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大师孙文明的启示:根于民族成于创新
2015-11-19采编
采编/李 娜
二胡大师孙文明的启示:根于民族成于创新
采编/李娜
谈起二胡,人们都知道有个瞎子阿炳。也许不知道他的名字叫华彦钧,但都知道他的名曲《二泉映月》。然而和他同时代还有一个同样身世凄苦却技艺高超的盲人民间音乐家,却因种种际遇默默于历史之中,不太为人所知——他就是来自上海奉贤的,艺术造诣与华彦钧、刘天华齐名的二胡演奏家孙文明。他不仅是二胡演奏大师,而且是技法改良者,在创作具有东方气质的弦乐作品时得心应手,浑然天成。孙文明天才般地模拟出各种音响效果,创造性地拓宽了二胡的演奏音域,在我国民族音乐和二胡演奏领域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甚至在海内外享有盛誉。目前,孙文明二胡演奏技术已被列入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孙文明于一九二八年阴历四月十六诞生于浙江省靠近绍兴的上虞县,著名的曹娥江(传说中的孝女曹娥负父渡江即是这条江)蜿蜒曲折流经他的家乡。他的父亲是一名裁缝,后来当了走乡串村的土郎中。他有一个哥哥也是裁缝。孙文明四岁时因患天花不幸双目失明,那时的盲人多以算命为业,他在十二岁时也开始拜师学算命,十三岁起即流浪各地以占卜算命糊口。小小年纪的孙文明先在杭嘉湖平原的余杭、临安、湖州等地颠沛流浪,十七岁时辗转来到江苏省的高淳县。当地流传着这样一句谚语:“算算命,告告好运;拉拉胡琴,脱脱晦气。”所以算命先生必得随身带一把胡琴以招徕顾客。当时他尚不会拉琴,有一顾客善意地告诉他:“不会拉不要紧,只要响一响就能招引客人。”但高淳没有卖二胡的店铺,后来他打听到当地春福班的京剧小丑赵善柳有一把胡琴出让,但他还是没钱去买,幸好得到友人相助,购买后赠送给了他。
琴是有了,不会拉怎么办?孙文明于是又去向琴的原主人赵善柳学,赵善柳的琴艺不高,但跟其学些基本的简单指法也好,先学《孟姜女》《四川调》《梳妆台》三首民歌。老师念工尺谱,孙跟着哼,好在他记忆力颇强,三遍一哼就能背出。几首曲子学会后他的兴趣提高了,于是带了二胡到处跑,琴不离手,目的是见到行家即刻讨教。其后他认识了一个京剧票友名叫孔庆飞,又买了把京胡跟孔学习,由是学会了京剧的西皮、二簧调的过门及《小开门》等京剧曲牌。好学的孙文明并不满足于此,他后来又向当地较有名的高斌师傅学习,主要是向高斌学习左手指法上的滑音及右手手法的刚柔之道,凭他灵敏的听觉反复模仿,终于掌握了这些技法。
1949年,孙文明辗转到了南京,遇到一个烟纸店小开是广东人,善长粤曲,他一边哼,孙一边随着音调模仿着拉琴,因而学会了广东音乐。有时遇到卖唱的歌女在唱歌,他也用二胡随着音调拉奏,这样又掌握了很多民歌和小调。年内他又回到高淳,但1950年3月高淳发生水荒,他无法再在当地以算命糊口容身,于是离开高淳,流浪经溧阳、常州、无锡、苏州、昆山,靠变卖衣服度日。是年十二月他流浪至青浦县,无钱过夜,蜷缩于粮库的一个角落,饥寒交迫,思绪万千,沉思如此下去终非办法,决心要专以演奏二胡来谋生——这是他今后职业方式上的一大转机。自此以后,他就出没于江南水乡城镇的大小茶馆,以演奏二胡为生。
1951年春,他创作了《弹乐》,乐曲糅合了弹词开篇和“江南丝竹”中《三六》的音调,演奏时不用千斤,这是他受了二弦拉戏的启迪而运用在二胡演奏上的创新技法。
1952年,他辗转飘零到了奉贤县(当时属江苏省的松江专区,今属上海市),入赘于潘家,生活上才算初定下来。其岳父亦为盲人算命先生,替他易名为潘旨望。同年冬天,孙文明以音乐倾诉自身颠沛流浪生涯的代表作《流波曲》和音韵奇特的《四方曲》创作完成。
