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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品钦叙事风格略论

2015-10-21李静敏

作家·下半月 2015年11期
关键词:后现代主义托马斯

摘要 托马斯·品钦是一位享誉世界的美国著名后现代文学作家和黑色幽默小说的代表人物,其作品思想庞杂广泛,人物复杂众多且言行怪异荒诞,往往在神秘莫测中揭示着现代人的生存境遇、人性善恶以及现代社会的堕落腐败。本文将从叙事学的角度入手,试对其作品的叙事风格进行深入的分析。

关键词:托马斯·品钦 叙事风格 后现代主义

托马斯·品钦(Thomas Pynchon,1937-),美国著名后现代文学作家和黑色幽默小说的代表人物。品钦于1937年出生于美国纽约州的格伦科夫,曾经服役于美国海军,这段特殊的经历对他日后的文学创作产生了很大的影響,他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开始了自己的文学创作生涯,先后发表了小说《V》《拍卖第四十九》《万有引力之虹》《葡萄园》《梅森和迪克逊》《抵抗白昼》《性本恶》以及短篇小说集《迟钝的学习者》,除了小说之外,品钦还写过一些散文或者是导言、评论等,但他的主要成就还是表现在长篇小说方面。他的作品思想庞杂广泛,涉及历史、政治、经济、物理、科学等多个领域,人物复杂众多且言行怪异荒诞,往往在神秘莫测中揭示着现代人的生存境遇、人性善恶以及现代社会的堕落腐败,因此他的每一部小说都具有一定的深度和广度。目前学界对品钦的研究和诠释呈现出多样性和变化性,体现出了研究的不断深入和加深,而本文则将从叙事学的角度入手,试对其作品的叙事风格进行深入的分析。

一 品钦后现代主义的叙事风格

托马斯·品钦的作品总是充满着不确定性和荒诞性,在伴随着宗教信仰、民族主义、帝国主义等宏大主题之下也与卡通片、通俗漫画、电影等紧密相连,他心中“高雅”和“通俗”之间的界限是不确定且模糊的,在本质上可以理解为一种文本上的“解构”,因此其作品总是显示出一种后现代主义的叙事风格。

首先,“迷宫”式的叙事结构。纵观品钦的作品可以发现,他所有作品的叙事都呈现出一种“迷宫”式的色彩,这样的风格色彩不容易被读者理解且容易造成阅读上的障碍,但这却正好表现出了品钦不同于他人的叙事风格。品钦作品后现代主义的叙事风格首先就表现在“迷宫”式的叙事结构上,读者在阅读中常常感到品钦的作品在结构上总是层层相嵌且不断进行切换,同时整部作品抓不到任何的故事情节但情节本身却庞杂巨大,这些情节都是由作者的一些议论或者一些零散的片段构成,因此读者总是在扑朔迷离或者错综复杂中寻找作者想要表达的内容和思想,除此之外,他的作品中还涉及到了许多关于物理学、高等数学、火箭理论等科学方面的理论知识,品钦总是将这些五花八门的知识在凌乱中进行漫无目的地叙述。作品《万有引力之虹》可以说是品钦后现代主义叙事风格的代表作品,小说共由四个部分构成,这四部分之间不仅在结构上表现出“迷宫”的叙事风格,同时在语言上同样表现出了后现代式的特征,四个部分之间实际在本质上有着密切的联系,但在表面上却产生了一种“断层”的感觉,总是让读者觉得有一种七拼八凑之感且无法卒读,与《尤利西斯》和《追忆似水年华》有异曲同工之妙。

