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传统图形的现代艺术价值探究

陈默涵 （贵州师范学院 550001）

杨金啸 （贵州大学 550001）

苗族传统图形的现代艺术价值探究

陈默涵 （贵州师范学院 550001）

杨金啸 （贵州大学 550001）

苗族传统图形作为心灵、情感、观念的外化符号被刻画于服饰之上，体现了苗族人民的勤劳、智慧，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作为一种传统的艺术表现形式，具有十分生动的艺术表现力和重要的美学价值。本文以现代设计艺术的视角对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苗族服饰中图形的文化内涵和现代艺术价值进行探究，旨在通过现代艺术设计的理念和方法对传统图形进行演绎与创新，再次唤醒民族传统文化的生命力，探求民族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扬之路。

苗族传统图形；现代设计；艺术价值

苗族传统图形是苗族历史和文化的重要表现形式和传承手段。从苗族传统图形的创作题材上来看，可以分为三大类：一是记载本民族的历史文化传统，苗族有自己的语言，却没有自己的文字，于是传统服饰图形就成了记载、传播和传承民族文化传统、区分族内各支系间的特殊符号；二是源于自然环境的写实记录和对民俗文化的写意表现，在苗族服饰中能看到现实生活中的大量实物，如动物有牛、鱼、飞禽等，植物有生长在南中国的各种花卉，均是出于苗族人民所生活的周围自然环境之中的实物写照；三是对于巫文化的虚实结合和创造与演绎，苗族是个相信万物有灵、信鬼尚巫的民族，“天、地、君、亲、师”的思想道德体系始终支撑着苗族人民的文化生活，对于一些民族图腾崇拜的造型形象的描绘，在苗族传统图形中也是极为常见的。运用现代艺术设计的视角对民族传统文化的文化内涵和艺术价值进行挖掘，对现代设计创作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并通过应用加以继承和发展是十分有价值和必要的。

一、苗族传统图形的文化内涵

1.人文历史的记事抒情

据黔东南凯里水珠村的老人们讲，她们所织绣的传统图形均有着特殊的寓意在其中。这些创作思想古老的主题故事也是代代相传下来，基本的传承方式仍是口口相授。黔东南苗族盛装的裙摆处的三条横线，据说是记录着苗族先民们踏过的长江、越过的黄河、最后走出平原地区，来到现在所居住的地方，蓝色的线代表大海、黄色代表着平原地区的沃土，隐约地记录了其对故土的怀念与对祖先的不忘之情（图1）；又如，很多苗族服饰都绣有“星宿花”（图2），它变幻的表现方式给服饰增色不少，相传它记录了苗族祖先蚩尤在和黄帝打仗时，星宿为他们在夜里行军指引方向，代表了苗族同胞不忘恩德的优秀传统；再如，黔东南苗族服饰纹样中的“九曲江河花”（图3）虽已变化的失去了原先的模样，但却牢牢记录了苗族同胞祖先在迁徙中经过的山川河流，代表了他们对过往的坎坷历程铭刻于心。通过这些极具装饰性人文历史题材的抽象图案，传递了苗族坎坷迁徙的历史故事，表现了苗族同胞的内心深处，体味其古朴、神秘的精神世界。

2.自然崇拜的演绎变化

苗族服饰间款式、图形的差异不仅是区分各支系的标志，更是该民族精神风貌的展现。其中大量关于自然界各种景象主题的描绘，不仅体现出苗民对美好生活的理想，而且展现一种自强自立的民族精神。

苗族传统图形描绘了苗族同胞对自然的崇拜与对美好精神世界的无限向往，具有神秘写意变化的装饰性。这些古老图形造型采用转换、象征、夸张、变形、叠加的装饰手法，将一些有意味的图形有序的加以排列，把他们崇拜自然，刻意追求在心灵深处创造一个和谐、美好、宁和的内在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世间万物都是有灵魂的生命，人与大自然共同生存融为一体，在这个自由神圣的精神世界里灵魂得以永恒的创作思想表露无疑。比如，在组合构成图案的具体创作中，蝴蝶变形为花朵（图4）；龙头、狮子、小鸟与绿叶红花变化搭配加以组合（图5）；向我们展示了苗家妇女粗犷率真的想象力，完全不受客观物质形态的束缚，通过写意变化的艺术手法使得图形具有独特的装饰性。

苗族服饰中表现花鸟、虫鱼、牲畜、自然现象的题材多之又多，可以见得苗族同胞的艺术创作是以现实的生活为载体的，传统图形正是这种“来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的民族艺术。格罗塞曾说：“从动物装饰纹样演变到植物装饰纹样，实在是文化史上一种重要进步的象征，就是从狩猎变迁到农耕的象征。”而苗族传统图形恰好可以准确的印证其民族的变迁过程。

3.虚实结合的创造演绎

“万物有灵”的思想学说是苗族的普遍精神信仰，“天、地、君、亲、师”的排列顺序决定了苗家人的伦理道德观念。相信天人感应、万物皆有灵的思维方式是苗族精神文化的一个重要特色，这种整合泛灵的思想更加开拓了其审美视野，也使苗家妇女在图形艺术方面的审美情趣得到了丰富与升华。由于苗族没有自己的文字，图形便成了传统记录信仰的有效方式，而民族服饰就成为这一方式的重要载体。

