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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国家艰难的现代转型

2015-10-13简圣宇

粤海风 2015年4期
关键词:资产阶级民众日本

简圣宇

从历史大视野观之,抗日战争并不是一个孤立的历史事件,它实际上是甲午战争的延续,而甲午战争则是鸦片战争的延续。这一系列战争背后突显的则是“亚洲国家艰难的现代转型”的历史脉络。如果不能将这些具体战争,视为“古老亚洲国家发生现代化蜕变”历程中的系列重要节点,就很难从东亚史乃至世界史的宏观视野来审视这段历史。

如果不带民族情绪地看待抗战前后的日本和中国,那么这两个亚洲国家都是其曲折的现代化过程的一部分。在本质上反映着中国和日本这两个古老亚洲国家在忽然被西方殖民者推入现代语境之后的痛苦挣扎。

西方殖民者的到来,打乱了亚洲原有的原始、粗糙的发展模式,打破了这两个国家在延续千年亚细亚生产方式,面对船坚炮利的侵略者,两个国家都无法再继续按照原先发展模式,心安理得的生活下去了。

而作为岛国的日本,最早领教西方殖民者现代武器的厉害,所以最早开始变革。在前所未有的总危机之下,日本的回应有其日本特色,它直接照搬西方殖民主义模式:西方人打我,我就打比我反应慢的中国。用一个词来说就是为虎作伥。而中国由于悠久的历史和庞大的疆域,其改革的步伐自然要慢于日本,而且在儒家文化的熏陶下,中国人难以接受像日本这样通过侵略他国来进入现代化的模式,虽然这种模式能让自己与列强迅速靠拢,让自己迅速发展起来。这不仅是现代化还是守旧的问题,也是道德礼义的问题。人无廉耻,即为禽兽。这已经是亡国还是亡天下的范畴了。晚清知识分子(包括梁启超这个代表性人物)强调中体西用,确实是有着具体的历史语境的,不可以“守旧”一概论之。

此外,加上出于过度自信的文化积习,中国内部(无论是朝廷还是民间)反对改革的声音都远超于改革派,更要命还有两点:第一是既得利益集团实力强大,他们宁愿死于守旧也不愿意因为改革而丧失利益;第二,这也是最致命的,那就是改革派虽然迫切希望改革,但究竟具体该怎么改却自己都不清楚,且内部不团结,缺少凝聚力。

严格意义上说,清政府并不是辛亥革命推翻的,而是死于自己的落伍,由于自己再也无法承载历史发展的重任而被历史压塌了。须知,“革命”是一场普遍社会动员的大型运动,而辛亥革命仅限于少数知识精英的孤独觉醒和会党分子的孤立起义,在根本上并没有发生全社会的普遍动员,满清政府却在几声枪响中自己土崩瓦解了,这样的“革命”如何能称之为革命?

清政府的倒台,并没有带来资产阶级改革派所希望的中国复兴,甚至都没带来多少改观。至多只是换了块招牌,既得利益集团仍然在那里,只不过他们换了件马甲,从“死忠于”满清政府,忽然摇身一变开始“支持”中华民国政府。糟糕的还包括,上台的资产阶级政党并非严格意义上的“资产阶级”,也非严格意义上的现代化“政党”。无论是北洋系的还是孙中山系的,都不过是前现代政党。因为北洋系实际上只是清政府改革派的后续产物,虽然努力学习英美法系,但学不到家。而孙中山系的套路则是古代会党模式,这种模式相当于“反清复明”之类,组织模式非常落后,只能算是“现代化了的帮派组织”,而不能算是“现代化了的政党”。

20世纪20至30年代是中国民族资产阶级发展的黄金时期,由于具有现代思维的民间进步力量的逐步强大,国家呈现出初步走向现代化的景象。然而北伐后的国民党政府由于其“会党模式”的积习,不但没有及时接受民间进步力量的改造,反而加强了其帮派组织的特性——遇到异质声音不是以积极的态度面对而是予以镇压,防范共产党人等在内的在野进步力量的崛起,建立不受议会监管的只听令于利益集团的特务组织,行政运作不透明,社会监管长期缺失,钳制人民自由,人治继续代替法制……

而中国社会虽然获得“民国”的招牌,但社会意识形态仍然停留在前现代,属于外壳迈入现代,内核却停留在古代的失控的老旧帝国:整个中国看起来疆域广大,但其实各地区实力派各自为政,同一地区的实力派又跟民众离心离德,整体上是一盘散沙。蒋介石的“中央政府”实际能够控制的范围颇为有限,本质上只能算是扩大版的江浙政府。即便是扩大版的江浙政府,也只代表上层利益集团,其施政渗透力很弱,无法深入社会底层。社会分层、阶级固化、国家无法在实质上统一等问题,成为困扰中华民国政府走向现代化的死结。

