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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黑匣子

2015-10-16赵三强

戏剧之家 2015年18期
关键词:话剧

赵三强

【摘 要】话剧中的内容来源于生活,虽然其内容来源广泛,但是其创作方式并非如此。本文主要从读画、人物设置、故事、叙事结构、音乐音响这几个方面就话剧《生活在别处》的创作方式进行探讨。

【关键词】话剧;创作方式;生活在别处

中图分类号:J80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5)09-0026-02

我寻找的黑匣子,与飞机失事所寻找的黑匣子无关。他们寻找的黑匣子是记录飞行过程的资料和数据;而我要寻找的是一种思维方式和创作方法。

一、读画

我寻找到的是画家朝戈的油画作品《西部》,从局部到整体,从前景到背景,可以读到的东西很多,可以读到时代、社会以及童年经验所带给他们的超个人的更为深邃的“集体无意识”,也可以读到他们的痛苦与希冀。画面是静态的,但充满了可以迸发的内在张力。

二、人物的设置

他们被唤作大军和卫东,从名字上看,他们是文化革命时期的产物。这似乎也给他们的人生平添了几分繁杂。

大军:男,三十六岁,本命年。感性,矛盾,凶猛,却有些外强中干。他心中充满物欲,有美好的希望。

卫东:男,三十六岁,本命年。理性,执着,阴柔,可内心冷酷强悍,有自己的思想,和他自以为完善了的世界观。

娟:性别不确定,年龄不确定。这是一个我很感兴趣的人物,说她是个人物似乎不准确,至少不全面。她在剧中充当被杀女孩(见义勇为的人),鬼魂,他们昔日的女友(也许还是他们现在其中一个人的老婆),酒吧里的侍者,她还是舞台上的一个支点,均衡舞台画面的一个色块,外化人物心理的一个戏剧元素。

三、故事

假如按照常规顺序讲,这个故事很简单。两个有着纯真童年的男人,在酒吧里密谋抢劫银行,实施抢劫时,杀死了一个女孩,他们拿着抢来的钱逃到了无人烟的荒原。但内心的恐惧与绝望却无情地向他们袭来……

四、叙事结构

无论是怎样的戏剧,怎样的复古与前卫、传统与先锋,也无论任何剧种、流派,叙事总是必须的、不可缺少的。从观演关系上说,无论你采用的是什么样的形式,什么样的材料,什么样的情境,结果,你不得不承认你还是在讲一个故事,最终传达思想的还是——叙事。

五、非线性的叙事结构

非线性叙事,是电影编剧的概念,在戏剧中很少提及。

在电影创作中,有一些常见的叙事结构的分类:

(一)倒叙:倒叙的好处在于能先把让观众震撼的结果抛出来,然后在倒退的时间里让观众慢慢体会这个结果背后发生的原因。(二)分段式叙事:几个段落各自成章,但又因为共同的主题统一起来。(三)重复叙事:把一个故事重复讲述几遍,同一个起点,不同的结局。(四)环形叙事:高难度叙事技巧之一,几个段落按时间顺序讲述,但讲到最后又回到了原点——宿命与轮回。(五)罗生门式叙事:即多视角叙事,从不同人物或角度来讲述同一个故事,可以让故事更加丰满,日本电影常用。(六)多线索叙事:多个段落相互交叉又相互影响,明线里通过某个道具将其串起,暗线则通过某一主题相互联系。

我想戏剧创作也可以利用非线性叙事,使得叙事更富有戏剧性,也充满悬念。《生活在别处》就作了这样的尝试。

六、《生活在别处》的叙事结构

首先,我将这个线性的故事分成段落。

《生活在别处》的线性叙事结构:

(一)两个好朋友为了自己的愿望与理想,在一个酒吧里密谋抢劫银行。(二)两人实施抢劫,在抢劫中被一弱小女子拦截,惊恐地开抢将女子打死。(三)两人带着抢到的钱,逃向荒原。(四)在逃亡中,两个人经历着人性的鞭挞与灵魂的煎熬。(五)两人都曾有着纯真的年代,曾是纯真善良的好孩子。(六)两人在荒原上身处绝境,濒临崩溃的边缘。

