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中国动画学派辉煌 增强国产动画原创力

刘晓婷，石竹青

（辽宁师范大学 影视艺术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9）

回溯中国动画学派辉煌增强国产动画原创力

刘晓婷，石竹青

（辽宁师范大学 影视艺术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9）

与动画业发展成熟的美日等国相比，中国动画产业起步晚、产业链条尚未完全形成，与之相配套的商业运作模式尚不成熟，国产动画产量庞大的背后存在着以加工代理运营为主、缺乏具有影响力的原创民族动画形象的问题。本文回溯中国动画学派的辉煌历史，旨在为漫长且艰辛的增强动画原创力之路探求发展之策。面对“动画大国”而非“动画强国”的现状，国产动画亟需回归理性，反思传统题材的时代意义，赋予传统文化以新的语汇和价值观念；以“大动漫观、全产业链”的发展思路，建设可持续发展的动画品牌，采取联合制片的方式开拓国际市场，使其走出阴霾，走向世界，复兴中国动画学派昔日辉煌。

中国动画学派；国产动画；原创力

据文化部统计，2010年我国动画产业总产值达470亿元，国产电视动画达597部，时长22万分钟，全国动画企业数量已达8360家，从业人员达33.4余万人，而2006年的相关数据为80亿元﹑339部﹑8.23万分钟﹑1400家﹑6.2万人，中国动画产业正在以48.25%的产值年均增速追赶美﹑日等动画强国[1]。十七大以来，中国动画产业实现了跨越式发展，但是动画频道仍存在片源不足的问题，除产业链条尚未完全形成，与之相配套的商业运作模式尚不成熟外，原创力的缺失是其根本原因。原创力是动画创作的生命，是根植于民族文化基础上的艺术创新与传承，关系我国动画产业的兴衰成败。

一、国产动画发展现状

2004年以来，国家开始大力扶持国产动画，相继出台一系列动画扶持政策，极大地推动着国产动画产业的发展。从2004年中国动画片年产量2.9万多分钟发展到2012年的26万多分钟，约占全球总量的1/3。但诚如2008年杭州国际动画节论坛上一位法国嘉宾所言：“法国一年原创动画只有1万分钟，但不愧为一个动画强国；中国一年原创动画虽有10万分钟，却只能说是动画大国。”[2]国产动画亟待从注重数量向质量转型，做强做大规模实力和品牌竞争力。

首先，国产动画呈现出“两头小中间大”的产业结构。国产动画主要承接国外的来料加工，前期创作与后期合成的力量较弱，中期绘制加工的力量较强，从而形成了两头小﹑中间大的产业结构。大量的国内动画机构将主要精力放在承接境外动画片的简单加工上，缺乏自行研发与综合开发的能力，导致中国成为动画来料加工大国，产生OEM（originalequipmentmanufacturer定牌加工）现象，影响国产动画原创力及发展后劲。

其次，国产动画寓教于乐倾向明显。国产动画故事取材相对狭窄，受众定位长期局限于“寓教于乐”的传统制作模式，缺乏想象力，内容乏味单调。国产动画在结合国情和市场环境积极探索的过程中，一直以日韩欧美为借鉴，但在中国习惯于“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传统文化氛围内，过分强调“寓教于乐”的结果就是有教无乐，从而失去越来越多的观众。

第三，国产动画原创性及品牌意识亟需提升。我国动画创作队伍整体水平有待提升，国产动画原创故事文本匮乏，除了原创剧本外，优秀的改编作品也寥寥无几；在创作过程中，创作者对产品要素淡漠，品牌意识薄弱，导致后期产品开发困难。在动画产业中，市场与原创划等号，原创性越高后期开发的潜力越大。如“‘机器猫’是日本漫画家藤子不二雄从1969年开始描绘的‘面向儿童’的漫画，单行本已发行了1亿册以上，电视动画片从1979年在朝日电视台播放，至今仍在继续”[3]。

