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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与学英语的回报
——来自中国微观调查数据的经验研究

2015-09-19郑妍妍吴书瑶

中央财经大学学报 2015年6期
关键词:全球化口语程度

郑妍妍 周 昕 吴书瑶

一、引言

关于全球化对工资影响的文献浩如烟海,然而形成共识或者令人信服的结论却不多。这并非研究者的问题,而是因为影响工资的因素实在很多,尤其是这些因素又与全球化密切相关,而要从如此众多的因素中分离出全球化对工资的影响是比较困难的。当然,这也留给了学者们可以讨论的空间,例如,全球化是否能够解释高低技能工人之间日益增长的工资差距,以及日益增长的工资分布的不均衡是否由技能偏向的技术进步带来的?笔者鉴于可以获得的微观层面的数据,试图从一个比较新颖有趣的角度研究全球化对工资的影响,即学习英语所带来的回报是否会由于全球化程度的不同而发生改变?

从这一视角来研究全球化对于工资的影响是有一定逻辑原因的。在中国经济日渐全球化的进程中,贸易规模及FDI规模急剧上升,而与之伴随的是我国对英语人才的需求也在日益增加,英语能力的高低成为人们进行职业选择时的一项重要评价指标。因此,对英语学习的重视程度与日俱增,英语的学习已经逐渐成为一种全国性的、普遍性的学习运动。英语教育起始的年龄越来越小,英语课程在多数幼儿园的教学中也开始普及。而更为重要的是,英语在国内各种升学考试中是必考科目,且所占比重较高。为此,各个阶段的学生们都投入很大的精力和时间学习英语。那么,个人乃至国家投入大量的费用、时间和精力用于英语能力的提高,是否能够获得等价甚至超额回报,一直是争议较大的一个问题。

笔者在此并不是要具体地估计学习英语所回报的多寡,因为这是比较难以完成的事情。首先英语水平的高低是难以衡量的,即使有各种各样的英语考试使你能够获得英语成绩,这也无法衡量出一个人确切的英语水平。本文所要探讨的问题是,英语能力的提高是否会带来工资的上升?全球化在其中又起到了怎么样的作用?较以往文献,本文在以下方面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创新。其一,本文采用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项目的微观调查数据来对问题进行研究。在这一社会调查项目中,将英语能力分为口语、阅读和写作能力,能更深入细化地了解不同英语能力对收入回报的影响。这也是首次利用中国数据对此问题进行的研究。我们的研究与 Munshi和 Rosenzweig(2003)[1]将研究对象集中于低社会阶层不同,同时也与大部分利用美国数据研究美国移民的英语能力回报不同。本文的研究对象为所有参与调查的普通劳动者。其二,本文将劳动力进一步分为高技能和低技能,试图辨别出学习英语的回报在不同技能群体间的差异。其三,本文将全球化这一因素引入到分析框架中,进而可以分析全球化程度的变化,是否会改变学习英语所带来的回报。

二、文献综述及理论解释

截至目前,有关学习英语的回报的相关文献较少,尤其是全球化对学习英语回报影响的相关研究还不多见。 Munshi和 Rosenzweig(2003)[1]使用印度的相关数据研究了这一问题,他们发现随着印度经济的全球化,印度处于较低社会地位的种姓家庭,越来越多地将他们的女性孩子送到英语学校,因为这样能够增加她们参加工作之后的收入。更多的文献则采用美国的相关数据,研究美国新移民的语言能力对其收入的影响。如, Bleakley(2004)[2]和 Chin(2004, 2008)[3]的研究发现,美国移民的英语能力对工资的影响显著为正,这种正向影响主要是通过受教育程度的提高得以实现。基于英国第四次少数族裔调查数据,Shields和Price(2002)[4]发现,英国少数族裔移民的英语流利程度对于小时工资有着显著的正向影响。以上是为数不多的以研究全球化对学英语回报的文献。然而上述文献只是在全球化背景下,研究英语能力对于收入的影响,并没有将全球化作为一个影响因素纳入研究框架中,以研究全球化在其中的中介作用。

