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斯与普劳布斯特的“路标式细读法”述评

【摘 要】 本文介绍了美国两位著名阅读教学研究专家合作研发的“路标式细读法”的基本要素、教学过程，并对其功能与价值进行评析。本文认为，路标式细读法不但具有定向、支架和可操作可复制功能，而且具有借鉴价值和迁移拓展价值。

【关 键 词】 阅读教学；路标式细读法；学习单 ； 支架式教学

【作者简介】 王国均，教育学博士、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中外母语课程与教学。

中图分类号：G42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0568 （2015） 31-0004-04

近年来，在英语教育界，《注意并笔记——细读的策略》一书非常畅销。该书作者之一凯丽尼·比尔斯（Kylene Beers）是耶鲁大学学校发展中心前高级阅读研究专家、2008～2009年美国英语教师协会主席，另一位作者罗伯特·普劳布斯特（Robert E. Probst）是乔治亚州立大学英语教育终身教授。该书是他们合作探索文学作品细读教学的最新成果。

一、“路标式细读法”概述

路标式细读法是教师运用6个“路标”（即教与学的工具）提醒学生注意文本中的关键留白处，帮助学生理解并对人物性格的发展、冲突、视角以及主题作出反应，指导学生学会并熟练掌握细读策略的教学方法。

（一）“路标式细读法”的基本要素

路标式细读法由以下6个路标构成：

1.路标一：对比与矛盾

定义：文章中的人物言行与其之前相互矛盾或让人意想不到。

文本线索：作者表现出了读者没有看出来或意想不到的感受或行为。

问题：文章中的这位人物为什么会这么做？

2.路标二：“啊哈”时刻

定义：文章中的人物认识或开始认识到改变他（或她）的行为或思想的事情。

文本线索：文章中的人物会说“我发现”或“我知道了”或“我知道为什么”。

问题：这位人物现在将会做些什么？

3.路标三：艰难的问题

定义：主人公所关心的问题是什么（内心冲突）？

文本线索：主人公自问或向他人请教的那个艰难问题是什么？

问题：我想知道的问题是什么？这个问题告诉我关于主人公的什么东西？

4.路标四：智者的话语

定义：一位长者（导师、建议者或父母）给主人公以建议或启发。

文本线索：一位智者（经常以一位长者的形象出现）通常在某个安静的时刻给予主人公以教诲。

问题：智者的话说明了一个什么道理？

5.路标五：一而再，再而三

定义：作者反复提及的形象、语词以及参照物。

文本线索：一个反复的形象、语词或参照物。

问题：为什么作者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这个想法？

6.路标六：闪回时刻

定义：作者用让作品中的人物回忆起某些事情这一手法来打断正在讲述的故事。

文本线索：“我突然想起……”“我记得……”或“想当初……”。

问题：为什么这里的回忆很重要？

（二）“路标式阅读法”的教学过程

路标式阅读法的教学可以分为入门了解和熟练运用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入门了解。教师利用“我做——你们做——你自己做”这一教學方式，让学生逐一了解并初步掌握每一个“路标”的应用。为了降低难度，更容易让学生实现这一教学目标，教师可以利用已经学过的故事作为练习文本，根据不同年段水平引入一到两个“路标”。例如，小学中段可以每次介绍一个“路标”，一般学习“智者的话语”“一而再，再而三”及“闪回时刻”这三个路标；小学高段以上可以每次介绍两个“路标”，分三至四次学完全部“路标”。

以下是具体某个“路标”的教学过程：

第一步：教师示范，学生倾听。教师朗读课文，在读完含有某个路标的句子后停下来，向学生讲解哪一处是他看出的文本线索，并应用相应的路标里的提问句“自问自答”，为学生示范“如何找出路标”和“如何提问与回答”的整个过程，即细读的行为习惯和方式。

第二步：学生尝试，教师支持。教师提示学生找到含有相同路标的文句（最好能找到有多处相同路标的某个故事文本，如果没有，则另找一篇含有相同路标的课文进行练习），让学生朗读一遍，然后要求他们分小组找出文本线索，在组内轮流大声复述路标里的提问，再进行小组讨论，并用“小老师制”让组内每位成员轮流回答。这一步骤的目的是让每位同学初步掌握细读的方式，并养成行为习惯。如果学生没有掌握，可以找另外的文句再来练习，直到大部分学生掌握为止。

第三步：自主学习，独立完成。让学生用自己找到的故事文本，来练习找出文本线索，根据路标进行“自问自答”。教师可以根据掌握程度让学生自主选择，让程度较好的同学到即将要投入教学的新课文中去寻找文本线索并“自问自答”。

第二阶段是随文细读，综合应用。在学生们基本掌握了相应级段一定数量的路标之后，就可以进入新课文灵活应用了。教师既可以让学生进行随文细读，甚至联系已经学过的相同路标进行比较，也可以根据课文里同类路标的多少一类一类地细读。在不同篇目的教学中，还可以二者交替运用。后期，教师将看到学生巨大细读潜力的迸发：学生一个个成为自主而成熟的故事阅读者。

二、“路标式细读法”的功能与价值评析

根据学术期刊网的搜索结果，2011年以来，我国每年以“细读教学”为篇名的期刊文章和学术论文已近百篇，这表明细读教学已经成为语文教学研究领域的热点。其中，对细读这一概念的内涵、方法以及细读教学原理、方法的研究成果蔚为大观。不足的是，这些成果大都对教师细读文本有很大帮助，却很难转化为让学生具备一定系统的细读能力和素养。路标式细读法对细读的理解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两位作者都认为“细读”应当要求读者做到仔细充分地关注文本，关注自身的相关经历、想法和记忆，关注其他读者的理解和反馈，以及充分关注以上因素之间的互动关系，但这种教学方式中的路标所特有的功能为我们今后探索细读教学方式提供了很好的借鉴。

