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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道上的患者(组诗)

2015-11-22■柆

剑南文学 2015年19期
关键词:铁道乌鸦

■柆 柆

天府列车

从信息播报的那一刻起

我已经潜伏在送往天府的列车上

逆行让阳光和房屋在上映黑白电影

窗台上的花盆如同喷出的烟火

在抛物点的极限炸开 在丘陵地带吐沫

没有水的旧厂房里 成群的乌鸦在休憩

黑翅膀陷入泥土的雏形被我看见

误以为是画家的杰作 用婴儿的手指描摹天真

俊朗的河川坐在马桶上 还在薰烟

那触及雾霭的长烟杆

你的烟头黑作一块煤

列车在你闪退的荣光里耀武扬威

暗沉得要掉落的是灰色接踵而至

它来迎接我这个新人

带我乘坐开往天府的列车

我从十三号门上车

急切的风把我推到梯口

它不是强壮的男人

没有健硕的肌肉

所有的惯性施加在隧道里

我的身体被掀翻

在颠倒 在一束长啸中碰壁

无法到达彼得潘

也见不到荒原

在丘陵的沟壑住下

听乌鸦鸣唱我写下的冷淡的歌

谁也不知道耶稣受难的时候我在场

我是那个唯唯诺诺不敢抬头的人

如今不再受难 只是遍体鳞伤

在乌鸦居住的厂房里 我在为利益斗争

远离耶稣 走在圣洁的反方向

走进被乌鸦撕破宁静的十三号车箱

走过一座桥

流水线的程式正在运行

汽车在闹腾也在踽踽独行

不愿留下过多的印象

大灯抵着车轮 几乎

触碰到支撑你的桥梁

几轮曲折又浪漫的霓虹

在半空俯视我和

城市固定的流星

试图追赶小电摩

压抑肺腑的气流未得到释怀

慢下速度效仿繁华背后的苍容

涪江三桥藏匿在固定频率里

聆听浅浅的颤动着的江水

短暂的触碰在迟疑在滞留

缓解你压抑着的没日没夜的闹腾

惶恐头顶一屡屡煞白的光掉落

桥面开出的裂痕透明了视线

江面浮游的星点开始密集

堤坝断开一道墙一窖江水

寻求一只宁静的萤火虫

直至平缓的山脉和一座腾空的老城

冷风把链锁吹开

多次审视游离过的眼神

木讷地看看我再看看前方

流水线彻底灌洗奔走的视线

戈壁滩

你捧着红润的脸蛋醒来

瞭望褶皱的被子

发现强硬的鼾声将我拴在梦里

以为一直躺在我壮实的手臂上

姑娘气让你产生危机感

并把愤怒的眼神投向我

在短暂的缺氧中惊醒

你冷漠而平坦的背在反光

把我的眼睛刺痛

懒散的为你拉扯着被褥

亲爱的 我够不着你的小蛮腰

你若是要离开

不要独自跑去戈壁滩

那里的风很大 水很深

也许你已经把我

从心里踢进了监狱

这都不重要

只要不往我的眼睛里灌沙

我依旧爱你

用最深沉的方式让你沦陷 让你喘息

被折枝的柳树下

夕阳伴着黄沙逐渐沉睡下去

天空像脱臼的腿骨迟钝无力

一群渴望穿着婚纱的孩子们

穿梭在被折枝的柳树下

只剩下失真的童声悬挂在湖畔

叶柄绿得发青 垂涎欲滴的

小肚腩顺势变换 黏附在

一串又一串趋于平静的轴线上

孵化继承者 而虫仔的衣囊变了

在趋炎附势的背后寻找存活的可能

看似临近的距离 在另一个的尽头

用黏液划分的警戒线将我推向死胡同

站在同样美丽的影子后面

整理被树枝勾住的白纱

和渴死的 似要爆棚的头发

僵硬的湖水绿得发黑

暗沉的笼罩在薄膜里的天空

实在闷热缺氧

外滩上骨折的野花在挣扎

而野花上躺着一块肥圆的臀

我的裙里飞虫在产卵