并没有成熟的理论对全球化在学英语回报中的作用进行解释,不过仍可依据传统的贸易理论对此进行尝试性的探讨。依据H-O理论,在贸易自由化的进程中,发达国家在技术密集型产品的生产上具有比较优势,而发展中国家在劳动密集型产品的生产上具有比较优势。贸易自由化导致发展中国家专门生产并出口劳动密集型产品,而进口技术和资本密集型产品。这将导致发展中国家非技术工人的相对工资增加,而技术工人的相对工资趋于下降(Wood,1994)[5]。如果将英语视为一种技能的话,那么依据H-O理论,全球化将导致学习英语这项技能的回报下降。学英语回报的下降会导致人们学习英语热情的下降,这似乎与我国“全民学英语”的热情不符。

以Acemoglu为代表的经济学家对新古典假设进行了修正,指出偏向型技术进步是影响要素收入的重要因素之一。Acemoglu(2003)[6]指出,国际贸易导致的技术进步是技能偏向型的。而劳动力存在异质性,具有高技能和低技能之分。国际贸易导致的技能偏向型的技术进步,应该会导致不同技能劳动力之间收入差距扩大。20世纪80年代中国开放时,由于技术落后于发达国家,因此需要从发达国家进口先进的机器、设备,这导致中国对与先进机器、设备相关的技能型劳动力的需求增加,进而将导致技能劳动力的相对工资上升(Xu, 2001[7]; 殷德生和唐海燕,2006[8]; 潘士远, 2007[9]; 宁光杰, 2009[10])。

以此类推,全球化导致的技能偏向型技术进步同样会导致对英语能力较强的劳动力的需求增加,因此将提高学习英语的回报。由于全球化的影响,中国与世界的交流日益增加。虽然随着中国国家实力的增强,以及文化的输出(现在全世界共有94个国家和地区开设了300多所孔子学院),全球学习汉语的人数已经超过4 000万。①中国国家汉办主任、孔子学院总部总干事许琳在第十届国际汉语教学研讨会的发言。但是英语仍然是国际交流中最主要的工作语言。随着中国与世界联系的日益密切,中国与其他国家的贸易量日益扩大,跨国公司在华投资日益增加,这些都扩大了对具有较高英语能力的人才的需求。这种需求体现在对翻译人员、商务人员、国际贸易交易谈判人员以及熟练掌握英语的管理人员等方面人才的需求,而对英语人才需求的增加都有助于提高学习英语的回报。

虽然可以利用以上两种理论对全球化在学习英语的回报中的作用进行解释,但似乎技能偏向型技术进步更能解释中国民众对学习英语的狂热倾向。那么这种假设是否成立,全球化能不能解释中国的这种独特现象,本文进一步通过建立相关变量的计量模型来对这一问题进行研究。

三、模型设定、变量说明及数据来源

(一)模型设定及变量说明

根据Mincer(1974)[11]经典的个体劳动收入方程,并且将英语能力引入,构建个体工资计量模型如下:

其中,下标i表示个体;Wi表示个体i的工资;Engi表示个体i的英语能力;Xi表示影响个体收入的一些个体特征变量,具体包括年龄,年龄的平方,性别(男性为1,女性为0),是否为中共党员(党员为1,非党员为0),受教育年限,婚姻状况(结婚为1,未婚为0),身体健康状况(很不健康为1,比较不健康为2,一般为3,比较健康为4,很健康为5); ui为误差项。

为了体现全球化在学英语回报中的作用,可进一步构建如下计量模型:

其中,下标i表示个体,c表示城市;Wic表示城市c中个体i的工资;Engic表示城市c中个人i的英语能力;openc表示城市c的全球化程度;Xic表示城市c中个体i的特征变量,具体构成与式(1)中的一样;uic为误差项。

