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婺源,愿做一名村姑
2015-10-27蓝馨月
◎蓝馨月
在婺源,愿做一名村姑
◎蓝馨月
人的一生,相遇相逢也算是一种“因缘”。然而对于婺源,岂一个缘字了得!一年间,六次踏足,其中四次缘于婺源深闺中的篁岭。曾经憧憬要去很多地方旅游,可被生活中的琐事羁绊住了脚,望而止步。婺源,也是我渴望想要到达的地方之一,一次便会知足,是缘分三番五次把我带进婺源篁岭的生活,掀开她的面纱,邂逅她的娇容。亦是上天的眷顾,于我有缘与她短别重逢,每次便能让我欣喜地发现她不一样的美。或许,每个人去一个地方都怀有自己的一种情怀,在婺源,摄影师来此,会不由自主地举起照相机;文人墨客入境,会情不自禁地提起笔;旅行者踏足,会相见恨晚似的卸下背包。而我,从小乡村里走出来的,按理说,应向往大都市的繁华。然遇见婺源篁岭,竟甘愿在她的柔波里做一名村姑。
婺源,走近你世界的人都懂你,有古树的地方就有村落,有村落的地方必有古树,你们生生不息,互相依偎。古树的存在就如风水中的神,庇佑着村落人家。也有人把树比作男人,说女孩选择男人就像选择树一样,而树的种类有很多,就看什么树适合自己依靠。我承认,我喜欢古树,在古树身前,我会驻足仰慕,可我爱的不只是它华丽的外表,还有它内在的灵魂。我愿以一个只懂人情世故、不知世态炎凉的村姑出现在它的世界,让它成为我的依靠。即便你哪天枯死,村姑的感情和你的灵魂同在,永远活着。
篁岭红豆杉林有一棵500岁的红豆杉,从地面到身躯有四米以上的大窟窿,人站在其中绰绰有余,但它四肢与头顶上依然枝繁叶茂,这就是树的生命力与承受力,遇见它,感动大过于新奇。另有竹山书院旁那一树枯木,裂开宽度大约20至30厘米,长五米左右,虽然枯死,可它的那种美也是不能复制的。对它产生的感情,正如“我爱你如今凋残的容貌胜过你昔日的红颜”。也想成为它身旁的一棵树,与它并肩,种在哪儿就生长在哪儿,一生一世,虽枯犹荣。
从小,我就爱憧憬,游走在自己遐想的世界里,如夏夜独自躺睡在楼顶的凉床上,望着满天璀璨的流星许愿到天明。
在婺源,儿时的一幕幕仿佛又呈现在眼前。一座村落,一户人家,周围都是植物与土地。那时的我,常会爬上树中小憩,尤其是房前的那棵橙子树,每到果子快要成熟的时候我就守候在一旁,垂涎欲滴。红薯地的红薯叶藤把它左右折断成“藕断皮连”似的挂在耳圈当耳环。院子里的指甲花捏出汁涂抹在指甲上。还有叫不上名字的像珍珠大小的红色花果,用针线穿成串挂在脖子上当项链。一个土生土长的村姑就这样就地取材把自己妆扮成花姑娘。
几乎所有乡村女孩都是热爱花花草草的。小时候,哪怕是对一朵喇叭花与狗尾巴草也会心生爱慕。山茶花也是从舅舅家的大山里采撷,徒步六小时捧回家。在婺源篁岭,即使是茶,也偏爱菊花茶,就那么一两朵婺源小皇菊放在透明的茶杯里,仿佛就惊艳了时光。也许是喜欢陶渊明诗中的田园生活,总想做个悠闲自在的村姑,慵懒在午后,采菊,沏茶,闻香,过着慢生活。
初春,篁岭的油菜花正艳,下索道临走时,我环顾着金灿灿的油菜花不舍,便学着小时候,跑到油菜花田里,那时是和小伙伴们捉迷藏,“地主”发现了愤怒地叫喊,我们便往深里藏,心想我们个子矮过油菜花,难以发现,即便发现距离也远,等“地主”来了也捉不到我们。这回,我是独自拿着手机爬上田坎,蹲在油菜花旁自我陶醉,拍照,由于沉浸过度,“地主”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都浑然不知,她一边拍打我肩膀一边用她们当地话训我,着实吓我一跳。我憋屈着起身就走,心想又没有踩踏油菜花,她干嘛不依不饶。假如我是这里的一名村姑,以主人的身份穿梭在油菜花海中,她还会这样理直气壮地训斥我吗?我热爱自然,只要是有生命的东西,便会手下留情,我只是喜欢而合影,我固执地认为我没错,错就错在篁岭的油菜花太美了!
