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生命周期的产业集群知识扩散演化机制分析

■ 贺 斌（西南政法大学管理学院 重庆 401120）

引言

当前，在国际分工进一步加剧的背景下，区域经济发展的动力在于产业的集群化发展。对于发展中国家和地区，通过将本地产业集群嵌入全球价值链，接受发达国家的知识转移、技术扩散和FDI资助提供了更大的机遇（王瑛等，2007）。但是，产业集群嵌入全球价值链本身也面临风险。发展中国家和地区产业集群的发展往往依靠低成本的劳动力，产业关联度低、产业结构不合理、产业竞争力低下（杨永忠等，2003），在全球价值链中处于低端，具有被锁定的风险。在知识经济时代，产业集群竞争优势的源泉在于创新能力的提高和技术创新的加速扩散（陈旭，2005）。而要实现这一目的，产业集群的知识扩散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产业集群的地理临近性、专业化分工以及企业间的交互性为集群的知识扩散提供了便利条件。但是，在产业集群的各个发展阶段，由于自身的聚集方式、发展规模和产业结构的不同，使得知识扩散呈现出不同的特点。

产业集群生命周期相关理论研究综述

20世纪50年代，生命周期被引入经济领域，波兹（1957）在其新书《新产品管理》中首次提到了产品生命周期的概念，蒙德·弗农（1966）在此基础上对产品生命周期理论进行了进一步完善，后续学者威尔斯（Louis T. Wells）、赫希（Hirsch）、克鲁伯（Gruber）等对这一理论进行了验证和完善。20世纪80年代，随着产业集群的研究深入，一些学者开始利用生命周期理论分析产业集群的演进方式，克鲁格曼（1991）认为产业集群具有像生物的成长到死亡的过程，不同的学者依据不同的视角对产业集群的生命周期做出了不同诠释。迈克尔·波特（1998）就认为产业集群一般会经历产生、发展和衰亡三个过程。蒂奇（1998）将产业集群的生命周期分为产生、成长、成熟和衰退四个阶段，并得到了学术界的一致认可。Williams A（2005）则在此基础上提出了“S”型的四阶段理论。国内学者如魏守华（2002）、蔡宁（2003）、马尚平（2004）等都从不同的角度阐述了产业集群的生命周期理论，并对集群演化的动力机制进行了分析。后续学者如荣建、刘西林（2006）从网络特性的视角分析了产业集群的生命周期理论 ；陈欢（2008）从企业结构网络的视角分析了产业集群的生命周期理论；李明惠等（2012）提出三维度的产业集群自主创新动力机制模型。本文依据蒂奇的理论，将产业集群分为诞生、成长、成熟和衰退四个阶段，如图1所示。

尽管不同学者对于产业集群的生命周期有不同的理解，但综合分析都认为产业集群都经历从产生到衰亡的过程：在诞生阶段，产业集群规模较小，集群内企业数量有限，还没有形成有效的分工和协作，产业特色不明显，创新能力差，竞争优势不明显。在成长期，随着外部经济和规模效应的扩张，产业集群的规模逐步增大，大量企业迅速成长，外来企业也不断进入，开始出现集群内的分工也协作关系，逐步形成创新网络，创新能力得到了加强。在成熟期，随着规模报酬递减效应，集群规模趋于稳定并最终到达规模报酬不变，集群内的分工明确、专业化协作已经十分普遍，并形成自己的主导产业，配套设施已经完善，创新能力很强，网络连接效应开始体现，形成很强的竞争优势。在衰退阶段，由于产业特色逐渐丧失，创新能力下降和技术路径的依赖，产业集群逐渐失去市场，主导产业开始衰退，大量的企业开始外迁和倒闭，集群规模开始缩小，分工协作开始出现断裂，竞争优势丧失。一些企业开始在其他相关领域进行创新活动，以期形成新的主导产业，实现产业的转型升级，并逐步引来产业集群的下一个成长周期。从长期来看，就会形成产业集群的周期成长的包络图，如图2所示。

