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的地域特色与创作的原乡精神
2015-10-13梁凤莲
梁凤莲
谈论地域背景和全球化意识时,其实就是在强调一种普世观念。
当下中国正经历着不断加速膨胀的城市化进程,这个进程最大的文化特征是多元和杂陈,是面对文化的流动性与不确定性,是面对多元文化碰撞与交汇的立场和心态。
地域性与民族性有一个共同的地方,即情性基因里的独特是流淌在血液里的,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而现代化或者国际化,越来越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对传统进行激活、传承与创新,有没有足够的智慧和用心把传统带到未来,让推陈出新的传统成为未来发展与创新的基石。
一个人无论来自哪里,只有通过对文化的相互了解,才可以促进相互的了解。
作为一种情感寄托,对土地普遍性的眷恋,这是地域催生的一种共识,视野与生长的原点是重要的,思想和激情缘此而来。而文艺创作能否走得更远,除去写作技巧上的因素,更主要的是看创作有否扎实的本土地域经验和宏大的全球化视野。要做好本土文学创作,就必须对本土的文化传统演变有深入的了解和认识,才能把握好地域性的根脉与神韵。本土经验是一个作家写作的精神底子,既有传统文化的深厚积淀,更有地域气派的民风民情民感。深切的本土经验才不至于缺失本土意识、缺失文化情怀、缺失独特性,这样的文学才可以获得普世价值。因为,一个创造力很丰富的社会,文学就融合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而创作的根脉也生长在这种日常生活中。
建立文学创作新的形态
当代中国的城市文化还没有完全以及完善地建构起来,城市文学自然也在建构之中。
广州虽然有不算短暂的城市史,因近几十年面临着越来越急速和大规模的移民潮,城市文学的主体性一直在波动中,由是,以本土文化为背景的城市文学的生长就显得异常的缓慢和滞后。
尽管城市文学已经在城市化的飞速发展中,成为了这个时代的主流,但这仅仅是表面的现象,是因在呈现城市文化的真相、建构最有效和有价值的文学形象、对城市的世道人心和秘密的揭示方面,还远远没有真正地得到呈现。对城市历史的多种体验,对城市生活的切实感受,是书写城市生活最重要的依据。而文化的历史感,无疑应该是文学的重要选择。只有尽可能地反映地域特色,才能进而去完成中国特色的文化想象和创作呈现。地域文学创作的第一原理,就在于使文学接通“地气”,增强文学存在的生命与根脉的活力。要把握好文学创作生命之源的秘密,就必须好好理解地气地缘、天地人心、习俗风尚、审美趣味等等跨越性的命题。
如何创作出城市文学中独具特色的典型人物,如何创作出具有广州文化符号象征意义的文学形象,无疑是一个不容回避或忽略的问题,但是,要创作出一个具有文化代表性的人物,又并非易事。值得守望的是,社会生活的多变多样性,文化的多元与多种存在的可能性,又给代表性符号性人物的产生提供了最充分的文化背景,这也是地域文学存在的活力和生机所在。
对生活表层的“纪实性”表现,是当下城市文学难以走出的困境之一。所以,要开敞新的思想维度与创作源泉。文学创作在注重时间维度的基础上,更要强化和深化空间维度。
文学创作“原乡精神”
“原乡”的原就是要找寻精神里的本根属性,文学创作假如不深入触碰到土壤里真正的存在奥秘,把握这种经年累月积淀下来的底气与内涵,创作就很容易产生漂离或者游离。所以,发现与彰扬本土文化的品格与气质尤其重要,同样,趣味与襟怀的超越性一样重要。也就是说,题材视角是本土的,但审美风格以及价值观则是具有普遍意义的。
所谓传统与现代的关系,就是有没有能力、感情以及深入的开掘去对传统进行推陈出新,这是一个发展理念的问题,也是一个艺术功力的问题。如何让传统的东西随着时代的发展,以鲜活的生命力满足时代的审美和情感需要,并不断散发出新的独有的魅力,本土题材不仅仅是属于本土的,它的丰富的文化内涵应该具备更深远的影响力。归根到底,怎样将地域的个体的命运与家国情怀结合起来,这才能既体现本土特色,又能呈现民族精神。
