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90年代“女性家族小说”的叙事特征
2015-10-27刘子祎
◎刘子祎
论90年代“女性家族小说”的叙事特征
◎刘子祎
摘要:在20世纪的中国小说史上,“家族小说”可以说是经久不衰,从现代到当代作品的创作似乎形成了一种固定的模式,拥有了自己的特征。在20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一批觉醒的女性作家也不约而同地进入到“家族小说”,并且集体创作了一批全新的“家族小说”,与以往的男性作家创作的家族小说在主题构造和叙事话语上有着很大改变。在主题上,由以往的父系家族史改为母系家族史;在叙事话语上,女性作家们以女性本体型叙事话语打破以往男人一统天下的局面,创立一种女性做主人公,而不再是依附男人出现的模式。这些特征正是女性作家站在自己的立场去审视家族史的结果,在当代文学史上产生巨大的影响。
关键词:家族小说 女性 主题 叙事话语
20世纪的中国小说史上,“家族小说”可以说是经久不衰,无论在哪一类的小说中,都会多多少少看见它的影子。从现代小说家笔下的《家》(巴金)、《金粉世家》(张恨水)、《京华烟云》(林语堂)、《财主的女儿们》(路翎)、《四世同堂》(老舍),到现代小说家笔下的《古船》(张炜)、《白鹿原》(陈忠实),“家族小说”的创作似乎形成了一种固定的模式,拥有了自己的特征:都是以中国历史发展的不同时期、不同背景下的家族为透视点及以家族的生活为聚焦点展开叙述。用一种现代意识去观照、审视传统家族观念,横向以家族场景为描写目标,纵向以整个家族历史为主线进行构思描写,并且家族小说的叙事结构都比较宏大。
在80年代末至90年代,一批觉醒的女性作家不约而同地进入到“家族小说”,并且集体创作了一批全新的“家族小说”。例如,王安忆的《纪实和虚构》、蒋韵的《栎树的囚徒》、铁凝的《玫瑰门》、张洁的《无字》、赵玫的《我们家族的女人》等,这些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在文坛上很有影响力,在文学史上也具有很重要的意义。这些出自90年代女性作家之手的“家族小说”在基于传统家族小说的特点之上又有所创新和改变,文章的主题以及叙事话语已经不同于男性作家创作的风格。以往男性作家的作品都惯以男性为主体展开人物和故事,以“祖父—父亲—儿子”的代际传承为链条谱写家族史,男性是历史、家族的主人,而女性永远隐藏在男人的背后生儿育女、扮演着贤妻良母的角色。她们都是以自己的父亲、丈夫、儿子为中心,一生都是在为男人而活。并且作品都是以男性为主角、为主人公,而女性只是以附属于男人的面貌出现,导致女性话语的缺失。对于这种情况,女性作家们带着一种反抗的情绪,以自己的视角去审视生活,让自己做主人。把叙述的主题重点放到女性史,变为以“祖母—母亲—女儿”代际传承来谱写,构造出全新的“母系”家族故事;并且作品中采用女性本体讲述的叙事方式,塑造了一系列女性主人公,不再是男性的附属形象。对于女性家族小说的主题和叙事话语的特征,用具体作品加以分析。
一、女性家族小说中主题的特征
当代女性家族小说在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已达到一个高峰,此时女作家们基于传统家族小说的叙事模式之上,带着一种反抗男权制度的情绪,建立一种企图要摆脱父权的母系家族——变为以“祖母—母亲—女儿”代际传承来谱写,构造出全新的“母系”家族故事。例如,铁凝的《玫瑰门》、张洁的《无字》等都是书写了家族几代女性历史的家族故事,并且其中也包含了个体女性追求自由、追求独立的故事。
铁凝的《玫瑰门》是她创作生涯的集大成,是她的思想进入成熟的标志,也是她为自己构筑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小说以饱含浓情之笔写了一家三代女性各自的人生经历和她们之间的悲欢离合,以女主人公苏眉的童年、青年时代将三代女性的人生际遇贯穿起来,很明显地体现出一种母系家族史。作品中另一个着重表现的中心人物是司绮纹,也是作者唯一描述了其整个生命历程的女性形象。不屈服的她,少年时期开始自由恋爱,后来出嫁。在庄家,父权制度下的贞节牌坊始终压抑着她,丈夫外出寻欢,放弃了一个男人对家的责任。无论她如何在家庭的经济困境中施展才能,恪尽妇职与母职,供老育小,她得到的报偿不过是丈夫的厌恶、凌辱和公公的恶毒蔑视。为了获得做妻子应有的权利和境遇,她真诚地忏悔自己在初恋中的一时迷茫,忍受着新婚之夜的肆意侮辱和出去寻欢作乐的丈夫,千里迢迢带着儿女去和丈夫团聚,但得到的仍是无尽的羞辱、冷漠和仇视。她也争取过离婚、再婚,却只得到稍纵即逝的幸福和额上永远的疤痕。日久天长,生存境遇的压力,守活寡的性压抑,导致性的恶性爆发。她以性为武器,对软弱无能的公公发动攻击,用乱伦来反抗男性权力的制度文化和精神文化,当然这是以自己的尊严为代价的。借用尊严的丧失,企图挽回一个女人应得的权利,努力地追求平等、独立、自由。这样的描写也足可见作者内心对男权制度的反抗。
