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电影《汉江怪物》的东方文化和人生哲学审读
2015-10-16杨玲玲
杨玲玲
(陕西工业职业技术学院 陕西 咸阳 712000)
经典电影《汉江怪物》的东方文化和人生哲学审读
杨玲玲
(陕西工业职业技术学院 陕西 咸阳 712000)
人与生活的关系一直是人从未停止追问的问题。韩国电影《汉江怪物》以隐喻的手法,从东方文化多元叙事风格的角度,对人这一自身的母题,进行了深刻的思索。本文旨在揭示多元叙事风格运用下的影片对人与生活关系的哲理性思考。
人与生活;对话;哲理思考
题记:“不要害怕,恐惧会吞噬灵魂。恐惧什么?恐惧生,恐惧生活。恐惧生活中的未知与残忍。倘若恐惧,我们没法面对生活的一切,失去我们自己的灵魂。”[1]
生活从未平静如波,倘若一天,生活突然出现灾难性的异变,你将如何面对?是在对灾难的恐惧中惶惶不安,任由黑暗将自己泯灭,还是勇敢执起手中的长矛向灾难的咽喉刺去?恐惧还是克服恐惧,这是人面对生活的灾难与挫折必须进行的抉择,也是一个复杂的人性斗争过程,是人类对自我面对生活从未间断的追问。韩国影片《汉江怪物》以多元的叙事风格和哲理思维对人与生活的关系这一母题进行了深刻的思索:
一、怪物——东方叙事风格下生活灾难的象征
电影是将人类抽象性思维转化成具体艺术的创作,所有人性思考必须在电影中寻求到可以寄予寓意的表达对象。在这部以怪物为叙事主线的影片中,导演将生活的丑陋与黑暗全部表征在了凶残狡诈的怪物身上,为区别西方同类题材的影片,导演并未在影片开头故弄玄虚,让故事的灾难性主题隐而不现。开片仅12分钟,怪物就全线登陆。作为灾难象征,怪物的出现预示着恐惧与磨难的来临。当影片中怪物张开大嘴奔向人群时,生活冷酷无情的脸孔就完全被展现出来,恐惧与不安笼罩着居住在汉江两岸的人们。另一方面,汉江怪物的出场镜头被设计成颇具东方武术柔韧感觉的翻卷倒挂动作,此后也成了汉江怪物出行的招牌动作。黑夜中,这个凌空的怪家伙悄无声息的行动比敲击大地的沉重脚步更令人毛骨悚然。
怪物的迅速出场和独特的招牌动作,都是导演的精心策划。这两种表现方式被交融在一起就建构了本片独特的东方叙事风格。首先,怪物真面目的开场直白显然是有意识的打破西方同类叙事影片神秘主义的手法,同时也蕴藉了一种对生活的东方式思考:生活从不掩饰自己狰狞的一面,它会直接把痛苦与灾难抛给人们。西方同类叙事影片却爱作神秘主义,一方面这是吸引观众的手段,另一方面,也是西方独特的叙事心理:它表达了西方人对神秘事物的偏好以及对灾难的浪漫性幻想和渴望冒险的内心世界。其次,汉江怪物的招牌动作——空中翻卷倒挂,也蕴含着独特的东方风情。这个经典动作最直接的感触就是“柔韧”,怪物修长的尾巴也进一步凸现了这种感觉。这不同于西方影片中的怪物。西方影片中的怪物常常是“刚性”的,外壳是坚不可摧,不动用非常武器就难以伤之分毫;行动是碰撞型的,总是伴随着房屋桥梁的坍塌与毁坏。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塑造了两种迥异的叙事风格。西方怪物电影更多展现的是一种力度冲击,一种追求作用于物理感官而造成观众内心直接的恐慌。而《汉江怪物》所希冀的是心理的碰撞,一种在恐惧任意伸缩无形的认知下灵魂惊悚的颤栗。
二、玄瑞一家:群像中与生活对抗的宏观叙事
影片展现了人与生活的对话,但并不是一场个人的独白,而是一场以家庭多人视角描绘的群体生活对话。东方文化和哲学更强调集体英雄。故事中,小女孩玄瑞被怪物叼走了,于是她的家人:祖父、父亲、叔叔和姑姑一行四人,展开了一场紧迫的搜救工作。
玄瑞的家庭生活在社会底层,家人都是些平凡无奇的小人物。祖父是一个经营着一家小食品店、晚年依然为生计奔波的老人;父亲是一个胸无大志,每天在玄瑞爷爷经营的小食品店里浑浑噩噩度日的人;叔叔虽然是名大学生,却抑郁不得志而常常喝的酒气冲天让人难以接近;姑姑作为一名射箭选手,却总在关键时刻紧张,与金牌从未有缘。
这样一群甚至是有着严重缺陷的小人物,在生活与他们展开的大玩笑中:亲人被怪物掠去,命悬一线,亟待解救的状况下,迸发出惊人的力量。