一方面 ,要重视文学创作的地域特色,本土文学与本土文化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的,本土文化是本土文学的根脉,本土文学是本土文化的果实。
另一方面,要重视文学创作的文化属性,岭南文化不是一种落后的文化,而是一种先进的文化,它在近代以降对社会发展与社会变迁的推动,已做出了不可置疑的贡献。再一方面 要重视挖掘创作的“原乡精神”,本土作家有责任表现真实的岭南文化,为岭南文化的传播创新积累做出自己的努力,有责任将安放心灵的文化力量还原出来,让文学成为重要的精神家园。
文化身份决定了文化立场,决定了艺术创作的原则,文化身份决定了文化自信,决定了本土特色与魅力。技进乎道,艺进乎德,由于文化自信缺乏症,而导致了“本土化”与“地域化”的营养不良,导致了创作个体主体性的丧失。这种惯性的“脱节”,造成了长时期以来艺术创作处理“本土化”的历史与现实能力的滞后。
其实,文化身份或者写作身份,都与现实立场和现实感有关。在谈论文学与现实关系的时候,实际上也是在谈论文学的功能。一部作品与一个区域的现实关系怎么样,如何才能合格地有效地表达我们身处的现实变化与现实环境的关系。而现实题材的文本,很多却感触不到文学的“现实感”,那些试图贴近和呈现“现实”的文学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而真正来自于现实又超越现实的,具有理想、情怀、热度和质感的文本却越来越少,也就是说能唤起共鸣与认同的作品并不是很多。这里所指出的“现实感”与一般意义的“现实生活”、“现实主义”是有差异的。“现实感”显然来自于一种共时性,来自于作品对生存、命运、时间、社会以及历史的综合性观照和抒写,除了与时代和现实的变迁有关联外,也同时延展到过往的历史烟云甚至是带有普适性的人性深处,还原出生命、生存更为直接的历史记忆和生命体验。
文学的“现实感”所要展示的是创作在一定程度上重新发现“现实”的能力,甚至是超拔于“现实”的能力,换言之,这是离不开特定的时代背景、特定的地域环境的,历史与现实从来不能简单地剥离开来,历史可以成为思想的利器,也是文学创作丰富的资源。
现实不仅仅是“问题”、丑陋、不公、血腥,文学所需要面对与处理的是哪一种“现实”,是经验的?是逻辑的?还是艺术的?究竟哪一种现实才能更加触及我们的灵魂?没有文化的支撑,没有哲学的支撑,没有历史观念的支撑,人成了现实的附庸,也就无法具有艺术的感染力。现实有它的丰富与驳杂性,有它内在的逻辑和秩序,只有穿越了这些现象,才能把握到真相与本质。
地域特征表象的深处,是一种历史遗传
文化有地域性,不可能不问地域而笼统地谈文化。文化不仅有时代差异,也有地域差异,地域文化的主要载体,就是文学艺术的创作表达。中国文学从源头开始就是有地域性的。
自古以来,中国就有地域写作的伟大传统。无论城市的一体化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无论所谓的现代化模式如何格式化了各种不同,是因,地域的差异依然存在,经验的差异依然存在。并且,地域性写作作为一种地方文化保存与传承的重要渠道,它构成了具有自身特征的区别性价值。而且,就目前的地域文化与民间经验而言,地域写作显示出保护与传承传统文化的特色及魅力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学者汪政很尖锐地指出,“文学的地域写作不是采风,不是他者的田野高校,不是奇异景观的炫耀,而是由当地文化人书写和创造的当代经验。所以,它在地方文化书写的保真度上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在地方文化精神的提升上具有亲和性,它关涉到地方经验的存留。我们的地方正在消失,城镇化使传统乡村趋于消亡,正因为如此,地方的想象、书写和记忆的打捞就有了文化抢救一样的意义。”
