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纸里淘金成亿万富翁

文/李蕊娟

本文主人公赵庆伟。

开着保时捷收破烂，有人说这是赵庆伟的“行为艺术”：用豪车刺激人们的神经，告诉大家，财富或许就在你扔掉的一袋垃圾里！

一件有人愿出价400万元收藏的名家手稿，差一点被当做废纸打成纸浆。是他，从一堆残书破纸中发现了这件珍贵手稿，让它 “重见天日”。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 “收破烂”的人，竟然将这件宝贝无偿归还给了原作者。

原作者就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差点变成纸浆的是他早期军旅题材的代表作品 《苍蝇·门牙》的手稿。2015年9月下旬，这件手稿在北京现代文学纪念馆首次展出，引起中外艺术界人士关注。

改变这件手稿命运的人，名叫赵庆伟，被业内誉为“文艺破烂王”。这个如今开着保时捷收废纸的人，是如何“淘”到亿万财富的呢？

插图手稿卖了350万

赵庆伟，1963年出生在北京，收破烂并非生活所逼，而是纯属偶然。在中关村经营着一家计算机电源公司的他，1996年开始迷上了老油画。有一次，赵庆伟去一位古玩商那买艾中信的画，对方问他要不要作者的手稿。赵庆伟心想，自己喜欢艾中信的油画，为什么不同时收他的手稿呢？于是就买了下来。后来，他发现从手稿中可以更好地理解画家的创作意图，于是就有意收购，打听到手稿大多来自旧货圈，他就做起了收废纸的买卖，开始在破烂里 “寻宝”。

2003年7月，赵庆伟听人说有家杂志社第一次大规模清理文档，共清理出33箱东西，赵庆伟寻思，这家文学杂志办刊时间长，废纸里极可能有大量作者的投稿，于是立即赶过去，以每箱1000元的价格买下。当他拂去手稿上的尘埃，看到那些泛黄纸页上有石鲁、吴冠中、李可染、冰心等人的名字和笔迹时，既惊喜又怜惜： “每一篇稿子，每一处改动，都凝结着作者与编辑的心血。若将它们送到造纸厂打成纸浆，多可惜呀！”于是，他将这些手稿保存起来。

几个月后，赵庆伟又从一家出版社收到一批废纸，里面有很多著名画家为图书画的插图。他对插图兴趣不大，就转手卖给了一位海外收藏家，没想到对方竟出价350万元。虽然狠赚了一笔，但赵庆伟心里却总觉得不对劲，他找到这家出版社的社长，建议好好保存剩下的手稿。可社长的回答是：“这种东西根本没必要留着”。这让赵庆伟失望和担心，如果他不买，也许很多东西将彻底消失。当时人们热衷收藏玉石翡翠、名人字画，却没人在意这些记录着文化与历史的字纸。

“别人不要，那我就收！”赵庆伟下定决心，他天天拎杆特制的大秤，不是去潘家园，就是去各垃圾回收站转悠。

财富或许就在一堆破烂里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拍卖市场刚起步，人们对于收藏的理念还很幼稚，局限于书画、瓷器等传统收藏大宗项目，书信手稿等根本不被重视。再加上1985年到1995年那十几年间，北京大拆大建，许多单位为改善办公条件而搬家，导致大批早期的手写资料及名人手稿、书信、日记被当作废纸扔掉或焚烧。

看到每天都有不少具有收藏价值的东西惨遭抛弃，赵庆伟心急如焚。他广撒 “线人”打听消息。 “线人”大都是以收破烂为生的外来农民，专门从文化单位收废品的就有2000多人，他们知道哪儿正在搬家，哪儿有大量的废纸要卖。

相比废品收购站，“线人”们更愿意把破烂卖给赵庆伟，因为他出价更高，废品站每公斤废纸4元，卖给他每公斤废纸10元。每次赵庆伟一到潘家园，就会有百八十号人围上来，把准备好的货，一麻袋一麻袋地装上车。

