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世的契约
2015-11-14甘肃酒泉陈雨
甘肃酒泉 陈雨
来世的契约
甘肃酒泉 陈雨
酒楼
江南自古多风流，这是许许多多人认可的定理。几百年后再来看这江南，还是桃红柳绿一片，莺歌燕舞不断。
挽星叹了一口气，却还是撑着略显虚弱的身体，一步三摇的走着，却没了再欣赏江南风光的兴致。低头看了看面前的小船，最终还是无奈地选用了步行的方式，走到了约定好的酒家。
挽星看着面前略显豪华的酒楼，恨恨的低声说了句仇富的话，却没想到身边不知何时又来了一人，看着那人一本正经的样子，挽星也顾不得面子问题，大踏步的就走进了酒楼。
一进酒楼，就看到了那张脸，无论如何也忘不了。低着头，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你今天来的，迟了些啊。”
一张口就是令人不爽的发问，但挽星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我今天是步行来的。”
“你哪天不是？”挽星皱着眉，却不再回答。
“是出了什么意外？”
“我今日来只为赴当日之约。”
“仅仅如此？”充满疑问的语气，夹杂着几丝难以置信的语气。
“就为了来赴一个几百年前的旧约，你情愿让你身上的毒加速发作？”声音似乎是大的过头了，整个酒楼的人都在望着他们。
挽星平静的看着他说：“你不是一直想听我的故事吗？今天给你一个机会可好？”
他张了张嘴，还不及开口，就又听到了她走远了的声音。不甘示弱的他，在霎那之间就跟上了挽星的脚步。
“你真的决定了？”
“云，我不认为你还有怀疑的余地。”
“你不怕你们约定的时间会超过？”尽管口中是这样的说着，脸上却还是掩饰不了的欣喜。
“不是教过你要喜怒不形于色吗？又忘了？”知道自己的脸上表现的有多么欣喜的云还是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称呼，让人很容易就会想到从前。压下心里那些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反而是开始打量起来了周围——碧绿色的轻纱，碧绿色的湖水，碧绿色的楼阁，就连放在桌上的茶杯也是碧绿色的。果然，还是一点也没变啊，不论是眼前那人天真的面孔，还是不允许一丝杂质的性格。
“你到底是听还是不听啊。”
“听，听，当然听。”扬起一抹苦笑，就像是她从前教他做过的一样。
“那我就开始了。还有，不许嫌我讲的啰嗦啊。”从未改变过的娇纵，眼前的人，不禁有些让他看痴了。
“我开始讲了啊。”点了点头，开始集中精神的听了。
王府
故事的最开始，源自于一个晴天，大大的太阳，轻易的就将农民们赖以生存的田地烤干。那时，正是暴虐的皇帝开始他残暴统治的始伊。而在当时，读书人则是最不被看好的一个职业。但，就是一个读书人，却登上了当时丞相的宝座。自此，元年开始。
“诶诶，这大过年的，你这是去哪啊？”
“你没听说吗，王爷夫人生了呢。”
“那这可是件大喜事啊！王爷夫人平时行善积德，这次可算是好人有好报啊。可是，这么好的喜事，为什么不见王爷府里有散喜的人？”
“唉，王爷府的那些事，我们又怎么会懂啊。还是少说两句闲话吧。”
原本寂静的夜晚，就因了这两句闲话，开始了喧闹。此时的王爷府中，人人忙碌不堪，表情却是整齐划一的麻木。婴儿的啼声一声高过一声，而那位王爷，却是一脸的沉重，并不见新添子嗣的喜悦。王爷转过身，目光轻轻地掠过了精致的楼阁，稳稳地落在了那座最偏僻的小楼上。满脸的沉重瞬间就变为了清冷的神情，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放下了上扬的手。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在三年之后，人人只知王府中有一位年幼却绝艳惊才的公子，却再也没有人会问起三年前的那一夜里所发生的事。而在王府里，刚满三岁的女孩和王妃一样，住在那个小阁楼里，从不出门。而王爷，也从未看过她们一眼。下人们又都是看主子的眼色行事，见了二夫人的得宠，便不再去理会正主。所以，从没有人知道这母女俩在干什么，但也从不会有人关心。
