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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集聚、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之间的门槛效应分析

2015-11-30齐亚伟

华东经济管理 2015年10期
关键词:外部性门槛环境污染

齐亚伟

(1.中国社会科学院数量经济与技术经济研究所,北京100732;2.江西财经大学信息管理学院,江西南昌330032)

空间集聚、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之间的门槛效应分析

齐亚伟1,2

(1.中国社会科学院数量经济与技术经济研究所,北京100732;2.江西财经大学信息管理学院,江西南昌330032)

文章通过构建面板门槛模型检验了空间集聚、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之间的内在机制。结果表明,集聚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受到开放性的影响,随着贸易开放度的逐步加深,集聚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将不断凸显。同时,空间集聚对经济增长的非线性关系使得环境污染排放与经济增长之间表现出倒U或倒N型关系,表明适度集聚规模是实现生态环境与经济增长双赢的关键,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假说是否成立取决于集聚程度。

空间集聚;经济增长;环境污染;面板门槛模型

一、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尤其是工业得到迅猛发展,但令人遗憾的是,经济的高速增长是以牺牲资源环境为代价换来的。自2013年以来,雾霾成为笼罩在人民心头上挥之不去的阴影,这不仅是一个经济问题,而且是一个社会问题,表明资源耗竭、环境污染已经成为经济健康可持续发展的最大障碍,高污染、高能耗产业迫切需要转型升级。同时,经济活动空间分布的非均衡性是现实世界的一个典型特征,尤其是在经济一体化背景下,产业集聚已经成为一种特有的资源配置方式和空间组织形态,对区域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也得到认可。但同时要注意到,过度集聚或集聚结构不合理也会造成区域资源短缺、土地占用、交通拥挤、环境污染等一系列生态环境问题。尤其是某些地区不遵循资源禀赋等比较优势而盲目集聚大量生产要素时,导致资源错配和生态环境恶化等现象日益严重。这与我国要素集聚密度高的“核心”地区环境质量恶劣而“边缘”地区生态环境良好的现象相吻合。因此,为了实现我国区域经济健康可持续发展,研究集聚、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的内在关系和必然联系既有必要又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集聚效应是研究集聚与经济增长关系的关键。1920年马歇尔(Marshal)基于外部性解释了企业在同一区位集聚的原因:①专业化的中间产品和服务;②地方化的劳动力市场或劳动力池效应;③基于人

力资本累积和面对面交流所引发的信息交换、技术溢出和知识扩散。前两者可称为金钱外部性,后者则是技术外部性。马歇尔的外部性概念是后来研究集聚效应难以绕开的核心概念。克鲁德曼(Krug⁃man)[1]、蒲格和维纳布尔斯(Puga&Venables)[2]、阿米蒂(Amiti)[3]等空间经济学家认为,企业一般选择市场规模(潜力)较大的区位进行生产与经营,市场潜力扩大引起的前后向关联效应促使企业规模收益递增,进而吸引更多企业在此集聚,如此循环累积因果效应成为集聚力的来源,进而导致“核心—边缘”结构的形成。亨德森(Henderson)[4]指出过度集聚通过引发地租上升导致企业对市场、资源的竞争加剧,该市场拥挤效应成为分散力的来源,进而推动地区间的产业分布向对称均衡方向发展。鲍德温等(Baldwin et al)[5]认为要素或企业是集聚还是扩散从长期来看取决于集聚力与分散力的权衡,当这两种力量处于相对均衡时,经济活动的空间演化模式也达到长期稳定状态。通过对比经济集聚的规模效应与拥挤效应,冯克和尼布尔(Funke&Niebuhr)[6]、徐盈之等[7]、汪彩君和唐根年[8]、周圣强和朱卫平[9]进一步发现空间集聚与区域经济增长或经济效率之间存在倒U型的非线性关系或门槛效应,即认为威廉姆森假说是成立的,集聚规模过小和过大都不利于经济的快速增长,适度集聚的经济增长速度最快。

