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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要开花

2015-11-14

世界文学评论 2015年2期
关键词:境界诗人诗歌

卢 苇

我也要开花

卢 苇

内容提要:本文通过阅读诗歌文本,概括了青年诗人姚文静在诗歌创作上的四个特点,即清新生动的表现力、灵思妙喻的创造力、激情深爱的涵盖力、精辞丽句的驾驭力。从而总结出诗人在继承诗歌优秀传统的基础上,进而努力探索勇敢创新的独特诗风。

残红褪尽 诗歌优秀传统 诗歌特点

今天的会议证明,被残红褪尽(原名姚文静)诗歌所感动的,并不只是我一个人。下面的发言纯属一己之得,错谬定然不少,请作者及与会各位老师不吝指教。

清新生动的表现力,是残红褪尽诗歌的根本特点。

中国是诗的国度,这是老话,是大实话,也是自说自话。其实,诗就是人类心灵活动共通的最基础的具体形式,就是人类世界之所以进步的最高级的精粹体现。读残红褪尽的诗,无论作者有意或无意为之,都能使人真切地感觉到这一可贵的诗的本质。

人类如果没有诗,就不可能在生命进步的前行中自我省检和欣赏,而这种省检和欣赏就是人类进步本能的最初起的表达。

《毛诗序》里说:“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

朱熹在《诗序》里说:“或有问于予曰:‘诗何为而作也?’予应之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矣,则不能无思;既有思矣,则不能无言;既有言矣,则言之所不能尽,而发于咨嗟咏叹之余者,又必有自然之音响节奏而不能已焉,此诗之所以作也。’”

古希腊哲学家亚里斯多德在《诗学》一书里说得也很清楚,他认为诗的起源有两大原因,一是人类的模仿本能,二是人类的求知快乐。

综上可知,人类对诗歌本质的共识,即为诗从诞生那一刻起就具备了人类对生活的认知和冲动。可喜的是,残红褪尽的诗歌无论长短都鲜明地具有如此特征,这一特征不能恰切地用某一首诗来举例,但从刘晓蓓先生提供给我的53首诗来看,它是始终贯穿在每一首诗之中的。它不是浮泛的寡淡,不是枯燥的说教,不是偏执的煽情,更不是矫揉造作和装腔作势,它是一种可能连诗人自己也并没有十分察觉的真情的冲动。残红褪尽的任何一首诗,你只要认真地读去,就会有一种诗人正在你耳边轻轻吟诵的感觉。诗歌和其他的文学门类一样,有着多种表现手法和多种结构形式,但最根本的就是诗的表达激情的本能。残红褪尽的现代诗,在继承传统又力求突破传统上,体现出了一种诗的本根的诱惑,这正是它们令人回味不尽的根本原因。

残红褪尽53首诗中有38首中都有“我”字,算得上是用第一人称写的诗。其余17首中,用第二第三人称叙写的也占一定比例。残红褪尽的诗句是从自己心底里流淌出来的,无瑕无疵,冰清玉洁,是对生活的一种细腻别致的观摩和思考,也是从诗人“这一个”个体中体现出来的人类求生求变的共性的一种文学样式的凝固。虽然诗无达诂,但要想写好一首诗仍然离不开生活的具体。以《我要住到一朵梅花里去》为例,诗有五段,第一段写原因,第二段写结果,第三、四、五段写追求,诗人真正希望体现的就是人世间的一切的本色——纯白和血红。理性的思考在文字的砌筑中挺立,心灵的一瞬在淋漓的吟咏中闪光,这就是诗,而且是成功的诗。用不着繁琐举例,形式不同,诗句不同,诗的本质与世事共通,这就是残红褪尽现有诗歌的共同本源,也是人类的诗之为诗的生命之源。

灵思妙喻的创造力,是残红褪尽诗歌的突出亮点。

文章写得好,常用下笔如有神来形容,也用文思泉涌来赞叹,强调的就是一种思维的灵动和美妙,一种想象的奇特和丰富。刘勰的“‘形在江河之上,心存魏阙之下’,神思之谓也”(《文心雕龙·神思》),就是这个意思。

