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高校与社会捐赠主体关系及启示
2015-10-21张继华滕明兰
张继华 滕明兰
摘 要:高校和社会捐赠主体是高校社会捐赠系统机制形成的两个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二者之间互依互惠、合作共赢关系决定了高校社会捐赠系统机制的良性运行。通过对美国高校与社会捐赠主体关系发展的历史演进及捐赠情况考察,分析高校与社会捐赠各主体间互依互惠、合作共赢关系形成与发展的影响因素。并从中获得启示和借鉴:中国高校要强化教育功能,增强对社会捐赠主体的吸引力;高校要强化募捐功能,密切与捐赠主体的关系;强化高校社会捐赠生态环境建设,促进高校与捐赠主体关系持续发展;推动高校社会捐赠系统机制良性循环。
关键词:美国高校; 捐赠主体; 互依互惠; 合作共赢
中图分类号: G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6378(2015)04-0016-07 美国高校社会捐赠系统以其良性循环机制获得了源源不断的办学资金,吸引了世界各国学习、研究和借鉴。综观研究现状,大多是校友捐赠、捐赠文化、管理制度、募捐策略等单一问题的独立研究。对决定捐赠系统机制良性运行的内在规律——高校与捐赠主体之间关系缺乏深入探讨。本文认为高校与捐赠主体是社会捐赠系统机制形成的核心要素,二者之间关系是捐赠系统机制良性运行的内在规律。本文通过美国高校与捐赠主体关系及作用的历史演进过程,分析高校与捐赠主体间关系形成与发展的影响因素。探究美国高校社会捐赠系统机制良性运行的内在规律,即:高校与捐赠主体之间互依互惠、合作共赢关系,为中国高校社会捐赠系统机制平稳、高效运行提供有效借鉴。
一、美国高校与社会捐赠主体互依互惠、
合作共赢关系及作用的历史演进
纵观美国高校发展历史,社会捐赠主体是美国高校产生发展的主要推动者。美国高校与社会捐赠主体的产生、发展始终互依互惠。社会捐赠主体从单一到多元的发展过程也是美国高校从弱到强的过程。可以说,没有社会捐赠主体的大力支持,就没有美国大学的建立与发展,更不会有今天美国大学享誉世界的教学质量、科研水平以及社会地位。
美国第一所高校——哈佛大学是在移居美国的清教徒积极倡导和影响下,于1636年10月在马萨诸塞州建立了美国历史上第一所高等学府——剑桥学院。1638年9月,青年牧师J.哈佛病逝,他把一半的遗产720英镑和400余册图书捐赠给了这所学校。为了纪念哈佛给予学院的慷慨支持。学校于1639年3月更名为哈佛学院。1780年,哈佛学院正式改称哈佛大学。哈佛的捐赠开启了美国高校社会捐赠的历史,奠定了哈佛大学发展的基础。同时它的捐赠也承载着移居美国的清教徒们让他们的子孙后代在新的家园也能够受到英国古典式教育的理想。1745年之前,北美殖民地仅有哈佛、威廉玛丽和耶鲁三所学院,这三所学院均由各自所在殖民地的主流教会发起建立的,其目的是支持各自殖民地的正统教会。殖民地时期影响最大的哈佛大学、威廉玛丽学院等九所学院中,有8所是教会捐资建立的。其中,来自英格兰的富商、神职人员的私人捐款和宗教组织是高校社会捐赠的主要来源。美国本土的捐赠主体尚处在萌芽阶段,不仅捐赠数量少、作用甚微。
这一时期,英格兰的富商、神职人员的私人捐款和宗教组织捐赠促进了高校的诞生和发展。同时,高校也传播了宗教、培养了牧师。例如马萨诸塞和康涅狄格两地122位牧师之中有107位毕业于哈佛。从此,美国高校与社会捐赠主体之间开启了互依互惠、合作共赢的历史。