在全家人与怪物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中,爷爷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作为一家之长的爷爷在走向死亡的时候,依然面带微笑,镇静地挥着手让自己的儿女们逃向安全地带。此时,怪物从他身后冲过将他重重撞倒在地,长长的尾巴将他高高卷起,狠狠砸向地面。雨下得很大,朦胧的水汽营造出一种无法冲破的压抑。
爷爷逝去后,玄瑞的父亲因妨害公共卫生安全而被逮捕,在医院里接受各种痛苦的检查。焦急的父亲被禁锢在病房,绝望的挣扎,但没有人理会他的言语,只当他是被病毒感染而精神失常。愤怒的父亲在接到小妹告知女儿受困的方位之后,终于爆发了。他挟持医护人员,逃离医院。当他奔向女儿时,见到的却是露在怪物嘴边的女儿的一条胳膊,此时平时懦弱的父亲已经濒临疯狂。当他从怪物口中夺回女儿时,女儿已是一具冰凉的尸体。这时的父亲精神已经完全狂颠,他抛却了一切恐惧,勇敢的迎向着火的怪物,给了它致命的一击。
在营救玄瑞的过程中,叔叔也表现出机智无畏的一面。在电信大楼里,被人出卖的他捣毁了照明系统,趁乱逃走;之后遭到追捕又无畏的跳下了天桥,在昏厥的前一刻忍着剧痛将关键讯息(侄女的受困方位)发给了小妹。在目睹侄女的尸体时,他又愤怒地将自制的燃烧瓶抛向怪物。姑姑也在最后一刻将燃烧的焰心射入怪物口中,让怪物踏上了死亡之途。
这些都是普普通通的小人物,面对凶残的怪物,因为亲情和对“爱”的执著,他们不约而同地忘却了恐惧。祖父从罗嗦的老人变成了家庭的守护神,毫无出息的父亲也神勇无畏,不得志的叔叔展现了机智与勇敢,关键时刻总是紧张的姑姑也克服了内心的不安。
导演成功地塑造了一个以日常生活中的普通家庭为单位的群体人物。故事从家庭成员多元的视角展开叙述,抛弃了传奇片的个人英雄主义,展现了一个家庭与生活进行对抗性对话的全部风采。在灾难全面压境下,每个人都从恐惧中走出来,获得新生。群体的影像同时又架构了宏观的叙事场景,这又使得每一个个体在整体中经过交融与碰撞变得更加丰满和深刻。同时,也展现了东方文化和哲学中生活群体性与个性冲撞然后自然交融的过程。
三、非传统的结局:对生活开拓性的叙事意境
东方的叙事文学和文化一直强调意境的重要,电影艺术作为重要的分支,深受感染。意境具有丰富的含义,它并不是指外在物象的单纯描摹或单层面的自然再现,而是一个“意义层深”,即表意空间的创构和拓展。关于这种创构和拓展,明末清初的思想家王夫之在其诗论中作了相当精彩的概括:有形发未形,无形君有形。[2]
电影作为用画面语言说话的艺术,它呈现给观众的视觉感受(有形之物)必须转化成精神上的碰撞(无形之物),倘若没有这种精神共鸣和这种物与神的撞击,一部电影就注定是一次败笔。追求意境是电影艺术天生的性格。影片《汉江怪物》在结尾处营造了一种非常态的意境,让人们细细体味了生活的哲学。
它打破了东方传统的大团圆结局。小女孩玄瑞并未逃脱死亡的厄运,祖父也命丧黄泉。人们所期待的大团圆被硬生生撕裂,期待中的喜庆与现实的悲凉产生了激烈的冲撞。这个非传统的结局真实描绘了生活的残酷:历经万千磨难的人最终未必会收获幸福。观众被强制性勒令在期待被拒的遗憾中反复品味生活的真谛。然而导演也并未让观众对生活陷入无止境的绝望,在影片的结尾刻画了希望的符号:玄瑞的父亲收养了幸存下来的孤童。漫漫冬夜,小男孩在温暖的室内酣甜地熟睡,一栋亮着灯的小屋在黑漆漆的寒冷冬夜倔强地挺立着。这些影视符号暗示着漫漫长夜虽然寒冷,却还有一扇亮着灯的窗,一份可以继续守候的希望。
影片打破了封闭式的结局,留下了充满意味的画面,让人们在无限的思索中感受一种回味的境界。
[1]张晓东.爱比死更冷酷——电影大师与大师电影[M].新星出版社,2006。
[2]王迪,王志敏.中国电影与意境[M].中国电影出版社,2000。
杨玲玲,女,陕西工业职业技术学院讲师。
J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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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0125(2015)09-011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