能写诗的人很多,但能写诗并且能写得出奇的人却不多。残红褪尽的53首诗中直接写雪的即多至8首。对司空见惯的白雪,残红褪尽却有着自己独特的视角。如《雪夜》一首,写的不是雪,而是心的伤痛,是一种无声的哭泣。但读者不能被迷惑,诗人真正的情怀还是含泪的歌唱,她歌唱的是一种压抑在雪花冷酷之下的人的与生俱来的永恒的爱。这种大爱,是任何痛苦都摧折消灭不了的。所以诗人吟道:“只要,我从唇边吐露/半句爱的隐喻/它们就会,向着人间/幕天席地,倾巢而出”。四段小诗辗转反侧,浅吟低唱,以有限空间给人以无限思考,最终揭示出宇宙的恒定之道——爱,这就是灵思。

灵思妙喻就是想象,就是情趣,就是达于诗的境界的必由之路。朱光潜先生在《诗论》一书中针对诗的境界说“每首诗都自成一种境界”,又说“无论是欣赏或是创造,都必须见到一种诗的境界”。闻一多先生在《唐诗杂论 诗与批评》一书中论杜甫的诗时说:“灵机即经触发了,弦音也校准了,从此轻拢慢捻,或重挑急抹,信手弹去,都是绝调。”这其中的绝调就是诗的境界。残红褪尽的诗尽管还有些许稚嫩,但它给予读者一种境界的心地却显得其极老到成熟。譬如小诗《生命》中,说生命像叶、像羽毛、像落雪、像一首歌、像一弯溪流、像破晓前的阳光、像冷月下的白霜,比喻追赶着思索如喷泉一般激越,结论已呼之欲出,但却并没有破茧,因为生命不是上面那些生硬的实际而自有其定义,那定义就是人与人之间生生相依的爱。在这里,高尚而扎实的生活的旨归,就是这首小诗文字具象之上的境界了,而到达这一境界的途径就是灵思妙喻。

再如《雨夜》一诗,题材是旧的,写法是直的,文字是淡的,程式是老的,诗人借着夜里的一场大雨冲刷了所有的伤痛,只留下了那仅有的柔软。当恋人相互倾情地交付之后,在天空、雁阵、梦境、蓝天深处,一滴雨水终于交给了另一滴雨水。生命完成了庄严神圣的融合仪式,又成功地向前行进了。诗人借了夜雨的翅膀实现了自己心灵的一段净化,把雨的外象升华成了生命演变的意念,这另有的一番情景就构成了一个更高层次的境界。这就是诗的魔力的具体化,在意象圆满的展现过程中,诗所具备的一切都有了既定的归宿,诗人与读者也就有了灵犀共通的收获。既然如此,当然是灵思妙喻的结果。

诗贵含蓄。诗的含蓄的思考,就是诗的境界的前导,就是诗的灵思的内核。以七句短诗《葡萄》为例,紫色的葡萄与人的意念似乎风马牛毫不相及,却因了一个“酿”字,荡开了一地蔓延不尽的相思。能把文字组合成美妙的画图,创造出一种“诗中有画”的意境,应该是诗人透彻理解含蓄,成功追求独特诗意的体现。残红褪尽的诗歌之所以能够引起读者共鸣,通过灵思妙喻努力地营造与读者共通的诗境应该是重要原因之一。

激情深爱的涵盖力,是残红褪尽诗歌的强大内蕴。

关于诗的定义,最早见于《尚书·舜典》,称之为“诗言志,歌咏言,声依永,律和声”,司马迁说过“书以道事,诗以达意”(《史记·滑稽列传》)的话,刘勰在《文心雕龙·明诗》篇中写道:“诗者,持也,持人性情。”朱光潜先生在《诗论》一书中说得更直白,即“诗歌是表现情感的”。《尚书·舜典》中的“志”和司马迁话中的“意”就是指情感,刘勰笔下的“持人性情”就是培养表达人的情感的意思。

谈到成功,往往有勤能补拙,九分刻苦一分天才的说法,残红褪尽的诗歌在表达诗情的激越和深刻上,却恰恰相反,她正是凭借了自身的拙和那一分的天才,而具有了一种独特魅力,形成了自己诗歌创作上的一种宽广深邃的风格。