亮堂的肚皮停靠在柔软区域

等风来临

等拍结婚照的情侣走远以后

我也带着你疲惫的身体离开

铁道与梦

颈上一对卸了妆的装饰

像小伙子一样简单

尽管身高增加一寸

体重增加两磅

你十八岁的年龄

簇拥在铺满田野的铁道之上

好似被我拥在怀里

执拗的性格摩挲我的脾性

把你拉进我的车厢

你望着窗外 而你成了我的风景

到过的每一个地方

用叛逆的动作把流逝的风景塞进耳朵

可爱的小眼在玻璃窗上反射

当你望见盛开的芦苇花惊叹时

我已偷偷将你的温柔占据

你的发丝轻柔的

飘散在一个时辰的孤寂里

一条迂回蜿蜒的叹息

打碎了你的玻璃窗

辗转回头 你已经下车

在一个叫天堂的车站

你把温柔一并带走

只剩下了残损的 停在铁道上的梦

大抵是一潭水

在睡眼磨蹭的时候

找来一潭浑浊的水

试着重复过滤

把过滤的水捧在手心

仍旧无法辨识清澈的影子

眼花缭乱 紧接着晕眩

吞进一口藏有尸骨的水

湿润干出裂痕的咽喉

这算是惩治我的贪婪么

无力禀报上帝祈求施舍清泉

一个孩童让我咀嚼艾草

咬碎吞并

不畏惧甚至躺在黑暗的蛇洞里

苦涩 脾臭 抱着

煎熬与死神裹在一张床上

看不清梳妆台上的镜子里

是谁的黑白脸 我的面孔在水里

被腐虫咬碎 摸不见自己的头骨

光滑而冰凉的蜷缩

一层层缠绕凹陷的洞孔

在蛇背上享受尊爱 享受瘫软

享受上帝赐予的活着的权利

重症患者

阿莫西林胶囊脱壳的颗粒

寄住在每个脑细胞以后

一切繁忙与你无关

迷迷糊糊陶醉在

自我与意识的冲动里

醒来 睡去 再醒来 空无一人

沦为搅拌机的周围没有拥挤

落叶不会挤占空间设法挪用公款

你也无需凑热闹

不要只顾敲着笔杆子走神

余晖里驼峰凸起在地平线上

还留有半踏逆着光的剪影

螃蟹迈开左右脚

对宠物的怜悯早已

被邻居吃的一干二净

从凌晨开始往外爬

逾越安静、迈过树林

经过沙发上的泡沫削?

站在驼峰凸出的地方,高高在上

也不算是咎由自取

将个人主义再次浮夸

皇帝的新装尤其适合你

只是遗憾没有参加穆斯林的葬礼

你说你珍惜脸上的恐惧

嘿?我并没有诚意听你的故事

水杯在桌上 开水还很烫

放我走吧?在阿莫西林还没

冲昏头脑之前 我将拒绝服用抗生素

寻找出路

钓鱼竿拖着从腹部投射出的光

慢慢被流动的波浪冲回岸边

望着倒立在水里的灯影 寻找去路

昏暗的低垂的阶梯

逐渐舒展发酵的脾气 遥遥无期

开始怀疑眼光变色是否属实

风怎么会把背影染黑

纷至沓来的残渣

堵塞了观望美的事物的道口

最好不是社会的附属品

金毛还在水里酣畅

至少等到灵性找准主人

一堵白色的墙 不是

用作拍证件照的背景

若是在那里看见悲剧

岩层的黑洞吞噬毫无

真实的瞳孔也算是理所当然

鱼还没上钩 耐心已消耗殆尽

踢水踢乱了寻找死路的思绪

热度在稀释坛子里死水的沉默

哪里还有良知 燃烧着的铁炉

早已熔化唯一用玻璃瓶包装的善意

游仙把虚幻戴在

我秃顶的头上 掩饰的手段

全全使用 只差抓起耳机

从桥上的护栏开始漂洋过海

绚丽不比死寂更具意义

在逃亡面前 谁能脆弱的喘息

缺乏考证的挚言已经毫无意义

灯光仍旧沉淀在水里假装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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