤害。没有行使应有的谨慎而负有责任。而这种谨慎是一个理性的人在生活中应该具备的。在职业疏忽中：意味着没有履行职业人员作为职业人员明确的或者不明确的假定应该承担的责任。角色型责任（积极和消极并存）：涉及到一个承担职业或管理角色的人，这是一种介于积极和消极之间的类型。

工程责任问题是工程伦理的核心问题，应对工程责任进行法律和道德的分解，工程共同体在产品质量安全、环境安全、公众知情权等方面需要具备相应的工程责任伦理意识以及工程责任伦理判断能力。

（四）工程活动中的决策

决策，指做出决定或选择，是一种“在各种替代方案中考虑各项因素作出选择”的认知、思考过程。每个决策过程都会以产生最终决定、选取最终选择为目标。而这些选择的形式可以是一种行动或选取的意见。决策是工程活动中的主宰力量。决策首先表现为决策权；其次表现为决策方法和决策程序。由此推出，拥有决策权和制定决策方法和程序是决策的关键，也是决定决策结果的两个方面。

李伯聪教授在《工程伦理学的若干理论问题中》谈到：所谓决策，就其本性而言，是知识要素、意志要素、理性要素、规范要素、想象要素、利益要素的结合。也就是说，决策的结果是由上述各个要素复合作用的结果。如何在决策中将知识与道德，将意志与规范，将理性与利益结合在一起，这正是工程伦理教育需要解决的问题。

（五）工程活动中的忠诚

忠诚指的是诚信、守信和服从。广义上指对所发誓效忠的对象真心诚意、尽心尽力、没有二心。工程活动中的忠诚更多的是指工程师的忠诚，也包括部分工程共同体的忠诚。我们主要探讨工程师的忠诚，具体来说是工程师对人类、对社会、对企业、对经理、对团队的忠诚。

在讨论工程师忠诚的问题上，就不得不讨论当工程师从技术角度发现工程活动会对人类、社会、公众造成危害时，工程师是否应当保持缄默？是对雇主的忠诚至上，还是应优先考虑公众利益？如果需要揭发，以何种方法揭发？揭发后如何保障工程师的利益和安全？如果与雇主发生冲突，如何解决冲突？这都是工程伦理教育需要考虑的问题。由上述问题提炼出中国工程伦理教育的主要影响因素包括：工程师的伦理责任F1，政府工程决策模式F2、企业伦理制度F3，工程活动经济增长率F4，工程资源浪费率F5，工程质量和安全F6，工程技术发展F7，生态系统破坏率F8，工程治理投入F9，经色技术使用率F9，其它工程伦理主体责任感F10和工程配套的国家政策F11。

三、研究模型的建立与计算过程

（一）模糊集

研究模型中引入模糊集理论并利用三角模糊数来量化专家群体的主观判断，采用Opricovic和Tzeng模糊数转化成准确数值的方法（Converting Fuzzy data into Crisp Scores，CFCS），假设，其中1≤k≤K表示第k个专家评定的i因素对j因素的影响值，依照CFSF方法进行三角模糊数的去模糊化处理的计算格式和相应的路径。具体实现步骤如下。

1.三角模糊数标准化处理

将每位专家的三角模糊数按照下式进行计算，标准化处理能够降低专家间较大的主观差异性。

2.计算左右标准值

标准化后的模糊数按照下式转化：

3.计算总的标准化值

4.获得第k个专家反映的i因素对j因素量化的影响值

5.计算专家群体中k个专家评估i因素对j因素量化的影响值

利用下式求出专家群体反映的i因素对j因素量化的影响值，完成整个模糊数据的量化过程。

（二）模糊集和决策实验室法结合求解

决策实验室（Decision-Makingand TrialEvaluation Laboratory，简称为DEMATEL）是一种用来筛选复杂系统的主要要素方法，结合模糊集和DEMATEL方法研究工程伦理教育体系影响因素间的相互关系并识别关键指标的主要步骤如下。

1.设计问卷并组织专业人员进行评定。语言变量与模糊数对应关系如表1所示。

表1 语言变量与模糊数的转换对应表

通过查阅国内外工程伦理相关文献，制作工程伦理教育体系影响因素调查问卷，问卷中列出11个影响因素，并对项目审批人员、企业领导、项目主管、工程师、高校伦理学研究人员，工程施工人员，大学生代表发放问卷8份，将代表们填写问卷进行处理。

2.求解直接影响矩阵A。根据表1中所列的语言变量与对应的三元模糊数的转换关系，将代表们的判定结果转化成三角模糊数（lij，mij，rij）。利用模糊集方法对进行去模糊化处理，获得直接影响矩阵。

3.求解综合影响矩阵T。由综合影响矩阵T的计算公式为 T=（tij）m×n=G（E-G）-1，其中 E 为 n阶单位矩阵。求得综合影响矩阵如表2所示。

表2 中国工程伦理教育综合影响矩阵

4.求解各影响因素的中心度和原因度。对综合影响矩阵T中元素按行相加得到相应因素的影响度fi，按列相加得到相应因素的被影响度ei，因此。而各影响因素的中心度和原因度分别为Mi=fi+ei，Ni=fi-ei（i=1，2，…，m）。

四、结论

从影响度来看，工程师的伦理责任F1在11项因素中具有最大的影响度，是影响其他10个因素最大的因素，因此可以认为是关键指标；从中心度来看，工程质量和安全F6具有最高的中心度，其影响度和被影响度在11个因素中分别位居第二位和第一位，与系统中的其他因素关系密切，在系统中发挥的作用最大，显然是关键指标之一；而从原因度来看，紧随工程师的伦理责任F1之后，政府工程决策模式F2具有第二位的原因度，虽然政府工程决策模式F2的被影响度不高，但是其影响度在11项因素中位居第三位，说明其对其他10个因素的影响程度较高，而被影响程度并不高，因此，可以认为工程决策模式F2是关键指标之一。而对于其他的8项因素，经过影响度、中心度和原因度的综合分析，结果表明这些因素在系统中的作用相对较小，因此，可以认为工程师的伦理责任F1、政府工程决策模式F2和工程质量和安全F6是中国工程伦理教育体系关键指标。

表3 影响度、被影响度、中心度和原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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