美国独立战争使殖民地时期建立起来的高校遭受重创。独立战争后,因为失去了英国富商的捐赠,经费不足成为困扰许多高校发展的主要问题,由于政府资助能力有限,大部分学院仍然要依靠社会捐赠,这一时期社会捐赠的主体有美国本土的企业家、金融家和一些宗教组织,校友捐赠开始出现,但捐赠人数较少且数额也很小。导致企业家、金融资本家和实业家捐赠的重要原因是因为这些人都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大学教育,尤其是古典教育,都是通过个人奋斗而致富的,因而十分反感古典教育,希望使他们巨大的财富实现他们实业教育理想。这一思想促使许多实业家纷纷资助高等教育。1865年,当地首富、纽约州的农业主管埃兹拉·康奈尔期望在迫切需求的农工教育事业领域有所建树,便决定捐出个人资产(共50万美元)创办了一所不受政治和宗教干扰、面向社会实际技能需求的全新大学——康奈尔大学;银行家、贵格会教徒霍普金斯捐资建立了霍普金斯大学。依靠实业家劳伦斯的捐赠,哈佛设立了动物学和地质学教授席位。石油商人查尔斯·普莱特(Charles Pratt)的基本愿望是帮助纽约的年轻人在建筑、机械制图、装饰、簿记、速记和其他类似的技能方面学习。到1891年帕特去世时,他一共向高等技术教育捐赠了300多万美元[1]。除了企业家、实业家等的私人捐赠外,宗教组织的捐赠也是高校社会捐赠的另一个来源。
独立战争后到南北战争时期,尽管州加强了对高等教育的支持和控制,但是经费支持力度不足,高等教育的主要经费来源仍然依靠私人和教会的支持与捐赠。这一时期,社会捐赠帮助一大批高校恢复了正常教学,还建立了一批新的高校并且向实用化发展。社会捐赠主体有效地支持了高校的恢复与发展。同时,高校也实现了捐赠主体实业教育理想。霍普金斯大学在社会捐赠主体的不断支持下,发展到今天已经拥有全球顶尖级的医学院、公共卫生学院、国际关系学院,生物工程、空间科学、社会与人文科学,音乐艺术等领域专业水平和成就闻名世界。康奈尔大学以农工学院为特色起家,今天已经拥有农业与生命科学学院(州立),兽医学院(州立),建筑、艺术和规划学院,工程、商、法、医等多个实用性学院,康奈尔大学的农业、兽医、工科等很多学科都成为誉满全球的传统强项学科。由此可见,美国独立战争到南北战争时期,高校与捐赠主体互依互惠、合作共赢的关系已经形成且双方合作共贏成效明显。
南北战争后,美国进入了经济发展的黄金时代,出现了以钢铁大王卡内基、石油大王洛克菲洛为代表的亿万富翁阶层,他们积极捐资高等教育。1892年,洛克菲洛捐资4 000万美元建立了芝加哥大学,1901年捐资建立了洛克菲洛医学院研究院,1913年向霍普金斯医学院捐赠150万美元。这些富翁对传统的捐赠模式进行了变革,建立私人基金,由原来个人直接捐赠模式转变为间接捐赠模式。私人基金会雇专人负责个人捐赠资金的管理。随着私人基金会的发展壮大,来自私人基金会的捐赠成为高校社会捐赠的主要来源。1902年卡内基投入1 000万美元成立了“普通教育董事会”;1911年卡内基投入12 500万美元成立了卡内基基金会;1913年洛克菲洛基金会成立。1936年美国“汽车大王”福特设立福特基金会。私人基金会成立后,捐赠项目由原来的新学校建设,转移到支持、加强实力较强学校的改革与科学实验。1922年卡内基基金会,先后向斯坦福大学食品研究所捐赠150万美元,用于食品生产、分配和消费方面的深度研究。这一时期,经济的发展催生了美国高校社会捐赠新主体——私人基金会出现。由此,高校与捐赠主体互依互惠、合作共赢关系呈现出强劲的发展势头。
二战以后,现代基金会开始大规模的向高等教育捐赠,现代基金会捐赠成为高校社会捐赠的主要来源。随着高校发展,校友数量逐年增多和校友组织迅速发展,校友捐赠占据了高校社会捐赠的重要地位,紧随其后的是公司企业的捐赠。在十九世纪末美国工业企业的科学化发展,推动了工业企业实验室的建立,于是大学内的一些科学家进入到工业实验室进行科研项目的研究,促成了大学与企业在科学项目上的合作关系。在二战期间,出现了“政府——大学——工业企业”的合作形式,著名的“曼哈顿计划”就是这种合作形式的典型例子。另外,在大学理工科系里由工业企业资助的研究与开发是一种更为重要的合作形式。现代大学和企业合作是以大学为基础的科学院或研究园。如1951年创办的斯坦福工业研究园,美国硅谷就是在其基础上孕育而成的。高校通过与企业的合作获得了企业的资金支持,这是企业捐资高校的最初形式。到20世纪70年代以后,“企业公民”概念的提出,引发了公司企业慈善观念变革和组织变革。企业基金会建立,企业对高校的捐赠有两种形式:一是捐给与公司发展相关的实验中心或研究项目;二是捐给公司周边的高校,属于友好捐赠。