模型中有两个重要的变量需要进一步地说明,其一是英语能力,其二是地区的全球化水平。对于英语能力,本文采用的微观调查数据中,有如下的问题:“您会如何评估您以下的能力?(1)阅读英文报纸中的短文,(2)用英文与人聊天,(3)用英文写封信”。每一个问题的回答包括五个选项,选1代表非常好,选2代表好,选3代表普通,选4代表不好,选5代表非常不好。上述三个问题代表了三个方面英语能力的变量,即阅读能力(Reading),口语能力(Talking)和写作能力(Writing)。为了使数字大小与英语能力的强弱相一致,可以用6减去受调查人员选择的数据。这样,对于每一个变量来说,1代表英语能力非常不好,2代表英语能力不好,3代表英语能力普通,4代表英语能力好,5代表英语能力非常好。对于地区的全球化水平,因为贸易和国际直接投资是经济全球化的两个主要内容,我们用个体所在城市的贸易开放度和FDI进入程度来衡量个体所在地区的全球化水平。贸易开放度(Trade)的计算方法为城市贸易总量占城市GDP总量的比例,而FDI进入程度(FDI)为城市实际利用FDI总量占城市GDP总量的比例。

对个体收入而言,可能不仅仅是地域层面的开放程度对其具有影响,其所面对的工作环境之微观开放度实际上也很重要,所以在全球化背景下对学英语的回报这一问题进行分析的时候,有必要考虑个体所在企业的全球化水平。因此,本文进一步构建计量模型:

式中,下标i表示个体;Wi表示个体i的工资;Engi表示个体i的英语能力;Foreigni表示个体i所在企业的性质,这一变量为虚拟变量,当个体所在企业为外资企业(包括港澳台企业、中外合资和外商独资企业)时,该变量取值为1,当个体所在企业不属于外资企业,则该变量取值为0;Xi为个体i的特征变量,具体构成与式(1)中的一样;ui为误差项。

(二)数据来源及基本的描述统计分析

本文使用的微观数据来源于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项目。该项目是由中国人民大学社会学系发起的一项在全国范围内的、大型的抽样调查项目,在中国已经成功执行4期。该项调查的主要目的是了解当前我国城镇居民的就业、工作和生活情况,以及对当前一些社会问题的看法。此研究访问的对象是根据随机抽样的方法,在全国28个省市抽取家庭户,然后在每个被选中的居民户中按一定规则随机选取1人作为被访问者,由访问员手持问卷对该被访问者进行调查。本文采用的数据为CGSS2008年的数据,整个入户调查工作在2008年10—12月份进行。

计量模型中所涉及的英语能力、年龄(Age)、性别(Gender)、是否为中共党员(Party)、受教育年限(Education)、婚姻状况(Marriage)、身体状况(Health)等个人变量均来自该调查问卷,城市的贸易额数据来自发改委,城市的实际利用FDI额数据来自国泰安宏观经济数据库。本文选择男性年龄在16~60岁之间,女性年龄在16~55岁之间,且工资大于0的个体。在删除了具有遗漏数据的个体之后,获得样本容量为877个。描述主要变量的统计分析见表1。

表1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从表1中可以发现,即使国家花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推行英语的学习,以及人们花费了大量的财力和精力进行英语学习之后,我国民众的英语水平仍然处于较低的水平。样本中,个体阅读能力平均值只有1.5,口语能力的平均值只有1.39,写作能力的平均值只有1.38。三个代表英语能力的指标的平均值均介于非常不好和不好之间。相对于口语能力和写作能力,中国人的阅读能力相对较好,这与现实相符(束定芳和庄智象, 2008)[12]。