显然,文学与地理有关,地理不仅是指地区,还包括自然、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等等。而文学与地域有关,不仅是与风土人情、地貌风物、方言俚语等表面性的特征有关,还与地域文化与人的文化心理结构有着最为重要也最为密切的关系,因此,这更应该成为文学与地域关系的出发点和关注的目标,一如要顾及地域文学个性与作家现象的时代表征和历史变迁一样。
文学艺术创作不同于经济全球化、制度并轨化,而是要保持本民族的指纹和血脉。在文化、在民族精神中,每一个民族要更多去理解自身的特殊性,这是一个民族最广泛的基础和最深厚的不可更改的记忆。地域文化有着很多独特的发展形态,也有其特殊的文化价值。
文学是在时间和空间中形成和发展的,时间就埋藏在空间里,历史就深藏在记忆中。所以,要在乎自己的家园和历史,要在乎传统的民族精神。
所谓的养气、养性、养情,都有一个时间的过程,都有一个持续的补充的源泉,这就是地气,始终要保持那种广采博纳的意识,就是指这种从容淡定。不然释放完了、倾卸完了,就没有后续的东西了,因为后劲已经给透支了。知行合一,君子是做出来的不是讲出来的。我们都不孤独,灯光不曾熄灭。
文化认同与家园意识是文学创作的支点,一如人性与社会性的真相是文学创作的核心。地域文学在中国文学里,虽不及乡土文学成为一个最基本的主题,但一直以来也是一个很主要的命题,并不缺乏经验和成果。只是当这个地域文学演变为实实在在的城市文学,那么对它的写作与探索则变得艰难起来,事实上整部中国文学史并没有多少城市作品,我们是个农业大国蜕变而成的现代社会,前面没有经验可寻,城市发展像一个发酵生长的生物,每一个时段都在演变与发展中,它的历史进程也在变动中,要把握城市的真相,要把它上升到文学意义和审美上来考察与体验,都存在着一个漫长的探索与审视的过程,就如同城市发展的成熟一样,城市的地域文学也需要不断地去开掘和完善。
而回到广州这座城市本身,对它的认知、把握、书写与呈现,就有着更多的难度。它不是一个积累丰厚的泱泱古都,只是一个有着很长的历史脉络却是成熟于近代的一个区域城市,尤其是渐进演变成一个移民城市,四面八方的来人汇聚在这里,不同的文化意识在这里碰撞,故土情怀观念本就淡薄,文化背景本就斑驳,要让广州的本相浮现出来,还得拨开很多的雾霭。同时,作为商业城市所具有的实用特性,现在的说法是实用主义,似乎一切都是实用的,一切都是当前利益换现,由是本土文化要么被遮蔽,要么变成了点缀的元素,或者变成了很难堪的苍凉的手势。
广州:重建城市文化记忆
广州文化的本土化有一个文化复兴的问题。广州文学艺术创作的本土化,更有一个唤醒与振兴的问题。要崛起一定要有文化作为背景,一定要有艺术的积累作为背景,城市的崛起只能转向文化艺术的兴盛。
然而,我们必须正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文学的边缘化,以及评论的失信失效化,正如学者汪政所指出的,已经“少有人关心一个地方、一个社区还有没有自己生根的文学,文学在这些地方和社区中还有没有价值,有没有参与到这些不同规模与层面的生命共同体的精神建构中。本来,以普通民众和地方的文学生活为基础,然后才有专业的写作、高端的写作和跨文化的写作,这是文学生态的常态,如果一个社会或时代轻视、忽视了作为源头的普通民众与地方的文学存在,那文学界必定根基不牢,后继乏力,同时也是对文学界作为一种精神生活方式的意义的抽空和削弱。” 对物质、对生存关注的狂热,与对文化的本土意义的漠视,导致了本土化的萎缩和零落,关于地域文化的本土书写所处于的长达十多二十年的忽略,其负面影响还会持续。也就是说,文学对于普通民众、对乡土和地方的功用正在变得越来越遥远。