其次,“迷宫”式的人物塑造。品钦人物塑造的“迷宫”式主要表现在人物的模糊性、不确定和开放性,还表现在塑造人物形象的手段和方法之上,通过品钦的作品可以发现,他总是运用反讽或者戏仿方式塑造一些不同于以往人物的“反英雄”形象,正如约瑟夫·海勒《第二十二条军规》中的约赛连,同时品钦总是通过空间叙事的方式表现着作品中人物的心理意识流动和变化,在对人物语言或者外貌的描写中表现人物的异化或者物化,这种塑造人物的方式既包含了传统小说塑造人物的手段,但更多地是表现出了后现代主义的叙事手段,从而在两种方法的相互映衬和纵横交错中完成了“迷宫”式的人物塑造。反讽和戏仿叙事手段的运用主要塑造了一批“反英雄”式的人物,这些人物都带有极度的偏执性、不可靠性、荒诞性以及虚幻性,因此他们既是扭曲人物的代表,亦是悲剧人物的代表,言行和外貌的异化和物化更是增加了人物本身的不确定性,最终表现出了品钦叙事风格和写作原则的不确定性。小说《V》《万有引力之虹》《拍卖第四十九》中的主人公总是呈现出一种模糊之感,在确定存在中总是表现出似有似无之感,同时他们总是做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荒诞之事,这实际上都是后现代主义人物所具有的特征特点。

二 品钦叙事话语的独特性

品钦作品的叙事语言也呈现出独树一帜的风格特征,其语言总是表现出陌生化以及互文性的特点,陌生化主要表现在对修辞手法或叙事技巧的运用上,而叙事话语的互文性则包含着更多的内容,因此笔者本节将以此为切入点,试通过互文性来表现品钦叙事语言的独特性。

首先,品钦对经典文学话语互文的运用。任何一部新作品的产生在本质上都受到了前代经典文学作品的影响,任何形式的文本都可以交织在统一文本之中。托马斯·品钦的小说在叙事话语上与经典文学的话语具有高度的互文性,从而使得其作品的叙事风格呈现出一种开放性。纵观品钦早期的三部小说可以发现,其叙事话语大量地借鉴经典文学中的诗歌、宗教、神话、传说以及戏剧等,并在嘲讽和戏仿中表现出后现代主义的荒诞性和不确定性。小说《V》《万有引力之虹》和《拍卖第四十九批》中广泛地运用借鉴了《圣经》中的人物和情节,读者在《V》中可以看到圣诞节、大斋节、圣灰星期三等传统的基督教节日,同时可以读到世界末日战场和世界末日审判等情节,除了对《圣经》的借鉴,品钦还大量运用了欧洲的许多经典戏剧和诗歌,如小说《拍卖第四十九批》中主人公俄狄帕看了一场名为《信使的悲剧》的戏剧,这实际上就效仿了莎士比亚在《哈姆雷特》中的“戏中戏”的做法,进而暗示出主人公一系列调查的背后实际上隐藏了一个错综复杂且相互交织的关系网,同时也可以看出,主人公“俄狄帕”的名字实际上就是对索福克勒斯著名命运悲剧《俄狄浦斯王》中“俄狄浦斯”的一种阴性转化。

其次,品钦对非文学领域互文的运用。品钦作品的叙事话语除了与经典文学构成互文性之外,与非文学领域的叙事话语同样产生了互文性,他特别善于将大量的音乐、戏剧、电影、绘画等艺术领域的话语形式引入或者运用到作品的创作之中,最重要的是,他广泛地运用了科学上的叙事话语,如物理学、高等数学、统计学等。品钦在作品中非常热衷对电影艺术话语形式的运用,在他的作品中总是能看到各种题材的电影以及电影中的角色和情节,读者在《万有引力之虹》可以看到《大都会》《绿野仙踪》《金刚》《007》等电影的影子,其中小说主人公斯洛索普的形象实际上就是对电影《007》中主人公詹姆斯·邦德的一种戏仿,只不过是一种嘲讽、滑稽式的戏仿。由此可以看出,文学叙事话语与电影话语的互文实际上造成了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的混淆,小说中的人物往往就陷入了混淆的世界而不能自拔。品钦小说的晦涩难懂还体现在他将科学领域的叙事话语引入到文学的创作中来,从而创造出了一种独特的“热寂型”文本,作者在小说《拍卖第四十九批》中直接运用了热力学和信息学中的“熵”定律,小说《万有引力之虹》中充斥着大量的火箭专业术语,读者可以看到控制装置、增压器、飞行轨迹、变压器等大量叙事话语,这些话语的加入虽然使得小说晦涩难懂,却增加了文本的隐喻性。