那么收入的差异是否来自于英语能力的差异呢?这一问题首先可以从数据的分布特征方面得到初步的了解。我们先将个体按照阅读能力、口语能力和写作能力的差异划分为三组,第一组是能力非常不好和不好的个体,第二组是能力一般的个体,第三组是能力好和非常好的个体。然后分别画出三种不同英语能力的个体收入分布的核密度图。图1为按口语能力分组的个体收入的核密度图,图形中包括三条分布曲线,分别为口语能力非常不好以及不好这一组中的个体收入的核密度曲线,口语能力一般组中个体收入的核密度曲线以及口语能力好和非常好这一组中的个体收入的核密度曲线。从三个组的个体收入核密度曲线的位置可以看出,口语能力越高组的平均收入也越高。

图1 按口语能力分组个体收入对数的核密度图

图2为按阅读能力分组的个体收入的核密度图,与图1中的结论类似,阅读能力越高组的平均收入也越高。同时可以明显地看出,阅读能力越高组分布的离散程度也越小,这表明,阅读能力越高组的平均水平对于整个组的代表性更强,更具有信服力。图3为按写作能力分组的个体收入的核密度图,图形中的分析结论与图2近似,写作能力越高组的平均收入水平越高,同时离散程度也越小。

综合来看,随着英语能力的提高,平均收入都在增加,这一点尤其体现在按口语能力和阅读能力划分的小组;对于写作能力来说,能力一般和能力非常好的两组平均收入相差不大,但写作能力好及非常好这一组的离散程度要明显小于一般组。由此可见,目前口语和阅读两个方面的能力对于收入的影响更为明显;英语能力越低的小组,个体收入分布的离散程度相对较大,而英语能力越高的小组,个体收入分布的离散程度相对较小。这意味着,英语能力越高的人群,个体之间的收入的差异较小;而英语能力越低的人群,个体收入较之平均水平的差异越大。更为准确的解释需要通过下文的计量经济分析得到。

图2 按阅读能力分组个体收入对数的核密度图

图3 按写作能力分组个体收入对数的核密度图

四、计量结果分析

我们将先给出模型(1)的估计结果,即不考虑全球化的作用,英语能力对于个体收入的影响。随后,给出模型(2)和模型(3)的估计结果,即在全球化背景下,英语能力的提升是否会显著影响个体收入。

(一)学英语的回报

根据计量模型(1)可以估计英语能力的回报率。考虑到英语能力往往是随着受教育程度的提高而增加的,因此英语能力与受教育程度之间存在较强的相关性。我们对受教育年限与三种英语能力进行相关性检验,发现阅读能力、口语能力和写作能力与受教育年限的相关性分别为0.479 9、0.452 3和0.452 7。为此,我们将受教育年限单独加入各模型。

表2是计量回归的结果。式(1)、式(3)和式(5)分别是在没有加入受教育年限时,英语能力对个体年收入对数的影响。显而易见,不管是口语能力、阅读能力还是写作能力对个体年收入影响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其中首先是口语能力的正向影响最大,为0.330;其次是写作能力,为0.322;最后是阅读能力,为0.318。可见如果要通过增强英语能力提高自身的收入水平,增强口语能力是最为有效的途径。

式(2)、式(4)和式(6) 是加入了受教育年限之后英语能力对个体年收入对数的影响。结果显示,当加入受教育年限这一控制变量后,三种英语能力对个体年收入对数的影响均变得不显著。这时受教育年限对个体收入具有显著的影响。这一结果意味着,在没有考虑全球化背景下,似乎英语能力对个体收入的影响主要是通过受教育程度的提高而体现的。受教育程度对收入的影响比英语能力更为重要。因此,如果职业选择位于开放度较低的地区或者企业,要提高个体收入,与其将更多的资源用于提高英语能力,不如将其有效地配置到所需专业知识或技能的学习中,从而全面提高自己的受教育程度。

表2 学英语的回报

续前表

由上述可见,在控制了其他变量(特别是受教育程度)后,平均来看,英语能力对于个体年收入的影响是不显著的。然而,英语能力是否对不同群体的个体收入均不产生影响呢?考虑到受教育程度对劳动者收入的较大影响,我们按照受教育程度将个体分为两组。第一组由没有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的个体组成,称为低技能组;第二组由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的个体组成,称为高技能组。