纳格撒(Nagesha)[10]认为集聚与经济增长的非线性关系在于,集聚在带动区域经济增长及城市化发展的过程中也可能带来环境污染这一负效应。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之间的关系一直是学者关注的重点。格罗斯曼和克鲁格(Grossman&Krueger)[11]发现二氧化硫、烟尘和水污染的指标与经济增长之间呈倒U型关系,这就是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内容。刘荣茂等[12]采用中国工业废水、废气、固体废弃物的排放衡量环境质量,分析了环境质量与经济增长的关系,结果与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假说在中国是显著成立的结论一致。韩玉军和陆旸[13]将区域收入水平、工业发展水平和贸易开放程度作为门槛变量,采用门槛模型检验了环境库兹涅茨曲线是否成立,结果显示收入水平、工业发展水平和贸易开放程度是影响环境库兹涅茨曲线是否成立的重要因素。反过来,生态环境的恶化不利于集聚的进一步发展,朱英明等[14]实证检验了资源短缺和环境损害是否对工业集聚产生约束条件,发现水土资源短缺不仅对工业集聚没有阻碍作用,反而对工业集聚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但水体环境损害对工业集聚产生显著的约束作用。张可和汪东芳[15]认为经济集聚和环境污染均存在明显的空间溢出效应,相邻城市间的经济集聚和环境污染存在交叉影响,城市间的经济发展和环境质量具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特征。且经济集聚与环境污染两者之间存在双向作用机制,经济集聚加重了环境污染,环境污染对经济集聚存在反向抑制作用,且两者间的影响机制均与劳动生产率密切相关。经济集聚可以提高劳动生产率,环境污染对劳动生产率产生负面影响。

已有文献证实了集聚是促进经济增长的有效途径,也注意到过度集聚会带来一些不利于区域经济增长的因素。威廉姆森假说和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分别表明空间集聚与经济增长、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之间存在着倒U型关系,只有当经济增长或要素集聚程度超过一定的“门槛值”,才分别对生态环境或经济增长表现出正向促进作用。已有文献多是通过构建二次函数模型或包含交叉项的线性模型来检验门槛效应的存在。但无法反映变量间的内生关系,也无法解决“门槛效应”的显著性验证问题。同时忽略了要素集聚对环境污染以及环境规制对要素集聚的影响。因此,为了分析环境污染、要素集聚与经济增长三者之间的内在关系,本文引入环境污染变量,采用汉斯(Hansen)[16]提出的面板门槛回归模型,该方法属系统内生分组的非线性回归方法,能够更有效地探讨集聚活动与经济增长、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之间的非线性关系,以及要素的合理集聚规模。

二、集聚外部性对内生经济增长的门槛效应

(一)集聚与内生增长模型的构建

根据集聚经济理论,空间集聚伴随经济增长产生,集聚程度是影响一个地区劳动生产率的重要因素。相对于集聚规模,集聚密度更能反映一个地区的集聚程度。根据西科恩和霍尔(Ciccone&Hall)[17]的理论模型,fi(Xi,Yi,Si)为第i省(市)单位土地面积上投入要素为Xi时的产出,其中,Yi表示第i个省(市)的总产出,Si代表第i个省(市)的土地面积,Yi/Si表示单位土地面积上的产出,衡量经济密度状况,并对经济增长表现出一定的空间外部性,其来源可以理解为规模收益递增。

本文不仅考虑了劳动力集聚密度,还将考虑人力资本集聚密度对经济总量的影响,并且认为人力资本只有部分从事最终产出,其余部分从事研发或人力资本积累,从而建立了物质资本、劳动力和人力资本三种要素集聚对劳动生产率的影响模型。即生产函数中所需的投入要素Xi具体为普通劳动力

Li、物质资本Ki与人力资本Hi三种要素,HL可称之为人力资本存量。具体假定第i个省(市)单位土地面积上的生产函数形式为:

在区域经济发展过程中,集聚主要产生两种外部性:一种是由于经济过度集聚而引发的环境污染等拥挤效应,将其称为环境负外部性,另一种是经济集聚产生的规模效应,将其称为集聚正外部性(即集聚经济)。集聚正外部性使得通过集聚效应促进经济增长成为可能,而环境负外部性则表明集聚规模不是越大越好,适度集聚规模能同时兼顾两种外部性,区域经济健康持续发展就是在这两种外部性之间做出权衡。

假定单位面积土地产出fi(Xi,Yi,Si)对空间外部性的弹性系数为(λ-1)/λ。从中可知,当且仅当λ>1时,集聚才对经济增长表现出正向影响,此时该区域处于规模收益递增的状态,或称区域净集聚效应为正。β,1-β(0≤β≤1)分别代表物质资本存量投入与人力资本存量投入的份额,表示物质资本投入、人力资本投入对单位土地面积上的产出的影响程度,Ai表示影响产出的其他因素。本文假定第i个省(市)内部的经济活动在空间上是均匀分布的,则化简可得:

整理(2)式得到第i个省(市)的劳均产出的表达式:

上式中yi=Yi/Li表示第i个省市的劳均产出,用于衡量劳动生产率,ki=Ki/Li表示第i个省市的劳均物质资本,表示要素禀赋结构,可用来衡量物质资本相对于劳动力的集聚程度,ysi=Yi/Si表示第i个省市的的总体经济集聚密度。

为了避免内生性问题,常采用人口集聚密度代替经济集聚密度,(3)式进一步可整理得到:

i示人力资本的溢出效应,人力资本水平越高,对经济增长的溢出效应越明显,产出的规模报酬递增性质主要来源于人力资本溢出效应。当λ>1时,人口密度和劳均资本对劳动生产率均表现出正向促进作用;当λ<1时,资本和劳动力要素过度集聚产生的环境负外部性对劳动生产率的增长具有负面影响;只有当λ越过一个门槛值时,才能充分发挥劳动集聚、资本集聚对劳动生产率的规模报酬递增效应,即要素集聚对劳动生产率的影响存在“门槛效应”。

(4)式两边同时取自然对数,得到:

即lnyi=α0+β1lnHi+β2lnki+μlnlsi+εi

其中,α0=λlnAi,β1=(1-β)λ,β2=βλ,μ=λ-1。

同时,考虑到集聚规模超过某一门槛值会对环境污染有所影响,本文还将在计量模型中添加环境污染与集聚的交叉项,以检验集聚是否通过影响环境污染而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门槛效应。若集聚影响环境污染的假想被证实,将进一步构建计量模型检验不同集聚规模下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之间的非线性关系。

(二)面板门槛模型的构建

所谓“门槛效应”,是指集聚对区域经济增长影响过程以及经济增长对环境污染的影响过程存在若干个关键点,有关的经济变量只有跨越关键点,集聚才会促进区域经济增长,同时经济增长才能缓解环境问题。以往通常采用分组检验,或将门槛变量与受其影响的变量交叉作为解释变量引入回归模型,以此检验门槛效应是否存在。但将样本进行分组检验时,分组的判定标准很难客观统一,采用交叉项检验时又难以确定交叉项的形式,其交叉项的经济意义也难以解释,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这两种方法都无法确定“门槛效应”是否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为此,本文采用汉斯(1999)提出的系统内生分组的非线性回归方法——面板门槛回归模型。该方法是在回归模型中引入一个新的未知变量——门槛变量,一方面根据模型估计出的门槛值构建分段函数,另一方面对内生的“门槛效应”及相应门槛值进行显著性检验。

门槛回归模型可以表示为:

其中,Yi为被解释变量,为p×1阶解释变量向量,qi为门槛变量。定义虚拟变量di(γ)=(qi≤γ),其中,(·)为指示函数,即当qi≤γ时,(·)=1;否则(·)=0。于是,上述两个方程可以用一个方程表示为:

根据理论模型的推导以及威廉姆森、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假说可知,集聚外部性与经济增长以及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之间存在着非线性的门槛效应,而开放性是集聚外部性发挥作用的前提条件,过度

集聚引发的环境污染又是阻碍经济持续增长的重要因素。因而,本文分别建立以贸易开放度(lno⁃pen)和经济集聚(lnls)作为门槛变量的门槛面板数据模型,分析集聚(lnls)、经济增长(lny)与环境污染(E)之间的内在关系,模型形式如下所示:

三、空间集聚影响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的门槛效应检验

(一)指标选取与变量说明

本文选取我国除西藏自治区、台湾省、香港和澳门特别行政区以外的29个省、直辖市、自治区(重庆和四川合成一个省份)作为研究对象,样本区间为1992-2013年。原始数据来源于历年的《中国统计年鉴》和《中国环境统计年鉴》,缺失数据采用插值法进行补齐。

(1)被解释变量为劳动生产率(即劳均GDP)和环境污染程度。其中,GDP采用经1992年为定基的GDP平减指数处理后的实际GDP,劳动力用年末社会从业人员总量来代替。环境污染一般采用工业废水、工业废气和工业固体废弃物的排放量来衡量,由于三种污染物排放的单位不同,先将其进行标准化处理再加总,用来代替环境污染水平。

(2)门槛变量和门槛依赖变量。本文目的是检验不同开放程度下集聚外部性对经济增长的非线性关系,因此选取贸易开放度作为门槛变量,而门槛依赖变量为经济集聚程度,对应前文的模型(6)。贸易开放度用进出口总额占GDP比重的对数来度量,经济集聚程度用各省市人口的地域密度来度量。同时,为了检验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假说在中国是否成立,本文选取人口集聚密度作为门槛变量,门槛依赖变量分别为环境污染程度和劳动生产率,对应前文的模型(7)和(8)。

(3)控制变量。为了更全面地反映要素集聚外部性对内生经济增长的影响,本文选取劳均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水平作为控制变量。其中,物质资本存量采用永续盘存法:Kit=Iit/Pit+(1-ξ)Ki,t-1来度量,Kit表示第i个地区第t年的物质资本存量,Ki,t-1表示前期物质资本存量,Iit表示第i个地区第t年的资本形成总额,Pit表示第i个地区第t年的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依据张军等(2004)的做法,将物质资本折旧率定为ξ定为0.096,并在其结果的基础上将数据顺延到2013年。同时为了研究的可比性,将物质资本存量数据转换成以1992年为基期。而人力资本水平则采用人均受教育年限法来度量,即将6岁以上人口的受教育程度分为文盲、小学、初中、高中、大专及以上5个层次,各教育层次的受教育累积年限依次为0年、6年、9年、12年、16年。用每一种教育层次人数占6岁以上人口的比例pij作为权重,将各层次的受教育年限tij进行加权求和:Hi=∑pijtij。

(二)门槛效应的估计与检验方法

在估计面板门槛模型的系数时,门槛变量的值不是外生给定的,而是采用格栅搜索法估计得到各门槛值的大小。Hansen采取的是逐一抽样考察门槛变量中的各个观察值,选取模型残差平方和Sn(γ)最小的值为门槛值。以双门槛为例,门槛值的计算步骤如下所示:第一,构建单门槛模型,选取残差平方和最小的值为临时门槛值,即argminS(γ)。门槛值一旦确定,就可以采用普

11通最小二乘法估计出斜率系数λ(。第二,将得到的临时门槛值代回,此时残差平方和最小的值为第二个门槛值γ̂2,即γ̂2=argminS2(,γ2)。第三,由于第一个门槛值是在模型只有一个门槛的假定条件下得到的,为了使结果更加有效,将得到的γ̂2重新代回,最终得到第一个门槛值γ̂1=argminS3(γ1,γ̂2)。

