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
2015-10-16朱永卓
朱永卓
(湖北理工学院 艺术学院,湖北 黄石 435000)
敦煌
朱永卓
(湖北理工学院 艺术学院,湖北 黄石 435000)
故事背景:
清朝末年,由于清政府的软弱,列强国家以“友好互助,文化交流”为口号打开了清朝的国门,中国、印度、希腊、伊斯兰文化在这里相遇。由于攻破了“闭关锁国”政策,西方文明已然在中国的历史中翩翩起舞。敦煌是多种文化融汇与撞击的重地,由于为官者考古意识的缺乏,不知文书经书的价值所在,使得大量的文物经书流落他乡。在余秋雨先生的《道士塔》一文中,也详细讲述了敦煌经书流落他乡的过程,看守者愚昧无知,为官当朝者贪婪昏庸,那的确是一个精神匮乏的可悲时代。
引子:
欧美的学者、汉学家、考古家愿意卖掉自己的全部家产,用作运文物回去的路费,最后却如同农耕社会的以物易物,用几只鸡、几个针线、一点碎银换来了一车一车的文物经书,兴高采烈地和黑黝黝憨厚的农民道士告别,离开了糊满石灰的洞窟,道士还举起他的手臂大呼着:“雨啊胃药康姆。(you are welcome)”只见得商队如一条巨龙,破空而去,留下漫天沙尘。
正文:
“子文,你在外面先候着,待我早饭过后再去公堂。”
“谭大人,送卷宗的大人们都已经在公堂上候着了,就等您去了。”
“不急,不急,让他们候着吧,不吃饭我有什么力气去处理公事!”谭鑫正坐在自己专门定做的靠椅上,喝着各个县上贡的上等茶叶,一只手还轻轻抚摸着那红得有些刺眼的宝石尾戒,悠然自得。此刻,程子文正焦急地在门前徘徊着,喃喃道:“大人怎么总这样,上次各个县的父母官从各地奔波赶来拜见他,他却让人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其中有些官员不服水土,在烈日下昏倒,这件事都闹到藩台那里去了,藩台大人还责问了他的,这还没有过几天,官威又上来了……”程子文忍不住,不禁又大声喊道:“大人,时间真的来不及了,您忘了上次台州和你说的话了吗……”“吵什么吵,一个早饭都不让吃,还讲不讲道理了,现在去便是了,谭绅,快去备轿,谭绅……谭绅……听到没,你动作这么慢,让别人等急了怎么办,你负得起责吗?”于是板着脸阴阳怪气嚷嚷着站起来往外走,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见谭大人在一群侍女的围绕中向门口走来。程子文见况,红着脸赶忙上前迎去。
谭鑫前呼后拥地来到了公堂。看见谭鑫到来,几位官员赶忙起身相拜,谭鑫在众人的行礼声中,昂起头,大步向座位走去,见谭鑫坐定,敦煌的父母官梅廉赶忙呈上了卷宗,说道:“这些是敦煌近期要出境的物品,还请大人批审过目。”谭鑫接过卷宗认真地翻阅了起来,子文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些账目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可都是文物啊,这么多都要出境?此时谭大人脸上有些阴沉,前些日子甘肃学台叶炽昌还说来将文物运回省城保管,可中国穷,藩台苦于没有运费,也就搁浅了。
“这都是要运到哪里去的?”