表3给出了分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对于低技能组来说,英语能力对于劳动者收入的提高具有微弱的影响,特别是口语能力和阅读能力,对个体年收入的影响在10%的水平上显著。但是对于高技能组,不管是口语能力、阅读能力还是写作能力,对个体年收入的影响仍然不显著。可见,对于受教育程度比较低的人来说,多学英语,对于提高收入是有一定影响的。但是受教育程度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单独的英语能力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考虑到我国的学子们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于学习英语,却忽视了专业课和其他技能的学习,这种做法其实是得不偿失的。

表3 高低技能分组后的回归结果

续前表

(二)全球化对学英语回报的影响

上一节分析了在没有考虑全球化的影响时,学英语对个体年收入的影响。回归结果表明,学英语对于个体年收入的影响是不显著的。那么引入全球化因素之后,结论会发生变化吗?

表4给出了引入贸易开放程度和英语能力交叉项后的回归结果。英语能力对个体年收入对数的影响仍然不显著,但是三种能力分别与贸易开放程度的交叉项对个体收入的影响均显著为正。这表明,在贸易开放程度较高的地区,英语能力越高的个体,收入也就越高。也就是说,贸易开放程度的提高带来了学英语回报的提升。这支持了本文在第二部分所提到的全球化导致的技能偏向型技术进步的结论。在贸易开放程度比较高的地区,对英语能力强的劳动者的需求增加,进而提高了英语能力较强的劳动者的收入。

表4 贸易开放对学英语回报的影响

续前表

除了贸易开放程度外,FDI的进入程度也是学者们通常用来表示全球化程度的主要变量。表5是引入了FDI进入程度和英语能力交叉项之后的结果。结论与表4类似,三种英语能力分别与FDI进入程度的交叉项对个体收入的影响也都是显著为正的。即在FDI进入程度较高的地区,英语能力越高的个体,收入也就越高。对比表4和表5,可以明显地看出FDI进入程度与英语能力的交叉项的系数,比贸易开放程度与英语能力的交叉项的系数要大得多。这表明FDI进入程度对学英语回报的影响更大。这与跨国公司对于英语能力的要求更高、需求更大有关系。外国的分支机构进入中国之后,需要英语能力好的劳动者进行更为直接的交流,因此对英语能力的要求更高。很多跨国公司在招聘时会考虑GRE、托福、雅思或BEC的英语成绩。例如IBM、微软等公司承认的雅思成绩一般在6.5分。①该数据的来源为通过GOOGLE搜索出的结果中,取频数最多的那个值。此外,跨国公司对应聘者的口语能力也有特殊要求,一般除了要求提供一份口语能力自我评估外,也会有针对应聘者英语能力的综合测评。

表5 FDI进入度对学英语回报的影响

以上我们考虑了地区层面的全球化程度(用贸易开放度和外资进入程度衡量),然而个体受全球化程度的影响除了其所在地区全球化程度外,更重要的是其所在企业的全球化程度。与内资企业相比,外资企业往往具有更高的全球化程度和视野。模型(3)分析的即是微观层面的全球化背景下,个体英语能力的提高对于个体收入的影响,估计结果参见表6。可以看出,三种能力与代表个体所在企业开放度的虚拟变量的交叉项的系数均显著为正。这表明,在外资企业工作的个体,英语能力越高,收入也就越高。这有力地佐证了本文表4和表5的结论。