20世纪60年代以后社会捐赠主体走向多元化,校友、非校友个人、基金会、公司企业、宗教团体以及其他社会组织都积极参与高校社会捐赠,其中校友、基金会和公司企业成为高校社会捐赠的主要力量。高校与各捐赠主体互依互惠、合作共赢关系稳定发展,捐赠数额稳中有升。
从上表分析,校友捐赠居其他捐赠主体之首,校友捐赠占社会捐赠总额比例最低年份21.5%,最高30%,多数年份在24-28%之间浮动。基金会捐赠占社会捐赠总额比例最低年份18.4%,最高30%,多数年份在21-28%之间浮动,2007年以后,基金会捐赠超出校友捐赠。公司捐赠占社会捐赠总额比例最低年份13.9%,最高23%,多数年份在8%—16%之间浮动之间。上述各捐赠主体稳定的捐赠情况,显示了高校与捐赠主体间互依互惠、合作共赢关系的稳定发展。
二、高校与社会捐赠主体互依互惠、
合作共赢关系发展的影响因素
美国高校社会捐赠主体持续、稳定的捐赠,首先取决于高校与捐赠主体之间互依互惠、合作共赢关系的稳定发展。其次是外部环境的影响和促进作用。在此,从微观主体和宏观环境两个层面,探究其影响高校与捐赠主体互依互惠、合作共赢关系发展的影响因素。主体影响因素包括受赠主体——高校的功能,捐赠主体的情结及在高校管理中的地位、权力,高校与捐赠主体的资源需求互补。环境影响因素包括社会文化、经济和国家制度安排。
(一)高校与捐赠主体互依互惠、合作共赢关系形成与发展的主体影响因素
1.高校的功能
首先,高校的教育功能。高校的教育功能包括知识传承与创新功能,以及由此衍生的造富功能。这是高校与捐赠主体互依互惠、合作共赢关系形成与发展的基础性影响因素。高校传承知识的功能是创新与造富功能的基础,是吸引捐赠主体自愿捐资高校的基础性影响因素。殖民地初期,高校传承知识的功能激发了宗教组织和个人捐资办学的积极性,以实现清教徒培养牧师、传播宗教文化的目的。高校教育培养了校友良好的社会品德,给予校友发展必备的知识与创新、造富能力,提高了校友的社会价值、社会地位与社会影响。促进了校友母校情结的形成,奠定了校友捐赠的情感基础与经济实力。高校的创新功能是吸引企业捐赠,促进高校与企业合作共赢的助推因素。高校的创新功能主要体现在科学研究方面,高校与企业互依互惠、合作共赢的关系始于大学的科学家进入到工业实验室进行科研项目的研究,逐步扩展到职工培训。高校的造富功能是通过知识传承和创新实现的,造富功能是影响捐赠主体捐赠实力的决定性因素。《福布斯》最近评出的美国亿万富翁排行榜显示,哈佛大学亿万富翁校友50名,数量最多,也是得到捐款金额最高的大学,达350亿美元。这表明哈佛大学强大的造富功能对捐赠主体的支持力与吸引力。
其次,高校的募捐功能。高校的募捐功能主要体现在高校募捐的主动性与积极性上。美国从高校建立之初到今天,始终对社会捐赠保持着极大地热情。殖民地时期,为了获得更多的社会捐赠,高校利用与英国富商的关系进行私人募捐,同时组织募捐活动进行募捐。如1641年哈佛学院委派威尔德等三位牧师到英国募捐,他们发起了高等教育的第一次募捐活动。美国高校社会捐赠的主动性和积极性主要体现在高校领导对募捐的责任与管理两个方面。高校领导对募捐的责任,以哈佛大学为例,董事会规定校长每年必须组织募集到10亿美元的办学资金。在募捐活动中,校长负责募捐计划的制定、确定募捐任务目标、校长挂帅组织实施。