“英国、美国,还有俄罗斯。”
“怎么会运出这么多文物?谁批准的?”梅廉听闻后赶忙靠近谭大人俯身说道:“他们说,希望大人可以批,等事情过后他们愿意报答大人。”“哦?怎么说?”谭鑫本是阴沉的脸突然舒展了开来,双眼中仿佛还闪烁着时隐时现的光芒。“他们说事成后愿意给大人……”说着便在谭鑫面前做了一个五的手势。
谭鑫看到手势后,眼中的光芒迅速闪去,躲在黑色的眼珠后不愿出来:“只5万两?我怎么会为了钱出卖了我的国家,难道你想要我被天下人唾骂吗?居心何在?敢胆陷我于不义,对得起自己这身官服吗?来人啊,除去梅廉官帽。”
梅廉闻言后,脸色苍白,连忙跪倒,一个劲儿地磕头,大声叫道:“下官知罪……下官知罪……不该为区区50万两黄金而脏了自己的官服……下官……”“什么?你再说一遍?”谭鑫拍案而起,脸上欣喜之色一下全部绽了出来,可正低着头的梅廉又怎么会注意到,反而越磕越厉,求饶声中竟带起了哭声。“好了,别磕了,把头抬起来,我问你,一共多少钱?”梅廉闻言,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禀……大……大人……一个国家商人……愿……愿每人出……五……五十万两黄金……共计……一百五十万……万两黄金。”梅廉额头上磕出来的淤青,在他满头汗水的衬托下显得更为清晰。程子文在一旁皱紧眉头,暗暗叫道,不好,大人本就不是立场坚定的人,怎么经得起这么大的诱惑,可是……唉!自己人轻言微,没有说话的权利啊!
一百五十万两黄金!全场的官员都愣住了,这是多少边疆官员一辈子都无法获得的。果不其然,谭鑫立刻被打动了:“来人啊,给梅大人赐座。”说话的功夫,谭鑫赶忙跑下堂台,双手扶起跪倒在地的梅廉:“梅大人,刚才多有得罪,还请你见谅见谅,你那三分土地平时也都管理得不错,我会向藩台禀奏你的忠心尽职的,以后,梅大人高升了,可别忘记了在下啊。”“好说,好说。”毕竟是在官场上沉浮多年的老人,一下便懂得该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了:“那,谭大人,我们就好好商谈一下文物出境的事情吧。”此时的梅廉又怎还有方才的胆怯和狼狈,微笑堆积起来的褶皱将额头的青淤挤入了脸上的横肉之中。
谭鑫赶忙回到座位上,急不可待地拿起了笔准备写下批文,心急如焚的程子文赶忙附在谭鑫耳边轻言提醒,但在谭鑫看来这声音又是多么让人讨厌,唐突的嘱咐飘然而至,打断了他的思绪:“大人,下官认为不可,今日之事若让藩台知道了,恐怕您的乌纱不保,且不说敦煌的文物已经引起了诸位学台大人的注意,这朝中之人也都明了大人是一个极其廉政的人,不用想也知道大人会为保护国家的文物而与不法外商做斗争,大人的英勇壮举若被人传到皇上那里,那不仅会名垂青史,仕途高升岂不是指日可待吗?我们又何必为了这区区五十万两黄金,丢掉了大好前程。如若高升,那财富和名利岂不是……”程子文明白只有用这样的方法才能将大人说动,他曾拜朝中大学士为师,本应步步高升,一展宏图,又怎料得教导他“清正廉明”的老师,因阻碍了别人的生财之道,被关入狱,在狱中病死。之后的他更是受人排挤,最终来到了这一亩三分之地,饱受冷落的他早以明白了为官之道,但“清正廉明”四字却始终深入其心,仕途不顺也成了必然结果。果不其然,如程子文所料,听了他这番话谭鑫开始动摇了。谭鑫仔细地思忖着,手中的笔迟迟不肯落下,庭堂之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梅廉看出了谭鑫的迟疑,急促的心跳仿佛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子文,去把窗户打开,这天气怪热的。梅廉,你说的那些外国商人都是什么来历?这里不是西洋,别以为用钱什么事情都干得了,要走私我朝文物,真是有胆量啊,现在他们人都在何处?是外使馆吗?叫人把它围起来,我要好生盘问这些不法商人,为圣上分忧,对了,他们领头的叫什么名字?”谭鑫决定先打探打探这些洋人的来历,好好地权衡一下利弊。
“切尔斯托夫。”梅廉答道。
