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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狄马加:诗歌是我们灵魂中的祷词

2015-09-24

延河(下半月) 2015年10期
关键词:王琪高峰诗人

王 琪

吉狄马加:诗歌是我们灵魂中的祷词

王琪

吉狄马加,彝族,著名诗人、作家、书法家。1961年生于四川大凉山。1982年毕业于西南民族大学中文系。现任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书记处书记,兼任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长,中国诗歌学会顾问。是中国当代著名的少数民族代表性诗人,同时也是一位具有广泛影响的国际性诗人,已在中国出版诗文集近二十种,其作品还被翻译成多种文字在近三十个国家或地区出版发行。诗集《初恋的歌》获中国第三届新诗(诗集)奖;组诗《自画像及其他》获第二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诗歌奖最高奖;组诗《吉狄马加诗十二首》获四川省文学奖及郭沫若文学奖荣誉奖;诗集《一个彝人的梦想》获中国第四届民族文学诗歌奖;1994年获庄重文文学奖;2006年5月22日被俄罗斯作家协会授予肖洛霍夫文学纪念奖章和证书;2006年10月9日,保加利亚作家协会为表彰他在诗歌领域的杰出贡献,特别颁发证书;2012年5月获第20届柔刚诗歌(成就)荣誉奖;2014 年10月获南非姆基瓦人道主义奖;2015年7月获第十六届国际华人诗人笔会“中国诗魂奖”。2007年创办青海湖国际诗歌节,担任该国际诗歌节组委会主席和“金藏羚羊”国际诗歌奖评委会主席。

作家和诗人的创造,来自于他们天才的想象力

王琪:您好,吉狄老师!谢谢您接受《延河》下半月刊采访!我知道您很忙,可能今天会耽误您一些时间。

吉狄马加:首先,我想请你原谅,对你提到的问题,我尽可能简单地问答,因为我是诗人,不是小说家。当然这是开个玩笑,不过我还是要用最简单的语言来回答你的问题。

王琪:19世纪法国人曾提出“为艺术而艺术”,这其实是从美学的角度出发的,就诗歌艺术而言,从形式到内容,您觉得应该怎么判定?

吉狄马加:所有的艺术,当然包括诗歌都有一个形式和内容的问题,我以为最伟大的艺术创新也离不开对内容的最完美的呈现。艺术和形式,永远是对立的统一,或者说是统一的对立,任何时候都不可偏废。当然,在某种时候,形式也是一种内容,这在艺术史上和诗歌史上,这种现象也并不新鲜。

王琪:关于中国当代诗歌的现状众说纷纭,摆在我们面前的,有无数座难以攀登的诗歌艺术高峰,而我们的现实情况却往往是文艺创作(当然也包含诗歌创作)有高原缺高峰,在一个时代需要高峰梯队出现的当下,请您以诗歌为例,谈谈什么称得上是高原,什么称得上是高峰?

吉狄马加:这个问题不用我来回答,我看有许多评论家似乎都在回答这样一些问题。但我可以告诉你,什么是高峰?中国唐朝的诗歌,可以说就是中国诗歌在历史上的一次高峰,李白、杜甫就是那个时代的诗歌巨人,俄罗斯黄金时代的诗歌就是俄国诗歌史上的高峰,普希金就是这个高峰上的巨人。同样,十九世纪的俄罗斯小说,就是那个时代,我以为不仅仅是俄罗斯,就是放在全世界而言,它也是一个高峰,甚至这个高峰就经典性来讲,后来之人是很难超越的,列夫·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契科夫,就是耸立在那个时代的巍峨雄伟的高峰。在十九世纪写出了《草叶集》的美国诗人惠特曼,也是名副其实挺立在北美高原上的一座高峰,他的恢弘和壮阔,也是后来者难以企及的。什么时候会出现高峰?对这个问题,我们只有相信时间,除了时间谁也无法告诉你。

王琪:地域文化在文学创作背景中具有一定的独特性和丰富性,在您看来,它对诗人的创作影响有多大?比如作者选取的题材、个人情怀等等。

吉狄马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作家和诗人,是抽象的人,地域的文化和历史,毫无疑问,必将影响作家和诗人的创作,但需要声明的是,这种影响绝不是能用数学的方式来进行计算的,因为作家和诗人的一切创造,都来自于他们天才的想象力,加之,任何一个伟大的作家和诗人,他的精神营养的吸收,都不会是单一的,而是来自于人类文明的全部成果。

王琪:您是当代著名的少数民族代表性诗人,一定深爱您的出生地大凉山,在那么一块经济欠发达的地方,对您持续

视故土为永不枯竭的精神源头

多年的写作生涯有多大的影响?

吉狄马加:一个地方的经济发达还是欠发达是一个现实问题,我想告诉你的是,一个诗人的写作,会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把自己的故土视为一片永不枯竭的精神源头。在后工业化和后现代的今天,没有强大精神背景的诗人,和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并没有多大区别。

王琪:真正接触诗歌您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诗歌对您的个人成长史意味着什么?

吉狄马加:彝族是一个诗歌的民族,我们用诗歌来表达我们所要表达的一切,从精神领域到世俗生活都是这样,所以说,我只能告诉你,从我孩童时代我就开始接触了诗歌,当然这是广义上的诗歌,因为口头诗歌的表达,是彝族人的一大优势,毫无疑问,这种诗性的生活,当然会影响我作为一个诗人的成长。

精神的作用与时代的前进

王琪:对很多人称您是“部长诗人”介意吗?既要做好行政事务,还要进行诗歌创作,纠结甚至矛盾过吗?

