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在“细”中
2015-11-03张佳媛
张佳媛
[摘要]戏曲演员不仅要有“戏”功,而且要有“细”功。阅读剧本要“细”,观察体验生活要“细”,唱做念打要“细”,与搭当配合要“细”。
[关键词]儿大女大 “戏”功“细”功
戏曲演员不仅要有“戏”功,而且要有“细”功。阅读剧本要“细”,观察体验生活要“细”,唱做念打要“细”,与搭当配合要“细”。我在花鼓戏《儿大女大》中饰红桃时,在“细”字上下了功夫,所以获得田汉戏剧表演奖。
《儿大女大》是一出反映家庭伦理道德的现代剧。早年丧妻的农民贵满含辛茹苦地将三个儿女拉扯大,不孝顺的儿女无休止地向贵满索取,贵满被逼寻死;后在情人和秀的劝说下变成了假死,于是贵满目睹了儿女们在他“死后”争夺家产的闹剧;最后形成皆大欢喜的结局。该剧自1988年首演至今已达2500多场,历久不衰,深受观众欢迎。
我在剧中扮演的红桃是贵满大儿子清明的老婆,一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农村典型的泼妇形象。当时刚满20岁的我在城市长大,要演好这样一个角色,难度很大。我每天捧着剧本,仔细分析剧中7个人物的台词、唱腔,觉得红桃的戏就在“闹”和“吊”上,也是剧中的重场戏。父亲贵满是勤劳质朴的老实农民,与他相爱的寡妇和秀是善良、真诚,突破传统的女性;清明因为妻子红桃的强悍和泼辣性格而受到压抑,但又力图维护自己长兄的地位;老二谷雨总想在父亲那里多抠点钱,以便在未婚妻面前表现一下,办一场体面的婚礼。谷雨结婚要3万元,小女儿立夏考上大学要8000元,而已婚生子的清明和红桃觉得早年结婚太淡薄,向父亲索要补偿。儿女们都想着在父亲贵满这把老骨头上啃点肉,而又怕与父亲相恋的和秀花掉父亲的钱,戏剧的矛盾冲突由此展开。把握了剧情的发展脉络,把握了戏的重场和高潮,全剧的舞台空间、时间、人物的出场和表演,乃至灯光和配乐在自己脑海中形成了立体形象,对红桃这个角色在全剧中的表现、性格刻画也就有了底谱。所以我感觉到,仔细品读剧本,仔细体味剧作的意图,是演员二度创作的基础。
为了演好红桃这个角色,我常去农村外婆家观察和体验生活,蹲在小河边看村妇们洗衣服,她们将衣物浸满水放在青石板上擦肥皂,然后一手翻动衣物,一手挥动棒槌使劲槌,“啪啦”“啪啦”的棒槌声弄得泡沫四溅,蹲下去的身体随着棒槌的飞舞不停地蹿动,很优美。更有趣的是,有一次我看到一位中年妇女坐在自家门前的禾场坪里剁砧板骂街,由于用的是刀背,敲得很响,剁的时候手挥得高,发出一重两轻“嘭嚓嚓”的声音,有节奏感,骂的声音像唱歌。还有一次,两个妇女因为排队买菜发生了口角,双方都跳起脚杆子骂,手舞足蹈。我发现女人在吵架的时候,语言、形体和表情都得到极致的发挥。这些发生在生活中的故事和细节,对我塑造红桃这个人物有很大帮助。
在“喜中愁”一段戏中,红桃为争结婚差价款同父亲贵满、弟弟谷雨大吵大闹说:“今天我不想活了,只有去见阎王,雨伢子,今天我就死在你屋里。”和导演商量,增加红桃扯下自己裤带子准备上吊,致使裤子掉下来的细节,不仅增添了生活气息,同时也使红桃这个人物形象更显丰满。红桃的特点是哭和闹,在哭闹中达到目的,正因为如此,看到红桃要上吊时,谷雨找来了上吊的绳子,贵满说:“雨伢子,把绳子扯上去。”只想闹一闹的红桃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有去上吊,用伤心的语调喊着:“清明,少陪了!”“爷老子,再见了。”爷老子和清明虽然知道红桃是假上吊,但心里也怕假戏真做,爷老子便说:“有么子事好商量”,并答应“分期付款”。红桃也巴不得“就汤下面”,下了台阶。这段戏看似红桃的哭闹很厉害,但恰恰又显示出她脆弱的内心世界。
“悲中喜”一段,清明从家里偷拿鸡蛋准备送给爷老子呷,红桃手拿棒槌端着一脸盆衣服准备去河边洗,发现鬼鬼祟祟的清明提着用毛巾盖着的篮子,心生疑虑,便突然出现在清明面前,清明急忙将篮子藏到身后;一个追一个躲,“走哕”,“走啦”,声音一个高一个低,一个想查究竟,一个做贼心虚,穿插着齐舞步,在一系列细节动作中将红桃和清明的不同性格特征鲜活地展示出来。这需要两个演员高度细致的配合,才能收到效果。在红桃离开后,清明对棒槌发泄,踩棒槌,丢棒槌到捡棒槌,一连串的细节,更加衬托出红桃的刁蛮形象。
通过出演红桃一角,我深深地体味到,有“细”才有戏,演员的功夫在“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