村姑总是离不开浣洗衣服的,年少时,我是慵懒的,躲在闺房足不出户。从小爸爸就偏袒我,总觉得姐姐比我大,好多家务事就应该她挡在前。为此,姐姐多年后都说爸爸偏心于我。其实我懂得,爸爸是怜惜我还小,怕我扛不住体力活。我相信父亲这般男人的担当,篁岭人也会有,若我“缘地踏步”在篁岭,他们也会用勤劳与智慧帮助我。有时,躲不过去也随同妈妈或姐姐背着大小背篓徒步三公里左右的路到有溪水沟的地方浣洗衣服。那时我额间留着些许刘海,扎个马尾,发髻两边别着发夹,坐在石滩上,看着妈妈或姐姐忙个不停地洗。被批评后,我就拿着衣服在水里荡漾两下再揉搓,姐姐说我洗衣服像在嬉戏,反而碍手碍脚,看不惯时便把我赶回家去。妈妈洗好衣服时间有余总喜欢捉螃蟹,抓到硕大的螃蟹总爱在我眼前晃动,让我又惊又恐,如她的两个前脚趾,经常像螃蟹一样地夹我腿上的肉,惹得我又气又好笑。每到冬天,长满冻疮的手溃烂不堪,洗衣服对于我来说更是一个梦。来到婺源篁岭,发现这里流动的溪水是那么的清澈,可以浣洗衣服的地方是那么的绮丽如画。岸上有芦苇,芦苇后边有遍地的油菜花,还有最美的乡村。这里石卵多而秀,若妈妈在这里捉螃蟹,估计能收获一篮筐,甚至瞧了光洁如玉的石卵也想带回家。而长大以后的我,在风景里浣洗衣服,那也不再是嬉戏,而是在享受。
篁岭梯田万亩,油菜甚多,收割时应该是忙碌的。记忆中,每到丰收的季节,我都会穿梭在田地里,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与精神,一鼓作气地埋头用砍刀砍榨菜,用镰刀收割稻谷,用双手掰玉米。平常家人说我懒惰,可真正劳作时,便夸我勤奋。直到现在,我的掌心里还有当初劳作时留下的茧子。篁岭,如果我是这里的一名村姑,我相信我依然会用勤劳的双手献上微薄之力。丰收着,快乐着,知足着,感恩着,吃着天然的菜籽油,在天街九巷六井三桥的深山桃源里,饮一瓢山泉水,从舌尖漫过心田。
在篁岭,邂逅画家也是常事,他们用艺术的眼光鉴赏着这座古村落。在画里,我看到了——黛瓦白墙徽派风,雕刻木楼清时貌;看到了——炊烟袅袅升起,白云貌若天仙,晒秋五彩缤纷,燕子小憩枝丫间……站在画家身后看画里的篁岭,其实我多么想,画家把我也画进去,追忆小时候的亲情,奶奶坐在地坝边上缝补衣裳,我帮她穿针。爷爷背着我在田埂上闲庭信步,或拿支粉笔教我在地面上画老鼠,“化”字的末笔绕着周围从右到左一圈,左内添一点就是眼睛,右尾弯一笔就是尾巴。而今大了,那画面应该是我以一个大村姑的形象搀扶着年迈的爷爷漫步在梯田间,或在悠久的青石板上教我画出人生的况味。又或者,化作一名身穿旗袍,梳扎马尾辫,手拿团扇,背影朝篁岭的深巷中悠然寂静地彳亍着……明明是一位住客,却被别人误以为是谁家的村姑,追随着让我讲述篁岭的故事。
(责任编辑冯越)
作者简介:蓝馨月,女,重庆人。江西省上饶市三清女子文学研究会会员,婺源篁岭写作营营长,《篁岭报》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