阁楼里的光线很黑，王妃在角落里站着，脸上的表情平静却木讷，一双如秋水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位于最中央的小女孩，而位于最中央的小女孩，却不为所动。与她的母亲一样精致的一张脸在此时却沾染上了斑斑的血迹。扑哧，原本就染了不少血迹的脸上又添了一抹鲜艳。
王妃此时的表情终于变得柔和了下来：“挽星乖，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去练琴吧。”
挽星木然的点了点头，就走进了里屋。王妃此刻的脸上划过了一丝阴霾，暗影里走出来了一个窈窕的影子。
“主人，小姐这两日还是经常跟公子在一起。”不带一丝情绪的语气，自然也明白自己等不到对方的回答，很快的就要隐藏到黑暗中去了。
意外的却是听到了王妃的声音：“今夜，无论如何，都要让挽星看到。”
她怔住了。
“主人，小姐她，只有三岁啊。让她看到，是不是太……”就算是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也能让人知道大概的意思。
“狠心？那又怎样？我已经是命不久矣了，就那样，让挽星以那种心情活下去。这也是我作为挽星的母亲的最后的礼物。”浅浅的笑不知何时挂在了她的脸上，原本就美丽的脸庞，此刻更是焕发着一种魅惑的气息。
“挽星啊，也挽不回他变了的那颗心。”悲哀的语气，却不知是在对谁诉说。王妃的眼睛中落下了几滴泪，看着挽星离去的那个地方，叹了口气，却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挽星进到了里屋之后，费力的拿出了有两个自己高的箜篌，一边回忆着母亲讲解过的曲谱，一边随手叮叮咚咚的拨着琴。没有一点曲调，却使挽星绽出了一个笑，不似她的母亲那样温婉，天真的面容是她最好的掩饰。很快，就听到了来自屋外的一声声响，挽星连忙对着镜子调整了脸上的笑容，然后打开窗子，就看到了隐藏在茂密的树叶间的人。甜甜的笑容看起来心情很好，只有三岁的小女孩就像是欣喜极了一样，软软的口中溢出了一声“哥哥。”隐藏在树里的那人听到这声呼唤，连忙跳到了小楼里，只是可惜，刚学的功夫还不大熟练，在小楼里撞上了挽星的梳妆台才停止了滚动。
“挽星啊，你也是我妹妹，见到你哥哥我撞成了这样，怎么还笑成那样啊。”看着面前小小的人儿，心想自己果然是糊涂了，对着一个只有三岁的女孩，又能指望她领悟什么呢？这个翻树过来，又被挽星称为哥哥的人，自然就是那个被百姓们津津乐道了许久的哥哥。说是天才也不为过，毕竟是个只有八岁的孩子，能写出那样的文章，的的确确，是天资聪颖啊。
挽星继续着她甜甜的微笑，一边用娇小的身躯扶着她的哥哥起来，一边用稚嫩的声音安慰着她的哥哥。她的哥哥啊，真的是掩饰不了眼里的那分不悦呢。那样小孩子气的流露，又或者说，是自己太不像一个孩子了？脸上的笑意未浅下一份，甜甜的声音随即响起：“哥哥，今天就陪我呆着这里好不好。我可是新学会了一首曲子想弹给哥哥听呢。”
果然，如自己预料的一样，哥哥眼中的不悦是越来越浓厚了。也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又有几个愿意围着一个小女孩团团转呢？这样的接近，未免太过于急功近利了。
云在这时忍不住了，还是打断了挽星的诉说：“你说他是你哥哥，但你为什么之前从未见过他呢。而且，就算你真是个妖孽，三岁的孩子，又怎会知道的如此之多？”
挽星抿了一口茶，明明还是一副笑脸，但还是能感到她的不悦：“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喜欢别人在我讲故事的时候打断我。不过，既然是你，那我就告诉你也无妨。那个所谓的哥哥，是我的二娘所生，我自然和他没有时间见面。至于第二个问题，你都说我是妖孽了啊，那你怎么不往前面想呢？”
“前面？”
“自然是我所降生之前了。”
“比那个时候还久！你果真是个妖孽。不过，你为什么又会成为人呢？”挽星望着面前略显聒噪的人，不禁有些怀疑当年自己顺手救了他的决定是否正确。