得到门槛变量的估计值后,还要进行模型的统计检验。一方面要检验门槛值的统计显著性。通过构建F统计量F1=(S0-S1(γ̂))/σ̂2检验原假设:H0∶β1=β2,其中,S0为原假设成立时的残差平方和,Hansen(1996)建议采用Bootstrap法来获得其渐进分布,进而构造出p值。另一方面要确定门槛值的置信区间,通过构建似然比LR统计量检验原假设:H0∶γ=γ0,其中,LR1(γ)=(S1(γ)-S1(γ̂))/σ̂2。在显著性水平为α时,若统计量LR1(γ)≤c(α)=-2log(1-Hansen提供了不能拒绝原假设的计算方法,并给出了常用的临界值。

(三)门槛效应的检验结果

本文首先设定多重假设条件确定门槛变量的个数,第一重假设条件:不存在门槛值(原假设)或存在一个门槛值(备择假设);第二重假设条件:只存在一个门槛值(原假设)或存在两个门槛值(备择假设);第三重假设条件:只存在两个门槛值

(原假设)或存在三个门槛值(备择假设)。当第一重假设条件的原假设被拒绝后进行第二重假设条件的检验,以此类推,直至接受原假设。根据该三重假设条件对贸易开放度的门槛值个数进行检验,并利用Stata 11.0统计软件抽样300次对门槛值进行显著性检验,检验结果见表1所列。

表1 集聚经济效应的门槛检验结果

由表1可知,单一门槛模型和双门槛模型都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上拒绝原假设,而三门槛模型的P值检验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故贸易开放度存在双门槛值,本文采用双门槛模型对不同开放程度下的集聚经济效应进行检验。门槛值个数确定后,再通过构建LR统计量确定门槛值的置信区间。第一个门槛值为2.855,其95%的置信区间为[2.793,2.877],第二个门槛值为4.627,其95%的置信区间为[4.659,4.710]。

根据门槛变量的门槛值,本文将各省市划分成三个区间,通过估计结果的比较,以研究不同开放程度下,空间集聚对区域经济增长的影响差异程度,模型估计结果见表2所列。劳均资本对劳动生产率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一个地区的劳均资本存量提高1%,会使该地区劳动生产率提高0.73%左右,说明要素禀赋是影响区域经济增长的基础,我国区域经济增长主要还是依靠资本驱动型。人力资本也是提升劳动生产率的主要因素,人力资本水平增长1%会使劳动生产率提升0.24%左右,充分证实了人力资本是推动区域经济增长和持续发展的内生动力。同时发现,环境污染与经济增长之间呈现微弱的正相关关系,集聚活动通过影响环境污染阻碍了经济增长。由于不同地区的贸易开放度存在较大的差异,随着贸易开放度的逐渐增大,经济集聚对劳动生产率的作用呈现先阻碍后促进的变动趋势。对外贸易的增长削弱了集聚对增长的促进作用,当地区的贸易开放度较低时,经济集聚的空间外部性较小,空间集聚的动态收益不能抵消拥挤产生的环境污染等成本,从而导致集聚阻碍了经济增长。随着贸易开放程度的不断加深,区域间的贸易往来和经济联系更加密切,集聚的空间外部性逐渐凸显,增强了集聚对劳动生产率的带动作用。从中可知,区域贸易开放度越大越能发挥经济集聚效应。

表2 集聚对劳动生产率的门槛效应

区域贸易开放度是影响集聚经济效应的关键,但考虑到经济集聚对环境污染的影响,为了进一步明晰集聚与环境污染之间的交互作用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本文以经济集聚度为门槛变量,环境污染为门槛依赖变量,检验了不同集聚水平下环境污染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结果发现,经济集聚存在一个门槛值为4.709(结果见表3所列),其95%的置信区间为[2.793,2.877]。资本和劳动力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具有稳健性,但在经济集聚的影响下,环境污染与经济增长呈倒U型关系,与环境库兹涅茨假说的内容相吻合,经济的适度集聚规模大约为每平方公里111人,结果见表4所列。当集聚规模较小时(lnls<4.709),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同步增加,此时的经济增长是第一要务,是以牺牲生态环境质量为代价;当集聚规模较大时(lnls>=4.709),过度集聚产生的环境污染累积到达一定程度,严重阻碍了经济的进一步增长,经济的可持续性难以为继。综合集聚对经济增长的门槛效应以及环境污染对经济增长的门槛效应可知,对外开放和适度集聚是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因素,在扩大经济开放程度的同时,注重集聚规模和结构的合理性,避免过度集聚产生的环境负外部性将通过贸易或对外投资的方式转移到其他地区,从而造成全局性的环境问题,降低了集聚对经济可持续发展的促进作用。