但近年来，国产动画涌现出《喜羊羊与灰太狼》《熊出没》等多个能与国外优秀动画相抗衡的一线品牌，在2015美国拉斯维加斯品牌授权展上，来自中国的阿狸﹑罗小黑﹑绿豆蛙等一批新兴动画明星取得不错的辨识率，为中国动画品牌走向世界舞台开启了全新之旅。以百度搜索风云榜动画榜单为例，在前200名的榜单中，日本动画﹑国产动画﹑欧美动画和其他国家动画产品的市场份额分别演变为45.5%﹑33.5%﹑20.0%和1.0%，中日动画产品市场份额的差距逐步缩小[4]。

虽然中国动画产业仍处于初级发展阶段，距跻身世界动画强国仍有差距，但是国产动画发展潜力巨大，并越来越重视从动画大国向动画强国转型，不断扩大自身规模和增强品牌竞争力。

二、回溯“中国动画学派”辉煌历史

我国的动画片历史渊源流长，自20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中期国际舆论界认为：中国动画已经形成富有中国民族特色的动画学派——“中国动画学派”。当时国产动画不仅种类繁多，且内容和艺术性都远高于同一时期的日本和美国，许多日本早期动画均受到我国动画的影响。但从90年代起，国产动画走向衰落，至今日本和美国的动画大量充斥于中国动画市场。回溯“中国动画学派”的辉煌历史，是希望更多的人了解中国动画曾有的辉煌，并为当下国产动画的发展提供借鉴。

（一）中国动画原创意识的觉醒

1956年我国第一部国产彩色动画片《乌鸦为什么是黑的》获得意大利第八届威尼斯国际儿童电影节奖，但因与苏联动画画风相似被国外评委认为是苏联作品，这样的误解唤醒了中国动画人的原创意识。其后他们创作了世界瞩目的经典动画，《神笔马良》《小蝌蚪找妈妈》《牧笛》等。1964年由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耗时三年拍摄的大型动画片《大闹天宫》在44个国家和地区放映，不仅创造巨大的经济效益，而且国外媒体称赞它完美地表达了中国传统艺术的风格。1979年被誉为“色彩鲜艳﹑风格雅致﹑想像丰富”的《哪吒闹海》，是中国第一部彩色宽银幕动画长片，在法国﹑菲律宾等国夺得大奖，深受国内外好评。1980年《三个和尚》在发展民族风格中进行一次新的尝试，不仅继承传统的艺术形式，而且吸收外国现代的表现手法，荣获第三十二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银熊奖。

（二）独具民族特色的艺术表现形式

中国动画学派挖掘中华民族文化的精髓，创造具有民族特色的原创作品。正如美国文艺批评家布斯所说：“每种艺术只有在追求它自身的独特前景时，它才能繁荣。”[5]国产动画的独特发展前景，一定是根植于中国丰厚的传统文化土壤之中﹑独具中国特色的故事。像《大闹天宫》《铁扇公主》《神笔马良》等一批开山之作已成为家喻户晓的经典，《金色的海螺》（剪纸）﹑《小蝌蚪找妈妈》（水墨）﹑《聪明的鸭子》（折纸）等动画运用不同的制作手法让动画表现艺术更加多样化。此外《天书奇谭》《葫芦兄弟》《黑猫警长》《山水情》等经典中国动画在世界动画史上成为一道独具民族特色的风景线。

水墨动画作为中国所特有的动画表现形式，是国产动画不可多得的瑰宝。水墨动画《鹿铃》和《鹬蚌相争》通篇无一句对白，但其独有的清新雅致﹑含蓄深远的意境，以及诗情画意中蕴含的深刻主题烙印着中国特有的标志，深深吸引着观众。齐白石先生与动画制作者将水墨画融入动画创作，使水墨和动画两门艺术相得益彰，开创重新运用中国传统绘画的先河。

（三）动画电视片的市场化运作

20世纪70年代涌现出动画电视片，即TV版动画片。许多经典之作，如《葫芦兄弟》（1987）﹑《邋遢大王历险记》（1987）﹑《黑猫警长》（1984-1987）﹑《阿凡提的故事》（1981-1988）等陪伴许多观众度过童年。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在20世纪90年代动画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商业运作迅速市场化，制作手法逐渐与高科技接轨，表现手法则与电影﹑电视越来越接近，题材越来越广泛，观众年龄阶层不断提高。