但还是开口了：“你既知我是妖，那我告诉你也无妨。”
云突然有些无语，这两件事怎么会联系在一起？不过还是抵不住好奇心，不再开口。
“但凡是修炼着的妖，总是有内丹的。而我的，却被那个王妃误食了，虽然她没什么事，但却连累我成为她的腹中胎。力量虽是减弱了些，但是我好歹也是个妖，就算是做了人类，我也是可以记住那些曾经的事的。”
“是这样啊，不过，既然是这样，你又怎么会……”话没说完，两人却都知道下一句的意思就是挽星身上所中的毒，那种对妖致命的毒，生性谨慎的她，又怎么会染上？
“呵，自然是我的那个好哥哥啊。从第一天遇到他开始，我就低估了他啊。”
秋末
时间还是那天夜里，本来王妃十年终于有所出乃是件大大的喜事，而王妃也像是感应到了这个胎儿的不一般一样，本来就有些通灵的她，神色更是越来越慌张。王爷此刻是最高兴的一个，但毕竟是王爷，神色也比府中众人多了份镇定。但在楼里躺着的毕竟是他所爱的人啊，还是紧张的来回踱步。
楼里女子凄厉的叫声越来越尖锐，就像是不忍听见一样，最后的一丝月光也躲在了夜幕之后，王爷的脚步越来越凌乱，一个纤细的身影跑了过来，脸还未看清，就是一声呼唤：“王爷，王妃生的就是个妖孽啊，王爷三思啊。”
王爷闻言，神色立刻严厉下来：“馥荔，你怎么敢这么说？当初若不是本王求子心切，此刻在这王府中又何来你的地位?若不是碧池心善，本王又怎会容得下你？”
被点到名的女子抖了抖，却因为王爷在提到碧池的名字时不自觉地流露出的温柔而咬紧了牙：“王爷，您忘了那些证据吗？您不是一向最爱国了吗。已经有证据表明王妃就是那个沟通敌国的人了啊！”
“这件事本王自会处理，不必多言。”挥了挥手，却因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叫而闪过了一丝狂喜：“王妃生了！太好了，碧池呢？碧池怎么样？”激动之下，竟直呼出了名字，馥荔的指甲紧紧地掐在柱子上，直到断了也毫无知觉。
婴儿的声音越来越大，竟带了几分诡异。
馥荔突然笑了出来：“王爷，我早就说过了，那女人，生下来的就是个妖孽！”
王爷的手上扬，似是要打馥荔来泄愤一样，但最终，听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啼声，还是放下了手。
“罢了，今日之后，谁都不准靠近小楼！”
这句话，明着是要断了那新出生的孩子和碧池的命——既没人伺候，又没人送食物，怎么能活的下来？暗着，却是在防着馥荔给他们下毒手。这样，能否活下来，也只能看命了吧。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但也只能这样了。
“你的意思是，你连你爹的一面都没有见着？”云有些不可思议的问，但是在看到挽星不悦的面孔后，很聪明的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打断你的，你慢慢讲啊。”
挽星还是很不悦的说：“你最好给我一个你打断我的理由。”
云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脑海里听到的故事，然后问出了一个他目前最想知道的问题：“挽星啊，既然你说你一直在那座小楼里，你又是怎么见到你的那个哥哥的呢？”
“这个啊，也是设计好的吧。”居然是略略带了些苦涩的语气，然后，又开始了冗长的讲述。
母亲一如既往的让她学习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原本以为是折磨的弹琴在此时却变成了最好的休息，那些东西，就算她是一个有那么多记忆的妖精也承受不来，挽星甚至有些怀疑她这个所谓的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然的话，又怎么会强迫一个只有三岁的女孩？而且，就算是在刚刚被抱回枕边的时候，耳畔似乎还能听到那时她这个娘的声音，带着些虚弱，但是语气却是那么的肯定“这不是我的孩子。”