残红褪尽很年轻,写老人的诗却也写得极好。她的《当我们都老了》和《父母爱情》两首诗,题材相同,写法不同,表达的亲情却同样令人心神震颤。而这种震颤不轻浅不短促,直入灵枢,化为春风,把记忆的浮尘轻轻拭去,把岁月的流金重重举起,重启回望,加注勇气,其中的诗意如细雨入沙,柳丝迎风,缠绵盘桓,缭绕荡漾,使人读来心潮跌宕,情致昂扬。《当我们都老了》写的是一位妻子的言行,开篇由最生活化的器具起步,轻松活泼的言语引导读者渐入佳境。假牙与老花镜的背后,正有着一只想要把它们都藏起来的当年的小狐狸在作秀呢。诗人用纯情的语句写道:“偷偷地,走在你身后/轻轻地拥抱你,往你脖子里面吹气/轻轻地说,亲爱的/我爱你”。闺房乐趣的描述出神入化,把平淡之中无限的厚重和宽广,凝聚成深隽的情爱,这种诗意还能再用什么文字来阐释吗?还有必要再用什么文字来阐释吗?

《父母爱情》一诗是客观叙事,诗人在写尽了父母爱情的岁月痕迹之际,最后的也是最重的笔墨却轻轻地落在了“温柔”二字之上。因为温柔就是爱情的根、爱情的力、爱情的本体,当然也是爱情的生命和爱情的不朽。真正的爱情没有粗砺,只有温柔,父母的爱情与生命同荣同枯,他们短暂人生显示的永恒当然属于全人类,而人类世界永恒的原生态正是无限的涵盖和包容。

残红褪尽对诗歌中人的情感的把握,细腻而又别致,宽泛而又精深。她的一对孪生诗篇《当你遇见我》和《当我遇见你》,以一个恋人的思考,借一些生活的场景,通过平白的语言,写出了心与心的互为救赎,这救赎是爱的救赎,也只有通过爱才能获得。诗人在一般之中,找到了极致,在岁月尽头的“湿漉漉的,感觉/彼此体内的温热”中,完美地构建了“人禀七情,应物斯感”(刘勰《文心雕龙·明诗第六》)的艺术图景,塑造了残红褪尽自己的文以载道的诗的图腾。

残红褪尽写诗似乎有一点月亮情结,《下弦月》中的月亮应该是其中最美妙的一个象征。写望月当写举头向上,诗人却一反常规,开门见山就是一句“我刚一低头,你就瘦了”,如奇峰拔地凌厉突兀,为读者荡开了不尽的思波,读者自然而然地走进了诗意的王国。诗人用温情抵消凉薄,为的就是在举头望月的那一刻拼起一个无尽的圆满。月亮在诗中只是一个缺圆的概念,它放射出来的诗意却具有了无限的哲理。诗无达诂,说的正是诗意的深广,残红褪尽诗歌中情趣的广博和深邃,时时都在显示着一种让人不可抵御的感动的力量。

精辞丽句的驾驭力,是残红褪尽诗歌的独特风韵。

文学创作是语言的艺术,诗是语言的精粹,写诗要推敲,要锤炼,要字斟句酌,要切磋琢磨,要不怕吟字断须,要不怕增删泣血,要敢于读书破万卷、落笔泣鬼神,要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坚持,要有“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气魄和自信。以此论之,残红褪尽在诗歌创作中,对字词句的精准精粹和游刃有余的锤炼,应当分外引起重视和研究。

读残红褪尽的诗歌,如身临文山经海,妙词晶莹,诗情万千,玲珑剔透,让人大有一山放过一山拦,乱花迷眼不须归之慨。

写喜爱梅花,残红褪尽用了一个“住”字,超凡脱俗(《我要住到一朵梅花里面去》);写愿作梅花,用了“借、染”二字,痛快淋漓(《梅》)。写雪花也心裁别逸,在《雪夜》里是幕天席地,在《冬天的麦地》中是纯白的童话,在《雪花不曾失忆》中,“雪花的记忆就是要让我的想念浓一些再浓一些”,在《十二月,等待一场雪》中雪花就是等待,在《大雪时节》中,雪花又成了被美好加持过后的祝福。雪花质变的前提是量变,这种量就是诗人在编排自己诗思中驾轻就熟、鲜明恰切的字、词、句。比如麦苗的望和我的爱,只有在云朵被北风吹软了吹碎了且一层层厚厚地覆盖了,才能够完好如初。那诗中的“望”、“爱”、“软”、“碎”以及“完好如初”等字词,铿锵鞺鞳之间,诗的象征性就实现了表达的极致。