英国学者马丁·雅克断言：“中国人之所以与众不同，有强烈的自豪感，其根源并不在于近代中国作为一个民族国家的经历，而在于中国作为一个文明古国所拥有的悠久历史。”[6]动画创作者应当以现代化﹑国际化的表达方式让优秀的﹑具有当代价值的中华文化“活”起来，塑造国产动画经典形象，重拾“中国动画学派”的辉煌。

三、增强国产动画原创力的发展对策

优秀的动画片不仅仅是引人入胜的故事或轻松幽默的娱乐方式，还应当体现一个民族的精神气质和文化底蕴，这正是“中国动画学派”辉煌的关键。一位国外专家曾说：“你照搬迪斯尼的东西去和迪斯尼拼，照搬日本人的东西去和日本人拼，这是几乎没有任何成功的机会的。你只有用中国人自己的东西，才能感动自己，也感动别人。”[7]

（一）回归理性，打造精品

面对“动画大国”而非“动画强国”的现状，创作者意识到只有在“做大”的前提下，回归理性，汲取传统文化的营养，拓宽创作题材，在先进技术﹑国家政策的推动下，打造既注重市场又注重文化内涵的精品，才能真正“做强”国产动画。

首先，汲取中国五千年来丰富的文化资源，同时汲取外来文化的长处，将国外动画片的制作技术与中国传统民族艺术相结合，尝试剪纸艺术﹑水墨画﹑折纸艺术﹑木偶等多种表现手法，例如将水墨动画与电脑特技相结合，形成独具特色的水墨动画。

其次，关注日常生活，拓宽创作题材。先进的动画创作理念是将英雄人物还原给生活本身，真正反映儿童心态，把握儿童心理，使动画成为老少咸宜的文化消费项目。2012年的动画片《麦兜当当伴我心》没有盲目迎合市场取悦观众，它借天真的麦兜之口将小人物在奋斗过程中的真情实感娓娓道来，以诙谐幽默及讽刺的手法关注普通人的心灵成长，展现香港文化中对草根民众的人文关怀。

第三，充分利用CG数字制作和网络传播技术。基于数字网络开发微动画﹑微视频等新型产品，利用微博微信等社交媒体开展营销服务，利用官方网站﹑App应用等构建一体化业务平台。以“有妖气”原创漫画梦工厂为例，2012年该公司将高点击率的原创漫画《十万个冷笑话》制作成动画片，在网络上播放单击点击超过9000万次，累积收看达到17亿次，不仅获得可观的贴片广告收入和大量拥趸，还获得版权运营良机，在游戏﹑电影﹑舞台剧等多个领域均实现了授权合作。[8]

第四，在政策推进下，营造一个有效保护和合理开发文化资源的社会环境。政府应加强国产动画的审核与管制，减少对观众身心健康的不良影响，避免中国动画成为粗制滥造﹑脱离市场﹑盲目迎合观众的劣质文化消费品。国产动画只有在市场和政策的双向作用下，立足本土文化，拓宽创作题材，以现代化技术和表现形式赋予传统文化以当代灵魂，才能打造具有中国特色的动画品牌。

（二）中国元素的传承和时代创新

一部成功的动画作品应当既富于趣味和艺术感染力，又是有效信息的传达者。动画作品的民族形式和民族特色，其评价标准不仅仅在于影片表面形式的使用，更重要的是创作者通过熟悉和了解自身文化，以当代语汇和价值观念内化于影片的主题思想之中。

《大闹天宫》之所以成为中国动画电影标杆，不仅仅因为影片中国元素的表现形式﹑京剧的表演方式和音乐形式，更重要的是孙悟空的反抗精神﹑打击昏庸统治者和反抗虚伪教条的勇气，当时的创作者对传统故事素材进行理解吸收后再次诠释，表达那个时代的精神理念，观众深爱的不是那表面化的中国元素符号，而是孙悟空被赋予的中国符号下的时代精神[9]。