挽星在那时真的是吓了一跳啊。不管怎么说，现在她已经是挽星了，也，只能以这个身份生活下去。就算只有这样，她也还是对这个母亲产生了一丝眷恋。不过，自己既然现在只有一岁，那，就出去看看吧。自己长大至今，还连小楼的门都没有出去过呢。今天，就出去走走吧。站到窗口，感受了一下自己所剩无几的妖力，果然是被这个身体束缚住了吗？难道非要等到这个身体死亡才能真正的解脱？但凡是妖，总是想修成别的生灵的，不论是仙是人，甚至有激进的想修成魔。但是也总有那么一两个异类，比如说挽星，她就认为自己以前的生活很好，作为一个妖，不去修人修仙修魔，就那样呆着也很好。不过，挽星对于自己一点都没有专心修炼就有了人的肉身还是感到很不错的。不过，想到自己现在仅剩的妖力，再看看小楼的高度，还是就从窗口跳了下去。很高，已经是秋末，冷风刮过来很不舒服，在空中很迅速地调整好姿势，然后开始回忆自己以前是如何运用妖力的，缓缓地使自己降落在了院子里。不管是多么的成熟，但还是小小的样子呢。不过，就算是这样的话，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吧。放下戒心的挽星，就开始了闲逛，但还是注意，没有离开小楼的范围。
走了一圈后，发现了一棵很高的树，因为是秋末，所以并没有什么叶子，但还是很壮观。挽星在过去也只是生活在人迹罕至的村落里，又哪能见得到这么高的树呢？就在挽星看着这颗树有些发呆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本来以为是个佣人之类的，但是，谁知道一转身却看到了一个男孩子，似乎是比自己现在要大些，这就是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了吧，心里是这样想的，口中却是在说：“你是谁啊？”
哥哥
带着一丝生人勿进的气息，就像是小兔子一样，那个男孩子就像是忽然就起了玩心，说：“我可是王府里未来的主人呢，你又是谁啊？”
挽星突然觉得逗逗他也不错，露出了一副快要哭的表情，小声的说：“不知道啊，我只是住在那里的。”指了指小楼，并且认真的观察着男孩脸上的表情，一丝一毫都没有错过。似乎是无懈可击。
男孩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很热心地说：“那你就叫我哥哥就可以了。”
挽星甜甜的笑容中没有一丝怀疑，很从善如流的就叫了一声哥哥。
男孩也很高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问了一句：“诶，那你是怎么出来的？你不是住在小楼上的吗？”
挽星很随意的就说：“我是走出来的啊。怎么了哥哥，我不可以出来吗？”刻意压低了声音，配上稚嫩的脸颊，就有了一种委屈而可怜的感觉。
“不是不是，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像是慌乱的样子，更是可以要掩藏些什么。
“那我以后来找你好不好。”像是想到了新的安慰办法一样的兴高采烈。
“但是，你怎么来找我呢？”
“我可以爬树啊。”指着那个高大的树。
“可是，这棵树这么高，很危险的吧。”
“没关系。对了，你的房间在哪里？明天我接你出去玩好不好？”
挽星很认真的指着自己的房间，然后就跑了。
云有些无奈：“你们不会就是这样认识的吧。”
“不然还能怎么样？”挽星挑着眉，杯中的茶已经见了底。
云低着头，再为挽星续了一杯茶，动作极其熟练，挽星拿起茶就抿了一口，“我的故事，你还想听吗？”
“自然是想的。”
“我的故事，可是很长呢。你是想听哪一部分？”
果然是这样啊，但还是很正经的回答了：“就听，你，是怎么出了那个王府的故事吧。”
“呵，是对这一段感兴趣吗？”
跟着那个哥哥爬上了树，虽然已经爬过了很多次，但是动作还是很生疏，慢慢的溜下树，两人在去那里玩的问题上显然想的很是一致，走到了花圃那里，看着满园的花，心情不自觉的也好了起来。而哥哥更是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些点心，配上自己偷偷带出来的茶，挽星笑得无比甜蜜。
“诶，该不会是就这样把毒吃了下去吧。”云一脸怀疑。