在培养与捐赠者的关系上,校长的作用至关重要。美国高校将筹集目标作为对校长等领导考核、任免的重要指标。据美国《高等教育纪事》的调查,目前有53%的美国大学校长每天都在从事募捐活动,这已经是美国大学校长的首务[2]。例如哈佛大学“最会筹款的校长”陆登庭在任的十年间,為学校募集超过100亿美元的捐赠。美国高校非常重视募捐组织管理,从威廉玛丽学院校友组织建立开始,高校校友组织不断完善,服务校友、组织募捐的功能不断强大。随之校友基金会、教育基金会相继建立并成为高校重要的职能部门,配备专业人员从事校友捐赠和社会捐赠资金的管理与运营。高校校友组织和教育基金会的建立,不仅有效地促进了高校校友与捐赠主体的关系建设,而且促进了社会捐赠资金的增值。高校的募捐形式多样化,不仅有日常性年度募捐,还有特殊目的的大型募捐。如2013年哈佛大学启动一项65亿美元的筹款活动,这是哈佛大学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大学筹资活动。2013年哈佛大学社会捐赠总收入84.47亿美元,占学校经费总支出的19.9 %[3]。充分显示了哈佛大学强大的募捐功能。
由此可见,高校知识传承功能是影响高校与捐赠主体间互依互惠、合作共赢关系发展的基础性因素,高校的创新和造富功能是影响二者关系持续发展的助推因素。高校的募捐功能是决定高校募捐成效的关键,是促进高校与捐赠主体关系形成与发展的决定性因素。
2.捐赠主体与高校的情结及在高校管理中的地位、权力
首先,捐赠主体与高校的情结是影响捐赠主体捐赠意愿、行为的情感因素。情感因素在校友捐赠上表现最为突出。母校情结是激发校友捐赠的重要影响因素。首先,校友与母校关系是一种血脉相连的互依互惠关系。从词源上分析,“校友”一词源于拉丁文“alumnus”意思是母校培养的儿子。从校友大学生活分析。校友通过在校学习,继承了母校的优良传统,认同母校的价值理念,提升了知识与创新、造富能力,生活上的关爱温暖着校友。这一切深刻影响着校友的思想形成、人生价值与社会地位。因此,校友通过捐赠报答母校的培育之恩是情理所在。所以人们普遍认为校友情结是影响高校社会捐赠的主要动因。其次,其他捐赠主体与高校也有着千丝万缕的情感联系。例如,美国殖民地初期的高校以培养教派的教士为主要目的。教会和信仰宗教的个人是主要的捐赠者。由此可见,对宗教的信仰与传播促进了高校与捐赠主体的情感联系。
其次,捐赠主体在高校中的地位、权力是影响捐赠主体持续捐赠的动力因素。南北战争后,以钢铁大王卡内基、石油大王洛克菲洛为代表的亿万富翁,无论是以个人名义捐资建校,还是以慈善基金会的名义捐资高校,他们都会获得学校董事会董事的职位,直接参与高校的管理。特别是校友在母校管理中的地位和权力更为突出。哈佛大学“自1866年,通过校友会,校友以校友代表的身份拥有高校董事会中的董事职位。监视会由校友选举,每年更换5名成员,任期为五年,”由于特许状规定监事会有权批准法人会的所有重大规定,实质上校友已经掌握了哈佛的管理权[4]。
由此可见,捐赠主体与高校的情结深化了与高校的互依互惠关系,激发了为高校发展慷慨解囊的热情。捐赠主体在高校管理中的地位与权力,强化了捐赠主体的责任意识, 促使捐赠主体与高校从互依互惠走向合作共赢。
3.高校与捐赠主体资源需求互补
根据资源依赖理论分析,高校与捐赠主体由于各自的功能不同形成了各自资源的不同,各有所长又各有所短。高校强大的教育功能和创新功能,使其具有丰富的教学和科学研究的人力资源,具有众多待孵化的科研成果和先进的仪器设备、实验中心等,但缺乏进一步发展的资金来源和科研成果孵化场地;而企业拥有科研成果孵化的场地和资金,但缺乏职工技术培训的师资和科技攻关的研究人员。宗教组织拥有资金,但无法培养组织发展所需要的牧师,而高校具有丰富的教师资源;富豪群体和个人虽拥有大量的资金,但无法独立实现实业教育的理想。由此可见,高校与捐赠主体都不可能完全拥有所需要的一切资源。因此,高校与捐赠主体为实现各自的发展目标,必然寻求资源的互补。于是,宗教组织和个人、企业为高校捐资,解决了高校发展资金短缺问题;高校为宗教培养人才,为企业科技攻关出人,满足了宗教组织对牧师的需求和传播宗教的愿望,解决了企业科技攻关人才短缺的问题。是高校与捐赠主体的需求互补促进了二者之间互依互惠、合作共赢关系的形成与发展。