表3 集聚环境效应的门槛检验结果

表4 环境污染对劳动生产率的门槛效应

同理,对门槛变量为人口密度时经济增长对环境污染的门槛效应进行检验,结果发现经济集聚存在两个门槛值,不同门槛区间下劳均GDP对环境污染的影响程度如表5所示。随着集聚程度的加深,经济增长对环境污染的作用呈现先遏制后推进再遏制的倒N型关系。在初级集聚阶段,集聚的规模效应凸显,而环境负外部性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经济增长还没有对环境造成严重的负面影响,因此,环境污染与经济增长之间表现出显著的负相关关系;在中级集聚阶段,集聚的循环累积因果效应占据主导地位,集聚虽然极大地促进了经济增长,但开始出现过度集聚现象,集聚过程中也未注重集聚结构的合理性,区域产业分工协作不明显,区域产业结构趋同现象严重,经济是以数量扩张型的方式快速增长,导致环境污染伴随着经济增长逐步加重;在高级集聚阶段,随着集聚结构的改善,集聚的离心力大于向心力,随后出现产业消失、要素向外转移或调整集聚结构等情况,而且工业本身会在节能环保的内在需要和压力下实现节能减排,环境问题得到缓解,因而出现经济增长与环境改善的双赢局面。总之,环境污染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受到集聚的影响,并在集聚的每个阶段呈现出不同的污染特征。

表5 经济增长对环境污染的门槛效应

四、结束语

经济集聚在给集聚区带来了丰厚经济收益的同时,也可能带来拥挤效应、资源过度消耗、环境重度污染等诸多负面影响,造成经济与环境的脱钩,这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目标和构建和谐社会是相悖的。为了解释我国以集聚为特征的东部环境污染严重而西部地区生态环境良好的现象,分析集聚、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之间的内在机制,本文构建面板门槛模型,比较分析不同贸易开放程度下,经济集聚对劳动生产率的影响差异程度,以及不同经济密度下,环境污染与劳动生产率之间的关系。结果表明,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是促进我国区域经济增长的两个最重要的要素,集聚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受到开放性的影响。贸易开放度越大,集聚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越明显,表明在开放的经济环境下,集聚是促进我国区域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在封闭的经济环境下,经济过度集聚将对经济增长表现出负面效应,即威廉姆森假说的成立有可能取决于贸易开放程度;环境污染的日益恶化将阻碍经济的可持续发展,环境污染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将受到集聚程度的影响,一旦超过集聚的门槛值,过度集聚产生的环境污染等负外部性将抵消集聚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同时,经济增长对环境污染也存在着门槛效应,随着集聚程度的加深,经济增长先加重环境污染后缓解环境问题,即在空间集聚效应的影响下,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之间呈现倒U型关系,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假说在中国显著存在,只有适度的集聚规模才能实现环境与经济增长的双赢。

综上所述,经济集聚与经济增长、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之间均存在着门槛效应,贸易开放度通过影响集聚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对环境污染也会有所影响。针对以上结论,提出如下几条建议。