1956年12月,孙文明经松江专区的选拔,被送到南京参加江苏省民间音乐舞蹈汇演,他以优良的成绩得到了大会颁发的奖状。返回奉贤后他情绪振奋,信心很足,于是很快地在1957年初连续创作了《人静安心曲》与《送听》两首独奏曲,内外弦为八度定弦,用双马尾奏双弦,能奏出和弦的效果,孙文明说这是借鉴于口琴的复音奏法。
1957年3月,他又被选送到北京去参加全国民间音乐舞蹈汇演,获得了音乐界很高的赞评。同年10月他在无锡演出时创作了《夜静箫声》,运用轻弓(力度)与轻指(人工泛音)的奏法,在二胡上演奏出似萧般清雅幽静的特殊音色,给人以美的享受,极富艺术魅力。
1959年6月孙文明应聘来上海民族乐团讲学半年。接着又被上海音乐学院邀聘去民乐系授课一年半。在这期间他又创作了《春秋会》和《书夜红》两曲,可惜《书夜红》一曲至今仍未寻获曲谱。
1961年9月他从上海返回奉贤,生活上有些困难,但因曾在上海民族乐团及上海音乐学院授课之故,孙文明已放不下身份再去茶馆坐堂卖艺。1962年他心爱的幼儿年仅四岁却因患麻疹夭亡,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使他心灵上遭受了莫大的创伤,原有的肺病日益严重,经医治无效,至1962年12月13日不幸病故,终年才三十五岁。
如今,为了纪念这朵民间艺术奇葩,保护传承其二胡演奏技艺,进一步弘扬民族文化,上海市奉贤区文广局联合上海音乐家协会筹划、组织、开展了一系列挖掘、研究孙文明演奏技艺的工作。一方面邀请了徐景新、周成龙、何占豪、顾冠仁、周乐、沈叶等多位作曲家为孙文明的作品重新编配,于2015年的“上海之春”在上海音乐厅为这位过早凋零的艺术家举办了一场《天弦琴梦——中国民间音乐家孙文明纪念音乐会》,通过独奏,或结合管弦、琵琶、独唱、合唱等,用新的形式进行了重新演绎。同时为继续深入挖掘孙文明二胡艺术,在理论研究方面取得更进一步成果,音乐会后,更邀请了全国民乐界的有关专家和多位80多岁的孙文明学生,为孙文明和他的二胡艺术举办了一场专题研讨会。
孙文明就这么用突发奇想、超越老传统、随意拉奏的民间即兴创作方法,创造出多首前无古人的新曲子。现在看来这些技巧都是二胡演奏的新技能,应该在创作和演奏中广泛应用。
“植根于民族,成就于创新”
民间音乐家孙文明短暂的34年人生之路,没有因漂泊流离的身世而随波逐流,相反凭借其对音乐的敏锐、热爱和勇敢,创作出独树一帜的,历尽半个多世纪后仍令人赞叹其才华和智慧的经典作品。在二胡艺术的发展史上,相较于华彦钧和刘天华,公众对孙文明所创造的艺术价值及其贡献远未达到该有的认知度。此次音乐会选取了孙文明的几首代表作,由作曲家徐景新、周成龙、何占豪、顾冠仁、周乐、沈叶等改编、配器后,结合交响乐,以全新的面貌和多种演奏形式呈现。几位作曲家的创作在力求保证原作精魂的基础上,结合当代人的欣赏和审美习惯,为继承和传播孙文明的二胡艺术开辟了又一条途径。
诚如二胡演奏家段皑皑所言,纵观孙文明留下的作品,无不让人惊叹于他超强的学习能力和杰出的创新能力。从对民歌小曲、戏剧曲艺的纯粹模仿到吸收融汇,他的作品始终与生活、与传统紧密相连。不用千斤、多种定弦法、模仿箫声的泛音等特殊技法,极大限度地挖掘了二胡演奏技术的可能性,有些甚至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比如那首《夜静箫声》,用现在的木质琴杆很难再奏出当年他用铜质琴杆发出的那么真实而透亮的“箫声”了。尽管如此,今天的音乐人们还在一遍遍地尝试,努力去靠近。因为他们需要获得的还有比这音色更为重要的,那种植根民族、扎根生活、勇于创新的智慧和气魄。
