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章上的知青情结

周继厚

20世纪50年代中期至70年代末期，尤其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中国大地曾发生过一场轰轰烈烈、浩浩荡荡、史无前例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在20多年间，4000多万青少年告别了母亲温暖的怀抱，满怀青春的梦想和献身精神，来到黄土地、黑土地、红土地，来到戈壁荒滩、草原沙海、黄河岸边、四海之滨，经历了一次次人生考验，品尝了人间的酸甜苦辣。

历史风云消散，情怀长存人心。如今许多老知青纷纷返回故地访问，寻觅自己的足迹，缅怀逝去的青春岁月，探望年迈的父老乡亲……在那场“波澜壮阔”的运动中，知青徽章也是其中一个道具，也是一条线索，它与知青小说、知青歌曲、知青照片一样，将人们带回那段尘封的历史，更为真切地触摸那段记忆。

当年，与其他许多重大活动一样，欢送知青上山下乡，也要制作赠发纪念章，作为最珍贵的礼物和精神食粮，勉励这些热血青年“扎根农村干革命”，到农村广阔天地“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这些徽章，在许多知青心中都留下了难忘的记忆，如今流存下来的实物，也自然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徽章收藏专题，成为中国知青运动的缩影。

笔者曾经是一名知青，1975年到贵州省毕节县拱拢坪林场知青队上山下乡。30多年来镌刻内心的知青情结，促使我留意和收藏知青徽章，目前我已收集到100余种。这些徽章按阶段划分：有早期知青纪念章、大规模上山下乡纪念章、知青运动结束后纪念章3大类，其中以文革初期知青大规模上山下乡制发的毛泽东像纪念章居多;按不同系列划分有：证章、奖章、纪念章等;按材质划分：有铜质、铝质、陶瓷、塑料、纸质、布质等;按佩带方式划分有：胸章、袖章等;按地域分类有：省市自治区制发的纪念章、省会制发的纪念章、地级市制发的纪念章、生产建设兵团制发的纪念章、县级单位制发的纪念章、其他纪念章等。从徽章的产地、图案、铭文、编号等进行考察，可以从一个侧面透视和反映知青上山下乡的过程和状况，也可以从多方面为专家、学者研究知青运动提供参考和佐证。

新中国成立后，为了解决城市人口的就业问题，从20世纪50年代中期就开始组织将城市中的年轻人移居到农村，或到边远农村建立农场;或到生产建设兵团参加劳动;或到农村插队落户……早在1953年，《人民日报》就曾发表社论《组织高小毕业生参加农业生产劳动》。1955年毛泽东提出“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成为影响整个知识运动的重要口号。从这一年开始，各地共青团组织开始组建农场，学习前苏联的经验，鼓励和组织年轻人参加垦荒生产劳动。

最早的知青纪念章

1955年，为响应“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号召，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勤俭建国”精神，团中央决定在北京、上海、武汉3个城市动员组织青年志愿垦荒队。北京的去北大荒萝北，上海的去江西德安（即现在的共青城），武汉的则到潜江县坛子总口。

据武汉文史资料记载：武汉市青年志愿垦荒队组建于1955年11月，队员大多数是应届初、高中毕业生。第一批组织了100名垦荒队员，来到湖北省潜江市总口农场扎根下来。随后3批队员也陆续到达。4批垦荒队共约500余人。从1955年11月开荒种地，到1959年初并入国营总口农场，短短3年时间，他们开出荒地8000多亩，生产粮食250万公斤、棉花100万担、油料90万公斤，为当地经济做出了很大贡献，支援了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将昔日的荒地变成了重要的粮棉生产基地。

为了表彰垦荒队和其他到农村工作的优秀知识青年，1956年武汉市召开知识青年代表大会，为参加代表大会的颁发了纪念章。这枚纪念章为铜质，直径2.3厘米，正面中间刻绘有五角星、飞机、地球、卫星，上方是纪念章主题文字，下方注明“1956年”年代，背面镌“公汉证字”铭文。该章是目前发现的，有史料可考且有实物佐证的第一枚知青纪念章。

1957年3月20日，青年团河北省委召开“河北省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知识青年积极分子大会”，来自全省农村的模范社员、饲养员、垦荒队员、畜牧技术员等690多名知识青年代表出席了大会。青年团中央给大会写来了贺信，号召广大知识青年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而贡献力量。团省委书记李兴作了题为《立志做祖国第一代有文化的新式农民，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而奋斗》报告。大会通过了给全省在乡知识青年的一封信，号召广大知识青年积极参加农业生产、开展劳动竞赛，把自己锻炼成为真正合格的祖国第一批有文化的新式农民。大会结束后，给参会代表颁发了河北省知识青年积极分子大会纪念章。这枚纪念章也为铜质，直径3.6厘米，中间设计红色五角星、笔和麦穗，寓意一颗红心，背面铭文“河北省知识青年积极分子大会纪念”，颁发时间是“1957”年。

过渡时期的知青纪念章

1962年开始，毛泽东提出要将上山下乡运动全国化地组织起来。为此，中共中央于1964年特别设立了领导小组，专门负责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按照当时的说法，动员知青到农村去，是为了消灭“三大差别”（即工农差别、城乡差别、体力与脑力劳动差别），带有积极的理想主义色彩。