残红褪尽崇尚自然,能巧为物语,在她不少写植物的诗篇中,《樱桃说》的象征意义比较突出。樱桃粉身碎骨地奉献,不是为了你的现在,而是为了能够还你一个相同的但却又是崭新的你。如果你不能接受那些坚硬和棱角,那就把它们交给风雨、雷电和大地,因为只有在那里,才能有你真正的完整。樱桃的顶天立地无所畏惧全都显现在准确凝练的字词句中。15个短句把读者推进了心志的大海和生猛的顿悟,人生的大义洞彻心扉,残红褪尽的遣词造句随即达于至境。

53首诗中,我对《我们一起开花吧》有点偏爱,根基仍然是在于它美妙的语言。诗中的“她”的声音是含蜜的,她亲昵地呼唤着朋友的小名——石榴。她们要一起开花,面对空荡荡的人间,要为各自虚拟一个爱人。爱人要白,她们就毅然蜕变得比雪还白;爱人要红,她们就用自己的鲜血去染红小罗裙。爱人什么都不要,只要离开,那她们就去尽情开放,香消玉殒也绝不辜负自己的一腔痴情,也要化作香尘满地,染透正在离去的爱人的马蹄。是什么使得喧闹的人间成为空空荡荡?是什么能让花儿般的少女不顾一切地兀自开放?是爱啊!是人之爱,是花之爱,是生活之爱,是世界之爱,是一切可爱之爱,是一切不可爱之爱。只有充满了无私无悔的大爱,生命才能够拥有最可宝贵的真实。诗中没有炫目的词藻,只有平常的话语,只有意境的至大至深而无可比拟。可以说,一切不谈,只看题目,它就是一首好诗。

诗文大气,字字锦绣,冰冻三尺,水滴石穿。古人说,笔走龙蛇,妙在不尽言;又说,鬼斧神工,功夫在诗外。残红褪尽体现在语言的精粹乃至于异化之上的诗风,值得我们从锤炼和运用之外更大的领域去思考和学习。

古人说“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毛诗正义·序》),高尔基说“真正的诗永远是心灵的诗,永远是心灵的歌”(林玲等编:《哲思妙语大全》,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2年版),雪莱说“诗是心灵中最快乐最良善的瞬间之记录”(林玲等编:《哲思妙语大全》,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2年版)。闻一多说“诗是社会的产物,若不是于社会有用的工具,社会是不要它的”(闻一多:《唐诗杂论 诗与批评》)。之所以引用名人的话,是为了再次证明残红褪尽的诗歌所给予我的总体美感和功用。

残红褪尽的诗是真情的流动,是锐思的真知,具备了诗的动人的启悟之功。所以当我读到那首《我们一起开花吧》时,此前阅读中滚动的情感,终于狂啸而起,冲决一切陈旧,呐喊着“开花开花”而一往无前。一首小诗能使读者的心情如此激越,铁证了诗人和她的诗可喜的无可厚非的成功。

当然,残红褪尽毕竟还年轻,阅历还不太深,认知也不可能太广博,据她自己说写诗还从未想到过要发表。种种客观或主观因素,尽管极其微弱,但也不能不对她作品的完美无缺产生影响。下一步,如果能在少数特定词汇词义的把握上,在诗句编排过于迁就情感上,在继承与创新的性质与形式的认识上,更加的精深和沉稳,她的诗一定会写得更加优美更加动人。

为此,我衷心地祝愿,残红褪尽的诗越写越漂亮,故乡的诗坛越来越璀璨。

注解【Notes】

①即2015年9月12日,由老河口市作家协会、老河口市诗歌朗诵协会联合举办的“姚文静(残红褪尽)作品研讨会”在湖北省老河口市隆重举行。

Through reading poetry text, outline four characteristics on poetry of young poet Yao Wenjing, namely fresh and vivid performance, wonderful and clever creativity, passionate and loving covered force, fine degree of control over speech and sentence. To sum up, on the basis of outstanding poetic tradition in succession, young poet Yao Wenjing further effort to explore an innovative and unique poetic style.

Canhong Tuijin outstanding poetic tradition poetic style

Lu Wei is an IRS retired cadre in Hubei Province, a member of the Hubei Province Writers Association.

卢苇,湖北省国税局退休干部,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

Title: I am about to Bloom, t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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