林心铭(上海音乐学院教授、二胡演奏家): 孙文明在创作方面的特点是有很强的“创新性”。例如《夜静箫声》的创作。据他说,在练琴的时侯,弓毛上的松香拉少了会发出一些怪音,也叫鬼音,他觉得这音也很好听,于是就灵机一动,在琴上胡乱按奏起来,觉得此声音有点像箫声,于是就即兴地创作出《夜静箫声》的曲调。再如《弹乐》的创作,他说当初在奉贤定居后被县文化馆安排和“评弹”拼档演出,经常听到其伴奏乐器三弦、琵琶弹奏的声音,于是又突发奇想,试着用二胡拉出三弦、琵琶的声音,由于二胡有千斤,音不够低,他把千斤去掉,将上轸子内线反挠,用下轸子代替三弦、琵琶的山口,这样琴弦变长,空弦的声音就近似三弦、琵琶,最后将“评弹”伴奏的音调和江南丝竹的《三六》的音调结合起来即兴拉奏出《弹乐》的曲调……孙文明就这么用突发奇想、超越老传统、随意拉奏的民间即兴创作方法,创造出多首前无古人的新曲子。尤其在《志愿军归国》中更是把二胡的发音可能性发挥到极致,如敲钟声、火车鸣笛声、火车开动时车轮滚动声等等。过去由于传统思想的束搏,把这些看作非音乐的技能,不予理睬。现在看来这些技巧都是二胡演奏的新技能,应该在创作和演奏中广泛应用。
孙文明在上海音乐学院的教学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年时间,但他播下的种子却不断发芽开花,上音的学子们不断地为孙文明二胡艺术的推广、传播尽自己一份努力。希望今后通过音乐界同仁们的努力,能让上海的这朵民间奇葩开放得更加灿烂。
段皑皑(国家一级演奏员、上海民族乐团二胡演奏家):《流波曲》和《人静安心》是我在音乐会中演奏的两首孙文明的代表作,也是他在1957年赴北京参加全国民间音乐舞蹈汇演后,由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录播过的两首乐曲。其中的《流波曲》因其浓郁的江南色彩和悠远深刻的意境成为流传最广、最具艺术性和生命力的作品之一。可以说《流波曲》是他前半生的真实写照。东西方的许多音乐家都曾不约而同地把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等生活中的困顿和挣扎,作为创作的素材和内容;而所有能传颂至今的经典作品,都不会是以苍白浅薄的哭喊来博取同情的,而是以苦难中的歌唱来展现人类在精神世界中所追求的广阔与深刻。
值得一提的是,徐景新老师为本场音乐会编配的二胡与管弦乐《流波曲》,在原曲的基础上,插入了以乐队为主奏的旋律片段,随着一连串快速音级的推动,乐队以明亮而辽阔的旋律恰到好处地为独奏二胡之前的情感积蓄提供了宣泄的出口,更是作曲家借用管弦之音表达了那份深深的同情。这极有节制的点睛之笔也体现了徐老师对原作的充分尊重。二胡与弦乐《人静安心》是一个由周成龙老师编配的全新版本。周老师不仅用弦乐队明亮而温暖的音色营造了时而静谧时而轻快的乐曲氛围,更是让乐队与独奏二胡之间展开了足够的对话。无论是孙文明对戏曲音乐、民间音乐的吸收、借鉴,还是本次音乐会的主办方约请作曲家对孙文明作品的改编、再创,都同样意味着继承不是简单的重复,丰富变化的形式和表达,不仅能够为原作提供更多的欣赏角度,还有助于凸显传统的精华所在。
二胡音乐要发展,一定不能脱离传统和民族民间音乐的基础和风格韵味,要采取更适合二胡音乐创作的部分、以更为谨慎的态度吸收西洋音乐的创作手法,并能够将技术转化为艺术美。这样的作品才是中国气派的、深受广大群众喜爱的艺术品。
吴之珉(上海音乐学院教授、二胡演奏家):1959年的夏秋之交,贺绿汀院长提议“民乐系应该要向民间音乐家学习”。于是孙文明先生应上海音乐学院民族音乐系的邀请,正式来院为我们上课,传授他的一些作品与演奏技法。当我们的系主任卫仲乐先生与教研室主任陆修棠先生将这一消息传达给我们后,同学们都显得格外兴奋。
孙文明先生自“上海民族乐团”正式来我院任课后,他给我们使用的教材是由民族乐团周皓先生所编撰的油印本《孙文明二胡曲六首》即:《弹乐》《流波曲》《四方曲》《人静安心》《送听》《夜静箫声》。记得当时随孙先生学琴的同学还有:林心铭、吴赣伯、刘树秉、胡祖庭、郑豪南等几位,系领导要求让大家分头学起来。而院、系领导给我们提出的要求是:要尽量将沈先生所传授的曲子真正的“学到手”。