蒋介石想扭转这种局势,但使用的仍然是老一套的“胡萝卜加大棒”的镇压和收买模式。1927年后对共产党人的镇压,以及1930年与阎锡山、冯玉祥、李宗仁等在河南、山东、安徽等省爆发新军阀混战“中原大战”,都是蒋介石力图通过“会党模式”建立现代化国家的尝试。然而由于他的这种尝试从一开始就走向倒行逆施的错误道路,故而失败的命运难以避免。

屋漏偏逢连夜雨,更大的挫折还在后面:日寇来了。中国的启蒙运动还没走入正轨,就被救亡运动打乱了。而国民党把控的政府则借着救亡运动打压民间力量,不但继续压制底层老百姓,也仍然打击民族资产阶级。一个每天忙着防范和镇压自己人民的政府,怎么可能充分调动民众去迎接外敌入侵的巨大考验。

日本作为另一个亚洲国家的典型代表,同样努力进行现代转型,而且也确实走在了中国的前面,从军事到社会政治都似乎像一个现代国家的模样了。然而历史是经常开倒车的,传统积习的力量远比人们想象的要强大。日本虽然产生了诸多知识阶层的现代精英,但人数在日本人口比例中微乎其微,无法形成有效的整体社会力量。于是当军国主义兴起时,日本好不容易才发展起来的进步力量,除了陆续被守旧势力干掉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整个日本被自己的迅速膨胀蒙蔽了眼睛,他们遗忘了其实古老国家转型时,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恰恰是自己。日本军人集团认为自己已经有实力取代“英美鬼畜”了,而且认为延续西方殖民主义行径,将是日本在接下来在历史发展上的最佳选择。这就不难理解为何日本军部会认为奴役中国,再发动太平洋战争是自己迈向康庄大道的希望之所在了。于是日本开始将西方殖民主义和日本守旧思想结合起来,发展出日本军国主义。日本的现代性焦虑,最终却演化为对守旧传统的回归,这一吊诡的历史值得当代日本学界认真反思。

这种毁灭日本进步趋势的“军国主义”,标志着日本的现代化努力遭遇重大挫折——无论它在中国、亚洲取得多么大的军事成就,都只能使得它自身的危机进一步加深。日本的失败在一开始就注定了,爬得越高,跌得就越惨。

当然,由于中国积贫积弱,如果日本占领东北,建立“满洲国”之后就停下它的脚步,可能今天的中国版图和世界历史就要改变。对比二战前后,直至今日的亚洲局势,日本在局部地区“武运长久”并非白日做梦。

祸兮,福之所倚。糟糕的情况也可以逼生出希望的新芽。现在我们熟知的现代民族理念恰恰是因为日本对中国的残酷侵略而逐步被刺激和建构起来的。由于长期处于古代社会,中国人缺少现代民族国家的意识,八国联军进北京时,老百姓不但有帮联军带路的,在联军登城楼时,还有帮扶梯子的。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不过是士人阶层的一厢情愿。在底层百姓内心深处,家国命运是官老爷的事情,不到大刀挥到他们头上,他们对此仍然是漠然的。

甲午战争唤醒知识分子,侵华战争唤醒中华民族,这就是日本对中国现代化进程的另类“功绩”。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逆之者亡,顺之者昌。日本以其现代化武器和前现代的思维来试图殖民正在努力走向现代的中国,试图奴役渐次觉醒的中国各阶层民众,对抗中国从前现代向现代转型的历史趋势,无疑是螳臂当车,蚍蜉撼大树,必然失败。对于汪伪集团附逆,过去人们往往以情绪化的态度去痛斥其卖国罪行。但其实以相隔几十年后的今日视野来冷静审视之,或可从整个亚洲转型史的角度反思:在某种程度上,汪伪集团的所作所为,其体现的亦为一种“各国现代性在中国的角力”,汪逆力图在蒋家帮派性集团和日寇之间权衡,最后投向他们自认为代表现代国家的日寇的怀抱。后来当汪逆等人意识到他们所投靠的日寇其实在意识形态和统治结构上比蒋家帮派集团还要落伍时,终于明白末日将至。只是身在贼船,大错已铸,于是只好硬着头皮一错到底,踏上不归路。打个比方,汪逆等人嫌中国这艘木船走得慢,于是迫不及待跳上日本那艘铁壳航船,上了船正在沾沾自喜,却惊恐地发现日本那艘航船在开历史倒车,而且准备跟美国、苏联等远洋巨轮正面撞击。

日寇侵华导致几个后果,一是从明亡到鸦片战争,底层的民族主义情绪逐步萌生,而日寇入侵的残酷让中国最终在剧痛中,初步完成现代民族国家的转向(转向,但仍未真正转型);二是民众对国民党政府这一“前现代”政府架构愈加不满和怀疑,国民党政府的合法性基础正在被其傲慢的态度所瓦解。