(二)高校与捐赠主体互依互惠、合作共赢关系形成与发展的环境影响因素
1.社会文化因素。美国社会文化以个人主义文化为核心、宗教文化为基础。宗教文化是推动美国高校社会捐赠兴起的思想基础,宗教信仰从人的心灵深处作用于人们的思想与行为。基督教主张对他人的利益负责,对社会责任。受这种宗教文化思想的影响一代代美国人养成了“乐善好施”的美德。殖民地时期个人和宗教组织的捐赠大多是基于宗教信仰。其次是个人主义文化,包括“企业公民”理念。个人主义文化强调社会赋予个体权利,强调个性自由、个人奋斗。为个人自主支配财产的捐赠行为奠定了思想基础,钢铁大王卡内基、石油大王洛克菲洛为代表的亿万富翁正是在这种思想基础上开始了高校捐赠。企业公民理念强调企业的社会责任,将社会基本价值与商业活动及运作政策相结合,认为公司的成果与社会的健康发展相关,考虑公司利益时也要考虑对利益相关人的影响。在此理念下,企业把捐赠当成自身责任,与企业发展战略、市场开发策略结合。可见,社会文化引领了人们的捐赠思想,催生了高校与捐赠主体互依互惠、合作共赢关系形成。
2.经济因素。美国高校社会捐赠主体从单一到多元,捐赠数额从少到多的变化过程,就是美国经济从弱到强的过程。殖民地时期美国内地捐赠很少。南北战争后美国经济发展的黄金时代造就了钢铁大王卡内基、石油大王洛克菲洛为代表的亿万富翁,他们成为了高校社会捐赠的主体,正是企业家、金融家的个人捐赠使一大批高校恢复了战争的创伤,一批承载捐赠者实用化教育理想的新高校也迅速的发展起来了。二战后经济繁荣造就了富豪群体,这些富翁出资建立私人基金会专门管理社会捐赠,私人基金会成为高校社会捐赠的新主体,私人基金会的捐赠成为了这一时期高校社会捐赠的主要来源。90年代信息技术产业又催生了比尔盖茨等新的基金会,这些富豪群体及基金会的出现是美国经济繁荣产物。同时经济繁荣为社会捐赠奠定了经济基础。另外,在校友捐赠者中,凡大额捐赠者都是具有较强经济实力的企业家、金融家。由此可见,经济基础决定了捐赠主体的捐赠实力。经济发展助推了高校与社会捐赠主体互依互惠、合作共赢关系的發展。
3.国家制度安排。首先,美国以立法支持高校社会捐赠。1819年联邦最高法院“达特茅斯学院诉讼案”的最终判决从维宪角度彰显和保护了美国公民私人捐赠举办高等教育的契约产权和私立社团组织永久使用捐助人捐赠的转让权利[5],奠定了教育社会捐赠法律基础。1862和1890年联邦政府颁发《赠地法》对赠地学院进行资助,政府引领了高校社会捐赠。1965年联邦政府出台《高等教育法》强化了联邦政府发展高等教育的责任,提高了人们对高校社会捐赠的认知程度。其次,美国税收制度激励了高校社会捐赠机制运行。《国内税收法典》规定宗教、教育、科学、儿童抚养等8个为抵税捐赠性项目,“免缴联邦和州所得税”,所得税采用累进制,超过减税捐赠额的部分可延5年抵扣。高额遗产税与继承税允许捐赠者在税前扣除并实行累进制。从这里可以清晰的看到美国相关税法通过价格效应和收入效应来影响人们的直接收益和心理,通过制度安排激励捐赠行为。随着美国税收法律激励机制的成熟,高校社会捐赠逐渐走上了制度化、社会化轨道。美国的税收制度有效地激励了捐赠主体的捐赠行为。
由此可见,美国高校与社会捐赠主体之间互依互惠、合作共赢关系的形成与发展不仅与高校强大功能的吸引力有关。同时,社会文化的引领、经济发展的助推与国家制度安排的保护与激励都是非常重要的影响因素
三、启示与借鉴