孙先生在二胡演奏技艺上的特点,正是基于他在旧社会以“卖艺”为生而创造出来以“模仿、模拟”为主的表演手法,再加上他的天赋与刻苦钻研。尤其如“唱腔”——这是戏曲、曲艺在声响艺术方面最主要的表现手段——必须首先学会“唱”尔后再求其“像”,故学好“唱腔”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其他还有一些是以模仿“客观”的声响为主的,如:“军号声”“操练声”以及“口号声”等等的演奏方法,当然也要“求其像”才行。这些都是很重要的方面。正是这些崭新的演奏手法的出现,展现了孙文明先生独特的演奏能量与才华,让人感到既新奇又令人喜悦。
祖国的文化源远流长,无论诗歌、绘画、戏曲、音乐等,而其“储存”于民族民间的艺术珍品作为一笔宝贵的遗产,我们又将该如何保护、继承并发扬? 这是个至关重要的课题,也是门学问——民间的传承与学院式的教授,将如何保护好我们本民族的文化遗产并在此基础上有所发展?尤其是当我们在学习西方或近现代音乐的时候。
“传承而不固守,创新须有根基”
音乐艺术是一种文化,民族音乐就是民族的文化。二胡艺术的发展创新,应该具有民族的风格和二胡的特点。孙文明的二胡创作,体现了二胡演奏技巧的创新。如何才能使二胡自身的发展具有无限的生命力?答案或许是:应当将乐曲的内涵和乐器的民族风格有机的结合起来,在坚持二胡自身特色的同时,努力借鉴其它门类艺术的精华。
二胡音乐要发展,一定不能脱离传统和民族民间音乐的基础和风格韵味,要采取更适合二胡音乐创作的部分、以更为谨慎的态度吸收西洋音乐的创作手法,并能够将技术转化为艺术美。这样的作品才是中国气派的、深受广大群众喜爱的艺术品。今天我们纪念孙文明、探讨他的艺术成就和历史性的贡献,是为了使他的艺术成就在二胡音乐领域里有更客观与更合理的定位,也为了能够更深层次的分析和研究二胡音乐的继承与发展的方向。现在许多年轻人包括许多年轻教师对孙文明知之甚少,对他作品的学习和研究也不多,他们中许多人对于传统和民间乐曲的学习和掌握也相当浅薄,这是非常遗憾的。许多演奏者由于对传统技法和民间风格性演奏技巧掌握得不到位,所以有时听他们的演奏就觉得肤浅和平庸、缺乏感染力。
没有合理的继承就没有健康的发展,对于传统的继承和发展是当今二胡教师、二胡演奏者和作曲家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二胡是中国乐器中较有代表性和广受群众欢迎的民族乐器,它展现的应该是中国人特有的思想感情和风格韵味。刘天华、华彦钧和孙文明的乐曲之所以能够朗朗上口、经久不衰,是它们拥有真挚的情感和优美的旋律。虽然现在与过去相比时代不同了,传统和民间音乐赖以生存的环境也改变了,但是优美抒情的旋律和作为中国人思想感情的真挚表现不能打折扣、更不能变异。
刘长福(中央音乐学院教授 、二胡演奏家):我接触孙文明的作品是从他的《流波曲》开始的,那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我当时正在中央音乐学院附中读书,在这之前我在老师们的指导下已经粗略地学习过刘天华的《病中吟》和阿炳(华彦钧)的《二泉映月》等传统乐曲。而当我学习和演奏《流波曲》时,那深沉、哀婉、悠长而略带悲凉气息的旋律和发自内心的情绪流淌,似乎更容易使我这样的少年理解和痴迷。于是在那一段时间里,除了完成老师们布置的其他作业之外,我几乎每天都要拉许多遍《流波曲》。如果说阿炳是中国民族音乐的重要代表性人物的话,那么民间音乐家孙文明也以其卓著的成就在我们民族音乐中占有重要一席,他的艺术成就也正在受到越来越多人的重视、研究与学习。
