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人深省的大师级哲理思辨(下)
2015-10-21李燕杰
艾青(1910.3.27-1996.5.5.),原名蒋海澄,曾用笔名莪加、克阿、林壁等,浙江省金华人。成名作《大堰河——我的保姆》发表于1933年。艾青,是我最散佩的大诗人,他的夫人高瑛也是我们全家的好朋友。当年我办“血轮文艺社”时,从报刊上搜集到许多诗人的作品,作者都是诗坛大家如艾青、田间、何其芳,他们当中我最喜欢的是艾青。
1949年我参军后,特别是驻军武汉、广州时,处于相对稳定的和平环境中,我买了许多书,其中有不少是诗集,如拜伦、雪莱、歌德、席勒、海涅、普希金、莱蒙托夫、泰戈尔等的作品,这些人的作品我都喜欢,相比之下,当然更喜欢中国人的诗,特别是对艾青的诗情有独钟,如他的成名作《大堰河——我的保姆》,能全文背下来,心灵一次又一次地被震撼。1957年,我因伤住进陆军总医院,从广播中听到艾青被划为“右派”,极为震驚,立刻换上便服,到新华书店买了《艾青诗集》,还是一个精装本,后来,就听说他被发往新疆石河子改造了。我从来不相信艾青是什么右派。他的每一篇作品都包含着他对祖国对人民对新社会的热爱。最让我难忘的,是他那脍炙人口的诗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1978年,全国第一次诗人大会在北京西苑饭店召开,我也参加了,没想到艾青也来了!那天,有名的诗人几乎全到了。会议第二天上午,第一个发言人是艾青,我挤到第一排聆听他的演讲,我做了十分详尽的记录。
后来,有一天在人民大会堂开会,由我发言,讲话毕,高瑛老师问周红兴,这个发言的人是谁?他是位真正的诗人!周答:是李燕杰!艾青对夫人说:“这么有名的人,你都不知道!”高瑛马上过来和我握手,自此成了好朋友。过了些天,艾青、高瑛约我到他们家中作客,我将前边讲的于1957年购买的《艾青诗集》,还有讲话记录,全送给了艾老,他老人家十分感动,当即回到自己的书房,拿来了一大摞中外文的艾青诗文集签上名送给了我,我当然更加高兴。后来,我办刊办会多次请他题词,他从未谢绝。他写道:“青年导师,无尚光荣。”“上帝与魔鬼都是人的化身。”“诗言志”。在聊天时,他还多次告诉我,写诗要有意境,不要写口号式的诗。
臧克家(1905.10.8-2004.2.5),山东诸城人,近代杰出诗人,著名作家、编辑家,曾用名臧瑗望,笔名孙荃、何嘉。
臧克家,是我最熟悉的诗人。从上个世纪40年代,我就读他的诗,这么多年以来,我几乎买全了他的诗集,后来,出席减克家诗歌研讨会,他又送我一大套全集,我可能是收藏臧克家诗集最全的人之一。
记得我在中学办诗社时,与同学们一道学习诗人作品,参加诗人节活动时,我们经常朗诵他的诗。后来在大学期间,在我组织同学们编写《中国诗歌史》时,研究拜访当代著名诗人时,马上写下郭沫若、艾青、冰心、臧克家的访问计划。
他住在北京市东城区赵堂子胡同一个小四合院。记得初到他家,我们都为他简陋的生活环境而惊讶不已,著名大诗人,居然连一件像样的家电都没有,火炉还要自己侍候……这条胡同现在已经消失了。我为此深感遗憾,也因此读懂了著名建筑家梁思成先生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多次失声痛哭。
每到他家,我总是看不够他的客厅中三面墙上挂满了的名人书法作品,如郭沫若、沈雁冰、汪静之……他们的书法我都十分欣赏,有几次还抄下其中的名句。我后来搜集名人书法,装裱成条幅挂在书房,也是受臧老的影响。
记得有一次我请他到西城区为社会青年演讲,是一个文学讲座,没想到,他突然有急事,不能来上课了。我只好临时替他讲:当时我是有顾虑的,因为课前公布的是大诗人臧克家讲文学,大家都是冲着他来的。
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急中生智,我定了一个能吸引听众的题目:《文学作品中的爱情美学》,没想到题目一公布,无人退席,讲完之后,还赢得了十分热烈的掌声,后来,我在清华大学讲爱情美学,用的就是这个题纲。
臧克家先生对我的关怀与教海是多方面的,光我手中他的题词就有五六幅,将来可一一展出。他教导我:一万枝暗箭埋伏在你的周边,伺候着你一千次小心中的一次不检点。他用潇洒的笔墨叮嘱我们:热心灼灼,孝心拳拳……
还有许多许多故事,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介绍给大家。十一年前,他老人家平静地走了。在他临行前,我和夫人绍华到北京协和医院去看望,老人家已不能说话,但他清澈的目光明明是在跟我们说:要继续写诗!为人民,为祖国!我含泪沉重地给他鞠了三个躬,作为向恩师永远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