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面叶 民俗味儿

王强

铜面叶是明清时期家具中常见的装饰配件。近年来随着收藏热，尤其是明清家具收藏的兴起，很多与家具有关的收藏都在勃兴之中。明清家具中那些用料考究、造型雅致、做工精到的作品备受欢迎。但作为家具配件的铜面叶至今仍未见到专门的研究著述。从笔者已收集到的铜面叶来看，其制作工艺、地域风格和民俗意蕴都极富特色，值得深入研究。铜面叶一般品质上乘者多为镂空后加刀錾刻的。其制作方法有类铜墨盒。但铜墨盒一般体积较小，文人气较重。铜面叶相对于铜墨盒来说，图案繁复，民俗意蕴更加浓厚。

鉴于目前对铜面叶的专门著述甚少，笔者先基于收集到的实物作初步分类。

按照地域来分，可分为南北两派。按作用来分，可分为实用面叶和配伍面叶。按制作方法来分，可分为素面类、刻花类、镂空类等。按照材质来分，可分为黄铜质类、黄铜镀铬类、红铜质类、白铜质类、银质类等。按柜子类型分，可分为首饰盒用面叶、炕柜面叶和地柜面叶。按锁片数量来分，可分为单片型、双片型、三片型和四片型等。按尺寸和大小的角度来分，可分为超小型（10厘米以下，首饰盒用）；小型（十几厘米，一般为炕柜用）；中型（二十几厘米）；大型30厘米以上（目前所见最大者为55厘米左右，当为地柜所用）。

我国南北方地区均有铜面叶存世，但北方民间多为黄铜材质、素面、圆形、扣牌式样，少量会加刻一些吉祥花草或者文字，比如喜字、寿字、福字等。河北南部地区有一些图案繁复的铜面叶，其中镂空的比较少，或者说只有小面积的镂空，图案风格近乎年画，多为松鹤延年、福禄寿喜。紫禁城内现存的部分清代柜子上也存有部分长方形三片或四片一套的黄铜面叶，且几乎以素面为主。偶有花纹的，但多为铸造或压膜而成的，精细程度不算高。

南方地区的铜面叶图饰繁复，多为戏曲故事，如定军山、二进宫、三娘教子、西厢记、黄粱一梦等。材质多样，类型齐全，其中尤其是白铜或银质类首饰盒用面叶，镂空面积大，图样复杂、文气十足，镂空后的线条如丝似带，犹如缠枝花卉。南方所产的其他面叶体积小者，可玩于掌中，体积大者有50余厘米。

由于北方面叶类型样式趋同，多为素面，精品较少，为了集中反映面叶的特点，本文集中以南方地区，尤其是苏、闽、浙、赣地区所产为代表。苏闽浙三省临近，面叶风格总体趋近，与江西地区所产在风格上一眼即可判明。江西地区所产面叶总体数量相对较多，局部镂空，体积不大，造型多样，图案多为左右对称，以吉祥花卉、珍禽瑞兽为主。较薄，铜质不可谓精，刻工古拙。江苏地区的面叶精致细巧，尤其是苏南地区的白铜首饰盒面叶和银质面叶可谓雕镂精美、材质优良，一眼望去犹如文房把玩件。福建地区的面叶幅面较大，镂空较多，錾刻线条稳健流畅，戏剧或传说故事性的图案相对来说多一些。浙江地区的铜面叶刻工严谨，线条利落，小者巧而别致，大者繁而祥和，多匠心独运之作。

图1为苏南地区所产的双片三层戏剧故事铜面叶，材质为铜镀铬（为方便拍摄，略去了余下的两层夹板和拉手，下同）。铜面叶主体为京剧定军山中的主要人物黄忠和法正，环饰回纹。法正头部两侧錾刻竹叶，独立的右脚两旁錾刻带叶盛开的菊花。右侧的黄忠周身錾刻竹叶和菊花以及兰草。加上左侧法正衣服上錾刻的梅花纹，此处正好配齐四君子。面叶于拉手部位錾刻“上”字提示安装时候不要颠倒位置。拉手下部分别錾刻鹿衔灵芝和松鹤延年。梅花鹿双脚腾空站立于草丛之中，下缀一丛盛开的花草。仙鹤的处理与左侧的梅花鹿虽然总体上呈现对称的视觉效果，但是细部处理不同。仙鹤单腿独立于岩石之上，仰视松树。在仙鹤独立的右腿右侧缀饰带叶寿桃一对。面叶四个端点各錾刻一朵莲花。左侧上方的法正独立右脚，右侧右下的仙鹤也独立有脚，视觉上仍是对称的。这种形制的铜面叶在苏南地区比较多，但其中刻工精细深峻且保存完好的已经不多了。

图2为浙南地区所产灵芝蝙蝠云纹单片铜面叶，27.8厘米长，9.5厘米宽。单片铜面叶在铜面叶中不算少，但设计成如此样式的可谓匠心独运。这件作品即使没有镂空和复杂的纹样錾刻，仅凭其造型也可为同类中的罕见品。四周勾边，内中錾刻左右对称的牡丹纹图样。作品左右对称，锁眼下方图案犹如灵芝或者如意，整体像一朵祥云，更像一只飞翔的蝙蝠。灵芝、如意、祥云、蝙蝠，这是中国传统吉祥图案中的几个重要要素，将这几个要素巧妙融为一体，可谓妙合天成。

图3为苏南地区所产的黄铜质珍珠底四君子蝴蝶面叶。这类作品常规都是两件一套，一件为实用面叶，另一件为配伍，也就是说另一件是装饰性的。两者的区别在于是否有实用性的锁眼，配伍的面叶一般都没有锁眼。这件作品宽10厘米，本为同类中的常见之物，只因周身錾刻的“四君子”而显得雅致十足，线条一丝不苟，就连蝴蝶眼睛附近的绒毛都刻画得十分细致。蝴蝶头部以三颗兰草装饰。上面一对双翅，只在偏上的部位采用开光的形式錾刻出蝴蝶翅膀上的斑点，斑点内以珍珠纹打底。下面一对双翅则在通体珍珠底上分别錾刻菊花和梅花，使两对翅膀在视觉上均衡协调。

图4为福建北部地区所产的黄铜镂空福禄寿铜面叶，直径为23厘米。福禄寿为民间喜闻乐见的传统题材。这件作品通体镂空，体量较大，线条圆顿，细部刻画，尤其是开脸较富神韵，右侧的禄神风韵飘然，颇似关公。左侧的福神并没有像以往传统的福神那样设置成抱在怀中的童子，而是少年形象，憨态可掬。

图5为福建地区所产的大型八边黄铜镂空文武状元铜面叶，直径为44厘米。这件作品人物众多，为目前所见的人物最多的一件作品，体量硕大。主要内容可分为两部分，不镂空的外层一圈在鱼子纹底子上錾刻吉祥花果一圈，主要包括牡丹，石榴、佛手、桃子、南瓜。外层转角处各有一圆环，内中为一八瓣儿的花儿。外层正上方为一条龙。正下方左右各錾刻一条鲤鱼，与上方的龙，遥相呼应：鱼跃龙门。左侧为文状元众，右侧为武状元众，两相对照，人物布局相同，装饰的芭蕉和花篮风格近似。人物数量相同，左右各6位，皆手持各种花草，但除了状元外，余众所持花草各异。人物冠饰、发型都不相同，细节处功力十足，视觉上一派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