“什么鬼名字,洋人总是喜欢把名字起这么长,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他娘是怎么想的,一定是……”
“什么?确定是切尔斯托夫先生吗?我记得他是李国舅在前些日子大摆筵席宴请的国外商客啊,外面传言,切尔斯托夫很受国舅爷的欣赏,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洋人?”其中一个官员大声惊呼道。
“是吗?”话音落地,谭鑫皱了皱眉头,“子文,还是把窗户关上吧,不知怎么,这怪天气时热时凉的。你们看看别人起的名字多么有文化,都是我们想也想不到的,一下子就说明了我们和别人的区别了。李公也不知道最近可好?身体也不知道是否安康,还记得在他府里做事的那些日子,他老是多么地照顾我……”说着,脸上扬起了神往,仿佛就陷入了回忆中似的。“梅廉,切尔斯托夫先生既然是李大人的宾客,你又怎么可以这么无礼,也不请他来府上坐坐,我也该好好招待一番,别让别人洋人说我们中国人不懂规矩礼仪。”说着便转身对着程子文:“子文,就这样批下去吧,钱我也不会要的,权当是我给李公的一点孝心,也可以增进一下我朝与外邦的关系吧。”
“大人,千万不可,您这样做可是在倒卖文物啊!”子文脸色苍白。
“文物有上万、百万个,就少几千的文物也不会怎么样,又算得了什么?”
“大人,这样做您会伤了很多文化人的心的,就连甘肃的学台都会来找您兴师问罪的,您的清誉也会受损,在后世留下骂名啊!”
“行了,我决定了,面子是小,只要可以让李老开心,这些又算什么,别说这几个破文物,就算是整个莫高窟,整个敦煌也值。”说着说着谭鑫两眼又放出异样的光,仿佛看到自己顶着珊瑚九蟒五爪麒麟在金銮殿外度着方步。
“大人!……”子文几乎带着哭腔嘶声叫道。
“好了!程子文,你这是在妨碍公务,你怎么连这点小事情都做不好,我这是看走了眼!”谭鑫怒气冲冲地说道,“我记得梅大人手下养骆驼的人手正缺,你去那里呆着吧,去历练几年,不然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做规矩,真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说着便一把夺过程子文手中的笔,避开他几近哀求的眼睛,草草写下了出境文书并书信一封:
切尔斯托夫先生:
这些不值钱的竹简和陶瓷权当是敬您的礼物,还望先生在李公面前多多提及在下,多多美言在下,闻言李老身体佳康,在下也放心了,倘若先生觉得此礼不够,多多拿些便是了,还望先生笑纳。
谭鑫将书信写好之后,朝程子文撇了一眼,冷哼一声,扬长而去了。程子文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此时他心痛不已,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那即将失去的远古文明。
如长龙一般的商队战战兢兢地在城外停泊了一下,等候消息,洋商们本以为会在清朝官员这里受到阻拦,结果却大出所料,在出发的号角声中,商队很快获准再次启航,比在敦煌窟前走得更为顺畅,浩浩荡荡扬长而去,激起了千层的风沙。刺眼的太阳渐渐落下,在风沙中早已难以分辨远处房屋的轮廓,于成群结队的骆驼队中,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弯着腰洗刷着什么,那影子看起来那么渺小与悲凉。
老毛子咧开嘴乐开了花,变换的家产不用送出去了,这中国人可真傻,还不知怎么送了一个人情出去,哈哈,以后敦煌之路算是大开方便之门啦!MY GOD!回到国内,他们的学术报告和探险经历,肯定会轰动全国啊!就算时隔千年,以后的中国文物专家怕也只能从国外买下的经文中抬起头,无奈地笑笑了,悲叹,谁让那时候的中国太穷,太穷……高鼻洼眼的切尔斯托夫先生坐在马车里美滋滋地憧憬着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