无论是战时还是战后,一个现代政府的运作必然涉及到三个主要问题:整体理想信念问题,社会动员能力问题和资源合理调度问题。而国民党政府在这三个方面都交了不及格的答卷。

蒋家王朝所代表的“官僚资产阶级”,虽然也带着“资产阶级”的后缀,但其实跟“资产阶级”的属性南辕北辙。对利润的追求,让资产阶级更关注市场经济制度的健康有序的发展,由此建立起能够维护自身利益的一整套社会制度。为此他们专注于工业化生产、技术保障、资金流转、信息自由、市场交换、社会协调、阶层妥协等。一言以蔽之,近现代资产阶级关心的其实只有一件事情:如何在商业竞争获利,并且让这种获利持久化。

官僚资产阶级与资产阶级可不同,他们获利的核心要件是垄断。垄断生产,垄断销售,垄断消费,甚至垄断思想。他们对商业创新的兴趣远低于对借助垄断获利,因为只要维持垄断,那么所有的利润都将流入自己的腰包,自由竞争只会妨碍他们获利。所以与关心商业运作的资产阶级迥异的是,官僚资产阶级关心的只有权力:获得权力才能垄断,垄断才能获利,获利才能继续享乐。

蒋介石既得利益集团的社会动员模式,无论是组织抗战还是“新生活运动”等,都是自上而下的传统模式。蒋介石认为只要控制了社会的几个关键“点”(少数实权人物),就能进而控制“面”(利益集团),最终把控全局(中国社会)。殊不知“肉食者鄙”,那些既得利益者无论外表多么光鲜亮丽,内部都已经腐化堕落至极,官僚资产阶级不代表资产阶级的利益,蒋家王朝不代表国民党的整体利益,人心丧尽、分崩离析是自然的结局。任何涉及社会转型的大规模社会运动,都需要得到作为最广泛基础的基层民众和作为社会中坚力量的中产阶级的支持才能持久正常运行,前者是基础,后者是社会矛盾的缓冲力量,但既得利益集团始终无法也无心在这两个阶层的诉求方面做建设性的思考和妥协。现代国家的关键特征之一,就是民主协商。即,把政治冲突置入行政管理的框架内,以法律的形式来理性处理,尽量避免引发严重的社会动荡。而国民政府无法以平和的方式平息社会矛盾,更谈不上把政治问题转变为行政管理问题。

国民政府虽然是在推翻封建王朝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但仍然未能彻底迈入现代社会。军队虽多,却不能同心同德;地域虽大,却无法联合动员;资源虽丰,也不能形成统一结构;有产阶层虽出现,却不能形成上下社会阶层的缓冲力量;基层民众虽向往辛福生活,却没有具备现代公民的素质。人才不能合理配置,再多再好也等于没有;资源不能有效调度,就等于不存在。总之什么都似乎有了,但都不成系统,也无法形成一个彼此互联互动的有机整体。结果遇到的仍然是明、清这样的古代社会的老问题。蒋经国是明眼人,他很清楚国民党的困境到底为何物,但权力在门阀大族手上,他爸不认同他的理念,所以他也无可奈何。而且在他40年代的区域改革中,需要依赖权力来压制权力,借助垄断来对付垄断,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财富不能转化为资本,权力不受监督地持续膨胀,上层社会走向腐化堕落即是必然趋势。最有黑色幽默性质的是郭汝瑰的例子。1947年3月,他调任国防部作战厅长后,郁郁不得志,因为杜聿明等将领怀疑他是打入国民党内部的“共谍”,而怀疑的原因很简单:他太简朴了,堂堂的中将厅长,客厅里的沙发竟然打着好几个补丁。一个人可以因为简朴而被疑心为共产党,此时国民党腐化到什么地步可想而知。当一个政党的理想信念丧失到这个份上,其想不坍塌都难。

而共产党人的社会动员模式正好相反,采取的是自下而上的现代模式。共产党人广泛发动基层民众参加抗战,培养民众的民主素质,使得民主理念成为基层民众的普遍诉求。当民众的现代国家意识被唤醒之后,星星之火就很难再被扑灭。学者傅国涌在《辛亥革命》专题片里说过一句著名的话:“朝廷不变没关系,人心变了,一切都会变”。这句话说的是清政府,但对国民政府同样适用。被唤醒的基层民众开始倒逼国民政府进行现代国家转型,使得仍然陷入前现代国家架构泥淖之中国民政府,遭遇前所未有的合法性危机。