“你不是最谨慎了吗？明明是谨慎到连当时受了重伤的我都不愿意救，还又拿剑捅了我两下确定了我的身份之后才把我带回去的。”
“怎么可能，就算是当时哥哥要害我，也不可能用这种办法吧。”
挽星又皱起了眉，“接下来的事情，其实和你知道的差不多。”
挽星在吃完了点心后，发现时间还早，又不想回去，微微有些哀求的眼神看着哥哥。
“怎么了？不好吃吗？”
“不是，哥哥，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吗？”
“别的地方啊……”
“怎么了哥哥，我不可以去吗？”略微带了些委屈的表情，就那样慢慢的低下了头。
“不，不是的，你等等，我想想。”毕竟是个只有八岁的孩子，又能想多少呢？很快，就说出了一个此时绝不应该有人的地方。
“那，我们去碧梦庭吧。”
“那是什么地方？好玩吗？”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那我们快走吧。”
没有注意到挽星的表情，而是拉了挽星就走。
待走到了碧梦庭前，太阳已经显出一副将落未落的样子，挽星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安，是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哥哥。”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对这个地方的名字有些好奇。”
“是吗，我也是不知道呢。”说出这句话，脸上却是带了三分尴尬七分不悦。
果然呢，玩星在心里冷哼一声，果然就是想自己想的那样，那个在外人面前‘端庄温柔’的‘二娘’恐怕就是连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也掩饰不了对自己娘亲的厌恶吧，看哥哥这个尴尬的样子，想必自己娘亲的名字早已听了千万遍了吧。
“哥哥，我们快去玩吧。”
“嗯？嗯，好的，我们快走吧。”听到在前面领着路的人愣了一下，挽星脸上的笑容更盛。
这个时候的碧梦庭果然是暗暗的，没有一个人，挽星也显得很高兴，却意外的看到了自己娘亲的画像，画得极其传神，挽星忍不住碰了一下。
“挽星！别乱碰，要是让别人发现就不好了！”
“知道了哥哥，别生气嘛。”挽星离开了那幅画，却意外地发现内室居然透出了一丝光亮，把步伐放到最轻，猫着腰走了过去。
“诶，挽星。你……”未完的话语被挽星小小的手给堵了回去，有因为看到了那丝光亮，瞬间就明白了挽星的意思，轻轻地在门缝拨了一下，以他们的视角刚刚好可以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你还是快点招了吧，不然的话，受苦的可就不止你一个人了，别忘了你的宝贝女儿呀。”
“呵，让我招什么？”
“阿碧，你还是别硬撑了。”
挽星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屋里，三个人分别是馥荔，王爷以及，她的娘？怎么可能？短短时间内，挽星还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
“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挽星，我们现在走好不好。”
“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没，挽星，走吧。”
“哥哥，我想呆在这。”
拗不过挽星，只好也陪着挽星在这里偷窥。
“姐姐，我们可都是知道了，连证据也是齐全的。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那你们大可直接将我定罪，又何必再来审我一遍？”
“阿碧，我这是在救你啊，若你还是这般执迷不悟。”情急之下，王爷连本王的自称都没有用上。
“你又能怎样？”碧池挑了挑眉，容颜在乱晃的烛火里越发妩媚。
“你若是再执迷不悟就要死！”馥荔情急之下竟说了出来。
挽星的头低了下来，看不清样子，却也能知道她此时定然是一脸伤感。