冰心的 《记一件最难忘的事》、丁玲的《记左权同志话山城堡之战》、铁凝的 《来了，走了》、王蒙的 《一九八四部分短篇小说一瞥》等名人大家的手稿，就是这样 “收破烂”收来的。

2010年年底，赵庆伟举办了第一场“小雅·观心”拍卖会。拍品中有1.4米长的周思聪素描，有 《半夜鸡叫》的原稿等。这些被很多人瞧也不瞧就扔出门外的 “破烂”，拍出了2000多万元。这还只是赵庆伟收来的 “废纸”中数量极少的一部分。

拍卖会结束，有记者问赵庆伟，这么多钱打算拿来做什么？他回答得非常干脆：“买一台保时捷，开着豪车继续收破烂。”有人说这是赵庆伟的 “行为艺术”：用豪车刺激人们的神经，告诉大家，财富或许就在你扔掉的一袋垃圾里！中央美院搬家，他花3000多元钱买了一捆废纸，其中有张油画是王沂东的作品；在某文化单位大院的一户人家，他从废纸里拣出了价值百万的董其昌手稿。

2003年的一天，一位 “线人”告诉赵庆伟，有一家出版社卖出一整辆 “面的”的废纸，价格3000元。赵庆伟立即出价5000元让 “线人”拉过来。在这大堆残书破纸中，莫言的 《苍蝇·门牙》手稿就在其中。当时莫言还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很多人看不出它有什么价值。

2014年春天，赵庆伟举办了一个小型拍卖会，全场95件拍品，70多件是名家书稿、手札，其中就有莫言的 《苍蝇·门牙》手稿。拍卖会上，此份手稿的私洽价格火箭般窜到400万元。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最后赵庆伟竟将这件手稿无偿归还了莫言，莫言随后捐赠给了现代文学纪念馆。

废纸带着历史与文化的余温

在赵庆伟看来，废纸带着历史与文化的余温。比如茅以升设计建造，最终又亲手炸毁的钱塘江大桥的那张设计蓝图。 “这座大桥在当年创下很多第一，这是最早的设计版本。这样的宝贝就该在国家级的档案馆里搁着，不该流散在民间。”赵庆伟认为。

除了有鲁迅、郭沫若、茅盾、巴金等大批文学巨匠的手稿外，赵庆伟还收集到周恩来的信函、宋庆龄的批件，还有人民大会堂建设工程的详细图片史料，大型音乐舞蹈史诗 《东方红》在人民大会堂排练的文字和图片……赵庆伟等着有一天能把它们交给国家。

此外，他还收集了自清代到上世纪80年代的100多万张老照片。在赵庆伟的 “老照片档案馆”里，既有少见的清代立体照片，如包括李鸿章在内的清末人物照；也有新中国成立后各时期领袖的照片，比如毛泽东与电影工作者在一起的留影，邓小平与日本天皇皇后的合影等。当时以每麻袋200元收进的老照片，如今单张就能卖上万元了。

近20年来，赵庆伟大量收购各个文化单位处理的废品，包括书稿、插图、连环画、版画、海报、老照片、地图、电影胶片等，涉及40多个门类。如今，他的5个仓库里，堆放着100多吨手稿、100多万张老照片、1万多幅油画等等。他希望创建各种文化专题的博物馆（档案馆），比如“中国诗歌博物馆”，他存有数万篇诗人的原稿；比如“中国音乐博物馆”，他有五线谱原稿数百公斤，以及众多文艺演出团体的广告单、节目单、剧照和录像带、录音带、唱片，其中包括全国总政文工团200多本各地巡演、采风的图文资料；比如“中国戏剧博物馆”，他有数千张戏曲唱片及大量的戏剧脚本；比如“中国版画博物馆”，他有各个时期不同艺术家、不同风格的版画作品七八千件。

从废纸里淘金成为亿万富翁，在赵庆伟眼里，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垃圾，只有放错地方的宝贝！

在赵庆伟眼里，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垃圾，只有放错地方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