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文学相遇,是所有人的宿命
2015-11-17刘醒龙
名家名作 2015年1期
刘醒龙
与文学相遇,是所有人的宿命
刘醒龙
为什么洞庭湖边的人要一次次地修复被损毁的岳阳楼?因为我们不能失去“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著。为什么鄱阳湖边的滕王阁要修了毁、毁了修?也是因为我们不愿意失去“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名篇。至于长江边上的黄鹤楼,更是屡建屡毁,屡毁屡建,哪怕最后弄成一个钢筋水泥的庞然大物,也要让它屹立在早已今非昔比的晴川之上、鹦鹉洲头,同样是因为没有哪个读书人会不在乎“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的伟大的文学经典。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一部经典文学作品既是写作者生命力的汪洋恣肆、源远流长,也是这个民族精神生活的人格指数和物质生活的幸福指数。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但凡脍炙人口的诗文,都是这个民族的地理标志。任何一部堪称经典的文学作品,都是从对应的那块大地里生长出来的,不同人群的性情抒写,不同地域风情的特殊精妙,这些都像是修筑在广袤大地上的坚固要塞。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从某种意义上说,唐诗宋词是从边疆要塞中传承下来的。国防上的每一寸边疆都关乎民族的尊严,文学的边疆更是关乎这个民族的光荣与梦想。我们这个时代的人,要像防止土地荒漠化一样防止文学的荒漠化,要像阻止通货膨胀那样防范文学泡沫化,要像热爱长江、黄河那样热爱小说,要像崇拜泰山、普陀山那样崇拜诗歌,要像保卫钓鱼岛、坚守南沙群岛那样保卫和坚守汉语文学。任何一个民族的文学都是这个民族的文化边疆。无论愿意或者不愿意,自觉或者不自觉,作家都在用自己的才华与人格拓展自己祖国的文化边疆。这也是文学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