“挽星，我们还是走吧。”
“不，哥哥。”挽星抬起的头上，是和碧池一摸一样的笑容。
“哥哥，请陪我呆在这里。”
“王爷，你，也要我死吗？”
“本王并不想这样，但是……”
“既然是如此的话，那就劳烦王爷照顾好我的女儿。”
挽星在门缝外想进去却又被死死的拽住了。
“挽星，不可以。”什么时候，就连哥哥的声音也变得如此嘶哑了？挽星慢慢的直起身子，平静了下来。
“哥哥，我没事。”借着烛光打量着哥哥，却看到了他本来俊秀的脸此刻已经是煞白。
“哥哥，你在担心什么啊？”随意地一问，却没想到会引起对方更大的反应。
“挽星，你，不会恨哥哥吧。”
“怎么会呢，我最喜欢哥哥了啊。”
得到的回答，明显是在意料之外，但又联想到自己的这个妹妹一直居住在小楼里，年龄又这么小，应该不会懂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挽星看着正在以成年人角度思考的哥哥，心底暗自窃笑，在这个地方，谁又能知道自己三岁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只活了有上千年的妖孽呢？
事情就在这转瞬间发生了，挽星只是瞥到了一眼内室里，就愣住了：她的母亲，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喝了下去。挽星虽然看不到碧池喝的是什么，但却能看到碧池在喝完之后嘴角流下的一丝血。
碧池把杯子向后一摔，面对着王爷，表情依旧妩媚：“王爷，好歹我也跟了你这么久。好好待我的女儿。”表情突然之间就变得认真起来。馥荔又哪能让她这么说？
“王爷，这个女人既然是奸细，那她的女儿也不能留啊。”
“留与不留，本王自有定夺，不需你多言。阿碧，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说什么？说得再多，也只是，枉了我这些年的痴心罢了。罢了罢了，就当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吧。”毒药的作用很快，碧池的身子已经瘫在了地上，挽星再也忍不住了，冲了进去，不顾他们惊异的眼神，径直走向自己的娘，手一探，就知道已经没有了救活的希望了。
“为什么？”挽星没有一点悲伤的样子，一个三岁的小女孩若是摆出一副质问的样子或许会很天真可爱，但是在内室里的两个人却感到了一种奇异的压迫感。
“你还问为什么，你知道吗，你的这个娘可是个里通外国的奸细。”馥荔先开了口，却像是底气不足一样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馥荔，闭嘴。碧池的女儿吗，过来。”明明是打定了主意不徇私情的，可是在看到那张与碧池相像的脸后，却不自禁的放柔了语气。馥荔在一旁看着他们却不敢张嘴。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又是无意中就放柔了的语气，挽星在心里默默冷笑，这样的人，又怎么能配得上娘呢？
“我叫挽星。”一脸防备的表情。
“……我会好好安葬你娘的。”王爷在听到挽星的回答后有些接不上话，但还是说了出来。
“那就请王爷，放挽星自由。以及，我会带娘的尸体走的，这点，就不劳王爷和二夫人费心了。”一字一句，就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却又听不出来一丝感情。
馥荔似乎是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王爷拦住了。
“算了，就又她们去吧。挽星，你，需不需要……”
“不必了，王爷。”本是好意，却被打断，本想发火，却又看到了碧池的尸体。
“算了，今夜挽星你还是回小楼里吧，明早若是改变了主意，还可以来找我。虽然给不了你应有的名分，但也可以保你一世荣华。”
“多谢王爷好意。”硬邦邦的话语，不带一丝转折。挽星原本打算抱起碧池的尸体，但因为只有三岁，连抱也抱不稳的，又不能他们的面前使用妖力，只能半拖半拉的走。