中国高校社会捐赠起步较晚,中国高校以公立为主,教育经费主要由政府拨款和学费构成,社会捐赠所占比例很小。中国高校要获得更多的社会捐赠,应借鉴美国高校的经验,从以下几方面努力。
(一)高校要强化教育功能,增强对社会捐赠主体的吸引力
高校要把强化教育功能放在首位,把提升创新和造富能力作为基础工程抓好。高校的创新和造富能力源于高质量的教育教学工作。因此,高校要从专业建设、课程设置、教育教学评价等方面深化改革,给校友以创新和造富的基础知识与基本技能,培养校友的公民意识和社会责任,为校友捐赠母校提供情感动力。通过培养高质量的校友打造学校品牌,进而获得社会的关注、认同和支持。加强科学研究工作,确立面向社会和企业发展实际需要的研究方向与研究项目,通过高水平的科研成果推动企业技术与产品的更新。通过高校教育功能的发挥,增强对社会捐赠主体的吸引力。
(二)高校要强化募捐功能,密切与捐赠主体的关系
要改变中国高校募捐功能较弱的现状,高校领导必须转变观念,增强主动募捐的积极性。首先,高校要转变依赖国家财政拨款办学的传统观念和被动接受社会捐赠的状况,明确学校领导的募捐职责,增强主动募捐的积极性。其次,要加强校友会、募捐组织建设,健全募捐组织规章制度,拓展多种形式的募捐活动。第三、要注意研究现在捐赠主体和潜在捐赠主体的需求,准确把握捐赠主体的捐赠动机、捐赠意向和捐赠疑虑,提供多种捐赠渠道,满足捐赠者更多的捐赠需求,给捐赠者创造更多的捐赠选择空间。第四、聘请专业人员负责社会捐赠资金的管理与运营,提高社会捐赠资金的管理与运营效益。
高校要密切与捐赠主体的关系。“维持与捐赠者的关系是捐赠成功的关键因素”[6]。
首先,加强与校友的关系建设。哈佛大学筹资成功的秘诀就是保持发展与校友,特别是与富豪校友的友好关系。麦克罗比校长在昆士兰大学演讲时道出了这一秘密:美国高等教育中的一个特色是发展大学与校友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不会在学生毕业时结束,也不是一种单向的关系,而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共生的关系,如果双方能得到适当照顾和关怀,这种关系将延续一生[7]。高校要充分利用学校资源为在校生创造良好的学习条件和学习环境,为优秀学生提供奖学金,为贫困学生提供助学金,为学生创业提供技术指导和一定数量的资金支持;为校友提供继续教育服务、与校友开展合作研究、为校友发展助力,校友就会源源不断地创造财富,增强捐赠母校的经济实力。特别重要的是保持与大额捐赠者和具有大额潜能捐赠者的密切联系。同时在高校发展规划制定、重大事件决策中要给予他们参与决策的权力。通过交往增进感情,为校友捐赠奠定情感基础。
其次,加强与企业的关系建设。在现有校企合作的基础上,拓展合作领域,提升合作成效。高校要帮助企业做好职工培训、为企业技术攻关提供人力支持与仪器设备等资源供给。第三、加强与慈善基金会及社会其他组织的关系建设。一方面组织师生积极参加慈善基金会及社会其他组织开展的社会公益活动;另一方面邀请慈善基金会及社会其他组织参与学校重大活动,通过活动交往,增进相互了解,获得慈善基金会及社会其他组织对高校发展的认同与支持。
(三)加强高校社会捐赠生态环境建设,促进高校与捐赠主体关系持续发展
首先在继承中华民族优秀慈善文化的基础上,培育教育捐赠文化。培育教育捐赠文化的前提是引导人们切身感知和理性认知高等教育对于实现国家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促进社会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教育公民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具有无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奠定公民与社会其他组织理性自觉为高校捐赠的认知基础。