（一）路标的特有功能

1.明确的指向功能

如果说阅读教学的目的在于培养学生成为独立而成熟的阅读者，那么细读教学的目的就是让学生成为独立而成熟的细读者。学生学会细读，就成为师生进行细读教学的中心任务。

首先，从路标的内容来看，第一项要掌握的内容是熟悉定义，掌握概念，这项内容看上去似乎与能力无关，其实恰恰是能力培养的出发点；第二项内容是文本线索，即能识别出路标的标志性词语、句式或阅读感受，这是最具有指导价值的部分，很多学生就是因为不知道这些特征或规律而找不出路标，因而无法掌握细读策略和技能；第三项内容是提出问题和追寻答案，所提出的问题有假设性、预测性、推论性以及想象性等类型，体现了细读教学对多角度、多层次的思维能力要求。由此可见，比尔斯与普劳布斯特所设计出的每个路标都指向细读能力的培养，所有的路标集中在一起，就构成了细读能力的核心要素（下表是6个路标所包含的细读策略的梳理）。

其次，从路标的教与学的内容来看，课文被当成了例子，对细读者能力的教与学、应用与拓展，以及巩固和提升成为课堂教学的内容和重点，这与平常很多老师以课文思想和主题为中心的课堂形成了鲜明对比，也是“教细读（能力）”，而不是“教课本/课文（內容）”这一导向的最好体现。

2.良好的支架功能

众所周知，支架式教学策略源于前苏联著名心理学家维果斯基的“最邻近发展区”理论，是指应当为学习者理解并建构知识提供一套概念框架。教师应该成为学生学习支架的设计者，这个观念已经为大部分老师接受。钟启泉教授则进一步指出：“学生是自我学习的设计者，是积极参与自我学习的学习者”。如何让学生成为自我学习的设计者即细读支架的自我设计者和搭建者？细读路标正是成为自我阅读设计者的有效工具，也是让学生成为独立而成熟的细读者的良好支架。

从路标的形式与结构来看，每一个路标本身就是支架，“定义”充当了教与学的内容的定向支架，“文本线索”充当了由定义向能力变化的识别和转换支架，而“提问与回答”则充当了思考与反应这两个行为习惯的固定支架。“定向—转换—固定”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细读子能力构造支架。

从路标的教与学过程来看，第一阶段构成了细读子能力的单项学习掌握的支架结构，路标与路标之间构成了细读能力系统的发展和提升支架；第二阶段构成了两种不同路径的灵活综合的运用支架。

3.明晰的可操作与复制功能

路标式细读法里的路标采用了学习单的方式，这一教学工作的最大优点是可操作和易复制。每个“路标”第一项是“定义”，即故事要素的概念性知识，接下来的“文本线索”就是如何判断和识别路标的程序性知识，而“提问”则属于运用定义解释路标的策略性知识。这三种知识的综合运用构成了路标的可操作性和可复性的特征。至于路标式细读法的教学过程则更明显地体现了这两个特征，路标为学生提供了思考、记录、交流、分享、整理和反思的抓手，学习单更为诊断、分析和改善学生的细读行为提供了基本的素材。美国的很多教师反映，只要看完《注意并笔记》，很快就可以顺利地把这些路标用于课堂讨论活动。

（二）路标式细读法的价值

1.借鉴价值

长期以来，细读教学的一个特点就是教师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和理解带领学生被动的感觉和理解文本的细微之处，学生不知道为什么要细读，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策略和步骤去细读。路标式细读恰恰为我们提供了如何将内隐的细读心理过程（即各种细读策略的应用）外化为可操作、可复制的阅读行为提供了一个典范。比尔斯与普劳布斯特巧妙地将其娴熟而精准的细读经验与阅读心理学、建构主义学习理论结合起来，提炼出了一整套细读路标，为普通教师和细读能力不够强大的同学提供了简捷而高效的学习路径。我国悠久的语文教育历史积累了大量行之有效的细读经验，能否将这些经验结合科学的学习原理和心理学理论，提炼出多样化而又自成一体的细读路径，将是今后我们研究细读教学所要完成的重要任务。

2.迁移拓展价值

比尔斯与普劳布斯特的路标式细读法比较适合故事类文本的细读，我们是否可以顺着这个思路再走一步，是否可以探索其它文体的文本甚至是纪实类文本的路标呢？答案是肯定的。比尔斯与普劳布斯特目前正在研究纪实类文本的细读路标，海尼曼出版社已经打出《阅读纪实文本的注意与笔记——立场、路标与策略》一书的出版预告。

比尔斯与普劳布斯特的路标式细读法可能比较适用于小学和初中的文本细读。顺着这个思路，我们或许可以向更高学段迁移和拓展，即探究一整套适应高中生细读能力发展需求的路标式细读法。

参考文献：

[1] Beers K. & B. Probst， Notice & Note： Strategies for Close Reading， （NewHaven： Heinemann， 2013），pp. 224-236.

[2] Sadlier， E.， Using the Six Signposts from Notice and Note in Your Classroom（Z）. http：//www.sadlier.com/school/core-literacy/using-the-six-signposts-from-notice-and-note-in-your-classroom， 2015-8-27.

[3] 钟启泉. 核心素养的“核心”在哪里（N）.中国教育报，2015-4-1（1）.

（策划组稿：张 毅 编辑：杨 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