终于逃脱了他们的视线，全力运用起那些仅有的妖力，总算是把碧池的尸体带回了小楼。轻轻地王碧池的身体里输送了些妖力，这样就可以让娘的身体晚一点腐烂了吧。好不容易收拾好了，却看到了自己的梳妆台上居然有一份信，很明显就是给自己的。打开看完之后，表情慢慢的变为了微笑。
“原来，是这样吗？或许说，也只能这样了。”无奈的话语，却是由微笑着的表情中说出，随后的几句话，也随着晚风消失不见。
“你不会是就这样离开的吧，一点也不像你的作风啊。”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还是想知道那个时候的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就这么想知道我的事吗？”叹了口气。
“只是，想听完故事而已。”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不然的话，我可再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你讲解了。”
“好吧，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被你丢下的你的哥哥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挽星有些愣住了。
“当时只顾着要把娘抱回去了。至于哥哥，之后的好几天都没再见到他。果然是被关了禁闭吧。”摇了摇头。
催眠
第二日，晴朗的天，没有什么不一般的样子。挽星早早的起来了，对着梳妆台上的铜镜，学着碧池的样子，慢慢地对着自己的脸涂抹着。
很快，就听到房外有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小姐，王爷在叫您快点呢。”
“这么快吗？你先去告诉王爷，我马上就去。”刻意的带了些慵懒的声音，和碧池的声音有三分像，却因为本身太小，声带还是娇嫩的，又带了几分软软糯糯的感觉。
门外的人似乎是走了，挽星整理好衣服，“今天还是特意穿了娘做的那件呢，似乎是娘的旧衣服裁出来的。这样的生活，他，又能知道多少呢？”像是自嘲似的话语，却没有了听众。还是很顺从的就走了。
“王爷。”微微一俯身，算是行过礼了。
“挽星，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就像是对待易碎品一样地小心翼翼，生怕吓坏了挽星。
“王爷，二夫人她，不在这里吗？”完全没有想到挽星会问的竟然是这句话。
“馥荔她不在这里，你可以放心，毕竟是阿碧交代给我的事情，我会好好对你的。”微微往后一退又道：“王爷，挽星自愿留在王府，并且，挽星自愿成为影卫，为王爷解决后顾之忧。”
王爷闻言倒是吓了一跳：“影卫？不行。”最后的两个字完全就是命令的语气。
“你知道那有多么危险吗，你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而已。”在看到挽星类似碧池的那张脸后，语气又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听话。”
“不，我想，王爷你是不会拒绝我这么做的。”挽星有些不耐烦，直接用了妖力催眠。
“是，你，可以去当影卫。今天，就可以开始了。”
“咳咳，好，那我就先下去了。”没有控制好自己力量的挽星差点就直接吐血了。
“真是的，只是催眠而已。我现在的力量真的只有这么弱了吗。”摇了摇头，又回到了小楼里，开始收拾东西。
“就这有这样？你就是这样离开的？”云越来越好奇了。
“不然还能怎样。这样离开，也不错啊。”“然后呢？”
“后面的事，其实你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不是吗。”
“就是指你不仅成了一名合格的影卫而且还成功的兼职了杀手这个职业？”
“算是吧。”
“不过，那和你的那个约定又有什么关系？而且我记得，和你相约的那个人就是在你死了的那一年的七年后死了的吧。”
“是啊，你就不好奇我当年为什么会死吗？”挽星很难得的站了起来，透着窗子看着外面。