(1)引导和支持创新要素向企业集聚,推动企业开展绿色技术创新,实现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一方面,企业必须加大教育(包括专业教育、职业教育、在职培训等)投入,开展创建学习型企业活动,培养造就大批高素质、具有蓬勃创新精神的科技人才,促进经济发展由对粗放型物质资本要素的依赖,转向对专业化人力资本要素的引进和积累。建立并完善公平、公正、公开的人才竞争机制和环境,完善人才评价和激励机制,鼓励高级的管理人才和专业技术人才脱颖而出。建立人才引进机制,拆除围墙,降低门槛,敞开大门,开辟“绿色通道”,有针对性地加大海外顶尖人才的引进力度,为其创造良好的发展环境,彻底打破“人才单位所有”的旧观念。另一方面,政府应探索建立生态环境补偿机制和碳排放控制和交易机制,努力扩大主要污染物排放权交易、企业环境污染责任保险和绿色信贷试点规模,积极采用排污收费、排污权交易和税收等环境管理经济手段,逐步推广利用市场机制政策对环境进行管制的实践[18]。同时,通过加强地方政府之间的合作把不同地区的不同优势动员起来对资源进行联合开发,实现资源保护利用的最大

化,防止一些地区保护环境而其他地区“搭便车”现象以及可能出现的“囚徒困境”。

(2)根据地区的地缘属性,借助“一路一带”战略进一步促进中西部地区和沿边地区的对外开放,以及加强与周边地区和国家的经济合作与共建。政府应建立要素集聚预警机制,对于已经出现过度集聚趋势的地区,要明确哪些产业还有发展空间,哪些产业需要转移出来。企业要积极承接新一轮产业转移,注重转移产业的质量及树立环保意识,实现转移产业与自身产业发展升级的有效对接,避免将未改造的重污染产业转移到其他地区。另外,企业还要勇敢地“走出去”进行海外投资,发挥对外直接投资的示范效应和溢出效应,同时促进要素在更大范围内的优化配置,避免封闭经济环境下过度集聚造成的环境污染削弱集聚经济效应。

(3)打破区域分割,建立全国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促进要素自由流动,整合优势资源发挥集聚效应。在我国市场经济的运行体制还有待进一步完善的情势下,发挥政府在要素流动和聚集中的宏观调控作用。依据既成的资源禀赋、环境容量、生态现状在市场机制的运行效果,政府要进一步明确各地区的功能特色定位和发展方向,并通过制定区域经济发展规划,依托生态产业园区建设引导优质要素向特色产业集聚,因地制宜发展区域特色经济,促进区域产业的良好互动,实现生产力全要素跨地域空间形态的调整。同时通过要素集聚的优化配置,发挥区域比较优势的辐射作用,以实现区域经济一体化中的功能互补、错位发展,促进整个地区经济和社会的可持续协调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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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欧世平]

An Analysis of Threshold Effect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patial Agglomeration,Economic Growth and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QI Ya-wei1,2
(1.Institute of Quantitative&Technical Economics,CASS,Beijing 100732,China; 2.School of Information Technology,Jiangxi University of Finance&Economics,Nanchang 330032,China)

This paper builds a panel threshold model to test the internal mechanism of spatial agglomeration,economic growth and environmental pollution.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effect of agglomeration on economic growth is affected by open⁃ness,and with gradually deepening trade openness,the effect of agglomeration on promoting economic growth will continue to highlight.Moreover,the nonlinear relationship of spatial agglomeration and economic growth makes economic growth and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also present‘inverted U-shape’curve or‘inverted N-shape’curve,which indicates that the appro⁃priate agglomeration scale is the key to achieve a win-win of eco-environment and economic growth,that is,the degree of agglomeration is an important factor affecting whether environmental Kuznets curve hypothesis is satisfied.

spatial agglomeration;economic growth;environmental pollution;panel threshold model

F061.5

A

1007-5097(2015)10-0072-07

10.3969/j.issn.1007-5097.2015.10.011

2015-06-17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71463023);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项目(2015M570195);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14YJCZH114);江西省社会科学“十二五”规划项目(2015YJ302);江西财经大学校级课题(06102015)

齐亚伟(1984-),女,山东聊城人,讲师,博士后,研究方向:集聚效应,经济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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