利用非线性的创作理念,采用时空交错的表现手法,就形成了以下的叙事结构:(一)被杀女孩的魂灵来到了荒原。(二)两人带着抢到的钱,逃向荒原。(三)两人在荒原上身处绝境,濒临崩溃的边缘。(四)在逃亡中,两人经历着人性的鞭挞与灵魂的煎熬。(五)两人实施抢劫,在抢劫中被一弱女子拦截,惊恐地开抢将女子打死。(六)两人都曾有着纯真的年代,曾是纯真善良的好孩子。(七)两个好朋友为了自己的愿望与理想,在一个酒吧里密谋抢劫银行。

我认为我找到了适合这个画面与故事的一种叙述方式。这样似乎更能读解画中人物的精神状态,更能产生悬念,更能将“物质”与“意识”剥离,达成某种现实与超现实和谐统一的意象。

七、音乐音响

第一段音乐选取的是窦唯的摇滚歌曲《高级动物》。单调而强烈的旋律和一骨脑的能揭示人性特点的词语,可以揭示出人物现实的生存状态,都市的浮华,人心的躁乱。这同两个人物出场的目的——逃亡(精神的逃亡),是相匹配的。

第二段音乐对应的是实施抢劫的段落。我选取的是一段电影音乐。音乐气势很大,还带有逼真的动效,放在剧中有些故弄玄虚,有点儿像美国大片,好像不是在抢储蓄所,而是在炸五角大楼。但节奏的感觉还算对。就全剧的节奏曲线而言,它可能会是一个短小精悍的高潮点。

第三段音乐是一段恩雅的钢琴曲《From where I am》,旋律单纯、干净、美好,用于纯情的童年的段落。在这一段落里,我试图用灿烂的烛火、简单的乐曲把观众带入主人公的纯真年代。

第四段音乐是尾声,我用的是侯孝贤的电影《悲情城市》的主题曲。乐曲中表现出的悲情是深沉的、大气的,是一个城市、一个国家、一个时代所显现出的悲情。用在这儿,单单就这两个人物还有酒吧密谋抢劫这一事件是承受不起的。可他们是带着悲情民族的历史积淀的“遗腹子”,他们是带着人性桎梏的,是有着人精神的普遍性的,用这段乐曲来表现,是恰当的、强而有力的。

八、舞台装置

剧本上所写的“舞台上空无一物”是不严谨的。因为舞台上摆放着错落有序的几十根蜡烛。按画面提供的场景应该是荒原或者酒吧、茶馆之类。可情节的要求则是一个有着过去、现在,现实、虚幻的多场景空间。

对舞台的设计可以简洁,但绝不能简陋。另外一个问题出现了,在空落落的舞台上演员没有支点,有点儿手足无措、无所适从;而且,舞台上缺少一种属于“这一个”的气氛。我想了到蜡烛,体积小,摆在舞台上不占空间,它富于动感,摇曳闪烁,能营造出空洞、荒芜、凄凉、孤独、恐惧的氛围。裸露着的白墙,由于蜡烛高低远近的不同,人物的投影大小错落地映在墙上、天花板上,使平板的空间有了景深,变得丰富起来。

诸多的投影使人物有了多个角度,性格也显得有了多面性,好像人物的内心世界也无形中被放大了,外化了。

蜡烛不仅是景,是舞台装置,而且是唯一的照明手段。我选择的是一个全黑的空间环境。一支蜡烛燃着的时候,空间的亮度是可想而知的。

九、蜡烛的几个意象

既然已经摒弃所有的景,那干吗不摒弃所有的道具?