张洁的《无字》可以说是当代女性家族小说中文本量最大的,作品写了墨荷、叶连子、吴为、禅月这样一个女性家族谱系,尤其是前三个女性一生的颠沛流离,在落难的日子里,祖孙三辈(叶连子、吴为、禅月)互相安慰,她们相依为命的家族故事。作品主要以女主人公吴为的人生经历为主线,作为一个具有独立人格和有着受人尊敬职业的新女性,和胡秉承、白帆之间复杂纠葛的悲剧情感,饱含了对女性的自省以及对真爱、理想的追求。突显了作为女性个体对自由、独立的追求。
女性家族小说从整体上看,首先彰显了它的“母系家族”的特征,其次作为站在自己的视觉去审视的女性作家群们,把自己对男权制度的反抗和对自由、平等、独立的追求在作品中赋予到了个体形象上,这在当代文学史上具有一定的文学创造、创新意义。
二、女性家族小说中叙事话语的特征
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一批女性作家站在自己的视角开始审视“家族史”,她们带着心中对男权制度的反抗,带着为自己代言的决心创造一系列的女性家族小说。在这些小说中,女作家们站在自己的立场,采用女性本体讲述的叙事方式,塑造了一系列女性主人公,他们不再是以男性的附属形象出现。对于“女性本体讲述”在此定义:在当代女性作家的家族小说中,独立叙事功能的讲述者和被讲述者完全是由女性充当,而且在相当多的文本中讲述者同被讲述者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可以说在当代女性作家的家族叙事里,作家的创作角色在女性本体的高度上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发挥,本文将其称为一种女性本体型的讲述。具体表现在:具有独立叙事功能的女性主人公的到场。这里所认为的女性主人公是从叙事学的意义上界定的。在20世纪中国文学的家族叙事中,一些男性作家的作品出现了女主人公的缺失,女人的出现都是依附于男人。而在90年代出现的女性家族小说中,打破了女性主人公的缺失。女作家们借助这些独立叙事的女性主人公的出现来讲述女性家族的故事,并且因此为主线塑造了大量的女性主人公。比如《玫瑰门》中的苏眉、《栎树的囚徒》里的天菊、《无字》里的吴为等。在这些作品中,男性主人公基本看不到,即使有也是一种配角的出现。一改以往男作家所创造的作品中女性主人公的缺失以及女性完全是依附男人出现的面貌。
当代女性作家的女性本体型叙事话语一改男性主人公在家族叙事中一统江山的面貌,不仅让这些具有独立叙事功能的女性主人公出现做主角,而且通过这些重要的女性主人公作为主线引入了家族其他的女性来作为作品的主体,将男性的出现重重削弱。可以说这是作家对男权制度反抗的另一种具体的体现。
女作家们写的这批家族小说突破男性家族小说的主题构造、叙事话语特征,以自己女性的视觉去感知家族史中的人物和事件,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家族小说,由以往“祖父—父亲—儿子”的代际传承为链条谱写家族史改成“祖母—母亲—女儿”的母系家族史,并且将一些个体的女性形象也树立起来。这些女性作家的女性本体型叙事话语打破了以往男性作家们在作品中的男性一统天下的习惯,让女性做有叙事功能的主人公,完全改变了以往女性依附男性出现的现象。而这些特征正是这些90年代的女性作家对于当时男权制度的反抗,对自由、平等、独立追求的体现,她们完全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努力获得人格上的独立,经济上的独立,要与男性站在同样的位置上,企图摆脱传统男尊女卑观念的束缚。这些女性家族小说在当代文学史上具有重要的影响和现实意义。
参考文献:
[1]李彦萍.中国现当代女作家研究[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7.
[2]张志忠.中国当代文学60年[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
[3]熊家良.中国当代文学史[M].北京:科学出版社,2003.
[4]林丹娅.当代中国女性文学史论[M].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2003.
[5]陈淑梅.90年代女性小说叙事话语特征[J].文学评论,2007(03).
[6]曹书文.论中国20世纪90年代的家族小说[J].云南社会科学,2006(01).
(责任编辑刘冬杨)
作者简介:(刘子祎,女,吉林师范大学文学院;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