蒋介石试图通过收买、拉拢的手段控制全局,而中国共产党人是以理想信念为指引,以基础民众动员为基础。两者区别,判若云泥。所以虽然抗战之前以及抗战刚结束的时候,国民党在军事力量对比方面占据优势地位,但从政党的现代属性方面上看,国民党远逊于共产党。国民政府实际上不过是是国民党的政府,而国民党政府实际上又被蒋家王朝等少数利益集团所把持,所以号称“国民政府”,却既不代表人民也不代表政府。蒋家王朝虽然徒具当时中国唯一合法政府的法统躯壳,掌握一应俱全的国家机器,但在共产党人面前相当虚弱,不过是外厉内荏,外强中干罢了。国民党倒台时,中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的态度,就像八国联军进北京时,帮带路和扶梯子的民众的态度一样。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一个站在民众对立面,违背人类历史发展趋势,抗拒现代转型的政治集团,无论现在看起来有多么强大,都免不了被时代的浩荡潮流所冲毁。当洪水到来的时候,堤坝如果本身不稳,那么其上的砖块就会一块块坍塌下来。对蒋家王朝而言,抗战前后到来的“洪水”其实就是历史发展的大趋势,而坍塌下来的“砖块”先这后那,其实都是历史推动的结果。今天围剿共产党,明天镇压民主党派,后天暗杀进步人士。国民党试图以愈加频繁地消灭这些具体反对派来维持自身统治,却不知道这些“砖块”虽然各不相同,但背后却是不可抗拒的时代潮流。顾得了这边落下这一块“砖头”,却顾不了那边纷纷落下的那一块块“砖头”。顾此失彼,终免不了一溃。

今天的历史记载多以“五四”新文化运动作为中国民族主义思潮兴起的标志,其实这是个误解。五四运动至多只是知识分子、学生以及部分民族资产阶级的觉醒,这些觉醒者在中国人口比例当中所占份量并不大,至少不够大。不足以从社会意识形态上改造中国文化土壤。民众,特别是基层民众真正的广泛觉醒,是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功绩。

抗战时期,日寇对共产党的恼恨,常常在于共产党人与基层民众之间的密切联系。国民党军队的社会动员时常局限于将领层面,除了个别地方军阀(如桂系)之外,军队将领跟士兵的关系、与民众的关系都十分疏离。结果在战役中,日军只要干掉国民党军队的某个将领,往往该支军队随即就开始崩溃。然而这种“擒贼先擒王”的方法对被蔑称为“共匪”的中共军队并不适用。“匪”是前现代帮派组织,而“共匪”则是现代组织架构下建立的革命军队。一个共产党人将领牺牲,新的将领随即产生并替补上去。打不尽,杀不绝。由于共产党人与民众利益诉求的一体性,所以只要民众在,共产党人就无法被剿灭。革命者个体可以被镇压消灭,然而难道民众能被杀绝吗?于是无论是日寇还是国民党,虽然都力图剿灭共产党,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深层原因即在于此。关于后来的国共内战,有个经典的段子是两军指战员冲锋喊话的差异:国军喊的是“给我上”,解放军喊的是“跟我上”。这虽然只是个段子,但也颇极形象地诠释了两军的社会动员状态。军队战斗力跟武器有着重要关联,但人心向背才是战争结局的关键因素。

纵观抗战前后的中日两国,由于长期处于封闭的古代社会形态,积弊太久,故而从“前现代”向现代社会的转型非常艰难。由于施行君主立宪制,日本最早走进现代国家的行列,但却又向“前现代”范畴的法西斯主义,转型进程中断,最终逆潮流而动去侵略他国。中国国民党作为一个革命党,却无法完成从会党向现代政党的转型,最终因为无法跟上中国历史发展的大潮流而被取代。而中国共产党由于把握时代潮流,广泛动员基层群众,使中国社会终于从一个各阶层彼此疏离,各地区各自为政的古代社会转型为同声相应、彼此呼应、民间力量崛起的现代社会,以解放区为基础逐步开启民智,让反抗强权的民主精神开始在民众心中普遍生根,最终在抗战后取得全国解放战争的胜利。建国后,如何从革命党转变为执政党,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整合社会资源,从而推动中国社会向现代转型,随即成为共产党人面临的重大课题。这些课题既是政党本身发展必然面对的问题,也是中国历史发展到一定阶段必须应对的问题。

回顾抗战前后的这些历史节点,虽然舞台上的主角各有不同,但其背后都有着极为清晰的历史发展脉络——现代转型。今日我们重审抗日战争,一方面不能忘却日本侵略者给中国人民带来的深重苦难,另一方面也不应当继续停留在情绪宣泄的浅层次上,而是应当将之置于人类发展的大历史背景之中,深入其深层结构,才能洞悉纷乱历史风云背后的时代大势。继往开来,深刻反思过去,方能更为清醒地展望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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