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谈发现和探寻
2015-11-14黄佩华
小说被认为具有很多种功能,而于我个人看来,小说其中的两种功能即是发现和探寻。
作为一种文字形态,小说的作用相当奇妙,它既能够给阅读者带来愉悦和快感,又让人物和故事与阅读者发生某种暧昧关系,甚至可以左右某些人的人生。既然小说如此神妙,那么对于创作者而言,在构想和下笔进行创作时,就应该给读者预设足够的功能。
首先是发现的功能。小说可以让人们发现美与善,也可以让人们发现丑与恶。这一切都是人性的多样性使然。在许多呈现美与善的小说中,我们看到了人性主流的一面,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正能量和主旋律。然而,正面的人物和正面的故事往往看起来好写,实际上有很大的难度。是让读者在阅读中看见善与美,还是让读者在阅读中发现善与美?这就是小说的难度之一。同样,在大量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品中,不同作家对人性丑恶的批判方式也各有不同的表现。在巴尔扎克那里,小说让我们发现人如何根植于历史之中。而在现当代的创作中,小说更让我们发现人性的变异。
其次是探寻的功能。通过文字表述探索和寻求人性的本源,探寻人物作出每一个决定和每一个行为,使小说变得更富于情趣,这既是一种小说技术,也是小说写得好不好的一个尺度。闻一多先生在其著作《端午节的历史教育》中说,“恐怕整个端午节中心的意义,就该向龙的故事里去探寻吧”。我对这番话的理解是,你若想表现人性的深度,就该在小说的人物故事里去探寻,去寻找答案。
还是回到拙作《我不是那种人》吧。这个小说讲的是一个追债的故事,主人公艾鲁志的两百万被生意合伙人黄福高骗走了,在种种压力之下,他开始了艰难的讨债之路。在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会毫不脸红地说:我不是那种人;或者理直气壮地说,我不是人家说的那种人。那种人是什么人?是不是那种人谁说了算?一些人口口声称不是那种人的,其实就是那种人。而且,有些人已然是那种人了,但他自己并不知晓,这就是人的悲哀。
这个小说是有原型的,他们都生活在我老家的县城里。当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害惨了时,一些被害人开始还蒙在鼓里。当确认已经被人坑害之后,被害人仍然还不肯相信被害的现实,他们还对害人者抱有幻想,以致自己倾家荡产。遗憾的是,一些被害人却一直相信伤害他的人的辩解:我不是那种人。那种人不是我。
于是在这篇小说中,我试图让受害人发现,他就是那种人。然而可悲的是,他后来居然也成了那种人,而且还和那种人上床了。我试图探寻人性善意的那部分,但是最终还是没能达到目的,因为“那种人”占据了大多数的空间。我宁愿相信这只是一种巧合,善与美应该是现实生活的主旋律,丑与恶应该距离我们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