其次,积极倡导和培育现代公民文化,培育公民对国家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的参与意识与责任担当,使每一个公民把为教育发展尽力作为自己的一份责任。第三,充分发挥舆论宣传、引导作用,提高捐赠者的社会知名度,表彰教育捐赠行为,倡导全民参与的教育捐赠理念,创造教育捐赠的文化氛围。第三,加强社会捐赠制度建设。一方面是加强高校社会捐赠激励制度建设。包括直接作用于社会捐赠的奖励制度和间接作用于社会捐赠的其他税法制度。强化直接作用于社会捐赠的奖励制度,提升国家制度对捐赠的激励力度。中国现行捐赠税收减免政策,由于减免额度低,没有发挥应有的激励作用。对此,应借鉴美国经验,提高捐赠税收减免额度,简化税收减免程序、手续,增加免税的捐赠类别,明确相应的税收减免额度,方便捐赠者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选择捐赠方式。在现有《公益事业捐赠法》的基础上,建立包括基金会、企业、个人及社会其他组织的统一、完整的教育捐赠免税体系。建立间接作用于社会捐赠的其他税法制度,例如遗产继承税。另一方面是完善高校社会捐赠资金使用监督制度,增强捐赠资金使用的透明度,提高捐赠主体和社会对高校的信任度。因为,信任是高校与捐赠主体关系的生命线。
总之,中国高校要加强与社会捐赠主体的关系建设。强化高校的教育功能与募捐功能,增强对社会捐赠主体的吸引力。加强高校社会捐赠生态环境建设,促进高校与捐赠主体互依互惠、合作共赢关系持续发展,进而推动高校社会捐赠系统机制平稳、高效运行。
[参 考 文 献]
[1] MERLE URTI AND RODERICK NASH. Philanthropy in the Shaping of American HigherEducation [M].New Brunswick: Rutgers University Press, 1965:82.
[2] 早稻田大学基金会历史回顾[EB/OL].[2010-04-20].http://www.waseda.jp/kifu/history/history-page1.html.
[3] HARVARD UNIVERSITY, OFFICE FOR SPONSORED PROGRAMS.Annual Report 2013[EB/OL].[2013-11-08].http://finance.harvard.edu/files/fad/files/2013fullreport.pdf.
[4] HOFSTADTER, RICHARD AND SMITH, WILSON,(eds.)American Higher Education: A Documentary History [M]. Vol.2.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61.
[5] 張继华, 滕明兰. 美国大学校友捐赠长盛不衰的组织要素考察[J]. 比较教育研究, 2012 (1):82.
[6] LAMONT D. Getting Close to the Donor Fund Raising Management[J]. 1993,24(7): 22-28.
[7] INDIANA UNIVERSITY ALUMNI ASSOCIATION.Strategic Plan 2008[EB/OL].[2009-09-20].http://alumni.indiana.edu/StrategicPlan/plans.html.
【责任编辑 侯翠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