表6 个体工作所在企业开放度对学英语回报的影响

(三)稳健性检验

笔者在上述中基于CGSS2008年的数据论述了全球化对学英语回报的正向影响,但是这一结论毕竟是基于一年的截面数据所得,那么结论是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改变呢?基于此,本文进一步选取CGSS2010年的数据库对上述研究结论进行稳健性检验。这一数据库同样调查了个体的英语能力,但是其调查相对简单,只是调查了个体英语“听”(Listening)和“说”(Speaking)的能力,不过其调查个体数量较多。同样,本文将全球化分为地区层面和企业层面,地区层面用贸易开放度和FDI进入程度衡量,企业层面的开放度则用个体所在企业是否为外资企业来进行衡量。结果如表7所示。在表7中,变量Globalization代表三种情况,即贸易(Trade)、FDI和个体所在企业的开放度(Foreign)。所以,表7中给出了6个估计方程结果。前两个为考虑城市贸易水平的前提下,个体英语能力的提高对个体收入的影响,结果表明,这种影响是正向的;式(3)和式(4)为考虑了城市引入外资程度的前提下,个体英语能力的提高对个体收入的影响,这种影响也是正的,而且与前文相似,FDI背景下英语能力提高所带来的收入提高的程度要高于贸易背景下的情形;后两个估计方程表示的是,当个体所在企业为外资企业的时候,个体英语能力的提高也将带来个体收入的上升。可以看出,当采用CGSS2010年的数据进行分析时,得到的结论与前述类似,即全球化背景下,英语能力的提高可以显著地提高个体的收入。这有力地表明了前面的研究结论是稳健的。

表7 稳健性检验:CGSS2010数据库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目前,中国已逐步融入全球化的浪潮之中,英语也逐渐成为中国民众参与国际竞争不可或缺的技能之一。大部分学生进入大学或是攻读研究生都需要参加英语考试,甚至学位证也一度与英语四、六级考试挂钩。然而,功利化的教学并没有让英语充分发挥应有的作用,过度注重英语的考试功能以及英语教育低龄化等问题也日益凸显。在此背景下本文采用CGSS2008年的调查数据对学英语的回报进行了比较系统的研究。

首先,在没有考虑全球化因素时,在控制了其他变量的情况下(特别是受教育程度),口语能力、阅读能力和写作能力这三种英语能力对于个体年收入的影响都是不显著的。英语能力对收入的提高,更主要的是通过受教育程度的提高而实现的。进一步按照受教育程度分组之后,英语能力特别是口语能力和阅读能力对于低技能劳动者收入的提高具有微弱的影响,然而这三种英语能力对高技能劳动者的收入影响仍然不显著。这意味着,对于较为封闭或开放程度不高的地区,或者对于并不经常涉及国外事务的企业来说,个体通过英语能力的提高,并不会带来收入的提高。而只有提高自己受教育的程度,提高自己的综合素质,才会带来个人报酬的提高。

其次,在引入全球化因素之后(包括地域层面以及微观的企业层面),本文研究结果表明,开放程度(贸易开放程度或者FDI进入程度)越高的地区,英语能力越高的个体,其收入也相对越高;而开放程度越高的企业中,英语能力越高的个体,其收入也相对较高。也就是说,全球化程度越高的区域,个体将从英语能力的提升中获得更多的收入。基于CGSS2010年数据库的估计结果,与上述结论相似,这意味着本文的结论是稳健的。

本文的研究结论具有如下重要的政策涵意:

首先,受教育程度对收入的影响比英语更为重要。因此要提高个体收入,与其单独或者将大部分精力用于提高英语能力,不如全面提高自己的受教育程度。

其次,英语能力对低技能劳动者收入的提升效应比高技能劳动者显著。因此低技能劳动者需要尽可能提高自身的英语水平,国家也应给低技能劳动者提供相应的英语学习的培训机会。而对于高技能劳动者,特别是大学生来说,如果没有特定的需求(例如出国,去外企工作),那么把大量时间花费在英语学习上是得不偿失的,而应将较多的时间花在专业课的学习上,以提高自身的综合素质。

最后,在全球化程度较高的地区,较强的英语能力对收入的提升具有显著的效果。我国已逐渐融入全球化进程之中,强调英语能力仍然是必要的,只是英语教学需要进行改革,应更注重与学生的职业选择密切联系。例如可以改革单一的考试评价体系,让学校根据自身特点来确定对英语科目成绩的要求,大学生也可以决定是否学习英语,这样才能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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