三 品钦对“追寻”叙事模式的运用

“追寻”是一种较为传统的叙事模式,这种模式可谓源远流长,在任何国家的神话传说中都可以找到这种模式,文学创作对这种模式的运用表现了作者对社会现实或者某种深层次内涵的思考,不过品钦笔下的“追寻”叙事模式却呈现出了更多的象征意义。

首先,“追寻”叙事模式的渊源。“追寻”就是探索、寻找的意思,这种叙事模式有着源远流长的历史,在古希腊的史诗和神话中充满着许多这样的“追寻”模式,如奥德修斯流浪十年寻家的故事,伊阿宋寻找金羊毛的故事,这种“追寻”实际上包含许多深奥古老的思想内涵,同时这种追寻并不仅仅是对某事物的找寻,而是一种对生命、自由和勇气的寻找,从而揭示出生命的可贵以及生活的真谛。古代“追寻”模式的文学经常采用探险、流浪的叙述模块,主要表现了人们对大自然的依附和探索,在肉体和心灵的双重煎熬中寻找生活、生命的最终意义所在。如《格林童话》中的《生命水》一文就可以被看做是“追寻”文学的标准叙事模式。当人类进入到20世纪之后,人类不再依附于大自然,而是开始了对大自然以及社会的征服,高度发达的科学技术将全世界联系起来,但是人类的心灵和精神并没有随着这一切的改变而变得日益的充盈,反而是愈加的空虚、衰败和荒芜,道德和人情也日益的沦丧冷漠,人仅仅是高度发达社会中的一个机器而已,因此现代的“追寻”叙事模式多数注重对人的精神世界的探索和思考,希望借着制度、科技的批判找回失落、迷茫中的人们。品钦对“追寻”模式的钟爱正表现出了他对美国社会和美国人民的深入思考。

其次,品钦对“追寻”叙事模式的运用。品钦各个作品的风格和长短虽然各不相同,但是他在不同程度和角度上表现出了他对“追寻”叙事模式的钟爱,小说《V》向读者讲述了主人公斯坦西尔对“V”代码的追寻;《万有引力之虹》的主人公斯特斯洛普上尉则一直调查着德国的V2火箭基地;《葡萄园》的主人公则一直躲避警察和敌人的追捕,而最能表现这一叙事模式的则是他的小说《拍卖第四十九批》,这部小说的故事情节并不是特别的复杂,主要讲述了俄狄帕·马斯太太突然之间成为了一位已故巨商的遗嘱执行人,因此她一头雾脑的情况下开始了自己的遗嘱调查,在历经重重阻碍之后,她发现了一个神秘的地下组织——特里斯特罗,但这个组织似乎永远扑朔迷离,小说在俄狄帕寻找特里斯特罗代理人的拍卖会上戛然而止。对传统的“追寻”叙事模式相比,这部小说并没有一个确定的探索目标,包括主人公和读者在内的人实际上并不知道究竟要寻找什么。实际上,品钦笔下的那个特里斯特罗代表、象征着另一个美国,这个国家既充满了恐惧和悲伤,同时也充满了真正意义上的交流,也许这个秘密的美国比真正意义上的美国更加的真实可信、可感。传统的“追寻”叙事都是圆形的叙事模式,有一个明确可知的結尾,而这部小说的结尾却在充满疑惑中戛然而止,也许品钦希望所有的答案在“追寻”中产生更多可能性和象征性。

综上,品钦的所有作品都带有明显的后现代主义叙事风格,无论是叙事结构、人物塑造、叙事话语或者是叙事模式,都体现出了鲜明的后现代主义色彩,这实际上表现出了品钦对人类、社会、自然、政治、经济等多方面的探索,从而揭示出人类生活的真正意义和本质所在。

参考文献:

[1] 刘雪岚:《俄狄帕的当代荒原历险记——试论托马斯·品钦对追寻叙事模式的运用》,《厦门大学学报》(哲社版),1998年第2期。

[2] 侯桂杰:《托马斯·品钦早期三部小说开放性叙事结构研究》,《哈尔滨学院学报》,2015年第1期。

[3] 邓安琪:《品钦的“追寻”叙事和中国的“寻找”主题》,《小说评论》,2013年第3期。

(李静敏,北华大学公共外语教育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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