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生态文明建设水平综合评价与空间分异

汪秀琼，彭韵妍，吴小节，李双玫

（1.华南理工大学 经济与贸易学院，广东 广州510006；2.广东工业大学 管理学院，广东 广州510520）

一、引 言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在中国经济发展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的同时，环境污染严重、生态系统退化等问题日益凸显（朱英明，2012；吴敬琏，2013）［1-2］。近年来中国政府将大力推进“生态文明”建设作为中国未来的国家发展战略。自十七大报告首次提出“把生态建设上升到文明的高度”，到2013年召开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明确指示要“紧紧围绕建设美丽中国深化生态文明体制改革、加快建立生态文明制度”。因此，在此背景下，加强生态文明的研究，显得非常紧迫而重要。

现有文献对生态文明建设的研究，主要集中于生态文明的内涵和本质特征（谷树忠等，2013）［3］、生态马克思主义与生态社会主义（赵海月等，2012）［4］、生态文明观（邵鹏、安启念，2012）［5］、生态文明制度（王毅、苏利阳，2014）［6］、生态文明与消费方式（曾建平、丁玲，2013）［7］、生态文明指标体系（王会等，2012；黄和平、于秋阳，2014）［8-9］、生态环境的恢复治理和保护（李国平、郭江，2013）［10］以及生态文明建设（吴瑾菁、祝黄河，2013）［11］等八个方面上，这些研究比较宏观，也比较分散，大都停留在规范性的社会呼吁层面。基于此，本文尝试建立一套“生态文明建设”综合评价指标体系，并度量中国31个省级行政区生态文明建设的发展程度，以期为实用层面生态文明建设提供实证依据和决策参考。

二、生态文明建设综合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

（一）生态文明的概念内涵与特征

有关“生态文明”的定义，目前学术界尚未有统一的界定，学者根据各自研究目的和需要，提出了生态文明的定义，目前学术界主要存在两种观点，即“类型说”和“要素说”（巩固和孔曙光，2014）［12］。具体而言，“类型说”是从历史分期角度把生态文明界定为文明演进到高级阶段的一种类型，其产生和发展具有重要而显著的历史演进轨迹：原始文明-农耕文明-工业文明-生态文明。其特征包括：一是时间上的阶段性，是人类文明的新形态，具有后工业或后现代的指向；二是内容上更为整体；三是价值上的进步性。“要素说”认为生态文明是任何社会都存在的生态维度，是任何人类社会存在的基础和前提，也是人类社会必须具有的结构维度。其特征包括：时间上的普遍性，贯穿所有文明始终；内容上的局部性，强调社会结构中与生态直接联系的那部分；价值上的基础性，是任何文明得以存续的基础。

我们采纳生态文明的“要素说”的观点，认为生态文明是“以资源环境承载力为基础、以自然规律为准则、以可持续发展为目标”的文明形态，其可持续性体现在经济建设、社会建设、文化建设、政治建设和生态文明建设等五位一体总体布局的相互和协调发展中。我们认为“要素说”符合我们研究的目标，并且具有三个突出的优点：一是在理念上，目前并不缺乏对生态文明理念的把握，缺乏的是将生态文明整体内涵和建设方向进行细分、可操作化，以在实践中落实，为了响应十八大号召，我们强调“经济-社会-环境-文化-制度”五位一体协同发展的生态文明理念；二是时间上的普遍性，便于对不同区域的横向比较，并且时间上的连续性，也便于对同一区域进行纵向追踪分析；三是内容上除了整体性之外，还有结构上的分解和还原，这便于政府和相关决策部门的可操作化，因为理论终将还是要为实践服务的。

（二）构建原则

生态文明建设，本质上是要从经济建设、社会建设、文化建设、政治建设和制度建设等五位一体总体布局的相互关系中，实现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在建立综合评价指标体系时，必须遵守科学性、客观性、可比性、系统性、层次性和可行性原则，全面准确地衡量经济与社会发展中的生态文明建设水平。

（三）评价指标的选择

生态文明指标体系，主要反映某一国家或地区“经济-社会-环境-文化-制度”五位一体的协调程度。它涉及经济社会发展的资源、人口、生产、消费、文化、环境和制度等各个方面，基于此，我们提出如表1所示的“生态文明”建设评价指标体系，包括影响区域生态经济文明、生态社会文明、生态环境文明、生态文化文明和生态制度文明等5个子系统，力求全面准确地反映省市区域的生态文明建设的综合水平。