不同生命周期阶段下产业集群知识扩散特征及演化过程

图1 产业集群四阶段生命周期图

图2 产业集群生命周期包络图

图3 产业集群知识扩散演化路径

产业集群的产生和发展伴随着集群内相互学习并由此而形成的知识的创造和扩散过程。在生命周期的不同阶段，集群的知识扩散呈现不同的特征。

（一）诞生阶段

产业集群的诞生阶段由于集群规模较小，知识创造仅限于几个企业的研发，知识积累很少。产业集群的学习过程以本地学习为主，知识扩散方式主要是企业内部学习和个别企业间人员流动带来的附加效应。一些企业开始主动对配套企业进行技术指导，知识溢出效应不明显，创新能力较弱。

（二）成长阶段

成长阶段是产业集群最具活力的阶段，同类或相关产业企业的集聚增加了知识和技术的多样性，它为产业集群的技术创新奠定了基础（王恩才，2013）。这时期集群内已经形成了核心企业并成为知识创造的主体，知识有了一定的积累并且速度很快，集群学习能力逐渐增强，学习渠道增多，多种学习方式并存（刘丙明等，2008），学习行为日益频繁，各种正式或者非正式的交流开始出现，逐步形成自己的学习氛围。核心企业在保持自身技术优势的同时，相互间积极吸收和借鉴对方的技术优势，并形成自身的技术特色，配套企业也通过嵌入核心企业的业务过程获取知识并加以吸收和转化。知识扩散效果明显，溢出效应开始显现，创新能力提升很快，创新网络开始形成。

（三）成熟阶段

成熟阶段的产业集群规模趋于稳定，集群内企业数量基本饱和，产业链上下游各环节配套的企业，己逐渐发展成为一个完整的产业价值链体系，各企业之间的联系更加密切，相关企业之间彼此既有竞争又相互合作，形成了一个坚实、稳定、紧密的本地创新网络（张明龙，2007）。集群网络完善、连接紧密，处于网络上所有节点企业都参与知识的创造过程，知识积累丰富；学习方式以网络分享为主，知识扩散也以网络间自由流动为主要特征，扩散方式稳定；知识溢出效应十分明显，集群中的技术创新更有序、方向更明确。技术创新的规范己确立，技术创新集群具有非常强的预见能力、应用能力和启发能力（陈剑锋，2002），创新行为活跃，创新能力强。这一时期产业集群呈现路径依赖和技术锁定现象，如果路径依赖和技术锁定限制了产业集群的创新能力，集群的主导产业将失去市场动力，产业集群很快就会进入衰退阶段。

（四）衰退阶段

衰退阶段的产业集群由于市场变化和创新能力下降，逐渐失去原有的竞争优势，外部环境急剧恶化，大量人才外流，企业逐渐外迁，原有的知识创造过程基本消失，企业研发动力明显不足。集群内的交流随着大量企业的外迁和人才流失开始消失，长久以来形成的学习网络开始解体，并导致原有的知识扩散机制基本停滞，溢出效应逐渐减少。随着一些企业开始寻求转型或进行产品升级，新的知识正在形成，网络重构开始在知识扩散过程中发挥作用，并逐步开始新的生命周期。如果不能及时更新现有的技术和创新模式，产业集群将逐渐衰退直至消亡。

产业集群在生命周期的各个阶段的知识扩散过程在知识创造主体、知识积累、学习过程、扩散方式、扩散效果及创新能力方面随着集群的发展呈现出了不同的特征，呈现出明显的演化特征，如表1所示。

不同生命周期阶段产业集群知识扩散的演化路径

产业集群从诞生、成长、成熟到衰亡的不同生命周期阶段，知识扩散在扩散层次、扩散位势和扩散内容上都存在着一定的演化路径。

（一）扩散层次的演化路径

产业集群诞生之初，少数企业发现市场机遇，并利用自身技术优势进行知识创造，并通过专利、版权等形式成为自身的技术优势。随着相关配套企业的跟进，相关产业开始集聚。这一时期集群内的人员频繁流动，一些核心企业甚至主动派遣个别员工到配套企业进行技术指导，客观上个体间正式或者非正式的交流逐渐增多，知识不可避免地出现外溢，从而形成扩散现象。随着时间的推移，知识扩散的层次从最初的个体扩散开始转化为企业间扩散。此时产业集群内企业的知识扩散主要发生在核心企业与相关配套企业间的知识扩散，但已经不同于初创时期派遣个别人员进行技术指导的形式，而是企业间的相互交流和学习过程。随着产业集群网络构建完成，相关配套设施逐步完善，中介机构和相关组织开始融入集群网络，产业集群知识扩散进入到网络扩散层次。在集群网络中，核心企业间，核心企业与配套企业间，配套企业间，以及相应的研发机构、教育机构和中介组织等互相学习，逐渐构建其网络学习机制，知识也在集群网络中开始扩散，扩散速度和扩散效果也得到显著提高。