(一)钱(希望与梦想)。当卫东对大军说“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地抢到了钱”的同时,蜡烛全部被点燃了,黄灿灿,明晃晃。大军在观照每一支蜡烛,他兴奋地奔跑着,像是打开了“芝麻之门”,在清点属于自己的钱财,蜡烛将他的脸映得很灿烂。他们的眼睛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似乎他们的梦想已经实现了。

(二)眼睛或者生命。女孩被杀的段落,娟是无任何表情、任何态度的。在这里她充当的是一个中性的、近乎于无生命的元素。有生命的是那一支蜡烛,这支蜡烛就是娟。娟已完全凝缩于这一支蜡烛中。这一支蜡烛就是她的眼睛、她的呼吸、她的生命、她的灵魂。

(三)纯真年代。这是第二次又把所有的蜡烛全部点燃。灿烂的光把他们带回到纯真的童年。这一段落在剧本上是最短的一个段落,有些像一个闪念、一幅画面、一张旧底片的再次曝光。

十、“自由人”娟的作用

不知道在这剧中,是被害人叫娟,还是卫东以前的恋人、大军现在的老婆叫娟,或者演她的演员叫娟,反正,我觉得娟是她最好的名字,非常适合她,这个剧中的“自由人”,由于娟的印迹,便有了某种温情与魔幻的色彩。

(一)勇者(被害人)。一个手无寸铁柔弱的小女孩,面对持枪的强壮男人,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晶莹的双眸如利剑一般,令大军心惊胆寒。于是,他开枪了。由于恐惧,他开枪了,打死了那个实际上对他们构不成威胁的小女孩。

(二)灵魂(被害人)。不能说是灵魂,而应当说是大军抑制不住的内心的恐惧与愧疚,是臆想出来的幻象。在逃亡的过程中,“她”无时不在无休止地纠缠着大军,他的精神到了崩溃的边缘。

娟,这个“自由人”,把幻象外化,具体到了可触可模的形状。她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默默地注视着他们。她会一下子窜上大军的后背,紧紧抱着他的脖颈,人物内心的恐惧、幻觉,一下子被袒露出来。使观众真真切切地看到,感受现时发生的一切。

观众可轻易地看见主人公意识或者潜意识里肆意游荡并侵蚀他们的心智的魂灵。人物的心理状态被一个具象的生命(娟)夸张了,外化了,无需再利用演员的内心视象与空气(幻想)进行交流。只需正常地感受身边、身体上的一切,感受缠绕着他的“娟”就可以了。

(三)恋人。纯真的童年段落,“自由人”娟,充当的是大军暗恋着的一个女孩,她在嬉水,她在散步,你会感觉到那是在有红色院墙绿色操场的学校里。

(四)支点和色块。这可能是“自由人”——娟(演员)最难把握的。她首先要变得失去个性,忘掉性别,成为非人非物的那么一个形状。她要以最美的姿势、最轻的脚步移动到她最适宜的位置。

由于舞台空无一物,没有固定支点,没有景,没有道具。有时将两个人物调度到舞台一侧时,就特别需要一个固体的形状,或者色块来填补另一侧的空间,以均衡整个画面。“自由人”娟会按照调度好的位置,或正或侧或背,总之是一种美的形状,伫立并生活在那里。

说是生活,是因为“自由人”娟,她不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是一个行动的形状,思想着的色块,要始终在规定情境当中,并关注舞台上的一切。

(五)侍者。这是一个现实中的酒吧女招待,在最后大军和卫东两个人密谋抢劫计划的时候,她作为一个女招待,可能又是娟,在舞台一侧行走,单纯地行走,来来回回,节奏单一。虽然走的时间很短暂,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永无休止似的,对人物局促不安的心理、起伏波动的情绪是一种外化。这种行走,使剧情发展也有了一种箭在弦上拉满了弓的张力。

现在,我已经踏上寻找黑匣子的漫长道路了。

我仿佛是在深夜登上这条道路的,到处是一片漆黑,最初一点计划也没有,既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终点。但在这阴暗的墓穴里开始透入了一些光亮……

参考文献:

[1]杨陈秀一.浅谈中国先锋话剧音乐元素的重要性[J].大众文艺,2015,(12):139.

[2]周琪.论现代戏剧的创作——话剧《激辩38天》的演义与虚构[J].大众文艺,2015,(03):35.

[3]张文龙.我为话剧有一些思辨点赞——话剧《长生》初探[J].上海戏剧,2015,(03):6-8.

[4]张勇.角色创作的历程——话剧《十二》中的角色创作心得[J].新闻世界,2015,(02):146-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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