表1 生态文明建设综合评价指标体系

三、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综合水平的实证分析

（一）数据来源与同向化处理

本文的数据资料，均来自于2013年《中国统计年鉴》和《中国城市竞争力年鉴》。由于各指标的正负取向均有差异，在数据分析之前，需要对数据做同向化处理。公式（1）、（2）分别是正向指标计算公式和反向指标计算公式：

式中，x*是正向化值；xij是j项指标的第i个样本值；xjmax，xjmin代表j项指标的最大和最小样本值。

（二）分析方法与过程

本文采用了因子分析和聚类分析方法。具体而言：首先，使用对中国31个省级行政区的生态文明建设水平进行综合评价。随后，在因子分析的结果基础上，本文采用Hierarchical Cluster的聚类方法，对各省市区域的“生态文明建设”发展状况进行聚类分析。最后，在聚类分析基础上，使用Arc-GIS9.2软件绘制中国31个省市区域的生态文明建设会水平空间分异图，确定不同省市区域的生态文明建设发展的类型和空间分异特征。

（三）评价结果

1.因子分析

在SPSS17.0软件中，对指标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后，对5个生态文明子系统，分别进行因子分析，并按照特征根大于1的原则确定因子数量。经过分析后五个生态文明子系统和生态文明大系统的因子数量、特征根大小、因子贡献率、累计因子贡献率、KMO检验值及Bartlett球形检验的显著性P值，如表2所示。

表2 综合评价系统的因子分析指标

由表2可见，依据特征根大于1的原则提取主成分因子，6个系统的KMO检验值处于0.617～0.670之间，并且Bartlett球形检验的显著性P值均不大于0.001（＜0.005），符合因子分析条件。另外，6个综合评价子系统的总方差解释均大于64.372%，并且最后的生态文明系统的累计方差贡献率为80.023%，这都说明提取后的因子也能较好地替代原指标体系所反映的信息。通过因子分析，我们得到中国31个省级行政区的生态文明发展水平的各个系统综合得分及排名（表3）。

表3 中国31个省市区域生态文明建设综合得分及排名

续表3

由表4可以看出，我国31个省市区域的生态文明建设综合得分第一名和最后一名相差4.732 42分，极差比较显著，各省市区域间生态经济文明、生态社会文明、生态环境文明、生态文化文明和生态制度文明等分指标得分极差不尽相同，5个分指标得分极差分别为3.240 67、2.409 04、1.842 75、3.501 76、4.597 91，极差最大的是生态制度文明，其次是生态文化文明、生态经济文明、生态社会文明和生态环境文明指标。这说明我国31个省市区域间的生态文明建设总体水平及其分指标水平，存在较大的离散，区域发展不均衡，差距显著，亟需协调好各方面关系。

表4 生态文明建设综合得分统计

可喜的是，从这5个指标得分及综合得分的中位数来看，它们分别为-0.106 27、-0.020 13、-0.073 39、-0.208 12、0.023 57，中位数很接近0，说明我国31个省市区域间的生态文明建设综合得分及其6个分指标分布上，基本呈现正态分布，说明区域间发展的不均衡存在一定规律的，即好的和差的数量基本是匹配的。当然，具体的内部结构和空间分异的结果，还需通过进一步的聚类分析和空间差异分析后方能确定。

2.聚类分析

在因子分析基础上，按照我国31个省级行政区的生态文明建设水平的综合得分，进行聚类分析。聚类方法选择沃德法（Ward Method），距离测试采用欧氏距离平方法，利用SPSS17.0软件进行系统聚类，将31个省市区域划分为3-8类，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各类包含的省份个数

从表5可看出，如果划分太少的类别（如3类或4类），则无法考察类别之间的具体差异，如果选择类别太细（如7类或8类），则某一类别中含有的省份过少，更多地表达了特殊性。为了体现类型之间的差异性，又保证不同类型包含省份的均匀性，本文将31个省份分为5类，但考虑到第5类，只有1个对象，并且均比其他对象综合评价分低出不少（即样本西藏），在结合区域特点情况下，将其合并为第4类，最终得到4种分类结果（表6），并用ArcGIS9.2软件分析得出空间差异分布图（图1）。

表6 各类别所包含的具体省份

图1 中国31个省级行政区生态文明发展状况的空间分异

3.空间分异

为了反映我国31个省市区域生态文明建设空间差异情况，同时对前面两型社会因子分析、聚类分析的结果进行验证，我们用表4中的生态文明建设综合得分建立数据库，借助ArcGIS9.2软件自然间隔分类功能，对筛选出来的数据进行分级处理，设定4级以达到较高空间分异可视化效果，得到我国31省市区域生态文明建设水平的空间分异图（图1），根据分类结果，对我国31个省市区域的生态文明建设水平的空间差异进行分析。