吉狄马加:不瞒你说,我可能已经回答过相关的提问已经无数遍了,我不打算再问答这个问题。但我可以告诉你“部长”仅仅只是一个公众职务,而“诗人”对我而言就是一个社会角色,这有什么值得去纠结和矛盾呢?

王琪:正是因为您在青海那么多年,青海湖国际诗歌节才举办的如火如荼,渐已成为国际诗坛的响亮品牌,在这个物质与精神相互对抗的时代,举办这个活动的最终目的和意义是?

吉狄马加:毫无疑问,这个诗歌节已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国际品牌,不是我们标榜的,它已经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七大国际诗歌节之一。它的意义我不想在这里再去赘述,因为我的许多演讲和文章已经有充分的表达,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个诗歌节已经让这个世界上许多伟大的诗人了解中国、认识中国、热爱中国,发挥了谁也无法替代的作用。

王琪:在诗人普遍不受尊敬的社会,我猜测您是喜欢安静而非喧闹的诗人,为诗坛失望的时候多吗?

吉狄马加:如果真正的诗人,在这个社会不受到尊重,我以为不是诗人的悲哀,而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听清楚我说的是真正的诗人。如果这个时代的前进,完全被物质和技术逻辑左右的时候,精神的作用再不被人重视,这样的社会一定是不健康的。但是,随着我们对精神生活建设的进一步重视,我相信,诗歌作为人类精神殿堂最重要的基石之一,必将会发挥重要的作用,对此,我是乐观的。

王琪:您对诗歌在日常生活和工作的理解是?它在您的精神领域占据的百分比有多少?

吉狄马加:这个问题你最好去问国家统计局的官员,或者可以去问一问某一个诗歌研究机构。如果不嫌麻烦,你也可以给你们刊物的读者发调查表。不要介意,开个玩笑。

王琪:如果排除您的官员身份,您更喜欢从事的工作是什么?

吉狄马加:没有考虑过,不过有人说,如果我去当一个大学讲师,可能还是称职的。估计是他们听过我的一些演讲,还算生动能吸引人。

真正的好诗一定不会是对现实的模拟

王琪:您的长诗《我,雪豹……》诞生后,在诗歌界引起的强烈反响不言而喻,在庞大的语言体系中,融入了生命觉醒、宗教意味、道德伦理等等,而并非普通的环保概念,这是对命运的慨叹,还是对时代悲歌的控诉?

吉狄马加: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答案,建议最好还是去读我的这首长诗,其实它已经回答了。

王琪:陕西的秦巴子先生曾评价您的这首《我,雪豹……》是“一块巨大的水晶体”,并且称您的这首长诗是写实之诗,您认可吗?

吉狄马加:秦巴子说《我,雪豹……》是“一块巨大的水晶体”,我喜欢这个概括,但“水晶体”我以为总是超现实的,真正的好诗一定不会是对现实的模拟。

王琪:的确,《我,雪豹……》融合了很多的现实主义手法,具有特殊的象征意义,同时也体现了您的诗人气质,那么我想听听,您对人类向大自然赎罪怎么看待?它的难度,距我们的现实生活大吗?

吉狄马加:人类对自身犯下过无数的罪行,对自然和别的生物,犯下的罪行更是比比皆是,赎罪从某种意义而言,对人类也是一个永恒的主题,因为人的善与恶将会持续下去。

诗歌抚慰我们的心灵

王琪:您的原籍四川凉山是彝族聚集之地,而长期工作的青海又是三江源头,能简单谈谈这两个地方在人文乃至诗歌生态环境方面的差异吗?您的诗歌创作中怎么体现?

吉狄马加:它们对我来说没有多大差异,因为它们都是我诗歌和精神的故乡,它们是我的圣地。

王琪:仅在2006年一年间,您就出版了好几部诗歌集,比如云南人民版的《时间》,马其顿共和国斯科普里学院出版社的《秋天的眼睛》,保加利亚国家作家出版社的《“睡”的和弦》,捷克芳博斯文化公司出版的《时间》,等等,由此看来,您非常注重作品的对外推介,进而让中国诗歌走向世界,是这样吗?

吉狄马加:外国翻译出版我们的作品总是一个好事,但我想更为重要的是,我们要把我们的作品写好,有人说,我是当代中国诗人中被外国翻译得最多的诗人,我没有去统计过,但我对加强中国诗人和外国诗人的交流一直抱有极大的热忱。

王琪:在这个时代,很多人的内心是狂妄和浮躁的,您认为谁是我们的救世主?诗歌吗?

吉狄马加:诗歌对大多数人而言不是救世主,但诗歌它可以抚慰我们的心灵,诗歌是我们灵魂中的祷词,诗歌的存在是人类迈向明天最真实的理由。

王琪:我们的访谈今天就到这里。聆听了吉狄马加老师的畅谈,使我对诗歌也有了新的启发和认识,在此特别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接受我们的采访!

吉狄马加:谢谢你的采访,咱们后会有期。

吉狄马加老师热爱自己的故乡,天生有一颗诗心。从他每句话里都能感受到他对诗歌孜孜不倦的追求,对艺术的无限敬畏。他尊重母语,擅于将中国文化以诗歌的方式一次次推向世界。这也是他多年的创作实践,使得他在诗歌领域做出非凡成就与杰出贡献的重要原因。

再次深深地祝福吉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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