（二）扩散位势的演化路径

物质世界中所有物质或非物质的传导、扩散都是由势能差引起的（蔡西阳等，2008）。产业集群内的知识非均匀地分布在各行为主体之间（刘闲月等，2012），形成知识位势，由高位势向低位势扩散效应。在集群诞生初期，知识的扩散主要由技术位势决定。集群中具备技术优势的企业由于掌握了先进的技术，具有明显的技术领先优势，开始向周边企业扩散知识。随着集群网络的形成，知识扩散的位势效应决定于企业或者相关机构在集群网络中所处的网络位势高低。那些在网络中处于高位势的机构在扩散知识的同时也引导了产业集群内知识发展的方向，具备较强的网络整合能力，同时也具备了较高的创新能力。随着网络的进一步完善，产业集群到达成熟阶段，知识扩散的位势效应开始转化为创新位势。拥有更强创新能力的企业在集群网络中明显处于核心地位，并代表了本地产业集群的技术领先优势和产业发展方向，在集群发展过程中处于引导地位。

（三）知识扩散内容的演化路径

知识分为显性知识和隐性知识。产业集群初期的知识扩散由于主要在个别人员和少数企业间进行，多是以显性知识的扩散为主，这样便于相关知识或者技术迅速在集群内传播，促进集群发展。随着集群的发展和成熟，集群网络开始形成并逐步完善，企业间的合作也越来越紧密，直接的、亲密的交流逐渐增多，这有利于隐性知识的传播，知识扩散的内容也由显性知识扩散逐步上升到以隐性知识扩散为主。这时期产业集群在隐性知识扩散的过程中，开始形成自己独特的思维方式、文化内涵、合作模式和创新路径，那些原本不利于传播的隐性知识开始外化为集群内各相关机构共同掌握的显性知识，知识扩散的方式上升到了更高的层次。

表1 产业集群不同生命周期阶段知识扩散特征

综上所述，产业集群在生命周期的不同时期知识扩散的相关演化路径如图3所示。图3中圆心代表了产业集群诞生起点，三条射线箭头所指示的方向代表了产业集群的生命周期的发展方向以及在知识扩散层次、位势和内容上的演化方向。由图3可知：随着产业集群的发展，产业集群内的知识扩散由最开始的个体扩散开始向企业层次的扩散演化，这期间扩散的主要动力来自于技术位势的高低，扩散的内容开始为一些简单的显性知识，逐步开始有了一些隐性知识在其中。随着产业集群网络的逐步形成和完善，知识扩散层次上升到网络层次，影响知识扩散的动力由网络中相关机构的网络位势决定，那些具有较强网络整合能力的机构开始在集群网络的知识扩散中形成创新位势，知识扩散的内容也主要表现为隐性知识和外化后的隐性知识。

结论

产业集群已经成为区域经济发展的基本动力，知识扩散是产业集群形成和发展的主要动力之一。有效的知识扩散不但能够促进产业集群的形成，更能增强产业集群的创新能力。在不同的生命周期阶段，产业集群的知识扩散存在着不同的特征。同时，知识扩散的演化过程也决定了产业集群在不同的生命周期阶段的发展水平。基于此，本文研究不同生命周期阶段产业集群知识扩散的演化，希望借此提高产业集群在不同生命周期阶段的发展水平，提高产业集群的创新能力，加强产业集群的成长过程，延长产业集群的成熟周期，推迟产业集群的衰退阶段。当然文章还有很多值得进一步研究的地方，例如知识位势效应对产业集群的知识扩散的推动作用可以在实地调研的基础上进行实证分析，笔者在后续的研究中将进一步深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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