第Ⅰ类：全面优等型。该类主要包括北京、上海、天津、江苏、浙江、广东等6省份，均属于沿海地区省份。总体上，在各个方面均取得了最好的成绩，均获得了前8名的排名（除广东在文化方面获得16名）；具体来说，北京、天津、上海、江苏、浙江的生态文明建设综合指数分别为2.414 48、1.546 38、1.775 39、1.445 69、1.435 42、0.915 00，远高于其他类的省份。

第Ⅱ类：全面偏优型。该类主要包括山东、福建、辽宁、吉林、湖北、重庆等6个省份，大多属于东部沿海地区省份。总体上，这些省份在各个方面都包揽了中上水平的名次，在环境和制度方面表现得尤为良好，排名仅次于第Ⅰ类省份；具体来说，这6个省份的生态文明建设综合水平的平均值为0.374 36，大于所有省份的平均值（等于0）。说明这些省份的生态文明建设能力较好，与那些发达地区相比，则仍然存在一定差距。

第Ⅲ类：全面中游型。该类主要包括内蒙古、黑龙江、河北、山西、安徽、江西、河南、湖南、广西、海南、四川、陕西、宁夏等13个省份，基本上为中部地区省份。总体上，这些省份的特征主要表现为在经济和环境方面基本上处于中游，但是社会、文化和制度表现不佳，基本上分布在中下阶段，有些甚至分布在后5名，例如在社会方面广西排名29、海南排名27、江西排名26等；具体来说，这些省份的生态文明建设综合水平略低于全国平均值（其平均值约为-0.327 85，低于所有省份的平均值0）。

第Ⅳ类：全面劣势型。该类主要包括甘肃、青海、贵州、云南、新疆、西藏等6个省份，属于西南部地区省份。总体上，各个方面基本上处于靠后的位置、包揽了最后的几名；具体来说，这6个省份的生态文明综合建设水平处于相对劣势的（其平均值约为-1.252 74，低于所有省份的平均值）。

四、结论与讨论

（1）本文在提出生态文明建设概念内涵基础上，按照科学性、客观性、可比性、系统性、层次性和可比性等六个基本原则，从生态经济文明、生态社会文明、生态环境文明、生态文化文明和生态制度文明五个方面构建了生态文明建设综合评价指标体系，并采用2013年度中国统计年鉴和《中国城市竞争力年鉴》数据，对中国31个省级行政区的生态文明发展水平进行了综合评价和聚类分析。研究结果发现，中国31个省级行政区的生态文明建设水平，可划分为四种类型：全面优等型、全面偏优型、全面中游型、全面劣势型。其中：北京、天津、上海、江苏、浙江、广东等6个省份属于全面优等型；辽宁、吉林、山东、福建、湖北、重庆等6个省份属于全面偏优型；内蒙古、黑龙江、河北、山西、河南、安徽、江西、湖南、广西、海南、四川、陕西、宁夏等13个省份属于全面中游型；甘肃、青海、贵州、云南、新疆、西藏等6个省份属于全面劣势型。从空间分布来看，生态文明发展水平较高的省份大多位于东部沿海地区，而生态文明发展水平较弱的省份大多位于西南部地区。

（2）无论是从生态经济文明、生态社会文明、生态环境文明、生态文化文明、生态制度文明等标准的得分来看，还是从总体综合得分来看，目前中国31个省级行政区生态文明建设发展水平差异明显。中国的生态文明建设发展道路任重而道远，各地区需要协调发展。在建设生态文明建设的过程中做到统筹兼顾，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在追求经济效益的同时保护生态环境，履行社会责任，实现又好又快的发展，生态文明建设的目标定会早日实现。

（3）本文仍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从评价对象上看，本文讨论的仅仅中国31个省级行政区，所得到的评价结论仅仅适合于省域空间尺度的内部比较，为了扩展和检验所建立的生态文明评价指标体系及其评价结果的实用性，今后可以在国家层面、地级市甚至县域等空间尺度上进行评价和建议，这将大大扩展本文所建立的评价指标体系的信度和适用性。其次，从综合评价方法选择上看，本文仅选用了主成分因子分析法，尽管其可以克服权重设定的主观性的问题，但我们还可以拓展到诸如神经网络法、层次分析法和模糊综合评价法等，不同的方法有其各自的优点与不足之处，这也是后续研究的一个重要方向。最后，从指标选取上看，本文综合评价指标体系的各类具体的指标的选取，大多是建立在已有文献基础上，一些指标之间还存在较大的相关性和重叠性，今后可以进一步使用模糊粗糙集和相关分析法相结合筛选并优化评价指标体系，降低后续评价过程的复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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