自古以来苗族同胞以民族服饰及传统图形来表达民族、个人的心灵意愿。苗家的宗教信仰、神话传说、巫术礼仪均通过图形的方式被记录于民族服饰之上（图6）。苗族研究学者杨鹃国先生这样写道：“苗族服饰是世俗化的巫教礼仪。有了巫教，并不一定会产生苗族服饰，但是没有了巫教，苗族服饰是断然不会这般绚丽多姿，神秘奇伟的。”在苗族虚实结合的精神信仰是根深蒂固的，成就了苗族服饰独特的风貌和神韵，可以说精神信念是苗族传统图形发展的原动力，并且一直支撑着它源源不断的向前推进（图7）。苗族传统图形承担着传播宗教文化的作用，它是集价值体系、思维观念、人生理想、宗教文化与艺术修养相结合的结晶。通过各种“有意味的形式”来表达苗家人的精神意愿，英国美学家克莱夫·贝尔在其《艺术》一书中提出一种审美假说“在各个不同的作品中，线条、色彩以某种特殊方式组成某种形式或形式间的关系，激起我们的审美感情。这种线、色的关系和组合，这些审美地感人的形式，我称之为有意味的形式。‘有意味的形式’，就是一切视觉艺术的共同性质。”直到今天，我们看到这些图形还可以深切感受到那份古老与神秘。

二、苗族传统图形的现代艺术价值

1.“形”的提取与演绎

以“民族图案”为造型基础，提取图案中关于“形”的视觉艺术元素，并称之为“民族图形”。以符合现代审美标准的设计理念为指导思想，将所提取的图形元素进行演绎与创新，从而诞生具有时尚气质的造型形式。经过二次创作设计的图形建立在民族图形之上，饱含着原始形态的神韵与内涵，在形式上又具有明显的现代特征。民族图形的再创作符合现代人对于图形艺术形式的审美要求，同时也带来了图形艺术在新的时代文化内涵。

因此，将苗装传统图案中具有典型意义的“形”的视觉元素提取出来，并称之为“苗族传统图形”。以新民族图形有关“形”的创作思想为指导，将苗族传统图形二次创作造型，在保持原始民族形态典型造型特征与内涵的同时，使新的造型形式更加符合现代设计标准，以达到更好地传承民族传统精神文化的伟大意义。

2.“意”的借用与传承

在世界各民族中都有着许多年代久远的图形形象，并一直被人们反复描摹流传至今。这不仅仅是视觉审美的需要，更为重要的是这些形象肩负着传承民族文化的历史使命，而被描绘的形态是文化意义的艺术表现方式。

提取民族图案中关于“图形”的视觉元素，不仅需要研究民族图形艺术形态的造型美感，还要深入探讨图形背后所代表的历史文化内涵。正如克莱尔·贝尔提出“有意味的形式就是一切艺术的共同本质”这一美学口号一样，“意味”是指隐于造型特征之下的图形内涵及文化意义，是审美情感最终的归宿；而“形式”则是精神情感艺术的外在表现方式。克莱尔·贝尔所倡导的美学思想是以外在作为情感依托的“形式”存在方式，但不仅仅是纯形式的表现，更是饱含“有意味的”文化内涵特征。

苗族传统图形拥有悠久的文化历史精神，故苗族传统图形的再设计应建立在“有意味的形式”之上，只有这样，才能使新民族图形的造型“形式”具有历史文化底蕴，也使“形式”的表现力度更加厚重、宽广。新民族图形的设计饱含现代视觉图形的创意语言，却能更深层次的传承与发扬民族文化，从而开拓了传统文化的表现空间与领域。

3.图形的艺术升华

图形以其精炼的艺术造型达到了易于识别的功效，成为大众传播信息的视觉艺术符号。传达信息的效力超过文字，是一种无国界的特殊语言的艺术表现方式。图形作为一种特殊的视觉语言符号，更形象、更直观地表达所要传播的内涵主旨。通过图形的符号学表现方式达到设计师与观者无声的信息交流，这种交流是跨越地域与国别的限制、是民族文化的相互融合，最终使图形这一视觉语言国际化、符号化。国际著名视觉设计大师霍尔戈·马蒂斯教授曾经这样说：“一幅好的招贴，应该是靠图形语言说话而不是靠文字注解。”由此可以深切体会图形语言符号化的重要意义。

综上所述，在研究苗族传统图形的的过程中，应以现代艺术设计的审美角度出发，丰富、拓展现代艺术设计的民族元素空间领域。苗族传统图形的再设计应充分发挥其强烈的表现力，运用现代设计的造型理念，将具有典型意义的图形转化为形象突出视觉语言符号，使之民族特色的表现更加明显，从造型的角度对图形艺术的文化内涵、创作题材及表现形式进行拔高。现代艺术设计和商业领域大力倡导和引进具有民族特色的元素，结合时尚需要、运用到现代设计领域中，是当下少数民族艺术前进和发展的方向。

[1]杨鹃国.苗族服饰：符号与象征[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7.

[2]杨正文.苗族服饰文化[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1998.

[3]车尔尼雪夫斯基.艺术对现实的审美关系[M].周扬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2.

[4]格罗塞.艺术的起源[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10）.

[5]克莱夫·贝尔.艺术[M].周雪华译.江苏：江苏教育出版社.2004.9.

[6]霍尔戈·马蒂斯.国际广告设计大师丛书[M].河北：河北美术出版社.2003.1.

陈默涵（1986-），女，汉族，贵州师范学院，专业教师，研究方向：设计艺术学平面方向；杨金啸（1993-），男，侗族，贵州大学，研究方向：工程造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