周作人在上世纪20年代的《地方与文艺》中写到:“风土与住民有密切的关系,大家是知道的,所以各国文学各有特色,就是一国之中也可以因了地域显出一种不同的风格,譬如法国的南方普洛凡斯的文人作品,与北法兰西便有不同,在中国的广大的国土当然更是如此。”评论家雷达也指出:“世界越来越一体化,人类精神生活趋同化是显见的事实,于是坚守文化的地域性,文学的本土化,致力中国经验的深刻表达,无疑具有深刻意义,这也是保持世界文化的多元性和丰富性的重要途径。”
无形而万状的广州文化,曾经带动着把多元文化的“万状而无形”的风吹向各地。风的作用虽玄妙,却可以从与之感应、随之飘舞、为其裹挟的事物的姿态中,从不同区域的文化变迁中,反观风的姿态。所以,只有通过重建对历史过往的梳理和澄清,将被忽略、被遮敝、被隐藏的经验重新带回历史的版图,所有那些视而不见的经验世界,如今都应该成为我们认识自身文化的重要的途径,文化总是因个体经验的丰富而鲜活多姿,并由此展现出一大片崭新的领域。
文化是城市的灵魂,文化是与生活息息相关的。所谓特色,不仅是一个区域所独有的,而且还是具有一定的历史传统,成为了区域的一种标识,在生活中发生了较大的作用,同时还有相当的知名度和认同度,是城市文化的一个象征。向来,文化认同是产生社会凝聚力的核心,这是达成文化共识的前提,也是艺术创作产生共鸣的前提,斩断了文化传统,与丧失了文化认同与共识,人心就溃散了,也就无从达成沟通与共鸣的可能性。
广州文化因着长期与外来文化的融汇碰撞,因着频繁的与外来文化的多元并存,形成了主流之外的一个异类,呈现出与主流评判体系之外的一种异相,所以,要么被漠视,说它没文化,要么被误读,说它没份量。所以,面对这种情形,对本土文化的认知与了解不坚持、不深入,丰富的城市发展历史、多样性的生存真相、波澜壮阔的大事纪,就会在艺术创作中缺席,进而在生活的认知中逐渐地消失。
因此,文学更需要一种城市精神,去追问这块土地发展的真相。这个原乡里的“原”,就是要找回精神史文化史里面的根性。假如不去追问艺术创作里的原乡精神,不对本民族的文化有一种信任感,尤其没有勇气去探索生活的这块土壤的文化的力量,就很难在作品中指认出深厚的文化特色,就很难成为反映与再现生存真相与社会发展的载体,很难把握它的精神血脉。误区是不能把文化当成一个点缀的装饰,或者一个单纯的背景,或者是一个附庸的东西。
做有方向感的评论
文艺评论的现状影响着文艺存在的生态。目前正处在时代的转折点,以及文艺复兴的深入之途,文艺评论的对象,呈现的是多元共存五花八门的现状,由是,怎样传输正面的价值和有力量的导引,便成为重中之重,怎样在不同取向、策略多样、生态混杂的情况下导引新的情感模式和认知模式,文艺评论要坚守起码的立场和伦理,坚守严肃的批判精神与温暖的人文情怀,更需要睿智的、言辞高尚的评论,需要具有识见、情怀和境界的评论,不拖泥带水,不敷衍推诿,不文过饰非,更不指鹿为马信口雌黄夸大其辞。通过评论,指出创作与研究对象的优劣所在、边缘所在,以及得意或困窘尴尬之处。
尽管现在已不是一个经由文字阅读培养精神的时代,但有价值的东西还是应该成为礁石,在浪奔浪流中屹立不动。当今社会的混杂,仍需要通过不断的澄清与沉淀才能形成新的价值与观念。如何避免碎片化,如何重视积累,无论社会如何多元如何丰富,这是一个基础性的问题,基础夯实了,才可谈如何建构。
如何建立评论对创作的有效表达,使评论更有存在的理由和价值,还需要不断地进行探索,探索评论怎样才能有更广的胸襟,怎样持续不断地仰望理想,同时评论亦需要传递关注的温暖和专业的关爱。
不仅创作的世界观与写作的技巧,包括内容、结构、表达方式等等,都体现出世界观与价值观,评论同样如此。既要通过作品看到这片土地的前世今生,看到身边或近或远的市民,看到自己,看到社会的变迁的存在,看到这座城市的独特记忆,以及先祖的智慧与创造精神。不仅要看到,还要在场,要回答其中关键的问题,广州的文化在历史画卷中是何等的多彩与辉煌,广州是如何引领风气走向今天?广州是如何提供了精彩的舞台和奉献了各式人等精彩的人生?这一切都必须进入艺术创作,进入对艺术创作的品评而得出一个个结论,而这些结论性的判断,对于确证广州的文化艺术命名与地位是有着怎样重要的作用与意义,这才是真正地站在全国的视野来关注广州、塑造广州、传播广州。就像戏曲的核心就是要去演绎人们心中的渴求与想象,宣泄心中的情绪,并且要原汁原味的表达出来。这才是真正地挖掘艺术创作的本土效应,这也才是真正极尽文艺评论的功用。