据《长春大事记》记载：1963年8月13日，长春市各界人民1600多人，在吉林省宾馆礼堂召开会议，热烈欢送第一批上山下乡的159名中学毕业生。这批上山下乡学生的行动，受到了党和政府的赞扬。《长春日报》发表题为《光荣的革命行动——欢送我市第一批中学毕业生下乡参加农业生产》社论。长春市还特制了纪念章。

长春市青年上山下乡纪念章，铜质镀金珐琅，规格为长3.7厘米、宽3.1厘米，正面上方绘有飘扬的红旗，中间的绿色象征农村广阔天地，在广袤的田野中镌刻大型联合收割机，左右两边麦穗环绕，底部用齿轮装饰，形象而又生动地描绘了一幅生机勃勃的农村建设图景。下方边缘铸有“长春市青年上山下乡纪念”主题铭文。背面注明有3位数编号，说明该纪念章制作赠发数百枚。这枚纪念章设计庄重美观，制作精致考究。

另据史料记载：1964年3月12日至15日，长春地区召开上山下乡知识青年代表会。会上交流了下乡上山知识青年参加农业生产的经验，奖励了4个先进集体和27个先进个人，并通过了《给全地区下乡上山知识青年的一封信》。

知青运动兴起后的纪念章

在经历了3年自然灾害后，1964年，我国国民经济有所好转，但就业形势严峻。国家鼓励应届高中毕业生（未考入大学者）到农村去，当时的口号是“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为革命种田”“支援边疆农业生产建设”，知青上山下乡运动陆续在全国兴起。这批知青中较有名的有邢燕子、董加耕、侯隽等，他们被称为“老知青”，区别于文革后上山下乡的知青。

为了欢送知青上山下乡，各地制作赠发了纪念章，例如四川省就制作了多种纪念章，有大城市的、小县城的，也有小城镇的，说明1964年知青运动已经在四川省广泛开展。这些纪念章设计制作异曲同工，有许多相似之处。

成都市知青纪念章，铜质镏金，直径3.8厘米，正面图案描绘了一幅社会主义新农村图景——在红星的照耀下，拖拉机在田野里耕耘、水龙浇灌着禾苗、高压电网在大地上穿梭……外圈上半环刻有“参加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纪念”文字，下方用稻穗饰边，背面铸“成都市人民委员会赠”铭文和“1964”年代，并有4位数编号，说明成都市第一批知青有数千人。

成都市支边青年胸章，布质，章上印有红色“四川省成都市支边青年”文字，“支边”的意思是“支援边疆农业生产建设”。四川省乐山县知青纪念章，铜质，直径3.2厘米，正面中间绘有五角星、拖拉机、高压电网图案，外圈文字相同，与成都市知青纪念章相比较，正面文字相同，图案左右调换，背面铭文不同，刻有“乐山县人民委员会赠”“1964年”年代和3位数编号。

西昌专区知青纪念章，铜质涂漆，红旗造型，旗帜上刻有“为建设新农村而奋斗”口号。背面镌“西昌专区青年下乡上山纪念”铭文和“1964”年代，并有3位数编号，说明西昌专区第一批知青有数百人。

荣县知青纪念章，铜质镀金烤漆，正面主图为飘扬的红旗，旗上刻“红在农村，专在农村”标语，意即“又红又专”，下方是翻开的书本和五星、稻穗等，书本上面镌“中共荣县委员会、荣县人民委员会赠”铭文。

邛崃县城关镇知青纪念章，铜质镀金，正面图案设计蕴意和构图与上述成都知青纪念章基本相同，底部注“1964”年代。背面铸“邛崃县城关镇知识青年下乡上山纪念章”铭文和3位数编号。

在此期间，全国各地也曾经制作多种知青纪念章。

湖南知青纪念章，铜质鎏金，长方形，正面上方镌有光芒四射的五角星，下方绘有齿轮、书本和稻穗，背面铸有“湖南农村知识青年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会纪念”铭文，并有大会召开时间“ 1964.1”（即1964年1月）。

江西知青纪念章，铜质鎏金，横长方形，正面绘有光荣花、锄头和广袤的田野及禾苗图景，表明了表彰先进的主题内容。该纪念章是江西省知识青年积极分子大会颁发的纪念章，时间是1957年6月。

河北张家口知青纪念章，铜质，通径3.8厘米，八角星形状，上方绘有3面红旗，象征大跃进时期提出的建设社会主义“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中间绘有拖拉机耕地图景，周边稻穗环绕，底边刻有“张专知识青年积极分子大会”主题文字，“张专”是“张家口专区”的缩写，背面无文字，但从纪念章风格和3面红旗图案来看，是1958年制作颁发。

此外，还有一些带有特别属性的纪念章，如为革命种田胸章，铜质，章上镌有五角星，铸有“为革命种田”文字。江西省参加新疆农业建设胸章，布质，章上印有“江苏省参加新疆农业建设知识青年”文字。

（作者系中国收藏家协会徽章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图片来源：作者提供）

（责任编辑：邓明珠）