近二十年来,二胡的演奏技艺取得了空前的发展,新的作品也不断涌现,演奏技巧也较过去有了很大的丰富和拓展。但是,由于现代的作曲家和演奏家们不可能有阿炳和孙文明那样的生活环境和生活经历,所以对于传统音乐的继承已经随着社会的发展产生了很大变化,传统音乐也正在面临逐渐失去听众、失去市场、甚至失去演奏者的尴尬境地。快节奏的生活使人们在乐曲的创作和演奏中逐渐的追求快速、热烈和新奇,部分作曲家由于没有把握好借鉴西洋的尺度而创作了一些不知所云的、无调性和频繁转调的快速旋律堆砌的作品,使二胡原本的歌唱性、抒情性和音色的美都荡然无存,这一切不能不令人遗憾和反思。纵使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二胡的音乐也应该展现出中国民族音乐特有的风格韵味,表现中国人的思想感情和人物形象,这才是二胡艺术发展的正确道路。
为此,作为执教多年的资深二胡教师,我呼吁各音乐艺术院校要加强二胡专业中传统和民族民间乐曲的教学。另外,几十年来,各种规格的赛事已经对提高二胡的演奏水准、推出新人和促进二胡曲目的创作起到了不可替代的积极作用。但是不可讳言,有些盲目进行的、名目繁多的比赛往往流于肤浅的商业行为,对推动二胡艺术的发展并没有起到多少积极的作用。对此,我呼吁在进行一般赛事的同时要开展对刘天华作品、阿炳作品和孙文明作品的各种专项演奏比赛;与此同时,也要举办各具特色的不同地区和不同民族音乐风格乐曲的专门的二胡比赛。而只有通过这些积极的手段,才能更有效地让年轻人了解和学习我们优秀的传统,才能使二胡艺术的发展更加健康、稳健与久远。
朱昌耀(江苏省音乐家协会主席、二胡演奏家、作曲家):孙文明出生于浙江、成就于江苏、逝世于上海,在江南这块有着丰厚的民族民间音乐的沃土上,他不断汲取其养份,又不断创新,成为中国二胡发展史上的里程碑。
可以说,孙文明的二胡作品是他生活和艺术经历的写照。他从民间音乐中汲取养份,在接受传统和民族民间的同时,形成了自己的独特艺术风格,他的作品充满着质朴洒脱的意韵和具有个性特点。他的代表作、反映他前半生困苦生活的二胡曲《流波曲》,他借鉴江南丝竹和评弹音乐创作的《弹乐》, 他汲取京剧及粤曲的音型和节奏特点创作的《四方曲》, 他将军号声、列队、操练、唱军歌等特殊效果用二胡模仿的惟妙惟肖的《志愿军归国》,为表达自己对民间艺术受到重视的感激之情创作的《人静安心》,他从江南丝竹、广东音乐等丝竹乐队中得到启示创作的《送听》,他用“托丝”的演奏方法奏出像似洞箫音色的《夜静箫声》,他不断接受新生事物、用钢丝弦二胡演奏创作的《春秋会》,他为表现农村劳动竞赛场面创作的《昼夜红》……无不体现出他的艺术个性和艺术追求。
孙文明从他的第一首创作开始,至他去世,只有十一年的时间,却给我们留下了十一首优秀的二胡乐曲,他在二胡艺术上执着追求的精神,敢于创新的勇气,值得我们深思,值得我们学习,给予我们重要的启示。孙文明的二胡作品中有技术技法的创新,使演奏增加了难度,但他的二胡作品中无不凸显和蕴含着中国民族民间音乐的传统意韵,丝毫没有夸张炫耀技术技法、或西化洋化之感,他作品中所运用、所创新的技术技法,都是为表现音乐的内涵和情感服务,这种继承与创新的恰当关系,成为我们的典范。当今,我们学习民族民间音乐,并采集民族民间音乐为素材进行创作,我们学习西洋音乐,并用其作曲技法进行创作,在二者结合上我们应该——传承而不固守,创新须有根基。
我们学习民族民间音乐,可以把原型拿过来利用,也可以改编,但真正的创作,应该是消化、提炼、再创作,从而形成创作者自己的音乐语言,成为自己的创作。我们也可采用西洋作曲技法进行创新、探索,但作品应该具有民族的语言、民族的情感和民族的神韵,我们不能炫耀技术技法,而要让技术技法服务于音乐内涵,把技术技法化入我们的作品中,形成我们民族自己的创作。这就是我们应该遵循的继承与创新的原则。我们要在继承中创新,在创新中发展,努力把中国的民族音乐、中国二胡艺术发扬光大,使之屹立于世界艺术之林不断作出新的更大贡献。
我们也可采用西洋作曲技法进行创新、探索,但作品应该具有民族的语言、民族的情感和民族的神韵,我们不能炫耀技术技法,而要让技术技法服务于音乐内涵,把技术技法化入我们的作品中,形成我们民族自己的创作。这就是我们应该遵循的继承与创新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