国产动画应充分重视中国元素的传承与创新。迪斯尼重新包装的《花木兰》进行了许多改编，将以“孝道”替父从军演变为自我价值的实现，获得巨大成功；而《宝莲灯》在“沉香救母”的传统故事外核下，展现一部英雄传奇，强调好人必定战胜坏人，教化意义过强，创作观念没有与时俱进，忽略观众的欣赏需求和审美观，仅收回成本。从两者对比可以看出，国产动画创作者应当充分了解和认知传统中国元素，并反思传统题材在当下时代的意义，赋予新时代语汇和价值观念，实现传统文化的传承和时代创新。

国产动画在追求美术形式﹑对白语言﹑故事框架﹑色彩符号等外在表现形式时，更应当把握时代脉搏，以原创精神和创新精神将文化记忆最大限度转变为动画创新性，将中华文明的丰厚遗产转化为当代动画精品。

（三）强化全产业链意识，鼓励中外联合制片

国产动画的品牌营销应树立“大动漫观﹑全产业链”发展思路，以动画作品为龙头，动画衍生产品为“终端”，以主题公园和游乐园为营销平台，不断优化产业结构﹑完善产业链，打造出真正具有中国风格和国际影响力的动画产品。如迪斯尼的一部部经典影视动画，一个个生动而个性鲜明的动画形象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同时借助迪斯尼主题游乐园，以玩具﹑书籍﹑游戏等动画衍生产品为终端，将迪斯尼的动画品牌可持续地发展下去。

开拓国际市场，不仅要使动画片与游戏﹑书籍﹑玩具等衍生产品互补，形成可持续的品牌建设，同时需要采取联合制片的方式。联合制片的经营模式可以让中国动画企业近距离学习日本﹑欧美等国外动画企业成熟的制作模式和管理经验，不仅是我国动画企业走向国际市场的重要途径，也为尚处于成长阶段的中国动画产业开拓更广阔的国际空间。如2006年中日联合制作的《三国演义》实现了国产动画制作能力的飞跃发展。该片融合日本最高水准的制作技术和优秀的动画经营技巧，借助日本合作伙伴的力量开拓日本市场，走向世界舞台。

历经起步时的辉煌﹑中期的颓唐，延续至今的重新上阵，在国家政策保护和资金支持下，中国动画产业拥有巨大的市场前景和广阔的发展愿景。国产动画应不断融合先进的制作技术与中国传统民族艺术，以当代语汇再次诠释和表达中国元素，依托“大动漫观﹑全产业链”的发展思路强化可持续品牌建设，鼓励中外联合制片，以原创和创新精神将传统文化的外在形式和内在诉求最大限度地转化为国产动画的创新性，复兴“中国动画学派”的辉煌。

[1]于帆.中国动画产业：从高数量向高质量迈进[N].中国文化报，2012-6-1.

[2]竺颖斐，康胜.国际动画节与都市动画产业互动演化的机制效应研究——以杭州市为例[C].第九届中国软科学学术年会论文集（上册）[A].2013.

[3]潘郁红.漫画日本——日本漫画学的形成及现状[J].开放时代，2009(12).

[4]卢斌，郑玉明，牛兴侦.动画蓝皮书：中国动画产业发展报告（2014）[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

[5][6]李墨波.中国动画：原创是手段、姿态和方向[N].文艺报，2014-06-19.

[7]蒋莉莉.创新开发我国动画产业[J].创意产业，2009(6).

[8]中国动漫游戏产业年度报告课题组：张立，王飚，孟晓明，郝园园.2013-2014年中国动漫游戏产业年度报告[J].出版发行研究，2015(3).

[9][10]余紫咏.动画电影“品牌化”当道[C].中国动漫产业报告（2014）[A].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

J99

A

1007-0125(2015)08-0110-03

刘晓婷（1988-），女，汉族，河南安阳，辽宁师范大学影视艺术学院，助教，硕士，研究方向：影视文化、影视编剧。

石竹青（1972-），女，汉族，辽宁大连，辽宁师范大学影视艺术学院，教授，博士，研究方向：影视文化、影视编剧。

本文系辽宁省教育厅人文社科研究一般项目“‘口述历史’视域下的中国动画原创力研究”（编号：w2013125）的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