“好奇啊，不过，既然你现在还活着，那，不就行了吗。”
“那就接着给你讲吧。”挽星回到了座位上。
“顺便告诉你，约定的重要性。”
迷药
一晃就是十几年过去了，整个国家都知道了王府里有个年少有为的公子，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文采，更是因为他的能力，不论在皇家还是在所谓的江湖，他都是名副其实强大。鲜少有人知道，之所以他作为一个皇家的人还能在江湖上占一席之地是因为他的影卫，那个一直都会软软的叫他哥哥的女孩，十几年过去了，挽星也出落得越来越像碧池了，而就在这十几年里，王爷以及馥荔都去世了。
现在的他，不仅承袭了王爷的位置，更是权倾朝野的宰相。
“挽星，挽星，你在哪里？”不满的表情，却没有发泄出来。
“哥哥，我在这里。哥哥，你今天又来看我了吗。”欢快的声音很快就安抚了暴躁的人。
明明作为杀手来说表情应该是阴沉的吧，可是自己的妹妹脸上永远都是褪不去的笑容呢，第一眼看过去，又哪里像是个杀手，明明就是个花季的普通女孩吧。有些泄气的看着面前的人，扯出来一个笑容：“挽星，你刚刚去哪了？怎么这会才回来？”
“诶，哥哥，不是你让我去完成任务的吗？这么快就忘了？”挽星歪着小脑袋，一副可爱的笑容。
这会才想起来自己急匆匆的知道了事情就跑来，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挽星，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认真的语气，带了些不容拒绝。
“不论是都会答应的呢。”挽星答应的爽快又迅速。
“不过，是什么事呢？”看着面前笑容满面的人，精心准备的计划突然说不出口。
“没什么，辰时的时候我们在老地方见。”背影像极了落荒而逃。
挽星却还是一脸温柔的笑，就连弧度也没有变化分毫。“辰时吗，看来需要快一点了啊。”
再次站在那棵大树下，虽是物是人非，但小楼和这里却是一点都没有变过。
“哥哥，我来了。”不知为何，却没有人。挽星的笑意更盛：“哥哥，你在吗？”
依旧是没有回答，空气里却弥漫着一种又香又甜的气味。
“糟糕了，是迷药呢。”
没有任何抵抗，顺利的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挽星，对不起。”轻轻柔柔的嗓音，是她当时最后的记忆。
再次睁开眼睛，仍有一种眩晕感，确定了自己所在的地方遍布着红色，就连自己的身上也是穿着殷红的衣裙。
“这样可不行呢。”喃喃自语着，调整出来一个完美的笑容。
“醒来了吗？还真是迅速啊。怪不得是杀手呢。”并不是哥哥的声音，反而带了一种轻佻。
“你还想怎么样？”挽星的声音显得从容不迫。
“你如果知道真相还能这么淡定吗。”
“真相？什么真相？”显得有些好奇的挽星。
“你可是，你的那个哥哥把你送来的啊。”挽星的笑容依旧完美，只是瞳孔却失去了些焦距。
“那又怎样。”冷静的话语，无懈可击。
“还真是嘴硬啊。这可是你哥哥的决定。喝吧。”看着面前越来越近的杯子：“什么？”
“毒药啊，你忘了吗，你的娘，当年是怎么死的。”
“哥哥给我的吗？”对面的人没有说话，却知道了答案。
“你就是这样死的？”
“差不多吧。”云看着挽星明媚的笑容，却感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怜悯，又想是可惜。
“最后，恢复了妖身的我，与哥哥定下了契约。我护他世世无忧，平安喜乐。”
“你的妖力和中毒，都是因为这件事吧。”
挽星不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名字吗？哦，那是多么久远的事啊……”
陈雨
甘肃省酒泉市人。1999年6月出生，高中学生。13岁加入甘肃省作协。发表小说、作文、散文、诗歌近40万字。有作品获“西部少年文学追梦”全国征文大赛奖，湖南省作协“百变魔方”全国文学征文二等奖，北京大学“北大培文杯”全国青少年创意写作大赛三等奖，酒泉市政府首届飞天文学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