同时,宽广的胸怀与对方向与目标的设计,这也是创作与评论能走得更远的必由之路。所以,我们不仅要关注眼前,更要放眼周围,进行更广阔更纵深的关照,不局限于鼠目寸光,也不拘限于地域限制,我们有着优良的文学传统,也有着丰富的评论积累,这都是开阔视野所拥有的财富。
相当一段时期以来,创作与评论都面临着这样的的困扰,也就是关于认同的困扰,关乎到岭南作家文化身份的选择与创作。同时,关于评论与创作的疏离,也造成了缺乏独立的话语权,带来发声平台单一、媒体报道替代专业评论等等的尴尬,专业高度与文化视野同样不可避免地受到限制。
岭南作家有本土生长和外来落户两种,本土生长的作家对于本土文化的认同与表达,没有异议;而外来作家则带有故乡文化,他面临着出生地文化与工作地文化的选择问题,这是岭南创作出现对于本土游离与坚守两种态度的内在原因,归纳这些对于文化身份的自主选择所带来的影响,一方面是古往今来,作家特别是岭南作家,是主动选择还是被动选择自己的文化身份?作家以什么标尺选择融入当地文化或者抵抗当地文化?二方面是每个作家的文化熏陶都不是一次性的,成长的过程中,必然受多种文化影响,多元文化背景必然带来多重文化视觉,多重视觉下的岭南生活如何作为题材,有哪些不足与优势?三方面是岭南创作将来的面貌有没有统一的特征?本土题材和本土特色的加强,对于推动本地文学的发展,有什么积极作用?本土文学的繁荣,对于本土文化的发展,又有什么促进?这些问题与原因的澄清,才能带来创作与评论的文化自觉。
地理因素完全可以参与文学创作的过程,它可以点燃作家的激情,成为作家发挥想象力的坚甲利兵的凭据,从而形成一些具有独特文化内涵的优势,寄托某些特定的思想情感与文化情感。而想象力的核心,即意象的表达来自以文学场域与文化场域为其胜场,从地理本位而言,重要的意象有两类,一是区域意象,这是基础,也是最重要的最有穿透力的一种共鸣,另一类同样重要的是环境意象,即环境与人的关系有某种指示作用的认同。
对文学进行空间定位,是因为地域所代表的不止是孤立的点、线、面,它们之间还存在着内在的联系,有一种不以作者主观意志为转移的空间逻辑。无论文学世界与所反映的客观的物质世界之间存在着一种怎样的关系,忠实反映也好,抽象折射也罢,其空间逻辑都应该是清晰有序的,而不应该是混乱的胡来的。而依托于此所进行的评论,才会营造出鲜活的不一样的话语空间。
岭南人应该用岭南的形式去进行岭南的当代艺术创作,所谓的岭南形式就是作品中所具有的岭南精神,这里有一个关于文化的深度体验问题,在这种艺术精神的烛照下,心灵才能获得更多的体验。强化岭南的文化特性,艺术创作对自身文化的贡献才能更好地获得体现。而艺术创作最朴素的情感就是原乡精神,最具独特判断问题视角的就是关于文化的审视力,最悲天悯人的情怀就是对于生存背景的关注。创作与经历、与文化、与生活发生关联时,才会有纯粹的动机和旺盛的创造力。
同样,岭南的评论要达到相应的高度,要具备有效性的引领,也要对文化有理解,有感情,这样传递出来的价值观才会对创作笔下的生活有所呼应,对文化的挖掘尝试跟文化本身的深刻性应该形成一种相辅相成的效应。好的评论与创作一样,同样要求应该有穿透时代的眼光,有撞击人性的力量,有丰厚的生命体验,否则太急功近利,总是被眼前的即时性效果所束缚,被所谓的现实所捆绑,被功利往返所收买在,那么这样的评论与研究价值也就非常可疑。只有超越了某个特定的社会现实、生存环境,深入挖掘更关乎创作的、研究的内在的真相,展示更多时代的心灵的人性的东西,才能更准确和有效地让评论研究为旗为导引,也才能更多地解答不同地域不同背景下人的精神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